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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りんご
[輕小說]【轉貼】乃木阪春香的秘密2 作者:五十嵐雄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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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利 貴賓會員
文章日期:2010-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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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第一集1~4話)
第5話
暑假到了。
此外也被稱為夏季在家學習期間,是從七月下旬至八月間的長期休假。
雖然名為長期休假,但事實上對我來說,這只是學校放假而已,我的生活和星期天或一般假日並沒有什麼不同。
我在家不是像樹懶打混耗時間,就是被?子當成馬車的馬來回使喚,要不就是被信長當成金魚糞一般,拖過來又拉過去。這種一成不變的日子持續上演,直到發覺的時候,已經是八月三十一日了。大概就像是這樣。
因此對我而言,暑假並不特別,它只是一般假日的集合體。
...這是到去年為止的情形。
不過,今年夏天卻有不一樣的滋味。
進入八月之後,各種突發狀況有如颶風般來勢洶洶地陸續報到,讓我原本平淡無奇的暑假,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新鮮刺激感。
理由呢?當然就是那個。
對我來說,去年和今年相較之下,只有一個最大的不同點。
那就是我和春香開始熟識了。
乃木阪春香。
她的容貌娟秀、頭腦清楚、才貌雙全,在學校擁有會員人數超過三位數的粉絲俱樂部,外號「白銀星屑」,是一位地道的名媛乾金.
這位彷彿外星人般的春香,之所以會和我這個沒有任何特色、只是個凡夫俗子的人有進一步的認識,是因為約四個月前的那件事。自從我知道了春香一直想要隱瞞的秘密之後,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漸漸變得微妙而複雜。
在這四個月裡,有關春香與春香的秘密,以及在其周遭的人,交織出許許多多的故事。有「圖書館半毀事件」、「第一次逛街購物」、「乃木阪豪宅讀書會」、「型錄曝光事件」等,還有許許多多的小插曲。
這些我未曾體驗過的狀況,就像大遊行般逐一登場。
自從和春香開始熟識之後,我無聊的日子的確有了變化。
而且..
「變化」這兩個字,對暑假來說好像還格外適用。

八月的第一個星期一。
屋外的蟬像發瘋似地大聲鳴叫,此時的情形用「蟬驟雨」還不足以形容,改成「蟬豪雨」還比較貼切。坦白說,在被吵得受不了的時候,我真的有股衝動,想衝出屋外拿條水管對著那些樹狂噴。這個夏天實在是太熱了。
我一個人散漫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呼啊..」
真無聊.
我覺得自己像極了閑得發慌,而把大半時間都用在照顧寵物的貴婦人。
暑假開始之後,一下子就過了兩個星期。自從第一天去春香家一趟之後,接下來的日子裡都沒有發生什麼事,所以日子過得既無聊又散漫。
至於最近我到底做了哪些事情嘛,頂多就是陪從小跟我穿同一條開襠褲長大的朝倉信長買遊戲軟件、買漫畫書、買DVD..奇怪,怎麼每件事都和信長有關。
暑假應該不是這個樣子的吧?
暑假不是應該安排和女生到海水浴場游泳、去參加祭典、去欣賞煙火等各種熱情奔放、洋溢青春的活動嗎?
我真的這麼認為,但是隻想不做,是不可能實現的。
所以,現實中的我所過的暑假,有百分之八十的時間,不是被信長拉著到處跑,就是在家裡煮飯打掃洗衣兼照顧寵物巴西龜(名叫BIG GAMERA 意為日本著名特攝影片中的烏龜造型巨大怪獸),自己說是有點那個,不過這種日子真的是平淡到爆了..春香在那之後也完全沒跟我聯絡。不過應該是我想太多了,畢竟人家春香可是才貌雙全、人稱「白銀星屑」的名媛千金。就
算是放暑假,也一定忙得團團轉,怎麼可能會有時間找我。
「呼啊..」
我又在沙發上打了一個大呵欠。
比起熱得像洗三溫暖一般的外面,有冷氣的室內就像天堂一樣舒服。
依照慣例,電視節目總是在暑假期間安排一些奇譚特集,只見屏幕上的中年主持人口沫橫飛地暢談U F O的可信度。「--據說在美國,只要有人碰到外星人之後,就會不知從哪兒冒出幾個身穿黑衣的特務,然後消去那個人的記憶--」
就在這個時候..
咕咕咕~~~咕咕咕~~~
玄關那兒突然傳來一陣怪聲。
這是一種不管聽多少遍都會讓人虛脫、愚蠢至極的聲音。
...雖然特地說明可能有點愚蠢,不過那是我家電鈐的聲音。上次姊姊說“一般的電鈴聲聽膩了,換個外國雞的叫聲好了”之後,就命令我換上這個電鈐..真不曉得她的腦袋裡到底裝了什麼!而且她既然那麼想換,就應該自己去換吧?
不過,先不提這個無上的家醜了。
現在家裡只有我一個人。
爸媽忙於工作,平常幾乎是不回家的.而要我改裝電鈴的那個傢伙,一大早就到不知在哪裡的音樂老師家去玩了。
咕咕咕!咕咕咕!
所以我必須負起應對的義務。如果是推銷東西,當然可以不理會,不過也有可能是快遞,這就必須去看一看了。
咕咕咕!咕咕咕!
就在我這麼想的期間,愚蠢的電鈴聲斷斷續續地響起。啊!真煩耶!我馬上就去開門了啦!不要按了!
為了走向玄關,我就像只吃撐了的北極熊,慢吞吞地從沙發上起來!
砰!
客廳的門突然被撞飛。
「啊...!?」
門就像保麗那般飛過半空中,撞上電視,然後掉落在地板上。看到這一幕的我,不禁驚訝地目瞪口呆.
「你好!你就是綾瀨裕人少爺吧?」
隨著爽朗的聲音,門邊同時出現了一位..戴著墨鏡的女僕小姐(正常裝扮的》。她的手上還拿著一把很像巨大槌子的東西。
「你已經乖乖在家等了嗎~?那波來接你了哦!」
[...]
「因為我按了好幾次電鈴都沒有人響應,所以只好用粗暴一點的方式把門撬開咯!」
把門撬開..什麼嘛,怎麼看都沒這麼秀氣吧!整個門都飛出去了耶!
女僕小姐(戴著墨鏡)看著我。
「嗯..這件事你應該聽說了吧?對不起,現在請你跟我一起走好嗎?」
[...這件事?」
到底是什麼事啊?雖然我認為自己的記憶頂多與軍雞同等級,但我很確定一件事,那就是我從來沒聽說過會有一位陌生的女僕小姐(戴著墨鏡)冷不防地板進我家客廳。而且對於那扇門被破壞的事,這位女僕小姐還隻字不提。
看到我的反應,女僕小姐(戴著墨鏡)斜著腦袋瓜,顯得有點不解。
「唉呀,情況好像有點奇怪,是不是有哪裡出錯了?恩,算了。由於時間緊迫,請你趕快跟我走吧!」
女僕小姐(戴著墨鏡)手指一彈,左右就各閃出了一道黑影。黑衣配上白色的圍裙..她們也是女僕..我嚇了一大跳。接著這兩位女僕一個箭步上前,連手抱起我的身體。不知她們用了什麼特殊的技巧,讓我完全無法抵抗。
「目..目標確保完成!那..那波小姐,接下來呢?」
一名蓄長髮、戴著眼鏡、看起來個性比較軟弱的女僕小姐(A)問先前那位女僕小姐(戴著墨鏡).
「恩..送他到車上,請注意不要失禮哦。」
「知..知道了。」
「裕人少爺,對不起了。」
另一位扎著馬尾的女僕小姐(B)說完這句話後,就開始行動.
於是我就像行李似的,被她們搬著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綁架?擄人?她們該不會是MIB吧?
如同丈二金剛般摸不著頭腦的我,就這麼被帶(搬)到了--
--黑色的勞斯萊斯.
這輛車可以抵一百多輛?子那種破車。這是最讓人想用十圓硬幣刮傷它(我個人的排名)的最頂級房車。
「請上車!」
女僕小姐(戴著墨鏡)打開黑得發亮的車門,也不問我願不願意,就將我強行推入車內。就在我噗通一聲倒向車內的同時,這輛勞斯萊斯也隨著輕微的排氣管聲音而發動了。
從女僕破門而入到現在為止,只花了三分鐘的時間。
這種綁架的手法實在是太利落了。
[這到底是..」
我完全無法掌握狀況,就像一隻突然被丟到黑暗中的信天翁一樣地混亂。
「大哥哥,你好~~」
突然有人說話了。
「好久不見了,大概有一個月了吧?你還好嗎?」
這個口齒不清的聲音還真耳熟。
我回頭一看,坐在那兒的是--
「美..美夏?」
眼前這位乃木阪家的次女笑嘻嘻地對著我眨眼。
「嗯?怎麼啦,?你的表情怎麼就像是大白天看到吸血鬼德古拉伯爵的牧師那樣。嗯..我知道你看到可愛的小美夏一定非常高興,可是這種反應太誇張了吧?」
[..」
--美夏怎麼會在這裡?
美夏不理會完全處於狀況外的我,繼續往下說著:
「我都聽說咯!上回我去奈良打獵的時候,你到我家玩,和姊姊單獨待在房間裡,而且氣氛好到極點是吧?唉喲!大哥哥還真~有一手喔!」
[..」
「看來你要變成我姊夫的日子不遠咯!啊,對了,這是當地名產.」
美夏塞給我一包奈良名產鹿煎餅..鹿煎餅(注:喂食鹿的專用餅乾)?
「嗯..大哥哥,當別人送你禮物的時候,應該要道個謝吧?」
[..啊?是..是的,謝--等等,不是這樣吧!」
我終於回過神來,對左右晃著食指的美夏吐嘈。
原來這宗綁架案(還包括非法入侵民宅、損壞私人財物)的主謀者就是美夏。突然派女僕小姐把人家擄來,再用鹿煎餅進行安撫,哪有這個道理!
但是美夏卻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
「嗯?需要這麼興奮嗎?一份鹿煎餅就讓你高興得大叫?恩..那時候我還在想是不是買八橋(注:京都發源的甜點)比較好,猶豫了快一個小時。看來是買對啦!」
[..我覺得你應該不用考慮,直接選擇八橋才對。」
這種事三秒鐘就可以決定了。
「是這樣嗎..鹿煎餅的味道可是很好的呀!」
「問題不在這裡吧..等等,該不會你已經吃過了?」
「恩,因為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美夏露出了滿面笑容。
我忽然間想象起當時的情景,在有著一大群鹿的奈良的公園裡(公園的正式名字我忘了),美夏和很多鹿一起狼吞虎咽地吃著鹿煎餅,一副很好吃的樣子---
..這算哪門子的乾金小姐啊?
呃,又把主題岔開了。我想問的不是這件事(關於鹿煎餅的考察).
「你為什麼要突然做這種事?」
[這種事?」
「就是這種像綁架的..」
客觀來說這就是綁架.
美夏似乎覺得我的問題怪怪的。
「恩..我不知道大哥哥在說什麼耶,我只是來接大哥哥的呀,因為我們接下來要去聽姊姊的鋼琴比賽嘛!」
「鋼琴比賽?」
春香參加鋼琴比賽?
「對啊,大哥哥也一定會去替姊姊加油打氣吧?」
[這個嘛..」
原來是春香要參加鋼琴比賽啊!我如果知道春香要參加比賽,就一定會擱下手邊所有事情,然後趕過去的.就算要典當姊姊跟她的姊妹淘,我也在所不惜。因為我一定會這麼做,這是一個勢在必行的決定。
所以這件事本身是沒什麼問題,不過..
問題在於..我現在才知道這件事,而且還是在這裡(勞斯萊斯車內)、在這個時間點(要舉行鋼琴比賽當天的中午)才知道。這也未免太突然了,一般來說,這種事情至少三天前就應該要通知才對吧?
聽到我的投訴,美夏鼓起了腮幫子,表情好像頗為意外。
「咦,?我明明說了啊!恩..那是前天中午的事。因為姊姊看起來好像很忙,所以我替她打電話到大哥哥的家裡。」
[前天?」
我在記憶中回溯。那天我應該是陪信長到新宿去找名叫「害羞的三角形第二季附贈限量貓女模型娃娃的第一集DVD」(這名字好長..)什麼的東西。
「思,但是大哥哥不在家,是大哥哥的姊姊來接電話的,所以我就托她告訴大哥哥『後天姊姊要參加鋼琴比賽,中午的時候我們會去接你~~』這個消息咩。」
[..我姊姊?」
「對呀,她講起話來就像個武士。」
[..是?子。
可是,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我們都碰過面,她竟然隻字未提。廚房有一張供家人留言的白板,上面也是一片空白。連一封相關的簡訊都沒--
叮叮叮~~
就在此時,我的手機發出了詭異的簡訊寄達音樂「女武神的騎行」,而簡訊的內容則是--
「我剛想起來,今天中午好像有人要來接你。」
這..太晚了吧!
我真想把手機直接往地上砸::那個笨姊姊!
而且姊姊到現在就連來電者是誰都搞不清楚。她處理電話的方式真是差勁透了,連幼兒園的小朋友都不如。可是..像她這樣的人竟然可以擔任社長秘書?難道現在各公司行號缺人才缺得這麼嚴重嗎?
這封簡訊還有更勁爆的下文:
「P S:今天晚上想吃火鍋,最好是螃蟹火鍋,而且要松葉蟹.因為由香裡也會來,所以七點前要準備好。」
這幾句話讓我更生氣。現在是盛夏耶!這時候買得到螃蟹嗎?
看到我緊握著手機,而且氣到不由自主地發抖,美夏只說了一句話:
「嗯..大哥哥真是辛苦啊..」
我竟然被一個國中生同情,而且她的表情就像是看到十分可憐的東西一樣。嗚嗚..
「算了,這件事就先不管了。」
美夏做出把行李推到旁邊的手勢。
「總之,我們現在要去參加姊姊的鋼琴比賽,好嗎,?」
[..知道了。」
沒錯,現在就算再數落那個笨姊姊也無濟於事,要是說了有用,我早就說了.總之,幸好我今天在家裡,就別在意了吧!
..老實說,不這麼想會受不了的.
上了勞斯萊斯十五分鐘之後。
「--話說回來,這個人是誰?」
我把目光移向代替以前那位沉默寡言的女僕長,從剛才就一直笑嘻嘻地坐在美夏旁邊的女僕小姐身上。順帶一提,她就是剛剛把我擄走的女僕執行部隊主嫌犯。
「啊,對喔,大哥哥不認識那波小姐?」
美夏輕輕地拍了一下手。
「那波小姐?」
對了,她剛才曾經自己報過姓名,不過我只見過秋葉原的貓耳女僕,以及乃木阪家那位沉默寡言的女僕長,所以當然不認識她。
「恩..她叫七城那波--」
「啊,接下來的讓我自己說..綾瀨裕人少爺,我再重新自我介紹一次。你好,我是乃木阪家女僕隊排名第三的七城那波。」
這位女僕小姐顧不得車子還在前進中,就飄著裙擺轉了一圈,優雅地向我一鞠躬..咦?女僕隊?
「關於裕人少爺的事,我常聽春香小姐、美夏小姐及葉月小姐談起。」
女僕小姐抿著嘴笑。她們到底說了我什麼啊?老實說我很在意。
「那波小姐通常都是在輔佐葉月小姐。在我們家的女僕中,她算是相當資深的,而且也照顧我們好長一段時間了.葉月小姐昨天已經陪姊姊出門了,所以就由那波小姐來陪我了。」
美夏作了一點補充說明。
看來她的外表雖然粗枝大葉,但好像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
「以後我們就會愈來愈熟了.你可以放輕鬆一點,叫我小那那就行了。」
[..那波小姐,請多指教。」
對於一個比自己年長的妙齡女子,我可不能隨便加「小」字.這跟即使稱呼那個差勁的音樂老師時,我也會姑且在名字後面加個「老師」的道理一樣。
「恩..裕人少爺,你有點頑固哦!清心寡慾是不錯,但是如果不保有一點彈性,就不會有女人緣哦!」
她的笑容裡有濃濃的調侃味道。
不過我可以感覺得出來,這是一位相當友善的女僕。她和先前那位就算是銀行搶匪在她面前持槍掃射,也可能面不改色的不友善女僕長,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大哥哥,你什麼事都太一本正經了啦!不過這也不是壞事啦..啊,我們來吃鹿煎餅吧!離目的地好像還有一段時間。有喝的東西嗎?」
「有,從糖水到ROMANEE CONTI(注:法國著名紅酒,一年只生產六乾瓶,價格約數十萬日幣)應有盡有.」
糖水?誰要喝糖水?難道是鐘蟋?而且重點是她真的要吃鹿煎餅嗎?
「那這樣吧,麻煩給我可可好嗎?因為鹿煎餅的味道較鹹,甜一點的飲料味道可能比較搭。」
「知道了。」
..她好像真的打算要吃。
「那大哥哥呢?」
[..我只要茶。」
我絕對不吃鹿煎餅.
就這樣,我們三個人在勞斯萊斯車內,度過了一小段以鹿煎餅為主的點心時間.
「--啊,說到這個..」
「嗯?」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所以小聲地問美夏:
[..那波小姐知道春香的興趣嗎?」
我想到了春香的興趣.
一般人很難從春香身上聯想到的「那個」,就是讓我和春香開始熟識的契機。我得先確定那波
小姐是否知情,才能決定以後該如何與那波小姐應對.
所以我詢問的口氣非常慎重。然而..
「恩,她知道。」
美夏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那波小姐,對吧?」
「咦?什麼事?」
「嗯..是關於姊姊興趣的事。」
「啊,是的,我非,常清楚這件事.」那波小姐用力地點點頭說:「呵呵,春香小姐真的好可愛呢!」
「其實啊,姊姊的一舉一動怎麼可能不穿幫?就連爺爺也知道。我想在我家工作的人,大概全部都已經知道了吧?真要說沒注意到的人,大概只有爸爸和媽媽..不過,姊姊本人好像還以為自己隱瞞得很好。」
..原來如此。說得也是,春香是想隱瞞那件事,可是卻用毫無隱瞞作用的方法隱瞞,所以當然隱瞞不了她想隱瞞的事情(這幾句話好難懂..)。她在學校裡之所以能夠不穿幫,只能算是一個奇跡..看來今後我得更小心了,要是不小心的話就一定會穿幫。
我略有所悟地看向窗外。
「恩?」
我發現這輛勞斯萊斯不知何時已經開上高速公路了。
它一邊超越旁邊的其它車輛,一邊像在山路上呼嘯著招搖而過的甩尾車,用難以想象的極快速度向前飛馳.
..它究竟要開到何處?
我開始覺得不安了。
我本來認為我們應該是前往市區內的某個地方聽鋼琴比賽,可是看情形,這場比賽的舉行地點好像是在其它縣市.若是如此,一天之內要往返可能食有些牽強。再怎麼說.到了晚上那兩隻
空著肚子的小汪汪(事實上她們並沒有那麼可愛)好像還是會來,所以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晚餐前能夠回到家.
「喏,鋼琴比賽在哪裡舉行啊?」
「咦?姊姊沒有告訴你嗎?」
聽到我發問,美夏一邊高興地吃著鹿煎餅,一邊對我眨眼。
接著,美夏露出酷似春香的笑臉,笑嘻嘻地說:
「倫敦呀~~」
我做夢也沒想到,生平頭一次出國,頭一次搭頭等艙的模樣,竟然是一身家居服外加一雙拖鞋這種一般市井小民的模樣..真希望這只是一場夢。
頭等艙是一個連流動的空氣都超頂級的空間。
放眼望去,不是西裝筆挺的紳士,就是一身華服的貴婦人。會以家居服加拖鞋這種與其說是休閒,其實只是飄散著生活味的造型來搭頭等艙的人,當然就只有我了。就連這些紳士貴婦所帶的狗兒身上所裹的東西,用料都比我的外出服還高級,這讓我非常難堪而自卑。
我覺得自己在這些人當中,就像一隻魚鰾灌飽了氣,而不得不浮出水面的魚,飄來飄去不知
道要飄到哪裡去..沒錯,我覺得自己實在太丟臉了。
「沒關係啦,大哥哥不覺得這個樣子也很有個性嗎?」
美夏或許是因為看不下去我垂頭喪氣的模樣,所以才這麼說。
「有個性?」
「恩,非常有個性。就像一隻混在迷你臘腸狗群中的法國牛頭犬那種感覺。」
根本沒有安慰到我嘛,什麼法國牛頭犬..
另外還有一個謎。
一般來說,不管是要到國外旅行,還是要移民至外國,都必須要有護照。照理說,我從未出過國,所以當然沒有護照。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手邊竟然有一本護照,而且上面還有一張不知何時拍的照片。
除了這張照片的來源是個謎之外,要取得一本正式的護照,不但需經過層層的嚴格手續(例如面談等),而且從申請到核發,也至少需要兩個星期,可是..
我針對這個問題詢問了那波小姐.
「這是商業機密,」
這是那波小姐的回答,這..所謂的商業機密到底是..
「這是商業機密.」
「請問..」
「這是商業機密.」
「到底..]
[這是商業機密.」
[..算了。」
好像就是那麼一回事.
看來,乃木阪家的女僕的確有不可侵犯的灰色地帶。
不一會兒,飛機降落於英國倫敦的希斯洛機場。
然後我們又改搭乃木阪家專用的大型房車前往倫敦。
途中經過幾處只聽過名稱的名勝時,美夏還替我作了解說。
「嗯..這個建築物就是鼎鼎大名的泰唔士河塔橋,某蒙面超人的必殺技名稱就是由此而來。
那個是大英博物館,著名的羅塞達石碑就在裡面。還有那棟雄偉的建築物則是白金漢宮..」

「你還真清楚..」
這是會讓旅行社導遊也汗顏的導覽。
「還好啦!因為這是我第十一次來倫敦嘛!」
美夏說得一臉輕鬆.
天啊!這和我參加國內旅遊的總次數(包括畢業旅行在內)幾乎是一樣的..
「我還去過很多其它的國家.意大利十五次,法國十二次,德國九次,奧地利十九次..啊,美國去過三十七次,另外還有--」
[..」
美夏(十四歲)洋洋得意地說著。
真不愧是家大業大的乃木阪家幹金。年紀才這麼小,出國就像在家附近逛大街.
--話說回來,沒想到我真的來到英國了。
我一邊看著窗外流逝的景致一邊思考著。數小時前的我,完全無法想象現在竟然能夠搭乘著大型房車,飽覽以前只在風景明信片或電視節目上看過的觀光勝地。自從我和春香開始熟識之後,未曾嘗試過的新體驗接二連三地出現,幾乎沒有喘息的空間,但我還是過得很快樂。
鋼琴比賽的賽地維多利亞大會場.位於偷敦的市中心.
這座如城堡般巨大的大會廳,四周被老舊但流露著特殊風味的建築物所環繞,並且俯瞰著從大型房車走下來的我們。
順帶一提,我們從日本來到這裡的時間,大約是十四個小時。
但是我卻完全沒有已經來到倫敦的感覺..我想這可能..不,應該就是因為我的穿著打扮和平常逛便利商店沒什麼兩樣的關係.
「請往這邊走。」
我們隨著那波小姐的引導,進入了這座大會廳。
雖然從大會廳的外觀已經讓我心裡有個譜了,沒想到裡面更加壯觀。
無論是挑高的天花板,可容納乾人的觀眾席、放在四周的豪華擺設,或是以流暢英語交談、
身著燕尾服或禮服的名人及富豪,這一切的一切,都和之前的我完全沾不上邊。
我們被帶往這個充滿高級感的廳中最醒目的位子,也就是VIP席的地方。
「哇,太棒了..]
這是設置在三樓且朝外突出的坐席,感覺就像是謁見席,視野極佳,可以看到整個大會廳。
「大哥哥,你的位子在這裡,你坐我隔壁.」
[哦]
美夏伸手指著前方那三個座位並排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王公貴族所坐,充滿資產階級風格的位子。我試著坐坐看,又松又軟,彷彿鋪了十幾床羽絨被子一般。
「如果會覺得看不清楚舞台,我們還可以準備望遠鏡哦。」
「我是OK啦!大哥哥,你呢?」
「我也沒問題。
即使是視力不好的我,也可以從這裡一清二楚地看見放置著鋼琴的舞台,真的是絕景。
「裕人少爺,請問你想不想喝什麼飲料?」
我從扶手欄桿探出身子往下看,問話的人是那波小姐。
「恩?有飲料嗎?」
一般來說,這種正式場合,我想應該是禁止吃東西和帶寵物的.
那波小姐點點頭。
「有。原本是不行的,但是這個位子比較特別,這個位子是EXSSS所以還附有專用吧檯哦!」
「E..EXECUTIVE TRIPLE S?]
「是的,就是EXECUTIVE TRIPLE S.]
世界上竟然有道幢名稱像輓口令的位子.而我就坐在道橫位子上.
我帶著既感動又不敢置信的心情,再次環視自己的所在場所.
說這個位子會讓C席站立區的一般老百姓看不順眼也不為過。
以後大概也不可能有機會再坐這種位子了吧?既然如此,那就要趁現在好好享受一下當國王的滋味。我把雙肘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把二郎腿蹺得高高的。哇,這個世界看起來都不一樣了。
體驗了幾分鐘的冒牌有錢人滋味(短暫的快樂)之後..
我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啊,那波小姐,你不坐下來嗎?」
其實我從剛才就觀察到,這位活潑的女僕小姐一直站在美夏旁邊,似乎並沒有坐下來的意
恩。難得有這麼好的位子,為什麼不坐呢?
「沒關係,女僕不能坐在主人旁邊,這是女僕禮儀基本中的基本.」
那波小姐笑著回答。
[..是這樣嗎?」
「是的,就是這樣。」
好像真的是如此吧?
在我的記憶裡,好像也不曾見過葉月小姐在春香的面前坐下來。原來如此,原來這是當女僕的基本規炬。
但是在我明白的同時,腦子裡馬上浮現了另外一個問題。
「--嗯?但是這麼一來,位子的數量就不對了吧?」
「咦?為什麼?」
「因為..因為有三個位子..啊,是不是春香也要過來?」
「嗯..我想她應該不會過來。」
美夏一邊用手指卷著頭髮玩,一邊搖頭。
「姊姊要上場比賽,所以有專用的休息室。葉月小姐現在應該就在休息室裡陪姊姊吧?」
「那麼--」
這個位子的數量還是有問題吧?
春香不來,那波小姐不坐,我和美夏應該只要兩個位子就夠了。
可是,這裡有三個位子。
[..」
我有不好的預感。
該說是對有狀況發生的感應,或是只有預測下雨時才會準的氣象預報..總之,就是好的不準,壞的才準的那種。而且最讓我感到郁卒的,在於這種不好的預感總是百發百中.
現在的預感也絕對錯不了。
「哦,那是我爸爸的位子.」
對於我的疑問,美夏的回答就像是說一句[今天是晴天」那麼輕鬆。
[..爸爸?]
「恩,我們的爸爸,也就是OUR FA~THER.」
我不知道美夏為什麼要刻意用英語重說一遍,但我還是動腦思索這個單字的意思。爸爸..
爸爸就是父親,美夏的父親就是春香的父親,然後春香的父親就是..
--不會吧!不會就是春香以前曾經提過的伯父大人吧..那個伯父大人要來這裡..
這件事非同小可..至少,現在不是我悠閑蹺二郎腿的時候。
「美夏,你已經來了嗎?」
就在我剛得知這個狀況的同時,從我的背後傳來一陣說話聲。
「那波,辛苦你了。」
那是一個低沉且充滿威嚴的聲音。
--這..該不會..
我就像一具壞掉的機器人那樣僵硬地回過頭,此時映入我眼簾的--是一位眼神銳利、頭髮整齊往後平梳、身高體壯,讓人猜不出年齡的壯年男子。
「啊,你就是綾瀨吧!我之前聽葉月她們提過你。」
這名男子用雷神般的雙眼看著我,然後徐徐伸出粗壯的手臂.
「你好,初次見面.我是乃木阪玄冬,是春香和美夏的爸爸。」
春香她們的父親,就站在我的眼前。
從舞台的方向看過來,我們坐的位子,從左至右依序是春香的父親、美夏(那波小姐站在她的斜後方)、我.
雖說幸虧美夏坐在中間,不過..我還是很緊張,這種感覺就像是兩手捧著生肉走進肉食動物的獸籠裡。如果梢有失態,明天的這個時候,我變成漂流在多佛海峽上的浮屍也不奇怪.
所以上上之策,還是像一頭爭地盤爭輸的野狗那樣,乖乖地、安靜地、順從地..等時間過去吧!至少美夏還在這邊,我想春香的父親應該不會直接把關心的矛頭指向我(希望如此)。
然而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
「啊,那我先去看姊姊一下咯!」
「!?]
--美夏突然蹦出令人意想不到的話。
「我很擔心姊姊,反正離上場還有一段時間,我就先去休息室看看好了。」
「那我也..」
「啊,大哥哥,你就好好休息吧!畢竟你是客人耶!」
美夏用笑容制止了欲言又止的我之後,就站起來離開座位,而那波小姐也像只花嘴鴨般,緊跟在美夏後面。
不..不要走啊!求求你觀察一下這裡的氣氛..
我內心的吶喊落空了.
「大哥哥,回頭見咯!」
「請保重!」
於是,兩人的背影就消失在階梯的那一頭。
「..」
「..」
當然,留在座位上的,就只有我和春香的父親兩個人了。
「..」
「..」
「..」
「..」
此時的氣氛,有如冬眠前身體堆滿了脂肪的棕熊那般沉重。
一股結實的重量朝我的肩膀壓下來,如果用聲音來形容,就是「嘎滋滋滋..」那種感覺。
「..」
「..」
..這..我該怎麼辦?
我真的好想哭。
我在有如地獄般的沉默中向神祈禱,打從心底希望美夏(在這個節骨眼上,就算是葉月小姐或那波小姐也行)能夠早一點回來。
這種情形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客觀來說,應該只有五至十分鐘左右吧?可是對我而言,卻像永恆那麼長。
[..你就是綾瀨同學吧?」
「是..是的。」
春香的父親以沉重的口吻開口了。
「有些話我想跟你..」
鈐鈐鈴鈴鈐鈐!
不過,就在他想繼續往下說的時候,手機適時(或者不是時候?)響起。
「抱歉,我接個電話.」
春香的父親一臉不悅地把手機拿到耳邊。
「--是我。」
他用低沉卻響亮的聲音,透過手機談論事情。
「什麼?這種事情何必問我,自己動手!」
..動手?
「對,對,沒錯。派不上用場的就(從貨單中)直接把它除掉。我不是常說嗎?只要留下對我們有用的就行了。」
..這..是在說派不上用場的人就把他宰了?
「問我除掉之後要怎麼善後?那種東西隨便丟(到倉庫的角落)就行了吧!」
..隨..隨便丟?是要丟進東京灣嗎?
「--就這樣,別再煩我了。」
春香的父親吐了長長的一口氣,然後收起手機。
「抱歉,日本方面好像有點亂。」
「沒..沒關係..」
..是發生鬥爭了嗎?我不敢追問下去。
「..」
「..」
又陷入了一陣沉默。
但是,這次並沒有持續很久。
「--你就是綾瀨同學吧?」
春香的父親就像是鑒定人那般,以鑒定古董品真假般的認真眼神看著我。
「是..是的。」
「有些事我想問你--」
「大哥哥!」
春香父親的話又被突然冒出的聲音打斷了。
是美夏.
美夏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活像小野兔般蹦蹦跳跳地跑來,然後拉著我的家居服袖子說:
「大哥哥,姊姊在叫你--咦?爸爸,你們是不是正在談事情?」
[--沒有.]
春香的父親搖搖頭.
「我沒關係。話說回來..春香要綾瀨同學過去?」
「對啊!姊姊在上場前果然緊張得要命,不過她似乎想藉著見大哥哥,讓自己冷靜一點。休息室是禁止閒雜人等進入的,不過大哥哥絕對不會有問題的..因為你不是閒雜人等,沒錯吧~~」
美夏話中有話地看著我。
「嘻嘻嘻,因為大哥哥是姊夫候選人嘛!」
[...姊夫?」
我..我的媽呀..伯父大人宛如閻王的視線實在是太恐怖了。
「大哥哥,快啦快啦!趕快去啦!」
美夏以近乎擁抱的姿勢拖著我的身體。我的腰部附近有柔軟的觸戚,而柔順頭髮所傳來的甜柔馨香,更刺激著我的鼻黏膜..
「..」
然後,伯父大人的視線變得更尖銳了,就像壓縮空氣炮那樣,伴隨著物理性壓力猛烈地朝我直射過來。
..或許明天一早,我就已經不在這個人世了。
春香的休息室在大會廳地下一樓的最裡面。
在美夏及那波小姐的帶領之下,一到這裡,我就看到那位非常眼熱的沉默寡言女僕小姐,像立牌那樣站在房門口。
「葉月小姐,我把人帶來咯!」
[..裕人少爺,好久不見了。」
葉月小姐一看到我,就和往常一樣面無表情地對我一鞠躬.她和那波小姐站在一起時,那張板著臉的表情尤其醒目.其實她個性明明很不錯的。
「哪裡哪裡,我也是。先別談這個,春香在找我嗎?」
「是的。小姐說無論如何在她上台之前,一定要見裕人少爺一面。小姐好像非常緊張..」
「緊張?」
「她一直都是這樣子呀,」
美夏聳聳肩。
「姊姊在參加任何活助之前.都會想很多很多.她是那種必須有萬全準備才會安心的人.像之前的“購物指南”也是如此,所以碰到像這種比賽的時候,她總是想太多而緊張個不停!其實像今天這種等級的比賽,姊姊只要隨便彈彈,也穩拿第一。」
我明白美夏這番話的意思。總之,春香做任何事情都很拚命。說好聽一點,就是春香不擅長馬馬虎虎或偷工減料.春香雖然看起來很機靈,但事實上卻是個相當不知變通的女孩。
「然而這次的情形好像比平常嚴重。我覺得姊姊好像太在意,也太患得患失了,所以反而更緊張。不過既然是姊姊,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
美夏一邊點頭一邊說著:
「可是我真的不明白耶,為什麼姊姊那麼在意這次的比賽呀?」
這我也不明白。應該是有什麼原因吧?
不管怎樣,現在我能做的就是--
「那麼,我去陪春香聊聊天,稍微舒緩一下她的緊張情緒,這樣如何?」
「請。」
葉月小姐點點頭。
「那就麻煩你了。我們先回去三樓。」
「大哥哥,你是被指名的喔!」
「好火熱喔!真讓人羡慕呀!誰來幫忙降溫啊!」
美夏和那波小姐異口同聲地說了類似的話..我到現在才發現,這兩人的個性實在太像了。
「孤男寡女在密室獨處,可不能做奇怪的事喔!」
「因為啊,裡面裝有監視器哦!」
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
就在我準備裝作沒聽到這些事不關己的加油聲,轉頭進入休息室時,葉月小姐叫住了我。
「裕人少爺,」
葉月小姐帶著有別於另外兩人的認真表情,對我深深地一鞠躬。
「春香小姐就拜託你了。」
「啊,裕人!」
我一進入休息室,春香就露出彷彿小狗看到狗媽媽般的表情,啪嚏啪嚏地跑到我身邊.
「哇,謝謝你今天專程來一趟。」
她就這樣緊緊地握住我的手。
「對不起,最近忙著比賽的練習,所以完全沒跟你聯絡..其實我真的好想好想跟你說話。」
兩個星期不見的春香.身上穿著純白的禮服.
可能是因為一直到剛才都還在練琴的關係吧.春香整個臉紅通通的。另外或許是為了便於手部活動,她身上的禮服(好像是為了比賽而特別訂做的)還採用了露肩式造型,而且胸線設計極為優雅..恩..該怎麼形容呢,應該說有點嫵媚吧!
我的心臟開始噗通噗通地跳動..不行不行,要是這樣下去,我就無法反駁美夏她們的胡言亂語了。
「咦..我有什麼不對勁嗎?」
春香傾著頭看我.
「沒..沒什麼不對勁。」
要說不對勁的應該是我吧。
「?」
「總..總之,你不用在意。」
我難為情地將視線移轉到四周。
這間休息室大約有二十塊榻榻米的大小。
從門口往內看的左側墻壁上掛著一整面鏡子,鏡子前面有一架大型的平台式鋼琴。
「哇,好名貴的鋼琴喔。」
「嗯?啊..是啊。」
春香回答的口氣,似乎覺得我問了一個怪問題。
除了鋼琴之外,這個房間裡還有壁櫥與其它的櫃子,大概是讓春香放私人物品用的吧。
然後,我發現了一樣好熟悉的東西。
它就放在厚厚的一堆樂譜上面。從鋼琴鍵盤的方向看過來,它正好在鍵盤的正對面。
那是個頂著一頭藍發,高度約十公分,一邊用指尖抓著裙擺一邊鞠躬的女孩。記得那是..
「啊,」
春香注意到我的視線之後,立刻很靦腆地把模型娃娃藏起來。
「這..這是..我把它帶過來當護身符..」
不知道為什麼,春香的臉竟然紅得像覆盆子。
「所..所以..這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不,也不是完全沒有意思啦,其實這是..」
「柯,我知道啦,」
「因為你喜歡那個..叫什麼來著..是不是“羞羞姿”啊?因為你喜歡這種模型娃娃嘛,我沒記錯吧?」
「啊,是..是的。」
這大概是春香的習慣吧!碰到類似這種會緊張的場合時.就會想把自己喜歡的精品放在手邊。這是個人的習慣,其實不需要特別解釋的啊!
我這麼一說,春香的表情突然變得好複雜。
[..也不盡然啦,因為這是你..」
「沒..沒什麼啦!」
春香用力搖搖頭。
「反..反正別在意這件事,不可以在意這件事啦!」
「咦?恩..好。」
我完全不知道春香為什麼這麼慌張。
我在放置於房間一角的折迭椅上坐了下來。
春香比我所想象的還有精神,而且看起來也沒那麼緊張。既然如此,我不需要特別擔心她吧?應該不會有事的。
--但是很快的,我就發現這個想法錯得離譜。
五分鐘後。
「啊,恩,這裡應該是這樣..」
春香坐在琴鍵前,開始像截稿前的漫畫家那樣呻吟。
「這..這裡是這樣..」
春香的纖纖玉指在琴鍵上游移不定。
春香在梢早之前開始熱身練習,但是..在我看來,她的情況好像非常糟糕.
她彈錯的地方,連我這個音樂的門外漢都聽得出來,而且她的肢體動作非常僵硬,就像發條快轉完了又上油不足的鐵製玩具那般。
「咦?咦?這裡該怎麼彈啊?這..這個..」
春香看著鍵盤的眼睛完全找不到焦點。這..真的不要緊嗎?
「放心放心,雖然姊姊上場前都是這個樣子。不過她總是能夠拿到第一名.」
雖然美夏這麼表示,然而看到春香現在這個樣子,我真的是不安到了極點。
為了舒緩春香的緊張情緒,我現在是不是該說個有點俏皮的笑話?還是模仿紅毛猩猩耍特技(小學的時候,?子曾經強迫我學會這樣表演)?不過,正當我在煩惱這件事的時候..
「對不起,裕人,能不能麻煩你把放在那邊的樂譜拿給我呢?」
「恩?是這些嗎?]
「啊。是的.就是那些.]
房間的角落堆了好幾本樂譜,每一本都包上了書套.所以看不到名稱。我伸手拿起那些樂譜,然後交給春香。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春香抽出其中一本,準備放到樂譜架上的時候--
「啊..呀啊,~」
春香突然發出了凄厲的尖叫聲,就像花了兩千日幣向朋友買一隻倉鼠,結果發現其實是一隻熊鼠那樣。
「怎..怎麼了?」
「我..我帶錯樂譜了。」
我往樂譜架上一看,樂譜上寫的名稱是「害羞的三角型BGM集」(名稱旁邊還有一個動作明顯超出人體極限的藍發女孩手繪插畫..嗯..關於這一點,我們就不必再去深入說明是怎麼回事了).
..天啊!
連我也看得出來發生了什麼事。光看一眼就知道了。顯而易見的,春香拿錯「樂譜」了。
「怎..怎麼辦?」
春香哭喪著臉抬頭看我。
「沒有樂譜會很糟嗎?」
「不..不會,其實我已經都背下來了,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樂章一開始那段裝飾演奏的部分,我還是有點不放心...]
....我想這就代表沒有樂譜會很糟吧!
[..春香,那本樂譜的名稱是什麼?]
[“超技練習曲全集”...]
就是我在春香房間裡看過的,半本光聽名稱就知道聲勢相當浩大的樂譜.
[我知道了,春香,你在這裡等一下.]
[夷?裕人?你...你要去哪裡呀?]
[我馬上回來!]
我留下一臉不安的春香,飛快地衝出了休息室.
我當機立斷,決定先找葉月小姐,那波小姐及美夏小姐商量,或許她們有帶備份樂譜,如果沒有再找樂器行或音樂相關商店,雖然我對自己的英語沒信心,但...肢體語言總可以派上用場吧!
不過,還是得先找到葉月小姐她們.
葉月小姐剛才說她會回去三樓的VIP席,美夏和那波小姐應該也在那兒.
我為了趕快前往三樓而用衝的通過走廊,就在我要拐過樓梯的轉角時..
[--夷?]
我發現那兒有個人影.
是一位穿著禮服的女孩.
我慌忙躲開,但是根據物理定律,速度很快的東西是無法立刻停下來的.
結果...
[哇啊!]
[哇啊!]
我和那個女孩撞個正著,臀部先著地的她,手上的東西順勢飛了出去,我的頭則重重地撞向走廊.
[好痛哦..你..你怎麼忽然衝出來拉!]
女孩一邊坐起來,一邊皺著眉頭.
[在轉角處還衝的那麼快...真是難以置信!]
剛才我的確是這麼做的.所以還是乖乖道歉吧.
[對不起,我有急事..啊.不對.應該要說...]
講到一半我才忽然想起來,這裡不是日本,而是英國.
[I...I AM SORRY...HYRRY UP...]
「呃?說“快一點”是什麼意思?」
「啊,我..我說錯了!」
順便給大家參考一下,我的英語成績是三級..十級中的第三級.
「啊!在這種狀況下,我到底該說什麼好?HOLD up....咦?不對,很明顯不是這樣講..」
「恩,的確不對勁。」
「果然是錯的。那我應該..咦?你說的是日本話?」
我到現在才發現對方說的是日本話(太遲了).
「你..你也是日本人?--啊!」
女孩看著我,露出了有點驚訝的表情。
「莫非..莫非你是乃木阪小姐的親戚朋友?」
「咦?是的..」
「啊,果然不出我所料。剛才我看見你走進休息室,我就猜你們之間一定有關係。你是她的什麼人啊?應該不是她的弟弟吧?你們長得不像。」
這女孩自顧自地說了起來。難道..她是春香的朋友嗎?
我試著問她這件事。
「啊,不是的。因為乃木阪小姐是個名人,所以我認識她,可是她並不認識我。」
這是她給我的回答,原來如此。
「對了,我叫椎菜,全名是天宮椎菜。你呢?」
「思?我?我是綾瀨裕人..」
「這樣啊。恩..我們會在這裡互撞,應該也算是有緣吧?我可以叫你裕人嗎?請多指教。」
女孩晃著打了層次的短發,笑嘻嘻地伸出手來。第一次見面就直接叫對方的名字,看來她應該是個非常友善的人。
「請多指教。」
我伸手握住椎菜的手,然後直接拉她起身。椎菜則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椎菜,你也是來參加比賽的嗎?」
「嗯?對呀。如果不是來參加比賽,就不可能打扮成這個樣子出現在這裡的。」
她抓起裙擺,俏皮地瞇起一隻眼睛。說得也是。
「真要我說的話,看到像你這身裝扮的人出現在這裡還比較讓人驚訝。穿著家居服和拖鞋在維多利亞大會廳晃來晃去..這裡真的找不到一個人像你這個樣子耶!」
「其實這是有原因的..」
我向椎菜簡單說明之前的經過(被綁架+直達機場+搭乘頭等艙+到達維多利亞大會廳)。
[哈哈哈!你也太會開玩笑了!]
結果卻得到椎菜這樣的響應..算了!這也是必然的反應吧。
「對了,裕人,什麼事讓你這麼急啊?」
「啊!]
被椎菜這麼一說,我才猛然想起正事.現在的確不是談笑風生的時候,我得馬上去找葉月小姐她們處理樂譜的事--
「對不起,我有點事必須先走..咦?」
話說回來,眼前這位非常友善的姑娘也和音樂有關。嗯..或許她--
「對了,椎菜..」
「嗯?」
事已迫在眉睫,我決定姑且一試。
於是我把春香講的樂譜名稱說出來。結果--
「恩,我有啊,就是這本吧?」
椎菜從散亂的樂譜中抽出一本讓我看。
「原來你在找這本樂譜啊?」
「是啊。」
「恩..你是想跟我借嗎?」
「這..」
椎菜笑著看我:「是為了乃木阪小姐嗎?」
「唔..」
我們明明才剛認識耶!不知道是她的直覺太強,還是我把一切都寫在臉上了?
先別談這個。我想就算我撒謊,也可能被她看穿,所以只好乖乖點頭。椎葉看到我這樣,就說:「原來是這樣啊!」然後露出了意味深長的一笑。
「好啊,就借你吧。」
椎菜很乾脆地把樂譜遞給我。
[..這樣真的方便嗎?」
「沒問題呀,這不是我今天要彈的曲子。」
「但是..」
椎菜是參賽者,也就是春香的對手。這麼輕易地就向對手雪中送炭,我多少會有點疑問。不過話說回來,是我主動請她幫忙的::
「沒關係,拿去吧。如果借別人樂譜我就贏不了,那也是因為我本來就不是對方的對手。」
睢菜舉手在臉前揮動。
[更何況,也難得有機會能把樂譜借給乃木阪小姐.]
她悠然自得地說著,就好像反而是我太大驚小怪似的。
「--這樣啊,那我就心懷感激地跟你借了,謝謝你。」
「哈哈!那就這樣吧!」
椎菜笑嘻嘻地說著。
這個小妮子真是不錯。
「真的非常謝謝你。」
我向椎菜道謝之後,就趕回休息室去。
我一回到休息室,就看到春香呆坐在鋼琴前。
「啊,裕人..」
春香看著我,她的眼神非常孤寂,就像一隻被遺棄而離群單飛的候鳥。嗚..我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可是為了拿到這本樂譜,我不得不這麼做啊!
「喏。」
我把樂譜遞給春香的時候,她睜大雙眼,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
「這..這是怎麼回事?
「恩,這是我借來的,這樣就行了吧?」
「是..是的。不過,你是怎麼..」
「總之有些插曲..」 .
在這個時候,我最好別告訴春香這本樂譜是向其它參賽者借來的,這樣反而會讓春香變得更緊張、更擔心。
「總之這點小事你就別放在心上了,好嗎?」
[..]
春香似乎想了一會兒,最後終於點頭表示同意了。
[..我明白了,我就聽你的話,暫時不想這件事。」
「謝謝你。」
「好,不過..」
「嗯?」
春香瞥了我一眼。
「--裕人,你真的好可靠,當我有困難的時候,你總是會適時地伸出援手,就像..白馬王子一樣。」
[你..你在說什麼啊...]
「嘻嘻!」
春香笑得好可愛,真是傷腦筋呀..
不管怎樣,春香的緊張情緒好像稍微舒緩了些。
接著,她一會兒練琴,一會兒練習上場,偶爾和我聊天。不知不覺中,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就在離上場還有四十五分鐘左右的時候..
「真的是非常對不起,接下來我們得做各種準備了。裕人少爺,麻煩你到外面好嗎?」
回到休息室的葉月小姐提出了這項要求之後,我走出休息室,坐在外面最靠近休息室的椅子上,一邊翻著主辦單位給的節目表,一邊等待春香做完最後的準備。
這次的參賽者共有八名,春香的出場順序是第五位。我原本以為參加這次鋼琴比賽的人應該不少..看來在這之前似乎有進行過預賽,所以今天來到這裡的參賽者,都是經過嚴格篩選之後的優秀入圍者。
「沒錯,參賽者絕不會從一開始就只有八位..」
畢竟這不是在百貨公司屋頂舉行的小朋友下棋比賽啊!就在我再次確定自己的想法很愚蠢的那一瞬間..
葉月小姐的聲音從休息室裡傳了出來。
[準備好了,裕人少爺,你可以進來了。」
出現在我眼前的是--
「啊,裕..裕人.」
為了上場比賽而盛裝打扮的升級版春香。
她頭髮向上盤起,從那兒飄來陣陣柔香。白色禮服上多了一些裝飾口叩,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燦爛的光輝。
最重要的是春香本人.
之前滿面飛紅、略帶嫵媚的春香也不錯,但是..冷靜下來、經過精心妝扮後,充滿透明感的春香更迷人。
我的心臟仿佛加滿煤炭的蒸氣火車頭那般,又開始激烈跳動了。MY HEART!.快冷靜下來啊!
「春香小姐,我先出去外面好了.」
葉月小姐是顧慮太多了嗎?她丟下這句話之後,就離開了休息室.
當關門聲響起之後,室內就陷入了沉默。
「因為我很少把頭髮向上盤起,所以自己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非..非常適合。」
其實就是因為太適合了,所以我才會這麼不知所措。
「真..真的嗎?嘻嘻,好高興哦..」
笑逐顏開的春香輕輕轉動上半身,向我展示身上的禮服。
「你看你看,這件禮服前面的設計很特別,後面的設計也很可愛哦。」
就在春香笑著旋轉身體的同時..
「啊!」
她踩到了禮服長長的裙擺。
「呀啊!」
春香的身體在休息室空中畫了一個大圓圈。
「春香,」
我反射性地朝著轉了一圈,快要摔落地板的春香撲過去。就在春香快要摔到地面的那一瞬間,我成功地接住她。
「啊,好險..」
我用單膝保持平衡後,才松了一口氣.
「對..對不起。
「你沒事就--」
我沒有把話說完。
這是情非得已的。
理由很單純。
我接住了春香,還有春香被我接住,從這兩個動作衍生出來的狀況就是--
[?]
春香帶著像是剛出生的小鹿那種眼神看了我一眼,旋即注意到現在的狀態。
「啊!]
像公主般躺在我懷裡的春香,立刻滿臉通紅地低下頭。大概是因為這種反應太可愛、太楚楚可憐,我的心臟運動量又大幅增加了..
「我..我..」
「唔..」
接著,我們兩人都僵住了.
呃..我們到底是在幹什麼啊?
以半躺在地板上的姿勢,像使用了十年的中古計算機那樣突然當機不動。其中一位是穿著家居眼與拖鞋的一般平民,另一位則是穿著禮服及完整行頭的名媛千金。
以客觀的角度來看,相信我們兩個的樣子一定很「莫名其妙」。
但是...
春香的臉蛋就在我的眼前,我們兩個之前從未如此靠近過。
我的手臂感覺到春香溫暖而柔和的觸感,鼻子則嗅到了春香柔柔的發香。我彷彿聽到了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聲。然後,理性也像撒了大量鹽巴的蛞蝓那樣逐漸融化..
不行不行!
我用力甩甩頭,在危險關頭盡力喚回理性。
--再試著冷靜下來,思考自己應該怎麼做吧!
我想到的選擇有三種。
?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輕輕地扶起春香,問一句:「你不要緊吧?」?維持現在的姿勢,靜待時間過去。?就這麼順勢擁抱春香。
..首先,?不可行。比賽前做出這種突發舉動,一定會讓春香陷入慌亂。要是有什麼萬一,就成了犯罪。
所以剩下兩個選擇,那就是?和?。
?好像有點不太適合。至於?,如果我夠機靈的話,剛才就已經這麼做了。
--突然間,三種選擇都消失了。
傷腦筋。
真是傷腦筋啊!
..我發現每當只有我和春香兩個人時,總是會發生這種狀況。
我瞥了春香一眼。
春香仍然一動也不動。
在我胡思亂想的這段期間,臉蛋紅得像意大利西紅柿的春香,一直維持著同樣的姿勢,一動也不動地躺在我的臂彎裡。
只有眼睛朝著我的方向--
[..唔!」
[..啊!」
剎那間,我們四目相交。
我的視線和她的視線交錯在一起,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十公分。
春香的大眼睛裡有個因為緊張而僵硬的我,而我的眼鏡鏡片上想必也有個滿臉通紅、楚楚可憐的春香。
這種狀態持續了大約十秒左右.
接著::春香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
..這個動作到底該如何解讀?
一般來說,這個動作應該是「那個」意思吧?不過對方是春香,我也有可能會錯意,而且可能性非常高。如果我貿然行動,恐怕會造成無可輓回的遺憾(春香尖叫+伯父大人現身+我被丟進多佛海峽)。
但是,我的心裡還有不同的聲音。
在這個狀況下,除了「那個」意思之外,春香實在是沒有理由閉上眼睛。只有我們兩個人、靜止的時間、閉上眼睛的少女。這些關鍵詞全都到齊了。春香不可能是因為想睡而閉上眼睛..所以如果我沒有任何表示,對春香來說反而很失禮吧?不過..
天啊!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啦!
莫非..我們今天就可以進展到那個程度了..
經過長時間(我個人的主觀認定)的掙扎,我的過熱思想推開了僅存的微弱理性,完全傾向選擇?--
[破壞你們這麼美好的氣氛,真的是非常對不起。
[!?]
背後響起一陣像湖面般平靜的聲音,將我和春香一口氣拉回現實。
「哇啊!」
「呀啊..」
我回頭一看,不知何時葉月小姐已經站在那裡了。
[..我已經習慣你們這種反應了,關於這一點我就不多做解釋了。」
真討厭..這個人為什麼總是能夠無聲無息地靠近我們,而且一定都是從背後冒出來!搞什麼,簡直就是殺手嘛!
或許是看到我一臉失望的模樣,葉月小姐露出了些許抱歉的神情。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妨礙兩位,只是..時間差不多了。」
「時間?]
「是的,剛才第三位參賽者已經演奏完畢。春香小姐等會兒就要上場了,最好現在就到舞台側邊做準備..」
時間這麼緊迫了嗎?我看看掛在墻壁上的時鐘,距離春香上場的時間的確只剩下七分鐘了。
客觀來說,剛才那段時間好像並不算短。
[啊,好,我知道了.]
春香慌忙站起來,整理弄亂的禮服。
「對不起,我必須先離開了..」
「沒關係,我了解.快去吧,我會在觀眾席替你加油的。」
我說完這句話之後,準備離開休息室,不過春香卻叫住了我。
「裕..裕人。」
「嗯?」
我回頭一看,只見春香露出了非常認真的表情。
[請...請...」
什麼話這麼難說出口啊?接著,春香緩緩走到我的面前,然後緊緊握住我的雙手。
「請好好聆聽。因為..我..今天是為了裕人而彈的。」
一言日以蔽之,春香的演奏實在是太精彩了。
老實說,看到春香踏著不穩的步伐,從舞台側邊走出來時,我還真的很擔心她會不會跌倒,或是突然出狀況.但是這股不安在春香開始演奏後,就飛到遙遠的冥王星去了。
從琴音就大不相同。
之前演奏過的參賽者,既然是通過預賽而晉級的人,應該也具有不錯的實力,然而在春香的琴藝前,他們就像一般日本本土的獨角仙碰上了大力士獨角仙那樣,馬上變得毫無看頭。雖然這麼說可能不夠厚道,可是聽了春香的演奏之後,實在很難想象這些參賽者用的都是同一架鋼琴。
「實在是太精彩了..」
認真的表情。
像旋風一般在琴鍵上迅速來回的纖纖十指。
配合著節奏輕輕擺動的身體。
以及一連串渾厚而纖細的琴音。
我聽得如痴如醉、渾然忘我。
舞台上有一個我從未見過的春香。
話說回來,這是我第一次認真觀看春香彈琴的模樣..此時此刻,我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能夠打從心底感受到春香的精湛琴藝了。
節目表上清楚地標式了春香所演奏的三首曲目.
[G小調第二號鋼琴協奏曲(R.舒曼)]
[魔鬼的華爾茲第一號(F.李斯特)]
[超技練習曲全集之第四首“馬采巴”(F.李斯特)]
順帶一提,春香現在彈的是第三首,也就是比賽的最後一首曲子,當第一首與第二首曲子順利結束之後,最後的壓軸點就是這首曲子了.
[..馬采巴?」
好奇怪的樂曲名稱,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涵義?
「咦?大哥哥,你不知道嗎?」
美夏看到我拿著節目表露出納悶的神情,就開始替我解說了.
「馬采巴是十七世紀俄羅斯哥薩克的英雄.他和宮廷總管的愛人之間的婚外情東窗事發後,遭到了嚴懲。他被綁在野馬上,一路拖行至烏克蘭。這個故事非常有名耶!你聽,現在的琴音聽起來很像馬蹄聲吧?」
的確很像馬蹄聲,可是..我實在感覺不出來他是個英雄,怎麼想都覺得他只是個廢材..
撇開馬采巴的個性不談(坦白說他怎麼樣我完全不在乎),這還真是一首令人震撼的曲子.
感覺上每個音符的力道又重又強,雖然春香個子小小的,但沒想到竟然能夠把這首曲子的磅礡氣勢演奏出來,真是令人佩服.
一時之間,整個大會廳充滿了有如萬馬奔騰的樂音。
第三首曲子的演奏時間雖然沒有前兩首那麼長,但是它的氣勢及份量,絕不遜於任何曲子。
然後--演奏結束了。
春香緩緩離開椅子站起來,走到鋼琴前面向觀眾一鞠躬.
觀眾席響起如雷的掌聲,而「BravO(注:太棒了)」這樣的叫聲更是此起彼落。其中還有人(看起來相當多)站起來鼓掌致意.
春香露出些許尷尬的神情,走向舞台的側邊。
雖然她的腳步隨時都有可能出狀況,但是從她的背影,我可以看到絕對的自信。
--結果,春香理所當然地獲得了冠軍。
在舞台上領取獎盃的春香非常耀眼(雖然中途還是因為踩到禮服的裙子而差點絆倒),她就像黎明前的金星,閃爍著燦爛的光芒。
該怎麼說呢?
看到如此耀眼的春香..我的心情變得有點複雜。
[嗯,這是當然的.」
春香的父親看著舞台上的頒獎典禮,面不改色地說:
「這種規模的比賽,春香就算睡著都可以拿到優勝..不過,還是麻煩你告訴春香,她表現得非常好。」
「遵命。」
那波小姐點點頭。她在春香父親面前就像是一隻乖巧的西表山貓(注:日本特有種的貓,僅分布於衝纏西表島.肉食),感覺很奇妙。
「爸爸,你不去看姊姊嗎?」
「很可惜,沒時間了,接著我還要趕到英國情報局保安部去會見一個人.]
[哼,這樣啊。」
美夏以透著不滿的口氣這麼說。
對於這一點我持有相同的看法,先不管目的地之類的可疑之處(認真想也只會覺得恐怖而已),但既然都已經來到這裡,至少應該看看春香再走吧?
春香的父親似乎不知道我內心的想法,他靜靜地站起來,然後朝出口走去.
但是,走到一半卻又回過頭來.
[啊,對了,我差點忘了...綾瀨同學.]
春香的父親刻意走回來,伸出他粗壯的手臂,拍了拍我的肩膀。
「之後我想找一天和你單獨聊聊。」
..要聊什麼?
當天晚上。
主辦單位在維多利亞大會廳旁的大飯店,替參賽者、評審委員,以及其它的相關人士,舉行盛大的慶功宴。
「裕人,請你務必要參加喔。」
春香親口邀請,我當然想參加,但是..老實說,我現在有點後悔。
當然,無論走到哪兒都引人側目的服裝(家居服配上拖鞋)也是原因之一,不過最大的理由並不是這個。
我將視線移到會場中最熱鬧的地方.
春香就在那裡,她換下了比賽時所穿的禮服,改穿另外一套更正式的晚宴禮服.
她的四周圍著各式各樣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有看起來很像評審、蓄著鬍子,看似地位很高的阿伯,有穿著燕尾服的紳士,有梳著看似南國鸚哥會在上面築巢的誇張髮型的外國歐巴桑,以及女性參賽者。
他們頻頻和春香說話,春香也帶著笑臉應對。
我知道這是身為優勝者該有的應對態度。
但是看到這個光景時,我卻覺得有點感傷。因為這讓我再次覺得和春香之間是有距離的。
雖然經過許許多多的事件,使我幾乎忘了這件事,但春香畢竟是個名媛乾金,是鋼琴世界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著名人士,也是學校裡才貌雙全,甚至還有粉絲俱樂部的「白銀星屑」,而
我..根本和她是不同世界的人。
「呼..]
我獨自走到大廳一角面對泰唔士河、向外突出的陽台,嘆了一口如水銀般沉重的氣。
我覺得我似乎認清了「現實」。
春香和我之間,有一道看不見的高墻。
我原本以為這幾個月來,與春香之間的距離已經縮短不少,不過現在好像又拉大了。這種感覺,就像好不容易前進三步,卻又倒退了八十一步。
或許就因為如此,我從窗外看著春香時,雖然中間只隔了一塊玻璃,可是卻覺得好遙遠。
突然有人從背後拍我的肩膀。
「唷,晚安。
我回頭一看,是留著短發、滿面笑容的椎菜,也就是先前那位非常友善的女孩。
「哇!真棒,那位叔叔是德國的音樂大師喔!啊!那位是意大利最有名的新世代種馬男。還有那一位是..」
椎菜為我說明圍繞在春香身邊那些人的身分背景,真的全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那位頂著南國鸚哥鳥巢頭的歐巴桑,綽號竟然是「鋼琴界的瑪麗王后」,真是令人跌破眼鏡。
「這也難怪.乃木阪小姐真的是太優秀了,當然後天的努力是一定有的,但絕大部分還是要靠天斌。雖然我不甘心,不過她彈出來的音色就是和我不一樣。」
「不,椎菜,你也..」
「夠了,別再說啦!我不需要假惺惺的安慰話。反正你根本不記得我的演奏,對吧?」
[唔...]
她說中了。由於春香的演奏實在是太精彩了,所以關於其它人演奏的印象,已經漂流到記憶
另一端的另一端了,就算是椎菜「榮獲第二名」的演奏也一樣。
[雖然很感謝你的關心,但是我太了解自己了,以我現在的實力,還完全無法和乃木阪小姐較量琴藝.]
椎菜露出了苦笑.
「坦白說,乃木阪小姐的琴藝水平已經到達另一個次元了。別說是同一世代了..就連二十歲以下的鋼琴手,也沒有一個人會是她的對手吧?難怪有人稱呼她為“鍵盤上的公主”.」
在椎菜的眼裡,春香好像是非常特別的人。至於「鍵盤上的公主」..這是繼「白銀星屑」之後的第二個誇張綽號。不過,第一個想到這個綽號的人到底是誰啊?
「現在的我還遠不及她。雖然遠不及她,但是..我不會認輸的。儘管現在不可能,然而一、兩年後,就算沒那麼快也總有一天,我的演奏會比她更撼動人心。」
「椎菜..」
這個時候,我在椎菜親切的琥珀色眸子裡,看到了意志堅決的火焰。看來無論是春香或椎菜,都是對鋼琴非常認真而執著的..
然後,我和椎菜又聊了好一會兒。
「啊!我得走了,得進去和老師及評審委員打招呼。」
[這樣啊。」
我個人當然希望她能留下來陪我多聊一會兒,但既然如此,那也不好勉強她.
「嗯,裕人,那我走咯!」
「對了,樂譜的事,真的是非常謝謝你。」
「這件事不用再提了啦!再見咯!」
說完,椎菜跟我揮揮手,然後消失在室內的喧囂之中。
再度孤獨的我,不知怎地將視線移往流經眼底的泰唔士河。白天的時候,這是一條很美麗的
阿,但是在黑夜的籠罩之下,眼前的它就只是一條烏漆抹黑的水流。
--該回自己的房間了。
本來我期待這是一場能夠和春香暢所欲言的宴會,但是從比賽結束到現在,春香就像只家鼠般忙得團團轉,我連一句祝賀的話都沒有機會好好說,更何況我還有其它想說的事。
不過,照這情況看來,應該是不可能了。
我從陽台走入室內,再次將視線投往春香的方向。此時在春香身邊的,是幾個年紀和我相仿的金髮男孩--他們大概也是參賽者吧?事實上,除了春香跟椎菜之外,其它人的長相我沒有一個記得的--我覺得這些男孩就像一群覬覦迷路小兔子多時的饑餓野狼,接二連三地露出比氫氣還輕浮的笑容接近春香.
其中有個人長得酷似佐佐岡,這讓我很生氣,但是春香也有她的立場,我總不能貿然拿起放置在桌子正中央的鋼琴冰雕(比例:八分之一)砸過去。不過,有葉月小姐在旁邊照顧,那個傢伙應該不敢做出什麼怪動作吧?就在我(強迫)說服自己,準備離開宴會會場的時候...
突然,我和春香的視線相交了.
「啊!」
春香的表情豁然開朗,她像飛彈般往我這兒飛奔而來,然後就這樣緊緊抱住我的手臂。
「喂..喂!」
「嘻嘻嘻!」
在場的所有男生都對我投注尖銳的視線。雖然他們說的英語我聽不太懂,但是隨著咋舌聲傳來的「FUCk!」、「Danm!」、「KiII!」等充滿殺戮意味的單字,都傳人了我的耳朵。
「裕人,我終於找到你了!」
春香興高采烈地抬頭看我,就好像完全不在意(應該說她完全沒有注意到)那些男生的尖銳視線似的。
「我從剛剛就一直在找你。不過因為忙著和好多人打招呼,所以一直沒看到你..」
說得也是,春香就像是個非常受歡迎的偶像,一直處於被追星族包圍的狀態。
「因為全部都是我不認識的人,所以好累又好緊張哦!但是..看到你之後我就放心了。」
春香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容,唔..好可愛。
我努力壓抑內心想擁抱春香的衝動。此時,我注意到春香一直盯著我,好像想說什麼似的。
「恩?你怎麼了?」
「啊,呃..」
「思?」
「其..其實啊,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春香墊起腳、挺直身子,在我的耳邊低聲細語。
「其實我在飯店隔壁的店裡,看到了“迷糊姑娘小秋UK版”的模型娃娃.真的好可愛喔..我現在就想去買,不過如果方便的話,你能陪我一起去嗎?我不敢一個人去..」
[..迷..迷糊姑娘小秋?」
「對呀,而且是UK版的喔。」
春香緊握著雙手,露出一副準備出馬的模樣。
[..哈哈!」
看到她認真的表情,雖然覺得有點想笑,但同時也發現自己心中的某個角落松了一口氣。
--是啊,不管怎麼說,春香就是春香。
雖然在舞台上華麗地彈著鋼琴、在頒獎典禮上耀眼無比、直到剛才為止都一直被大批人群包圍的春香也是春香,但是現在這個露出和年齡相仿的笑容、閃爍著一雙打從心底快樂的大眼睛、
暢談MADE IN ENGLAND的秋葉原系精品(我說得真囉嗦)的春香,也是不折不扣的春香。
[夷?我..我說錯話了嗎?]
春香看到我突然發笑,不禁猛眨眼睛。這種毫無心機、完全不設防的表情,就是我所熟悉的春香表情。
「沒有,你沒有說錯話。」
「?」
春香露出了更不解的神情。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我們就..」
「好啊,走吧。」
我回答得很爽快。因為我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
「太棒了!那我們就快走吧!快!快!」
春香就像個嬉鬧的孩子拉著我走,不過我一把拉住了她。
「不過,在走之前,我有一句話想跟你說。」
「咦?你想跟我說什麼呢?」
春香像小鳥般歪著小腦袋。
不管怎樣,我都必須先說這句話。
「嗯--春香,恭喜你得到冠軍.」
春香聽到這句話之後,先是露出了呆滯的表情,後來好象總算明白我說這句話的意思,一邊看著我用力點頭,一邊微笑。
「謝..謝謝!」
春香笑得非常燦爛,彷彿一朵盛開的花。
--唔,這次雖然發生了好多意外,然而只要看到春香的笑容,我就毫不在乎了。
我想..這件事就這樣告一段落了。
可是總覺得好像遺忘了一件事。
這股奇妙的感覺,牽絆著我記憶的一角。
恩--
不管我怎麼想,就是想不起來。
..算了,既然想不起來,就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吧!
「裕人!快啦快啦!再不快去的話,就要賣光了啦!」
[好好好,現在就去.]
由於春香在飯店門口催促我,因此我對正在想的事情馬馬乎乎做了個結論之後,就立刻朝春香的身後追去.
二十六個小時之後.
[嗚....我的螃蟹....我的松葉蟹還沒煮好嗎...]
[....餓死了拉...小裕...]
回國兼返家的我,在我家客廳(奇怪的是,之前被破壞的門以及電視,竟然都已經修好了)發先了有如僵屍般倒臥在地,連為自己準備膳食都不會的兩位妙齡女子(職業,秘書和老師)時,終於想起那件先前一直想不起來的事了.

第5話 完 肥王製作


第6話


在熙來攘往的人群當中,我們遠遠看見了一位身穿黑衣白圍裙女僕服的人.
「啊,她剛才好像拐過那個轉角了!」
美夏指著前面第三個轉角大嚷。沒錯,先前我們所看到的那位穿女僕服的人,現在已經從視野裡消失了。「快啦快啦!我們得快點追上去啦!」
正當美夏準備衝過去時,就被那波小姐制止了。
「不行,我們現在過去的話會被發現的!至少得等個十秒再追上去.」
「唉喲!要這麼久啊,?」
美夏顯得有點不滿。
「應該不會跟丟吧..?」
在一旁伸著脖子張望的春香有點顧忌地說著。
「恩..的確有這種可能性呀!」
我們和跟蹤目標之間的距離大約是五十公尺,再加上這個地方是有如繁殖期蟻窩般人山人海的假日行人徒步區(而且還是東京市中心).所以即使跟丟了也不奇怪.
[..我們是不是該靠近一點?」
然而,針對我所說的話,那波小姐只是搖搖頭。
「不行哦!如果再靠近的話,葉月小姐一定會立刻發現的,目前的距離已經是極限咯!」
「可是..]
不管怎麼說,這個距離還是太遠了吧!要不是葉月小姐穿著女僕服,根本分不清楚誰是誰。
「裕人少爺,你太天真了。正因為是在人群當中,這種距離才勉強不會被發現。如果是在視野開闊的地方,就算距離有一百公尺,葉月小姐還是可以感應到。」
..天啊,那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這種技能已經很明顯跟女僕無關了。
「總之,請再稍等一會兒。我看這樣好了,我先過去,然後你們三位再跟上來.」
那波小姐說完之後,就一邊閃避人潮,一邊無聲地往前走。她的身手也是非比尋常。
「不過..葉月小姐到底要去什麼地方啊?」
「不知道。但是,如果能夠掌握到一些線索的話..」
春香回答了美夏的疑問。
「線索..嗎?」
我們就是為了掌握線索才這麼做的。
先走的那波小姐朝我們的方向揮手了。
「啊,好像已經安全了。姊姊、大哥哥,我們走吧,」
「好的。」
「恩.」
在美夏的催促下,春香和我便朝那波小姐的方向追了上去。
至於我們(我、春香、美夏、那波小姐)究竟在做什麼,其實是--
「葉月小姐..最近好像有點怪怪的.」
一切都是起因於春香的這句話。
那是我們從倫敦返國的五天后。
一個星期後,我先前答應要陪春香去參觀的「夏季同人志展售會」就要登場了,為了商量碰面事宜,我再度造訪了乃木阪家,而春香則在此時找我談這件事(至於碰面那件事本身,我們已先是確認碰面的地點與時間,接著春香把她畫的「夏季同人志展售會地圖」交給我之後,就立刻結束了)。
「大概是從三天前開始吧,她就開始常常陷入沉思,做什麼事都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春香坐在床上(有絲綢頂篷的),一臉擔心地嘟嚷著。
「葉月小姐無精打采?」
[..是的。」
順便說明一下,這裡是春香的房間,而我們所提到的那位女僕長正到廚房去拿紅茶和點心,所以現在不在這裡。她離去前曾說「請梢等二十分鐘左右」,所以我想她應該真的會剛好在二十分
鐘後才回來,畢竟她就是那種一板一眼的人。
「我不太會形容.總覺得她好像有什麼煩惱,可是問她的時候,她都說沒什麼..」
春香的表情很憂鬱。
「我很擔心..如果她真的有什麼事,我希望她能跟我們說。」
「嗯..]
只從剛才葉月小姐的樣子來看,我實在無法判斷。其實就算到現在,我也無法分辨她的細微表情差異。不過,大致上的喜怒哀樂還是可以感覺得出來。
那位葉月小姐會有煩惱嗎...?
[春香,會不會是你想太多了?]
「我想太多?」
「是啊,會不會只是剛好葉月小姐有點倦怠。」
我能體會春香擔心的心情,但老實說,我實在很難想象葉月小姐會為什麼事情而煩惱。因為無論發生任何事情,她好像都能夠冷靜處理,就算有洲際彈道飛彈飛進乃木阪家也一樣。
「恩..我覺得不是耶。」
突然有人從我的背後插話。
「我不覺得姊姊想太多,因為連我也這麼想。」
「咦?...]
我回頭一看,把淡慄色頭髮扎成兩束的女孩,也就是春香的妹妹--乃木阪美夏笑盈盈地站在房門口:「嘻嘻,大哥哥,五天不見了。」
「美夏..」
「還有我那波喲!裕人少爺,你好!」
滿面笑容地站在美夏身邊的,是那位幾天前才認識的友善女僕小姐。
「大哥哥你好見外喔!明明到了我家,也不跟我們打招呼.啊?莫非你只想和姊姊單獨在一起?你這個人啊~]
這兩個人才剛露臉,就開始你;口我一語地奚落我。
「你們啊..」
「啊,該不會姊姊也覺得這樣比較好吧?嗯..原來如此,那還真是打擾了,」
「我們還是趕快閃人吧,?」
她們兩個別有意味地看著春香。
「沒..沒這回事..我們剛才只是在商量碰面的事--當..當然只有我和裕人兩個人,我會非常高興,不過即使你們在,也絕對不會打擾到我們..]
春香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解釋。
看到這一幕,兩個小惡魔露出了更詭異的奸笑。
「姊姊真是不擅長說謊,我看你還是坦然一點吧!」
「沒錯,做人坦率最重要.」
「都..都跟你們說了..」
「看吧看吧~」
「嘻嘻嘻~」
(滿臉通紅,完全沉默)
..唉呀..
這些捉弄的話就像一陣驟雨(雖說是一陣.可是卻下了很久)打得我們狼狽不堪。當這個話題結束後..
「--總之,那件事就別管了。」
美夏的表情突然變得很認真。
「姊姊說得沒錯..葉月小姐最近的確有點怪怪的。」
[..是嗎?」
美夏用力點點頭。
「思,葉月小姐完全不像平日的她,光從外表或許看不出個所以然,不過..」
「她最近發呆的時間比以前多了三倍耶!剛才和她在走廊擦肩而過的時候,她的臉色還有點陰沉呢!」
那波小姐也做了補充說明。看來葉月小姐好像真的怪怪的。
「葉月小姐到底是怎麼了..」
看到春香的表情變得更憂鬱,美夏就對春香開口了:
「恩..姊姊,其實你也很擔心葉月小姐為什麼會變得怪怪的,沒錯吧?」
[...是的.]
「--那麼,你不想知道原因嗎?」
「原因?」
春香露出微微驚訝的表情。
「是啊。如果能夠知道葉月小姐為什麼會煩惱,我們就可以對症下藥..大家也這麼想吧?」
美夏的視線在大家身上轉了一圈,徵詢大家的意見。
「是啊,我很關心這件事,」
「如果能知道原因,應該就會很好處理。」
「說得也是,說得也是.」
美夏思嗯兩聲,滿意地點點頭。
「所以,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好主意?」
到底是什麼好主意啊?大家都將視線集中在美夏身上,一副得意表情的美夏總算開口了:
「呵呵,事實上啊,葉月小姐今天--」
[..我怎麼了嗎?」
突然間,不知從哪兒冒出了一個聲音。
「哇..」「呀啊!」「哇啊!」「嗚!」
我們四個人同時發出了尖叫聲。
[..你們四個人同時做出這樣的反應,讓我心裡有點受打擊。」
不知何時,葉月小姐已經悄悄地出現在我們四個人同時都看不到的死角位置,與平常一樣,我們完全沒聽到任何腳步聲或開門聲::這個人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葉..葉月小姐,怎麼了嗎?」
春香慌慌張張應聲詢問.
「你問我怎麼了..我把準備好的紅茶和蛋糕拿來了。」
「啊,對..對喔。」
說到這個,因為美夏她們的登場,使我們完全忘了這個人是為了這件事暫時離席而已。
「對..對不起,是我自己麻煩你還..」
「別這麼說..」
葉月小姐對道歉的春香靜靜地搖頭,然後把手中的托盤放在桌上.托盤上面有冒著熱氣的茶壺,以及類似蛋糕的甜點(三人份).
[我準備了儀式紅茶和紅蘿蔔蛋糕,這樣可以嗎?]
[啊,好的.]
[美夏小姐也可以嗎?]
[唔...恩,麻煩你了.]
或許是因為還不習慣葉月小姐的無聲移動術,美夏的聲音竟然會顫抖,表情也十分僵硬.
[---我來倒茶.]
葉月小姐在每個茶杯裡倒入紅茶,再動手分蛋糕。
這段時間,整個房間都籠罩在一股微妙的沉默中。
只聽到葉月小姐動手服務時所發出的輕微聲響。
不一會兒,三人份的紅茶及切好的蛋糕,就呈現在我們的面前。
「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做,必須先回廚房了,如果有什麼事請叫我..那波,接下來的事就有勞你了.]
葉月小姐深深地一鞠躬之後,就離開了房間。
喀嚓一聲,房間的門關上了。
「呼!嚇死人了。」
葉月小姐離開之後,美夏長吁一口氣的同時,整個人還癱在桌子上:「真是太突然了啦!」
「對呀,完全沒有感覺到她的靠近。葉月小姐真是了不起呢,」
看來好像連那波小姐也完全沒辦法發現葉月小姐的悄然接近。不過這時候該誇獎她嗎?感覺 還真是有點微妙.
[恩..總之,趁紅茶還沒冷趕快喝吧!難得葉月小姐替我們泡了好喝的茶。」
[..說得也是。」
在春香的勸說下,大家(除了站在春香後面的那波小姐之外)都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
片刻的談笑時間。
大家都各抒己見,暢所欲言。
「--對了,姊姊,我剛才就注意到了,那是什麼呀?」
「咦?」
眼尖的美夏看到了放在桌子一角的小冊子,就開口問了:「這好像是旅遊指南?你們是不是
又要去什麼地方啦?給我看看嘛!」
「啊!這是..那個..」
春香的臉蛋因為緊張而僵住了.
那是我們之前在協商時,春香親手繪製並拿給我看的「夏季同人志展售會地圖」(好像是春香的自信之作)..春香啊。你又忘記收起來了。
無論如何,現在我得立刻幫春香打圓場。
「啊,咳咳!」
我故意咳嗽,對美夏使了個眼色.
「那是我們暑假倫理科作業《世界偉人傳》的筆記,沒什麼好看的。」
「咦?大哥哥,怎麼突然..」
「咳咳!咳咳!」
「你該不會是感冒了吧?會不會是霉漿菌肺炎?」
美夏愣了好一會兒,不過馬上就小聲地嘟嚷著:「--啊,原來如此.」
「什麼嘛,原來只是一本普通的筆記,那就算了,我不想看。」
「這..這樣啊?」
春香明顯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是啊,如果是作業的話,還是收起來比較好吧?放在桌子上的話,一不小心就會弄髒哦。」
「啊,是..是啊。」
春香一邊遮住封面,一邊把這個大有問題的筆記本塞進抽屜裡,而美夏則帶著一抹苦笑看著這些動作。總之,看來暫時沒事了.
「對了,美夏,你剛才講的“好主意”,到底是什麼?」
春香一回來,我就若無其事地改變話題。
「啊,對喔。這個嘛..」
似乎是因為剛才的驚魂事件所留下的陰影,美夏開始東張西望,仔細環視了四周.
「好了,這次確定她不在這裡了--恩..其實啊,葉月小姐今天下午請假。」
[請假?」
「是啊,那波小姐,你知道這件事嗎?」
「啊?是呀,我知道.今天是星期天。我記得她的確說過她要去一個地方..」那波小姐一邊回答,一邊露出不解的神情:「但是,這和“好主意”有什麼關係呢?」
我也有同感。春香坐在我旁邊,手裡拿著杯子,斜著的腦袋瓜上面則有個很大的問號。
美夏(她是這裡年紀最小的)則是一副「你們連這個也不懂」的表情。
「恩..她煩惱的原因,八成和個人隱私有關。如果我們試著調查她的隱私,就可以知道她的煩惱是什麼了,這樣懂了吧?」
「是..是這樣嗎?」
「對呀,就是這樣。“女人的秘密就在個人隱私”.姊姊,沒錯吧?」
「咦?啊,是..是的,沒錯。」
對於妹妹的唐突一問,這位在個人隱私方面有極大秘密的姊姊,自然目光游移地回答。
「而且,葉月小姐今天下午請假。一般來說,請假不上班就是要辦私事,對吧?」
[..你該不會是要..」
我已經猜出了美夏接下來要說的話了.
經過這兩個月的認識,我說不定已經稍微能夠了解春香的妹妹這個就各方面來說都非常古靈精怪的思考模式了。這就是所謂的近朱者赤..不過這好像並不值得高興。
美夏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對呀,我們就去跟蹤葉月小姐吧.」
--就因為這樣,我們開始跟蹤葉月小姐。
但是沒多久,我們就發現這項行動比想象中還要困難.
因為葉月小姐擁有如春風一般,可以在人群中迅速穿梭的靈活身手。
如雷達一般,只要進入一定距離,就能夠馬上發現的偵測能力。
如軍犬一般,對四周人事物所發出的聲響,有絕佳的敏銳聽力。
總之,光是想跟蹤在葉月小姐後面又不被她發現,就已經很辛苦了.雖然葉月小姐穿著女僕服所以非常醒目,然而只要稍不留神,(瞬間)就有可能跟丟。
事實上,如果只有我們的話,或許早就已經跟丟,或是被葉月小姐發現了。
我們之所以能夠平安地跟蹤到現在,全都仰賴能力和葉月小姐幾近相同的那波小姐(順帶一提,現在的她穿著粉紅色細肩帶背心及黑色迷你裙,也就是一般女孩的打扮)。
「哈囉,已經安全了哦!請過來這邊。」
那波小姐先走,確認狀況安全之後,我們再從後面跟上去.我們就是用這種方法,一直順利地跟蹤到現在.
「咦,葉月小姐在哪裡?」
「沒看到人啊..」
應該拐過前面第三個轉角的葉月小姐,突然失去了蹤影.
[這個嘛,好像進去那間店裡了,」
「店?」
「是的~」
那波小姐指著遠處一個色彩繽紛的原色調廣告牌。
「那是絨毛娃娃專賣店哦,店名是“艾麗斯夢遊仙境”」
「絨..絨毛娃娃?」
「嗯,是的~」
[...]
葉月小姐怎麼會對這種充滿想象又夢幻的店有興趣..
「因為葉月小姐非常喜歡絨毛娃娃..」
春香悄悄低語:
「她的房間有很多可愛的絨毛娃娃,有小汪汪,小貓咪、小企鵝..」
[..」
啊!
雖然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不過之前春香好像曾經跟我提過。或許是因為這對我來說是一個不得了的意外,所以我的理性在頑固地排斥這方面的記憶吧。
「恩..我們可以稍微靠近一點,等葉月小姐出來。不過不能靠得太近,否則她有可能會從店裡發現我們。」
[..從店裡?」
「是的~」
「這種事怎麼..」
我不敢斷言「怎麼可能」。從以往的一些實例來看,那位女僕長的確有這種本事。她好像真的能夠在黑暗中,聽到一百公尺外有針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所以我決定乖乖聽從那波小姐所說的話。
我們在距離店門口梢遠的隱蔽處等了十分鐘。
「啊,她出來了,」
葉月小姐手上拎著一個紙袋走出店門。有一截白白的長耳朵稍微露出紙袋。看來紙袋裡面裝的應該是..
「應該是一隻兔子吧?從耳朵的大小來判斷,想必是一隻很大的兔子.」
..大概吧!只不過如果那是兔女郎服裝的一部分,就非常不可愛了。
「是兔寶寶啊..葉月小姐應該會摟著它一起睡覺吧。」
春香嘀咕了一句。
[..」
..不會吧?
依照我個人的想象,總覺得葉月小姐和兔子的組合,應該是她面無表情地抓著兔脖子,然後將兔子高高舉起(狩獵或烹煮).我的腦子裡就只有這個畫面,嗯..
才剛沉浸在這個畫面的想象裡,美夏就在旁邊拍了拍我的肩膀。
「大哥哥,你怎麼一邊露出好像不爽的貓頭鷹表情一邊呻吟啊?走了啦!」
「啊,好.]
在美夏的催促下,我趕緊跟了上去.
接著,葉月小姐到了一間寵物店.
「她好像在店頭和吉娃娃玩耶,」
我們看不清楚,但是既然那波小姐這麼說,應該就沒錯了.不過,葉月小姐逗弄吉娃娃..
「好棒喔!吉娃娃耶,我也想跟吉娃娃玩,」
[吉娃娃圓圓的大眼睛好可愛哦.」
乃木阪姊妹花帶著羡慕的眼神望著寵物店。
那波小姐則站在一旁,繼續報告葉月小姐的一舉一動。
「葉月小姐把吉娃娃抱起來,撫摸牠的頭..吉娃娃在舔葉月小姐的臉,而且葉月小姐的表情不但沒有不耐煩,還顯得非常愉悅喔!」
[...]
「啊,她好像要走了。她依依不捨地看著吉娃娃。唉呀,還向吉娃娃揮手呢!」
..看來,我似乎要重新評估葉月小姐這個人了。
「她好像非常舍不得離開耶,揮了揮手又停下了腳步。啊,終於走了。大概是想甩開依戀,所以她用小跑步的方式離開了。」
[...]
「來來來,我們也追上去吧!」
然後,我們又進入了跟蹤模式.
「你猜接下來葉月小姐會去哪裡?」
[..我完全猜不到。」
繼絨毛娃娃專賣店之後,還走進了寵物店.葉月小姐接連走進兩家和她形象相差十萬八千里的店面,雖然這麼形容很不好意思,但是我完全無法想象她接下來會去哪裡。
「不知道她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否可以提供我們一些線索。照目前為止的行程來看,恩..我猜她接下來應該會去角色周邊商品店..」
美夏把指頭擱在嘴邊喃喃自語。
從剛才到現在,這裡一直都是人山人海,該不會有什麼活動吧?恩,我應該是想太多了,星期假日的行人徒步區,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我看了一下四周,左邊右邊全部都是人,只要梢不留神,別說是跟丟葉月小姐了,搞不好還會和春香她們走散。而且我們這群人有不少長得一副迷路樣,如果稍不注意的話..
我一邊這樣想,一邊走過某家蛋糕店。就在此時..
「現在開始進行每個月例行的限時大特價活動!」
蛋糕店裡突然傳來了一陣這樣的吆喝聲.
「接下來的三十分鐘內,銀果堂裡所有的甜點一律打二折到五折。要買要快,動作慢了就買不到了!預備!!開始!」
隨著這一聲號令,人潮行進方向丕變。
本來和我們行進方向相同的人潮,突然換檔開始逆向行駛。
「嗚哇!」
人潮像海浪般涌上來。
我和春香及那波小姐連忙閃到旁邊,成功地擺脫了人潮。但是有個人只顧著想事情,完全沒有發現情況不對勁。
「恩..有可能是去服飾店,也有可能去飾品店..啊,如果要大膽推測的話,或許她正要去珠寶店..唔?呀啊!」
美夏被人潮瘋狗浪卷走,就這樣不見了蹤影。
「哇啊!姊姊!」
傳來一陣喊叫聲。
我看到陷在人潮漩渦正中央的美夏,一瞬間就被人群衝到後方去了。
「哇啊啊啊啊!姊姊!大哥哥!那波小姐!」
美夏個子相當嬌小(身高147公分,順帶一提,她個人號稱自己有150公分),要是被人群衝走,似乎很難安全上岸。我看到她手腳並用拚命掙扎,但是卻完全無效。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美夏彷彿坐在木碗上的一寸法師《注:日本民間故事裡身高只有一寸的男子》,離我們愈來愈遠..等等,現在不是冷靜思考這種事的時候啊!
「美夏!」
我趕緊追上去。但是人多得像剛出生的螳螂幼蟲,偏偏我又是朝著人潮的反方向走..
「啊,真是受不了!」
完全無法前進!
我陷入了苦戰,就像是在產卵期逆流而上,努力想要游回自己故鄉的鮭魚那樣。
「春香小姐,裕人少爺,這裡請交給我吧!」
「咦?」
那波小姐就像一架■和式超音速噴射機,從一旁火速飛出來.只見她一邊晃動著裙擺,一邊像跳舞那般閃過人群,朝傳出美夏聲音的方向前進(事實上,美夏已經完全從視野裡消失了)。
[麻煩你們兩位繼續跟蹤葉月小姐.我救了美夏小姐之後,就去跟你們會合!]
那波小姐說完這些話之後,便立刻消失在人潮之中。
我們只能呆呆地目送那波小姐離去。說實在的,要以那波小姐那種速度逆向穿過人群,一般 人根本就做不到.
[..現...現在怎麼辦?]
現場只剩我們兩個人,春香嘟嚷了一聲。
[..總之,我們繼續跟蹤葉月小姐吧?既然那波小姐過去了,美夏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無論狀況如何,那位女僕小姐一定會保護美夏,然後趕來和我們會合.我不知道她會用什麼方法,但是對於這一點,我相信自己絕不會判斷錯誤。
「對..對呀,如果我們在這裡放棄的話,美夏不就白白犧牲了嗎!為了美夏,我們一定要繼續努力!」
春香一本正經地握緊雙拳說著.
曦牲?美夏又沒死。
於是,跟蹤要員就只剩下我和春香兩個人。
由於擔任主力的那波小姐暫時退出戰局,所以跟蹤的困難度增加了不少(偏差值大概在五十五至七十左右).幸好四周的人很多,所以我們還是可以在不被葉月小姐發現的情況下繼續跟蹤.
此時.葉月小姐剛走進百貨公司一樓的咖啡廳,雖然這是一家室內咖啡廳,不過由於面對馬路的那一面墻是一大片玻璃,所以即使位於店外稍遠的位置,也可以掌握店內的狀況。於是,我們就躲在大馬路另一側面向那家店的二口自動販賣機後頭,偷偷觀察葉月小姐的行動。
「怎麼樣?」
「她好像在點東西.」
就如春香所說,葉月小姐手上拿著菜單在跟女服務生說話..女僕小姐向女服務生點餐的畫面還真讓人想吐嘈,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
「她看起來不像是在等人..」
到目前為止,葉月小姐的行動並沒有任何可疑之處。不,其實在我看來,去絨毛娃娃專賣店買兔子(還是大型的),或是到寵物店裡和吉娃娃玩,都是很可疑的行為,不過我指的是在這些事情當中,都無法找到與我們跟蹤葉月小姐的原因--也就是探究葉月小姐的煩惱原因何在--相關的任何蛛絲馬跡.
老實說就算是現在,我也不認為這位和平常一樣面無表情、舉杯啜飲的葉月小姐,有什麼特別不對勁的地方。
「唔..]
是因為我太鈍了?或者單純只是葉月小姐沒有行動..?其實我也覺得前者極有可能。畢竟信長這個傢伙從這傢伙就常說:「裕人,你真的很那個耶!你真的很像美少女遊戲中的主角,超級鈍!」不
過,光是他舉的例子我就搞不懂了。
不管怎樣..
看葉月小姐那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似乎暫時(至少在喝完茶之前)不會離開咖啡廳。
為了舒緩一下緊張的情緒,我將視線轉移到來來往往的過路人潮,這些人急急忙忙的模樣真的很像工蜂。話說回來,日本就這麼小,他們到底是急著要去哪裡啊..不過,剛才我們跟蹤葉月小姐的時候,比這些人還猴急,只不過我暫時把這件事束之高閣。
--咚咚
咦?突然有人從背後拍我的肩膀。
咚咚!
又拍了一次。是春香吧?
「嗯,有什麼--」
但是當我一回頭,進入我視野內的,並不是乃木阪家長女那張可愛的笑臉。
「--夷?]
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張與其說是看慣,不如說是幾乎已經看膩的臉。再追加一點補充說明的話,這是現在我最不想看見的三張臉之一.
「你怎麼會..」
我真想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直接悶聲不響地離開現場。
「喔,果然是裕人。我走著走著,看到一個人很像你,還在想會不會是你呢。」
為什麼姊姊會穿著套裝出現在這裡啊?她現在正雙手抱著胳臂、有如大爺一般神氣地低頭打量我..不,問題是..?子為什麼會在這裡?我離開家的時候,她還拿著一升(注:約舊公升1.8升)酒瓶在客廳裡呼呼大睡啊..(無可救藥的人)
「你躲在這種地方偷偷摸摸地做什麼?該不會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吧?」
兩道銳利的視線朝我射來。
「啊,這..一言難盡..」
我含糊其詞地回答。
我可不能說我是因為毫無根據的理由,而正在跟蹤乃木阪家的女僕長。
「先別說這個,倒是你怎麼會穿成這個樣子..」
「嗯,這個啊..」
?子皺起眉頭。
[這就是所謂的假日加班啦!之前我還睡得好好的,卻突然被社長叫出來,好像是公司新產品
侵犯到別家公司的商標登記,所以社長要我在公司被告之前想個對策什麼的..真是的,天氣這麼熱還得跑這一趟!」
對策?找姊姊想對策?這個社長有沒有搞錯啊?這樣做的確是比找差勁的流氓顧問公司來得可靠(只限於將重點放在用武力解決時),但是這麼做很明顯有太多的負面因素了。
「算了,總之就是這麼一回事,所以..咦?」
直到現在,?子才發現我身邊還有一位像小動物般不時往這邊窺視狀況的春香(反應真慢)。
「對了,你是誰啊?」
「啊,咦..?」
?子突然一問,讓春香有點不知所措。
「裕人,她是你的朋友嗎?不過我沒見過她..」
「啊,我..我是..」
春香看著我,彷彿向我求救。
「啊,她是..」
「--喔,原來如此。」
我還沒開口,?子就像頓悟般用力猛點頭:「莫非她就是“那個人”?之前由香裡曾經提到過,你在開班會時突然發情,然後把她推倒--」
[不是!]
這傢伙竟然到現在還相信這個八卦。
[唔,原來你們的關係是從情慾及獸慾開始的..不過啊,像你們這種年紀,我還是不贊成。即使短時間內會充滿激情,但不可能持久。雖說這種情形總比你去當個跟蹤狂來得好..]
「聽我說話啦!」
?子再次皺起眉頭。
[--不要這麼大聲啦!吵死人了!在人來人往的地方,這樣很丟臉耶!]
「也不想想這是誰造成的!」
你還真敢講,你在正常狀況下的聲音之大,和信長有得拚!
[你..真受不了你!]
我實在很懶得理這個無釐頭的姊姊。我真的打從心底覺得很累,不由得帶著黯淡的心情嘆了一口氣。
[這...這位是..」
春香無所適從地在一旁看著我們,臉上露出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畢竟眼前突然出現這種無法理解的脣槍舌戰,她當然會不知道該怎麼辦.
「啊,春香,這傢伙是..]
「對喔,抱歉,我還沒自我介紹。」
?子一邊點頭,一邊又打斷了我的話。這個笨姊姊..根本就沒有意思要聽我說話。
「你好,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我是綾瀨?子,是這傢伙的姊姊.」
「她..她是你的姊姊?」
春香一臉訝異地看著我。
[..姑且算是啦!」
如果有辦法的話,我倒是希望能夠否定和這個傢伙有血緣關係的事實。
[這樣啊..你好,初次見面,我叫乃木阪春香。我和裕人從二年級開始就同班..」
「她是我的同班同學。」
在笨姊姊講廢話之前,我決定先下手為強。
「哦?同班同學啊..」
?子突然用婆婆看媳婦般的眼神,開始上下打量春香。
「咦?咦..?」
「唔..」
「請..請問..」
因為這種眼神實在太不禮貌了,所以我站到春香和?子之間,擋住了?於的視線。
[啊.裕....裕人...]
春香明顯地松了一口氣.剛才她一定嚇壞了吧!我在她的眼眶裡看到了淡淡的淚光.
?子看著我們,同時露出好詐的笑容。
「~~~原來如此。」
[..什麼原來如此?」
「沒什麼,我想我大概明白了,古人說行動能說明一切--由香裡或許會追根究柢,但是我不會不識相到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說到由香裡老師,那個人活著的意義,大概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吧!
?子把及肩的長髮(工作中她會把頭髮放下來)往上撥了撥。
「恩,你說你叫乃木阪?」
「是..是的..怎麼了嗎?」
大概是因為被點到名字的關係,春香的身體突然開始顫抖,就像一具沒電的機器人被電擊槍射中之後硬要它啟動時那樣。
「這傢伙就麻煩你了。」
「咦..?]
?子突然行禮致意,讓春香驚訝地微張著嘴。
[他雖然是個優柔寡斷而且不可靠的笨蛋,不過仍然是我的寶貝弟弟。如果沒有他..我大概就活不下去了.]
這幾句話聽起來相當感人,但這並非比喻,而是不折不扣的事實,同時也是那位無論打掃洗衣下廚等做家事能力--尤其是攸關生命的下廚能力--根本是零,或者該說幾乎已達到絕對零度(攝氏零下273.15度)的?子發自內心的真情吶喊。
然而不了解實情的春香,卻露出剛出生的小鳥看母鳥般的眼神,看著我家那個沒救的姊姊。
「真是個愛護弟弟的姊姊..」
..才不是這麼回事!雖然我想徹底推翻她的說法,不過還是算了,因為沒有必要讓家醜外揚。而且不難想象,要是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還可能會當場被?子賞一記鐵拳(或者是鐵腳)。
琉子繼續說著
「而且在我看來,這傢伙也不是沒有優點,例如--」
[...]
「例如...]
[...]
「例如......」
[...]
[算了。舉實際的例子也沒有什麼意義.]
..喂!
「--總之,這傢伙就拜託你了。有像乃木阪小姐這樣的好女孩陪著他,我也放心了。」
「啊,是..」
「恩。」
?子露出溫柔的笑容,把兩手放在春香的肩上。這種舉動對於姊姊這種像野狼一樣好惡鮮明,而且不斷攻擊自己不喜歡對象的人來說,還真是罕見。看來她好像還滿喜歡春香的。
「那我走咯--對了,今天不必做晚飯,我會拗社長請吃河豚大餐。你們就好好玩吧!」
話一說完,姊姊便轉身離開。她雖然穿著窄裙,但走起路來卻像剛洗好澡的大叔那般大剌刺.僅管這種事情一年碰不到一次,但是卻有一股奇妙的感覺,不停地在我心頭迴盪。
「嘻嘻,她拜託我耶。」
春香露出喜悅的笑容,似乎完全沒有發現這一句「拜託」裡,其實夾雜著各種含意。
不僅如此,她還說了這樣的話:
「不過..她好出色哦,」
「啊?」
一瞬間,我還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出色..那個沒用的姊姊出色?
「是啊,她長得好漂亮,而且看她那一身精心打扮的套裝,一臉聰慧的模樣,卻又那麼為你著想..好仰慕她哦!我覺得她真的是個很出色的女人.」
身為弟弟的我說這種話實在不太好意思,但那傢伙只看外表的確是不錯。然而反過來說,偏偏她就是那種最不能用外表來判斷的人。
「我也希望能夠像她那樣..裕人,你覺得我可以嗎?」
春香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是認真的。
不管可能或不可能,拜託你千萬別這麼想..
?子走後沒多久,葉月小姐又有動作了.
她走出咖啡廳,然後就在有如大清早魚市場那般擁擠的行人徒步區輕快地前進。我們則保持適當的距離,繼續尾隨在後。
葉月小姐穿過人群,拐過四個彎角,再穿過長廊商場.
然後,她站在一家店門口前不動了。
「那是什麼店啊?」
「不知道。」
那家店有個好大的櫥窗,但不巧由於光線反射的關係,從我們的位置看不清楚店裡的情形.
葉月小姐就像古希臘雕像那樣佇立在櫥窗前。她似乎認真地看著櫥窗內,還不時像在嘆息。
「她好像在看什麼..啊.」
「怎麼了?」
「你..你看那裡.」
「咦?」
我隨著春香的視線看過去--有個男人朝著葉月小姐的方向跑過來.
這個男人剪了一頭清爽的短發,感覺像是個運動員。親切的笑容讓人印象深刻,就像是那種一開口牙齒就會閃閃發亮的好青年.
那男人好像在跟葉月小姐說些什麼。
「他是..誰啊?」
春香不安地問著,但是我當然不可能知道答案。
只見葉月小姐小聲地開口跟那個男人交談了一會兒,然後輕輕點頭,接著就這樣跟他一起走進店裡了。
「裕人,這..」
「--嗯。」
剛才的情形相當可疑.
葉月小姐看櫥窗時的反應,還有那名前來會合的神秘爽朗男子。
雖然還不清楚詳細的情形,但是至少可以肯定,葉月小姐之所以煩惱,和這家店一定有某種程度的關聯。
總之,我們先等葉月小姐從店裡出來。
我們忍著酷熱,在萬頭攬動的行人徒步區一角(路邊),盯著這家店的狀況。
--就這樣過了二十分鐘。
...葉月小姐沒出來。
我們一直盯著店門口看,可是葉月小姐他們好像暫時不會出來的樣子。
太陽公公有如未系狗煉的狗那般充滿活力,在這樣的驕陽曝曬之下,我已經滿身大汗了。固定守在一個地方,似乎比四下走動更容易被太陽曬到.可惡,熱死了..
「裕人,你還好吧?」
[啊,謝謝.]
春香拿出手帕替我擦額頭上的汗,但是她仍舊一副很涼快的表情。這就是傳說中的「名嬡千金不流汗」這個世界通用法則吧?
--然後又過了二十分鐘,葉月小姐他們還是沒有出來。
[..我們幹脆靠近一點看看吧?」
我終於按捺不住,提出了這項建議。
「咦?但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以葉月小姐的基本規格來說,愈靠近當然愈有被發現的危險,這點我非常清楚,但是如果不冒點險,就無法突破現狀。而且,我很想知道能夠讓葉月小姐看得那麼專注的櫥窗裡,到底陳列了什麼東西。
[..說得也是。」
春香起初有點猶豫,但不一會兒就點頭表示同意.
於是我們兩人試著挨近那家店。
「啊..」
那是一家婚紗店,店門口掛的廣告牌招牌寫著「FORTUNE TALES婚紗攝影」。
而葉月小姐一直認真在看的商品櫥窗裡--
[這是..]
--櫥窗內陳列著一套在棗光燈投射下散髮出白色光輝的純白新娘禮服。莫非這就是葉月小姐看到之後使她嘆氣的東西?
「葉月小姐..」
春香的表情有點複雜.
「葉月小姐應該也很憧憬婚姻吧?」
「嗯..」
究竟是不是呢?
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但葉月小姐畢竟是個妙齡女子,所以會憧憬自己當新娘子,應該是很正常的..吧(感覺有點微妙)?
一般女孩子到了這種年齡,應該都會意識到這種事。當然這也因人而異啦,像?子和由香裡老師雖然已經到了適婚年齡,可是她們卻好像一點都不在意。我個人是希望那兩人能夠早日步上紅毯穩定下來..
[..當我和美夏還很小的時候,葉月小姐就已經開始照顧我們了。」
春香喃喃地說著:
「詳細時間我下記得,下過從我有記憶以來,葉月小姐就已經在我家工作了..她的年齡和我們姐妹比較接近,所以常玩在一起.]
「從那時候就開始了啊..」
也就是說,葉月小姐大概從十幾歲起,就已經在乃木阪家當女僕了。以那種歲數卻有十年以上的女僕資歷,稱得上是黃金級..不,是鑽石級的女僕了。
春香繼續往下說:
「我就讀小學的時候,我們姊妹的生活起居,全都是由葉月小姐一個人照顧,儘管她還有其它工作在忙。從那時起,媽媽就為了事業而經常忙得不見人影..所以對我們來說,葉月小姐就像是我們的另一個媽媽。」
這麼說,春香的父母也是幾乎都沒回家咯?
「我們很喜歡葉月小姐,不論我們走到哪裡,她都陪著我們。葉月小姐替我們講睡前故事,還在觀摩教學日來學校參觀。以前我們總是給她添麻煩,即使到了現在,我們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
還是得麻煩她。葉月小姐的脾氣非常好,從來沒有露出不悅的臉色..」
說到這裡,春香稍微低下了頭。
[..該不會..我們妨礙了她?」
「咦?」
好令人意外的一句話。
「葉月小姐是不是想結婚了?但是因為我們的關係,讓她無法實現這個心願?」
「春香..」
「我們什麼事都還是依賴葉月小姐。雖然那波小姐與其它的女僕們也都做得很好,可是..對我來說。葉月小姐永遠是第一個選擇。我覺得她是最可靠,也是最值得信賴的人,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想要先告訴她..可是,說不定這反而變成了葉月小姐的負擔..」
春香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反而希望葉月小姐不要在意我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追求幸福。即使她因此必須辭掉工作,也是沒辦法的事。雖然我會因此覺得有點寂寞..」
春香的每一句話,都說得那麼真摯、那麼誠實。看來,春香真的很重視葉月小姐..
說實話,我並不清楚葉月小姐真正的想法。
或許她真的想結婚了,但我真的完全不知道她是否覺得照顧春香姊妹是一種負擔。
不過,至少我知道一件事。
那位沉默寡言的女僕長,絕對不會把春香姊妹視為麻煩。
從平日葉月小姐對待春香姊妹的方式來看,不要說是其它人了,就連遲鈍的我,也都能了解這一點。
「春香。」
不管葉月小姐的行動代表了什麼,我覺得這件事都應該先告訴春香,可是,就在我準備開口的那一瞬間..
嗡嗡嗡---
隨著一陣滑稽的聲音,那家店的自動門在我們眼前打開了。
「--唉呀?」
一位年齡和?子、由香裡老師相仿的年輕女子從裡面走了出來。
「兩位好,需要本店替兩位做什麼服務嗎?」
她帶著業務員慣有的笑容詢問我們,看起來好像是這家店的店員。
「啊,沒有。」
「呃..這..」
「唉呀,兩位的表情好像很凝重耶..嘻嘻!姊姊我知道了喲!」
一時之間我們還不知如何回答,只見店員小姐看了看我們,再看看櫥窗,然後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糟糕,我有不好的預感。
「美眉你想不想試穿看看?」
「咦?]
店員指著櫥窗內那件閃閃發光的純白新娘禮服。
「你長得這麼可愛,應該會很適合哦!」
「咦..咦?這..我..」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提議,讓春香眼睛直眨,不知如何是好。
「可..可是,那是展示品呀..」
「沒關係,沒關係。就當作是特別服務吧!反正外面那麼熱,沒有人會特地停下腳步在櫥窗外面看新娘婚紗的啦!」
她一副很肯定的口吻。
身為婚紗店的店員居然說這種話,不太好吧?
「總之,先進去再說吧!」
「咦..咦?」
「這位帥哥也進來吧!」
「不,我們..」
葉月小姐或許就在裡面,如果就這樣貿然進去,情況可能會變得很糟,所以我試著拒絕..
「年輕人乾脆一點嘛!姊姊說可以就可以,乖乖聽話就好啦!」
於是,我和春香就像醉漢被強行拉入詐欺酒吧那樣,糊裡胡塗地踏進了婚紗攝影店。
店裡的氣氛既穩重又典雅。
那是一棟三層樓的建築物,其中一樓的空間全部都屬於這家店,非常寬敞。除了有品味的裝潢之外,內部照明既不會太亮,也不會太暗,整體而言非常柔和.此外,裡面還傳來似曾相識且音量適中的古典音樂,總覺得這是個頗能抒解壓力的空間。
「啊,這是“結婚進行曲”是門德爾頌所作的曲子.」
「唉呀,你知道得真詳細,對現在的年輕人來說很難得哦!」
受到店員小姐的讚美,春香露出微微喜悅的神情。
我看了一下四周,並沒有發現葉月小姐及那個男人的身影。
暫時應該是安全的。
看來一樓是純粹的展示空間,二樓是介紹結婚會場與典禮內容的會議室--好像就是所謂的婚禮規劃咨詢處。葉月小姐他們如果不在這裡(一樓),就有可能在二樓。總之,我們一定要設法不被發現..
「美眉,試衣間在那裡。至於換婚紗及一些細節上..那個..田中小姐!」
「啊,來咯!」
裡面另一位正在擦商品陳列櫥窗的女店員(短發、戴眼鏡)聽到這聲叫喚之後,便停下了手
邊的工作,往這裡跑過來.
[請問有什麼事?]
「對不起,麻煩你幫這位女孩換衣服好嗎?就交給你替她盛裝打扮咯!」
「好的,店長,」
原來,這位不拘小節的店員其實是店長啊!
「哇!好可愛的女孩!這樣我的服務才值得!(吸口水)」
「麻..麻煩你了..」
在那位露出反常笑容的戴眼鏡女店員帶領下,春香帶著些許不安的神情走進了試衣間。
「既然如此,這位帥哥也應該要試穿燕尾服吧?嗯..裡面應該還有現貨..」
「呃?我也要穿?」
「是呀!只有女朋友穿白紗成何體統?少了新郎是不行的!」
「新..新郎是..」
「嗯?新郎就是新郎啊,就是新郎倌啦。那個郎可不是野狼的“狼”哦!」
「我不是指這個啦..」
我想說的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跑出這個莫名其妙的流程(試穿婚紗與燕尾服)。
看到我陷入慌亂,店員小姐--不,店長小姐在我耳邊低聲耳語。
(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不過你們是不是吵架了?恩...一定是這樣,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看你們談話的表情那麼凝重,就知道你們一定是吵架了,所以我才想替你們製造和好的機會。)
(上個月我才跟男朋友分手,所以我覺得不能不管你們..不過我可能有點雞婆就是了。)
店長小姐露出了一抹苦笑。
她的確完全弄錯了,但她看來並不是個壞人,或許應該說是個大好人,儘管相當我行我素。
「好了,來這邊吧!對不起,我們的試衣問只能容納一個人,所以你就在這裡換衣服好嗎?你一個人換衣服沒問題吧?」
店長帶我到店裡一個堆置東西的角落。為什麼我所受的待遇和春香有如天壤之別?是我多心了嗎..我反對男女差別待遇。
這個角落堆了一些會令人毛骨悚然的雜物,有雙腳脫落的人體模特兒、褪色成像是新娘在流淚的照片樣本等,而我就在這裡換上她們遞給我的燕尾服。這套筆挺的燕尾服質料看起來相當高級,而且還很慎重地搭配了一個白色的蝴蝶領結。老實說,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穿這種東西。
「哇,帥哥,這件衣眼很適合你耶~]
店長小姐一看到我回來,就對我拍手叫好。
春香和那位戴眼鏡的店員還沒有回來,現場只有店長小姐一個人。奇怪,我記得她們比我早進試衣間的...
[這個啊,為女孩子做造型需要比較久的時間。你的女朋友長得那麼漂亮,所以我們的化妝師當然也得大展身手了!」
或許店長小姐已經察覺到我心中的疑問,所以還特地為我說明。原來是這樣子啊。
「就是這麼回事啦!那麼,我們就一邊喝茶,一邊耐心等候吧!」
接著,我和店長小姐就開始一邊閒話家常(「嘿,你和女朋友進展到什麼程度了?」[..我拒絕回答。」「牽手了?」[..我拒絕回答。」「接吻了?還是更進一步了?呵呵呵!」[..]奇怪,她問的全都是些之前不知在哪兒曾經聽過的性騷擾問題..),一邊等待了約莫十分鐘。
「店長,大功告成咯!」
先是戴眼鏡的女店員走了出來,她一臉滿足地說:這真是寶貴的經驗呢!她的皮膚細嫩光滑,發質柔順,睫毛又長又密,身材更是魔鬼..連模特兒裡都找不到幾個這麼出色的呢!」
「我沒說錯吧?她果真是超S級的料!」
「或許可以給她五顆星評價呢!因為她會讓人有想把她當成洋娃娃放在自己房裡的衝動。」
店員小姐竟然脫口而出這麼可怕的話.
「預告詞就到此為止。田中小姐,該請公主登場了吧?」
「說得也是,就請大家注意這裡咯!」
在店長小姐的催促下,店員小姐站在試衣間前提高了嗓門.
雖然她說「大家」,可是現場也只有三個人..從剛才到現在,好像沒有任何客人上門..或許是我多管閒事,不過..這家店的生意撐得下去嗎?
「準備咯~~3、2、1..」
隨著「喝」的一聲,店員小姐一口氣拉開了試衣間的簾子,從裡面走出來的是--
「啊,裕..裕人..」
我不禁啞然。
從試衣間裡走出來的,是身穿純白婚紗、頭戴純白頭紗,兩頰一片紼紅的春香。
天啊--真的是美得一蹋胡塗。
一襲白如新雪般的婚紗,嫩白通透程度完全不輸給婚紗的肌膚,以及裝飾在柔順頭髮上的輕飄飄頭紗,將春香點綴得美麗動人--
前幾天穿著一般禮服及晚宴禮服的春香也很迷人,但現在的她,卻別有一番風情.這根本是犯規,幾乎等於使用飛行道具一樣.
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我自己也不知道。總之現在的春香魅力萬千,誘惑力十足。
「唉呀,別像羅蜜歐與朱麗葉那樣你看我、我看你啊!站在一起,站在一起。」
「唔?」
「啊?」
在店長小姐的拉扯之下,我們被帶往店裡一角的攝影區排排站.
「咻~~這兩個人真的是天生一對。」
[..」
[..」
我和春香都沒有出聲。或許太在意反而覺得有點怪,不過一想到穿著婚紗的春香就站在我身邊,我的脈搏就像遭受電擊的青蛙腳般,不由自主地拚命跳。
而且春香似乎也和我一樣,這是今天她第三次臉紅,而且紅到了最高點。春香一邊偷瞄我,
一邊用就像剛出生的小鹿般的聲音跟我說話。
「裕..裕人,這套燕尾服很適合你,你好帥。
「謝..謝謝你,你..你也好美!」
「謝..謝謝。
「不..不客氣。」
[..」
[..」
...談話中止.
「思..年輕真好,兩人都進入思春期了,」
「是啊,好令人羡慕。」
店長小姐和店員小姐(兩人大約都是二十幾歲)看到我們這樣子,都露出了仿佛看到令人欣慰得發出微笑的事物的表情。與其在那邊感嘆,還不如快點來化解我和春香之間的尷尬啊!
「好了,兩位站到這邊來,我們要拍照。」
「拍照?」
為什麼突然要拍照?
「對啊,你們兩個難得打扮成這個樣子,不留下記錄太可惜了吧?這叫紀念照..不,應該是兩位的未來預測圖吧?」
店長小姐對一臉納悶的我們笑嘻嘻地說了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話。
「未未未..未來預測圖?」
春香的聲音突然高出了兩個八度:「未..未來預測圖?我..我們的未來預測圖?」
春香慌張地揮動雙手.
那是當然的了。如果說我們穿成這個樣子(燕尾服&婚紗)是一幅未來預測圖的話,也就是說將來我們會穿成這個樣子(燕尾服&婚紗)排排站。一男一女穿成這個樣子(燕尾服&婚紗)
,如果沒有特殊狀況,應該就是--
[..]
[..]
我和春香互相凝視,雙方都保持沉默。
「哇!你們兩個真的好可愛哦!沒錯,我感覺到了青春,就是青春啊!乾得好!」
使我們陷入沉默的店長小姐,高興地對著沉默的我們豎起大姆指..啊!我突然發現,之前覺得這位說起話來性騷擾味十足的店長小姐有點似曾相識,原來是因為她很像由香裡老師。像的不是長相,而是個性。
「開始咯,朝這邊笑!不行,該像還是有點太僵硬了..對了,帥哥,摟住她的肩膀吧!」
[..呃?」
她們又出奇招了。
「這樣才像新婚夫妻嘛!要不然美眉摟男朋友也好。不必顧慮我們啦!摟上去就是了!」
店長小姐所說的話還真是既不負責任又沒有道德觀。而且我和春香又不是新婚夫妻。
「嘿,快呀!我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
店長小姐在催促。嗚::怎麼辦?我應該乖乖聽命,就這樣趁亂摟住春香的肩膀嗎?先別提在突發狀況下了,要我在有自覺的狀況下做這種事,總覺得很遲疑..
到底該怎麼辦?我的心情就像眼前有根香蕉吊在繩子上的黑猩猩一樣焦急。春香的臉紅的像紅蘋果,她瞥了我一眼之後,就用十分猶豫的口吻提出建議:
「呃..摟抱有點太那個了..但..但是..」
「咦..]
「但是,如..如果只是這樣,我..我想應該還好..」
然後,春香伸手輕輕地勾住我的手臂.
隨著一股柔和馨香,我的手臂上也多了一股重量。這..這難道是.....我的臉就像大熱天吃鍋燒烏麵一樣開始發燙..
披嚓!
突然,我的眼前閃過一陣強光。
「嗯,這個角度不錯!這種微妙的距離感,可以營造出未經世故、天真爛漫的感覺!」
啪嚓!啪嚓!
現場響起店長小姐所發出的滿意聲,以及照相機的快門聲。
「效果真的很不錯耶!我看拿其中一張替店裡做宣傳好了.」
「不錯啊,一定會非常受歡迎的。」

「乾脆拿去賣吧,一張大概五百日幣。」
「八百日幣應該都賣得出去吧,?」
這件事足足讓店長小姐和店員小姐鬧了十五分鐘。
--結果在我們還一頭霧水的情況下,攝影會(?)終於落幕.
「好了,這是你們的份兒,」
我和春香換回自己的衣服之後,店長小姐送給我們一人一張照得最好的照片。
「唔,不過這畢竟只是拍立得的相片。由於之後會好好沖洗出比較漂亮的照片,所以請改天再來取件吧!」
店長小姐一邊將新娘禮服穿回模特兒身上,一邊笑著補述。
「對不起,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
春香深深一鞠躬。
「思,這件事不必放在心上,反正我們也玩得很高興。」
「這段時間過得真充實!」
的確如此,總覺得店長小姐她們都容光煥發不少。
「那麼,我們就告辭了,真的非常謝謝你們。」
[..謝謝!]
我們向店長小姐與店員小姐表達完謝意,正準備踏出店門的時候..
「啊!對了!美眉!」
店長小姐叫住了春香。
「咦?什麼事?」
「這個給你。」
「咦?啊?」
店長小姐拋過來的,是春香到剛才為止都一直拿在手上的白色新娘捧花.
春香驚訝地睜大眼睛。
「這..這個..我真的可以收下嗎?這麼貴重的東西..」
「沒關係,拿去吧!就當做是送給你的紀念品好了。倒是..」
店長小姐看著我們,頑皮地眨了眨眼睛。
「來日如果兩位修成正果,一定要來光顧我們“FORTUNE TALES”哦!我們一定會獻上最完整的服務~~」
我們在店長小姐她們的笑容歡送下踏出了“FORTUNE TALES”,此時立刻就聽到馬路對面傳來一陣既熟悉又有活力的聲音.
「啊,真的在那裡耶。喂!姊姊!大哥哥!這邊這邊!」
「美夏、那波小姐。」
「啊!終於追上了,累死咯..」
美夏就像某只慵懶地趴著的熊貓,一屁股坐在地上。
「美夏,你沒事吧?」
「是啊,沒事。在那之後,我被人潮衝了大約一百公尺,好不容易平安脫困在路邊休息的時候,碰到了好幾個怪人來搭訕。他們死纏著我不放,我就順勢給了他們一個飛踢。結果其中一個人不甘心,叫來了大約十個人,對著我大吼“我們來教你什麼叫做對長者的禮貌!”這種蠢話。不過就在這時候,那波小姐趕來了,她才花了八秒鐘,就幫我把他們全部擊倒了了]
「啊,其實大概只花了六秒左右吧。」
「..]
不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這根本不叫沒事吧?在一般人的認知裡,這種狀況應該叫千鈞一發。真是的,這個女孩還真會惹麻煩..
「嗯?大哥哥,你怎麼了?怎麼一副累垮的表情?」
美夏就像小鳥一樣歪著腦袋瓜,露出一副納悶的表情。雖然她們姊妹的個性完全相反,但光看這部分(局部性迷糊的這部分)還真的和她姊姊一模一樣。
「唉..」
算了,過去的事不提也罷.
話說回來..
「我們距離明明還滿遠的,你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恩..我是完全不知道啊,不過因為那波小姐說你們會在這裡,所以我就過來看看.沒想到你們還真的在這裡。」
[..那波小姐?」
「是啊,不過她並沒有告訴我她是怎麼知道的。」
[...」
[...」
「嘻嘻嘻,」
我看著那波小姐,那波小姐瞇著眼不作聲,我相信即使我追問理由,她一定也會說“這是商業機密”,一而不肯正面回答..莫非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我們身上已經被裝設了追蹤器(而且搞不好還是全球衛星定位系統)?這個人的確有可能裝做不知情地進行這種舉動.
「啊,那是什麼?」
美夏看到春香手上拿的照片(燕尾服&婚紗)及捧花時叫了出來。
「啊,這..這是..」
「莫非你們有線索了?這是掌握葉月小姐行蹤與煩惱的決定性照片嗎?給我看!給我看!」
「啊..」
美夏幾乎是用硬搶的,一把將春香手中的照片奪走.
「到底是什麼照片呢::」
可是,當美夏將視線落在照片上的那一剎那,就露出了質疑的眼神.
[........姊姊你們到底做了什麼啊?你們不是去跟蹤葉月小姐嗎?」
「不,這是..」
「那是..因為..」
這下子該怎麼說明?因為雖然這張照片和跟蹤葉月小姐這件事不是完全無關,但客觀來說,看起來實在不像。
[..不過,看來大哥哥又順利地朝姊夫之路邁進一大步了,這也不錯哦!」
美夏誇張地聳聳肩,同時露出詭異的笑容。從說話的語氣,就知道她是話中有話。我雖然想 提出反駁,但是她手上握有證物(照片),讓我有口難言。嗚嗚..
「看來我不久之後也要侍候裕人少爺了,」
就因為這樣,嬉皮笑臉的美夏(with那波小姐)調侃了我們好一陣子。
「--結果,關於葉月小姐的事,你們還是沒有任何發現嗎?」
「這個..」
「那件事..」
被美夏這麼一問,我和春香面面相覷。說完全知道或不知道都有點怪,不過至少我們還是有掌握到可能的線索。
春香輕輕地點頭.
[..不,其實大致的情形我們都知道。」
「咦?真的嗎?」
美夏杏眼圓睜,露出一副很意外的表情。看來她好像一點都不看好我和春香的辦事能力..
算了,看到那種照片(燕尾服&婚紗)之後會這麼想,也是理所當然的.
「是的,其實..」
「啊,大家趕快躲起來;」
此刻,那波小姐突然指著我們後方小聲叫喊:[葉月小姐在那邊~]
「咦?]
我們回頭一看,只見那位女僕長從婚紗攝影店“FORTUNE TALES”的自動門裡走出來,而且葉月小姐是獨自出來的,身邊並沒有那位爽朗的男士。
我們趕緊躲到隱蔽處。
幸好葉月小姐並沒有發現我們,她就這樣走人人群中了.
「不錯嘛,大哥哥,你們也跟蹤到葉月小姐了嘛!」
「是..是啊。」
只是途中殺出了有點莫名其妙的流程(被硬拉入店+燕尾服&婚紗+攝影會)..其實,這應該不只是有點莫名其妙吧。 .
「嗯..葉月小姐現在是不是要回家了?」
「應該是吧?那是往車站的方向。」
照這個情形來看,到“FORTUNE TALES”去應該是葉月小姐今天的最終目的,既然目的達成了,接下來就是要回家了。換句話說,我們一行人的模擬跟蹤行動應該是就此結束。
「那..春香,我們也--」
[..我們也回家吧!」
我話還沒說完,春香就這麼嘟嚷著.
看春香的表情,似乎是下定了什麼前所未有的決心。春香到底是怎麼了?
「春香?」
「姊姊?」
「春香小姐?」
在我、美夏及那波小姐的注視下,春香緩緩地說:
「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訴葉月小姐,這件事必須由我們直接開口..」
[..大家都聚集在這裡..想跟我說什麼?」
葉月小姐不解地看著我們。
這裡是春香的房間。
我們回到乃木阪家之後,春香就把先回到家裡,並且在廚房準備膳食的葉月小姐叫過來。這位工作認真的女僕長,雖然非常關心才剛開始烹煮的俄式燴牛肉及羅宋湯(今天的晚餐),但還是乖乖接受了春香的召見.
於是,我們(我,春香、美夏、那波小姐)就在春香的房間裡,把葉月小姐團團圍住。
「恩..」
春香打破沉默,直截了當地開口了:
「葉月小姐..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煩惱?」
葉月小姐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就顯現出些微驚訝的反應。
[..春香小姐為何這麼問?」
「你果然很煩惱,沒錯吧?」
[..」
葉月小姐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她的表情肯定了春香的推斷。
「葉月小姐,你太見外了。如果你有什麼煩惱,明明可以跟我們說啊!」
美夏的語氣夾雜著不滿.
[...不,那是因為..」葉月小姐邊搖頭邊說:「因為我覺得這只是一樁小事,所以才沒有告訴兩位小姐..」
「才沒有這種事呢!」
春香抬高了音量,這種狀況非常罕見。
「這一定不是一樁小事。這件事情對葉月小姐來說一定非常重要,所以我不希望你這麼說.」
春香猛然挺出上身.
雖然被春香有如充滿氣勢的倉鼠模樣嚇到,但葉月小姐仍如此表示:
「對我個人來說,這件事的確非常重要,然而從客觀的角度來看..」
「不必管客觀不客觀。只要對你來說是重要的,對我們來說也就是重要的。」
「春香小姐..」
葉月小姐眨了眨眼睛。
「所以只要是你所希望的,我們都會支持你,就算你會因此遠離我們..我也希望你能照自己的意思行動,不要留下任何遺憾..」
或許是激動至極的關係,春香的說話聲開始哽咽.
「--我的想法也和姊姊一樣.」
美夏站在眼眶濕潤的春香身旁,一臉認真地說著。
「我也希望葉月小姐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從你的角度來看,或許我們還是個孩子,但是生活上的一些瑣事,我們還是會自己處理的。我們..我們不想成為葉月小姐的絆腳石.」
「美夏小姐..」
在回來的路上,我已經把事情的大致經過告訴美夏她們了。
當我說明婚紗,婚紗攝影店,以及有關爽朗男子陪同葉月小姐一起進入這家店的事情時。美夏顯得非常訝異,但是好像很快就理解了。
「原來是這樣..葉月小姐想結婚了.但是卻為了我們而..」
美夏聽完我的說明之後,似乎導出了和春香同樣的結論。接著她低下頭,露出非常罕見的落寞表情。
「葉月小姐,請你不要在意我們,你想要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只要是葉月小姐的決定,我們都會支持你。」
「嗚..這也是我的請求.」
「兩位小姐..」
在這對姊妹花(而且有一個人已經處於半哭泣狀態)的溫情攻勢之下,葉月小姐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我明白了。」
不久,葉月小姐輕輕地點頭。
「我先前的確一直猶豫不決,但是..聽到兩位小姐所說的話,我就下定決心了。我決定做出我認為對自己最好的選擇,相信這應該是正確答案吧?」
「葉..葉月小姐..」
淚水盈眶的春香向前踏出一步。
「嗚..我..我想給你一樣東西。」
「給我?請問是什麼東西?」
「就是..這個。請你一定要收下,雖然不值錢,但是請你收下。嗚..」
春香邊說邊遞出去的東西,就是我們離開婚紗攝影店時,店長小姐所送的純白捧花。
「這是..」
葉月小姐眨眨眼。唔?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這麼驚訝的表情。
「這是..捧花。如果你不嫌棄的話,請在典禮上拿著它,我會很高興的..」
「典禮..?」
「是的,在典禮上。」
春香用力點點頭。
但是葉月小姐盯著半空中沉默了五秒鐘之後.緩緩轉過頭來說:
「請問::是什麼典禮?」
她說了一句出乎意料之外的話。
「近期內,我並沒有準備要參加什麼典禮..」
「參加典禮?不是啦,我是說婚禮..」
[婚禮?請問有誰要結婚嗎?]
「誰?就是葉月小姐你啊..」
「咦?我..?」
葉月小姐的回答裡,出現了一連串的問號.
..我覺得這件事好像雞同鴨講,溝通出現障礙了。
「因為..葉月小姐,你今天不是去了婚紗攝影店..」
「婚紗攝影店..?」
「是..是啊,而且還是和一個男人一起進去的::」
[..]
葉月小姐露出了更納悶的表情:[...對不起,我完全不記得--」
「咦..唉呀?但是..」
春香用困擾的眼神看著我。
不記得?可是我和春香的確看到葉月小姐走進那家店..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這麼說..我今天只有去絨毛娃--不,是縫製玩偶專賣店、玩賞動物展示店,還有另外幾家店,以及五金行而已..」
葉月小姐話中用的詞彙有點微妙。
「五金行?」
她今天有去過這種店嗎?我看著春香,春香搖搖頭。
「是的,就是五金行,因為我有點私事..不過除此之外的地方--包括婚紗攝影店--我並沒有去,這一點我很確定。」
葉月小姐說得斬釘截鐵,從她說話的神情來看,我不認為她在說謊。
[..但...但是..你怎麼會從“FORTUNE TALES”走出來..?」
[“FORTUNE TALES”?]
「是..是的。」
[..」
葉月小姐抬起頭,這個店名好像讓她想起了什麼。
了:.那是不是一棟三層樓的建築,那家店是在一樓和二樓?」
「呃..是的..」
[..原來是這麼回事。」
葉月小姐對還一頭霧水的我們點點頭,好像已經弄懂了。
「春香小姐,是你們弄錯了。我今天去的五金行,就“FORTUNE TALES”那家店所在建築物的三樓..受限於建築物的構造,所以這兩家店使用的是同一個出入口。」
[...]
[...]
經她這麼一說,我才想到樓層導覽上好像真的有標垂二樓是「HEAVEN’S SOOR 五金行]..
「但..但是,你看著櫥窗內的婚紗嘆氣..」
[這大概是指我在看櫥窗最裡面的展示照片這件事吧!因為新娘腳邊那隻吉娃娃太可愛了,所以我才..」
「那..那麼,那位跟著你一起走進去的男人呢?記得你們一起走進店裡..」
「他是五金行的店長,我們偶然在店門口遇到,所以就一起上樓了。」
葉月小姐很乾脆地回答了我們一連串的問題。
[...]
[...]
[...也就是說..」
[一切都是我們誤會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
「姊姊,大哥哥~」
「唉呀呀呀~」
美夏和那波小姐難以形容的視線,一起朝我們這兒直射過來.
「真..真是對不起!是我誤會葉月小姐了..」
「不,是我太魯莽了..」
我和春香都低頭道歉。哇,這真是丟臉丟到家了吧?而且我們對葉月小姐做了失禮到極點的猜測。總之,我們只能賠罪道歉。
然而正當我們拚命低頭道歉時..
[..我在此向兩位致上最深的謝意。」
不知道為什麼,葉月小姐反而帶著微笑向我們致謝。
「請兩位抬起頭。你們有那份心意..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葉..葉月小姐..」
「春香小姐應該是替我著想,所以才會說那些話吧?對我來說,這是一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美夏小姐、裕人少爺也一樣,真的是非常感謝你們。」
「可..可是..」
葉月小姐伸出手指輕輕按住春香的嘴脣,不讓春香繼續說下去。
「沒關係,別說了。倒是請你不要哭,因為看到春香小姐哭,我其實更難過。因為..兩位小姐的笑容,就是我最大的車福。」
[葉..葉月小姐...葉月小姐~~!]
淚腺已經完全決堤的春香,就像西班牙奔牛節的鬥牛,直撲葉月小姐的懷抱。
葉月小姐看著春香的眼神非常溫柔。那種眼神既像母親看女兒,又像姊姊看妹妹。
如果春香有看到這個眼神,相信也會明白吧。
葉月小姐絕對不會把她們視為負擔--更不會認為她們阻礙了自己。
「嗚嗚..多麼動人的故事啊..」
站在一旁的那波小姐,也頻頻用手帕拭淚。
於是,這場與葉月小姐相關的一連串騷動,就這樣悄悄地落幕了。
題外話,幾天后,我問葉月小姐到底是在煩惱什麼事.
[..因為我愛用的電鋸有點鈍了,沒有像以前那麼鋒利。」
葉月小姐用有點靦腆的表情這麼回答..電鋸?該不會是那把先前曾經看過,有如德州殺人狂所拿的電鋸?
「好像有部分的刀刀缺角了,所以我那天才會想要去五金行找新的刀刃替換,可是有兩種新的刀刃可以選擇..一種是價錢比較便宜,但是沒有那麼鋒利的泛用不鏽鋼製刀刃:另外一種則是價格比較昂貴,但是卻非常鋒利,而且非常美觀的特製大馬士革綱制刀刃,我一直猶豫不決,不知道該選擇哪一種,不過兩位小姐的話已經讓我下定決心了,為了不讓自己後悔,我決定選擇比較昂貴,但是品質也比較好的大馬士革鋼製刀刃.]
[...]
為什麼要把大馬士革鋼(據說是傳說中的金屬)用在電鋸上啊?而且我覺得上面有木紋的電鋸(注釋,大馬士革鋼製刀刃的特徵在於刀刃上有木紋)一點都不好看啊...
....我還是搞不懂葉月小姐的思考模式.
在夏季的這一天,我打從心底的深處這麼認為.

第6話 完 肥王製作

第7話


穿過剪票口之後,眼前一片人山人海。
突然冒出這種像是盜用自純文學的介紹詞彙,總覺得好像有點怪怪的,不過除了這樣說之外,一時之間我還真的想不出別的話來形容,所以這也是不得已的。
八月十七日上午九點的時候,
我人在東京臨海高速鐵路臨海副都心線(臨海線)的國際盡不場車站前.
「天啊..」
總之四周除了人之外還是人。這麼多的人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裡面還真的是萬頭攢動。
前幾天行人徒步區的人數已經十分可觀了,但是和現在比起來,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放眼望去,這裡還真的像極了暗黑,也就是海鬣蜥集團那般超級混雜.
而且..
[...熱死了!」
現在還不到正午,強烈的陽光就已經像朝四面八方照射的雷射光東。經過柏油路面的反射,熱氣還會不斷地往上冒,再加上與壯觀人數成正比的大量“人體蒸汽”產生...
該怎麼形容呢..一言以蔽之,就是熱斃了!
當悶得受不了的時候,我真的有股衝動想衝向消防車上的灑水器,然後打開水頭驅散參觀的人潮,不過還是忍住吧!生在世界人口密度排行名列前茅的日本,就算抱怨這一點人潮也無濟於事。仔細想想,其實我也是人群中的一分子,完全沒有立場怪罪別人。
[..走吧!」
當自己有所覺悟之後,我就開始一邊閃躲附近密密麻麻的人群,一邊前進。
走過被人擠爆的巴士回轉道,通過塞滿人群的小高架橋,然後爬上水泄不通的平緩樓梯。
終於,看到了這座從遠處看仿佛倒立金字塔插在什麼物體上面的大型奇妙建築物。
這個被稱為[TOKYO BIG SIGHT]的地方,就是今天的目的地,同時也是我和春香所約定的會合地點。
沒錯,這次不知為什麼又會選擇在活動現場碰面。
原本由於我們從車站回家的方向是相同的,所以我建議先在中途碰面,然後再一起前往會場.可是春香說:
「像這種活動就要從相約碰面開始。如果在會場的歡樂氣氛下碰面,應該會有難以言喻的新鮮感吧?就像覺得接下來會碰到什麼驚喜一樣(笑)。」
她的理由似乎是這樣。就好像回家之前都算是遠足行程的一部分?(意義不明)
有時候(..應該是經常吧?)我還真搞不懂春香的想法。不過對我來說,在活動現場集合也沒有什麼不方便,所以我也沒有想太多,就乖乖答應了。
我在人群裡走了大約五分鐘。
終於到達了[TOKYO BIG SIGHT]的入口處,不過..
那裡已經大排長了.
我看不到排在最前面的隊伍,長長的人就像一條喝醉的巨蟒那般蜿蜒。總之,隊伍分成了好幾排,一直往停車場的方向延伸。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十點才開門嗎?
從春香那兒拿到的「夏季同人志展售會地圖」的確是這麼寫的。春香原先還打算十點整到,但是有了上回的秋葉原事件(想要的東西賣光了),為了確保這次一定可以買到想要的東西,(我)
選擇不應該只提早五分鐘,而是提早一個小時行動的這個時間。不過..
「裕..裕人..」
--或許我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了。
只見已經先到集合地點的春香哭喪著瞼跑過來。
[怎....怎麼辦?人已經這麼多了...]
春香顧不得跟我打招呼,拚命東張西望,發出令人憐憫的哀嚎。
「我..這次抱定了絕不能失敗的決心,所以稍微提早來,不過這裡已經像現在這樣了..」
「唉..」
說得也是,從隊伍的規模來看,這些人絕對不是五分鐘或十分鐘前才開始排的.
「看來我可能買不到“貓巴士站”的書了..明明好不容易能夠請裕人陪我來..」
春香的聲音在發抖。
順帶一提,聽說所謂的「夏季同人志展售會」,其實就像是一場販賣書或CD等商品的跳蚤市場.而“貓巴士站”的書,則是春香此行最重要的目標物。
「我..我該怎麼辦..?」
「先冷靜下來吧!」
我趕緊安慰六神無主的春香,因為她一直都非常不會處理突發狀況。
「但..但是..」
[..總之先排隊再說,好像只有這麼一個入口。」
雖然無法馬上了解狀況,不過現在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好。」
於是,我和春香一起排到這個幾乎可以延伸到地平線另一端的隊伍最後面。題外話,從這個位置往前看,完全看不到隊伍的最前端..奇怪,排在最前面的那些人,到底是幾點就來報到的啊?而且值得一提的是,雖然隊伍本身很長,但是卻相當井然有序,沒有任何一個人排歪,大家都排得整整齊齊的。
「怎麼辦..不曉得..不曉得有沒有辦法買到“貓巴士站”的書..」
一旁的春香好像在念經似的,從剛才到現在始終念念有詞。
[...]
我想替春香打氣,但是看到眼前這麼多人,我想無論我說什麼,好像也只是安撫她..說實話,連我自己都有點絕望了。
就在我思考該如何安慰春香的時候::
「嘿,你說的“貓巴士站”是指社團“貓巴士站”嗎?」
突然,排在我們前面的一個戴眼鏡的男生(不知為何還自備了彩色團扇)回頭跟我們說話。
「啊,是..是的。」
春香點點頭.
「唔,排在這個位置想要買到新刊,的確有點勉強,因為這裡已經是很後面了.」
「果然...]
春香手撫額頭,整個人搖搖晃晃的,她的臉色發青,仿佛親眼看到了世界末日的預言家.
看到這般情景,那個戴眼鏡的男生連忙補上一句話:
「不..不過,我想應該還是沒問題啦!」
[..咦?]
「唔,雖然有點勉強,但是動作快一點的話,應該還是有辦法的,只不過沒有餘裕在裡面東晃西晃就是了。」
「真的嗎..」
春香整個上身往前逼近,那位戴眼鏡的男生礙於春香的氣勢,整個人往後倒退了一步。
「是的,應該吧!如果是前一陣子應該沒機會,不過如今他們是超大手,進貨量也不少。」
據他說是這樣。另外..大手?什麼東西的大手?書的大手超市嗎?
「太..太好了..」
春香露出安心的神情,軟趴趴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連我也安心了,看來,應該不會重蹯秋葉原的覆轍了。
我放心地摸了摸胸口,然後專心地等了大約一個小時。
「現在就要開放入場了,請各位參加者依序進場,千萬不要用跑的。」
這是從遠處擴音器傳來的廣播聲。
看來好像已經開始進場了.
「裕人,終於要開始了!」
「好像是耶。」
周圍的隊伍就像非洲象龜那般開始緩慢移動。
此時,我們突然聽到遠處傳來咚咚咚的聲音,就像地底發出的聲響。
了:今.那是什麼聲音?」
「不知道,大概有地方在施工吧?」
那個聲音就像那類的聲響。正當我們納悶時..
「啊,那是開幕衝刺。」
那個戴眼鏡的男生再度回頭說。
「開幕..」
「..衝刺?」
那是什麼啊?
「簡單來說,就是排在隊伍最前頭那群人奔跑的腳步聲。儘管一個人的腳步聲不算大,不過因為大家都想比別人早一步進會場,所以一起跑的結果,就會變成這種像地底發出的聲響。」
[但是之前廣播不是才說過不要跑嗎..」
[說歸說,為了買到自己想要的新刊,大家都豁出去了,看到周圍的人都跑了,你應該不會還沉得住氣慢慢走吧?」
戴眼鏡的男生露出了苦笑。
換句話說,這種情形就像「大家一起闖紅燈就不用害怕」的不良示範(我這種比喻好像有點不太一樣)。但是,這些聽起來很像是附近有怪獸,或是想要打倒怪獸的銀色外星人的抓狂聲音,真的都是腳步聲嗎?
..我們該不會到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吧?
該怎麼形容呢?總有一種忐忑不安的感覺,前途多災多難的序幕將就此展開。
而且,接下來的後續發展,果然馬上就印證了我的不安並非杞人憂天.
[..終..終於進來了耶。」
[..是啊。」
我們祖互對視之後,都嘆了一口氣。
當我們實際入場時,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左右了.
..雖然「開幕衝刺」很驚人,但沒想到光是進入會場,就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雖然從人數來推算,我也不認為我們可以很順利地進場,但是要花這麼久時間,老實說我真的很意外。而且我們後面還有長到看不見盡頭的隊伍..我再次深深覺得這裡實在是太驚人了。
「--那麼,現在呢?」
「恩,我想先買氣貓巴士站』的書。」
我話才出口,春香就立刻這麼回答了。
「上次我們把重點目標放在最後,結果鍛羽而歸,所以這次一定要先下手為強。」
春香的眼睛深處燃起了熊熊火焰。她似乎對上次那件事還耿耿於懷。
「那麼,地點是..」
春香翻開「夏季同人志展售會地圖」。
與之前的「購物指南」一樣,地圖上面也密密麻麻地整理了該去的地方,以及像是對應時間表的東西。
「我想應該是在這個方向。」
我眼在踩吾碎步的春香後頭,往電扶梯的方向走去。
根據“夏季同人志展售會地圖”所示.我們的第一個目的地好象是叫做東1館的地方,不過東l館到底在哪裡?老實說我完全不知道。雖然「夏季同人志展售會地圖」裡有一份很詳細的地圖(春香是這麼認為的),可是..很遺憾,在我看來,或許該說除了春香之外,恐怕沒有人能夠解讀這個東西。說直接一點,地圖裡除了無數個看起來像墳場裡站著的一隻只「灰泥墻怪:注:日本鬼太郎故事中的妖怪)之外,根本看不到其它的東西。
「對了,這裡是免費入場的嗎?」
我走在通道時,突然想起了這個問題,所以就問問看。這是一個大型活動,一般來說都必須購買入場券(一千或兩千曰幣左右)才能入場,可是我好像沒有看到任何像是收票口的設施。
「啊,是呀,好像是免費的。」
春香一邊翻閱「夏季同人志展售會地圖」,一邊回答我的問題。
「其實,這個活動以前好像必須購買型錄才可以進場,不過現在似乎改成免費入場了。我想這可能是主辦單位的考慮,希望能夠讓更多人蔘與這場活動吧?」
「哦,是這樣啊..」
「畢竟快樂的事情還是耍和大家一起分享嘛!」
春香天真地笑著,然後一溜煙地上了電扶梯。唔,我個人倒是希望分享的人數能夠少一點。
下了電扶梯之後,眼前出現了一條通道。

這條通道寬約三十公尺,天花板也奇高無比(推測大約有五十公尺),與其說是通道,不如說這裡本身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大廳.
這條通道的兩側分成了好幾個區域,在我正前方的右手邊,是東工館、東2館、東3館,左手邊則是東4館、東5館、東6館。看來,實際的展場似乎就在這些區域內。
「不過好多人喔..」
明明這條通道極為寬敞,但是每一寸土地都塞滿了人,完全沒有任何空隙.有人快速穿梭,有人打手機聯絡別人,也有人家在一起坐在地上,總覺得就像是在召開作戰會議那樣.
這個塞到爆的狀態,十足是「擠沙丁魚」這個形容詞的體現。
情況真的是到了寸步難行的地步,就像狗一走就會被踹那樣,任何動作都有可能導致意外。
只要一個不小心,馬上就會撞到別人..
「呀啊!]
我才想到這個可能,春香就小聲尖叫了起來,因為她撞到了走在旁邊的男生三人組的其中一人.
[對,對不起,你不要緊吧?]
那個男生連忙回過頭.
[啊,我...我沒事,倒是你呢?請問你有沒有受傷?]
[啊,我沒事.]
[那就好...真的是非常對不起.]
春香低頭道歉,而那三個男生則帶著一臉歉意,然後快步離開了現場。
「春香,你沒事吧?」
「嗯,這點小事,我不要緊的。」
春香就像處於愛玩時期的小狗那樣帶著一臉笑容回答。我覺得她剛才撞得並不輕啊,沒想到她很耐撞嘛!說到這個,讓我想起之前春香把圖書室弄成一團亂的時候,竟然連個擦傷也沒有。
「裕人,我們走吧!」
「好啊。」
但是,春香才剛踏出一步就..
「哇啊!」
這次她差點撞上被人潮遮住而無法清楚看見的柱子(水泥制)。
「對..對不起,我沒有看清楚前面,對不起!」
而且她還沒發覺那是柱子,拚命道歉。
[..」
唔..
其實這並非春香沒有看路,只是因為人實在太多了,但即使如此,這樣下去實在是危險得不得了,更何況在如此驚人的人潮之中,哪時走散了也不奇怪。由於春香沒有手機,如果我們兩個在人潮中走散了,可以說幾乎不可能有機會再碰面了吧..而且,那波小姐(她擁有神秘的探知機能)這次可沒有跟來啊!
事到如今..
「啊,春香.」
這時候應該採取一個對策吧!嗯,就這麼辦。
[夷?什麼事?]
[---喏.]
我帶著一份猶豫對春香伸出了右手,這不是想做虧心事,純粹是為了防止走失的狀況發生.
春香好象把我的右手當成了從月球帶回來的石頭,納悶地打量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慢慢地說了一句話..
[呃.....狗狗握手?]
[不是拉!]
我糾正把左手放在我手上的春香.
[?]
春香斜著小腦袋瓜.
[我不是那個意思....呃....我是說...你把手...]
[換手?]
這次春香改把右手放了上來..[...汪?]
...拜託,不要再想狗了!
[不是拉,因為啊,我們這樣走或許會走失,所以我想出了這個辦法...]
[...啊!]
春香的兩狹出現了兩朵紅雲,她總算明白了我的意思了.
[不,這...這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只..只是..純粹為了防止我們走散.]
[..呃..啊..好..好的..」
春香畏畏縮縮地接受了我伸出去的手。
「那..那就麻煩你了..」
柔柔的觸感傳遍了我整個手掌,而且還像大理石那般光滑.我加重了握手的力量,春香的手勁並不強,但是感覺得到她也回握了我的手.
「裕..裕人,你的手好大哦..」
春香笑著說。
好..好可愛..
突然間,我有一股衝動想要順勢緊緊摟住春香,但事實上我不能這麼做,因為我找不到一個好理由,也不敢這麼做。如果我真的這麼做的話,大概會被逮捕。不,應該不會因此就被逮捕吧?啊!我到底在想什麼啊!
「我..我們走吧!再不快去買,或許就賣光咯!」
「啊,好的.」
為了掩飾自己的難為情,我趕緊這麼說.
接著,我們就踏入會場(東1館區)了--
「哇啊..」
「噢..]
該怎麼說呢,就某個角度來說,這裡就像是另一個世界。
這個館的大小有體育館的五分之一,裡面排滿了用長方形事務桌及折迭椅所隔出的無數店鋪(大家似乎稱之為社團攤位),放眼望去,我想至少有上千家。而每一張事務桌上面,則放了大量的書籍與CD等,這些應該就是要販賣的商品吧?
[歡迎光臨!」
「這裡有最新發售的新刊,請參考看看哦!」
店鋪周圍有許多拿著手制宣傳廣告牌,以及散髮像是傳單的東西的人,另外也有大聲吆喝路過者進去參觀的人。
「啊!請給我一本這個。」
「好的,總共是五百日幣!」
每一家店鋪的工作人員,不是忙著對接二連三上門的客人說明商品,就是忙著結帳找零錢,有的地方甚至還出現了大排長的景象.
「這就是“夏季同人志展售會”啊..」
感覺就像是校慶那種輕鬆愉快的活動,整體來說有濃郁而熱鬧的慶典氣氛,無論店員或客人都像是被驅趕那般忙得團團轉,但是每個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臉上都掛著愉快的笑容。
[..」
須臾間,我就臣服於這獨特約氣氛了。
「夏季同人志展售會」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本以為在這麼正式的地方(東京國際展示場)舉辦活動,商業氣息一定非常濃厚,而且應該會很沉悶無聊,沒想到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真是太棒了..」
身旁的春香也很驚訝,她的表情彷彿住在赤道的人第一次看見雪那樣。
對春香來說,這種難以形容的氣氛,好像也是個未知的事物。
我們就像兩個從鄉下進城的鄉巴佬,足足在入口處愣了好幾分鐘。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春香,我們再不走就糟了吧?」
我想起了那個戴眼鏡的男生所說的話,他說我們排隊的位置要買到新刊會有點勉強,若真是那樣,我們就沒有時間在這裡繼續發呆了.
「啊!對喔,我們要趕快去“貓巴士站”!」
春香聽了我的話之後,就像被撞到那般動了一下,然後開始迅速翻著手上那本「夏季同人志展售會地圖」(用單手靈活地翻動)。
「呃..嗯..這裡是東l館區的入口..」
春香牽著我的手東張西望,活像正在尋找果實的小松鼠,那模樣還真是惹人憐愛.
雖然對心慌的春香有點不好意思,可是面對這麼可愛的春香,我卻不禁看得入迷。
此外,我還面臨了一個實際的問題,那就是從剛才開始,我就一直感受到來自四周的一些視線---不,是很多人的視線。有從遠處偷瞄我們的人,行擦肩而過回過頭來看我們的人,也有光明正大將目光停留在我們身上的人,不論男女,周圍所有的視線都朝我們這裡集中,當然,他們所注祝的並不是我,而是春香.
順帶一提,今天春香穿了一襲純白色的薄洋裝,外罩一件同色的薄針織外衣,頭上戴著一頂草帽.整個造型看起來像有點復古風的名媛千金.
超級美少女春香,無論出現在什麼地方,都會格外醒目,這我一點都不訝異。雖然嘴裡說不訝異,但是..春香在這種遠離日常生活、氣氛獨特的空間裡,似乎比平常更耀眼了。
--她就像是在一群棕耳■中的那隻白天鵝..不,應該說是開在蒲公英花叢中的一朵百合花(其實兩種形容好像都很貼切)。
當我想到這裡的時候..
「啊!那個是..」
我的右手突然被用力拉住。
接著春香就猛然朝前方衝去.
「喂..喂!」
「我看到了!就在那邊!“貓巴士站”就在那邊,啊,已經有這麼多人在排隊了..快!我們也快去排隊!」
春香拉著我跑,這股力道就像是在海邊釣到石鯛一樣。
「等..等一下!」
「快快快!」
--這..春香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現在才想起來這件事。春香只要一發現喜歡的東西,就會立刻發動攻勢,而且完全不顧周遭的人事物。這個地方對春香而言就像是一座寶庫,她能夠到現在才開始發作,應該已經算是奇跡了。
「春..春香,我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必那麼急嘛!」
「不..不行啦,如果動作不快一點,說不定會賣光耶!」
春香拉著我的手,就像印度豹那般衝刺。她用高於平日約八點五倍的敏捷度,靈活地閃躲大量的人潮一邊前進,完全停不下來。
「你..你要去哪裡?」
「就是那裡,靠墻角的那家店.」
春香指著會場的邊緣。那兒距離我們現在的位置,大約有五十公尺。
[..」
..這..在如此混雜的地方,她怎麼有辦法看得見放在那麼遠的書?而我卻連那裡有放書都完全看不到?
我瞅了春香一眼.
「再..再不快點去的話..」
她的眼睛就像是捕捉到獵物的鷹眼,而且還是一隻大飛鷹,剛才東張西望的小松鼠風情,已經完全消失了。
在半拖半拉的狀況下,我一邊拚命跟上春香的腳步,一邊心想..
--這到底是什麼狀況啊?
暑假中,被超級美少女拉著手,兩人一起出來買東西。
光看字面好像非常浪漫,事實上卻是這副光景,一點都談不上羅曼蒂克..不過,光是能和春香牽手,也算是一種幸福吧?思,應該是這樣(我還真單純).
不過,當我們到達「貓巴士站」時,眼前又出現了一排長長的隊伍。
[..該不會又要排隊了吧?」
「是啊,好像要排隊。」
眼前的隊伍大約有三十公尺那麼長。
雖然這個隊伍的規模並不像入場時的隊伍那麼大,不過單就隊伍本身來說還是很長,因為它
已經長到室內無法容納,穿過大型出口(可能是搬運貨物用的?)延伸到了戶外。由於受歡迎的店鋪(聽說叫做社團)經常會大排長,為了不妨礙室內行人的通行,通常隊伍都會直接排到會場外.也是啦,如果這條有如大蟒蛇的隊伍直接卡在裡面,的確礙事極了。
所以,我和春香只好到外頭,排在隊伍的最後面,不過..
[..好熱啊!」
每年都一樣,八月的陽光總是強到會殺死人。
火辣辣的陽光刺著頭頂.由於地球的臭氧層愈來愈薄,所以陽光內部是對人體有害的紫外線,對我這個在冷氣房里長大,散熱機能顯著下降的現代孩子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
春香拾起頭,有點擔心地看著我。在她的眼神裡,我就像是一個在朝會上因為貧血而快要昏倒的同學。
「裕人,你不要緊吧?你的臉色不太好..」
「我沒事,只是很熱而已。」
[..這樣啊?那就好..」
「嗯。」
問題就是那個「熱」字.
不過從這個隊伍的長度來看,我想排個十分鐘應該有希望(推測)..吧?再久應該也不會超過二十分鐘(推測)..吧?雖然在這種氣溫下有點辛苦,但是二十分鐘我應該還撐的住--
「啊!那邊那兩位!」
--然而,這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
我實在是太天真了。
我的想法就像沒有貯存糧食,卻想熬過冬天的螽蜇(注:外表如蝗蟲的昆蟲,俗稱“紡織娘”)一樣天真.
有個負責維持隊伍秩序的工作人員跑到我們面前說:
[這裡不是隊伍的最尾端喔!」
[..咦?」
「呃--為了不防礙別人通行,我們將隊伍分成了好幾列,所以這裡並不是隊伍的最尾端。順帶一提,這是排在最前面的一組隊伍。」
[..那麼,請問隊伍的最尾端在哪裡?」
「在那裡。」
工作人員所指的位置是..什麼?竟然是距離我們大約六十公尺的地方。雖然有點遠,但我還是看得到像牌子的東西,上面寫著「隊伍末端」這些字。當然,從這裡到那裡之間,都像香腸那般密密麻麻地排滿了人.
[...你是說真的?」
「是啊.」
工作人員笑著說。一瞬間我全身都虛脫了,好希望他即使是開玩笑,也回答:「騙你的。」
不過,春香的反應卻是..
「啊,是這樣啊!我知道了,我們到那邊排隊就可以了吧?」
她面不改色地回答。
看來她已經決定要排隊了。
「裕人,我們走吧!」
[...好。」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好像也只有覺悟了。
我無力地點點頭,覺得自己就像砧板上待宰的鯉魚。
然後,我們就正式變成了隊伍(合計九十公尺長)中的一分子。
「好熱啊..」
我還是無法招架酷暑的考驗。
[裕人,你還好吧?你流了好多汗耶...]
春香用手帕替我擦去像瀑布般狂噴的汗水。
擦著擦著..
我的臉頰接觸到散髮出輕柔芳香的高級質感,而春香手部微微冰涼的觸戚,也透過手帕微微傳了過來..我覺得好舒服。
「啊,謝謝。倒是春香你不要緊吧?」
「嗯,我很好。」
春香搖動著草帽輕輕點頭,然後有點得意地說:
「我不怕熱,因為動物占卜說我是無尾熊.」
[..啊?」
「無尾熊住在南半球的澳洲。」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陰連啊?
「既然動物占卜說我是無尾熊,那不就表示我的體質和無尾熊很接近嗎?沒錯吧?」
春香眨著她睜大的雙眼..看來她完全誤會動物占卜的意義了。
--算了,無尾熊就無尾熊吧!
不過春香還真的很不怕熱,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明明我們曝曬在陽光下的時間一樣長,可是她像刨冰般雪白的肌膚一點汗水也沒有,彷彿她四周的溫度比較低..難道隨著「名媛千金不流汗」這個道理,使得「名媛千金永遠清涼」這個道理,也變成了世界通用的法則嗎?
「裕人,你怎麼了?」
春香露出彷彿南極跳岩冠企鵝的表情,斜著小腦袋問我。
[..沒什麼。」
「?」
我這時不應該打破沙鍋問到底吧?有些神秘的事情,就應該讓它神秘到底。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這樣子的。
在下了結論(也可以說是逃避)之後,我打開了剛才在商店買的寶特瓶裝果汁(一瓶兩百日幣,這是觀光區的價位),然而當我正想喝的時候..
「啊!那邊那一位..」
突然,有個熟悉的聲音闖入了我的耳朵裡,那是個可以穿越人墻的響亮聲音。
[..」
這..該不會是..
正常狀況下聲音能夠如此響亮的人,在我所認識的人當中,除了?子之外,就只有一個人。
我帶著不好的預感,往聲源方向望去--
「咦?該不會是裕人?還真的是裕人耶!]
站在那裡的,果然是那位雙手拎著好幾個袋子,和我相識了十幾年的兒時玩伴(男).
我連忙將視線移開(應該說是把臉撇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我那位兒時玩伴(男)--朝倉信長已經邊甩袋子邊走過來,而且還高興地大聲叫嚷著:
「哇!果然是裕人。咦?你怎麼會在這裡啊?該不會你這方面的喜好也終於覺醒啦?」
「啊,不是啦,這只是..」
為了遮住信長的視線,我一個箭步踏上前,把春香藏在我的背後。
如果讓信長看到我和春香在一起也很尷尬,而且這個場所實在太敏感了。這是春香的秘密,
所以為了避免多餘的逼問與誤會,設法避開應該是上上之策。
「你不用難為情啦!原來如此,你終於也了解這些事情的有趣之處了。」
信長好像沒有發現春香,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嗯,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你會成為我們這一圈的人,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我真是太感動了!
說到這個,你買了什麼?」
信長和平常一樣,自顧自地說個不停。雖然他完全誤會了,可是我也懶得跟他解釋,乾脆就讓他一直說下去吧!
「我啊,剛才買了“富士壺機械”“TWINKLE HEART ”的新刊,當然我也買了“貓巴士站”的新刊哦!以一個剛入門的人來說,你會找上這裡,表示品味很不錯喔!恩,不愧是裕人!」
信長還真是喋喋不休。
「啊,對了,你知道嗎?這是基本知識,就是啊,這裡所賣的書都是大家自己親手做的。這種書籍叫做同人志,因為是由一群同好所做的,所以才會這麼稱呼。這完全不同於商業志..」
信長繼續喋喋不休,我明明沒有開口問,他就已經說明得這麼詳細了。
「--總而言之,我今天的主要目標就是“羞羞三角”.當然還有其它目標,不過最主要目標就是這個題材。啊,對了,“羞羞三角”是“害羞的三角形”的簡稱,“害羞的”是用平假名寫,“三角形”則是用片假名寫,你可千萬別弄錯了。“羞羞三角”有第一季和第二季,雖然我對第一季的“迷糊姑娘小秋”跟“傻丫頭小惠”愛不釋手,但是最近覺得第二季的“貓女美亞”也不錯。雖然她是有貓耳與貓尾這幾個老掉牙要素的老套角色,但是我覺得這樣反而很有獨特風味。該怎麼說呢?可以說是回歸原點吧?或者就像是嫌疑犯會回到犯罪現場那樣?反正就是這種感覺,總之我個人最喜歡她
了。不過,第二季並不是只有這一個而已喔,還有“神樣幼女小櫻”.小櫻雖然外貌看起來很幼齒,其實她已經三百多歲了,儘管這種人物設定也一樣老套,但是小櫻扎著兩條馬尾真的很可愛喔!而巳小櫻帶有一點“傲嬌”的屬性,好像會破她嗆聲一樣吧?啊,另外還有一個人絕對不能忘記,那就是“靈鳥姐姐千鶴”,她是一個迷糊的大姐姐角色,也可以說是一位能夠溫暖人心,個性又好的角色,恩..長的好美的大姐姐真棒!我想要大姐姐,而不是那種講話難聽的妹妹,裕人,我好羡慕你有姊姊哦!更進一步來說--」
總之,信長還是繼續喋喋不休(學識淵博模式)。
光是講這段話,就已經花了三分鐘左右的時間。
他完全不顧我的反應,中途連氣都不喘一下,一直吱吱喳喳地說下去,就像一匹馬看到眼前的紅蘿蔔之後,就卯足勁非吃到不可那樣說個不停..天啊,這小子的肺活量到底有多大啊?他該不會用鰓呼吸吧?
而且,他的談話內容我幾乎都聽不懂,一些聽不懂的專有名詞也不先說明就嘩啦啦地全出籠了,真是拿他沒輒。還勉強聽得懂的,我想大概就只有那個什麼姊姊至上的那一段吧?不過,了解歸了解,他竟然會想要那種東西?信長還真的是有毛病耶!
「還有喔..」
「啊!夠了!別說了!」
眼見信長又要進入學識淵博模式,我趕緊阻止他。
「恩?怎麼了?現在才要進入高潮耶!」
信長露出了不滿的神色。不行,如果再讓他繼續說下去,我就會陷入必須陪聽到日落西山的 困境.(我曾親身體驗過)。
[啊,你替我做那麼多詳細的說明是很不錯啦,不過你不是還有其它的地方要去嗎?」
「其它的地方..啊,對喔!」
信長尖叫了一聲。
「對喔!我本來還想告訴你更多關於“羞羞三角”的事,不過的確還有東西沒買,現在我得趕去“修羅場計劃”的攤位了。」
「沒關係,你不用管我.」
雖然我嘴裡是這樣講,其實心中希望他快滾.
「這樣啊?那我就不好意思,先失陪啦!」
「嗯,再見。」
「嗯,裕人、乃木阪同學再見咯!」
「咦..?」
「掰掰啦!」
信長留下這句話之後,一下子就消失在人潮之中。
「啊,喂..」
剛才,他好像說了「乃木阪同學?]...
我想再次確認,可是已經看不到信長的影子了.
[....]
該怎麼說呢?
只能說,雖然我和信長認識了十幾年,不過他真的是一個神秘人物..
在遇到信長的這段插曲中,隊伍也不斷地前進.
終於只要再等四、五個人,就輪到我們買書了。
「還差一點點..]
春香從剛才就一直焦慮不安.
[還沒輪到我們嗎..還有幾個人..我真的買得到書嗎?]
春香緊抱雙手,像個心神不定、等待聖誕老人到來的小孩,還不時窺視前面的隊伍.她看起來真的很想買到那本書,這之中應該有什麼理由吧?
我試著問她。
「因為我非常喜歡這位作家,從以前在雜誌上看過他的插畫後,我就是他的支持者了..所以,我真的很期待今天呢!」
這就是春香給我的回答,原來她對那位作家那麼死忠啊!現在,我終於稍微明白為什麼春香 麼投入了。
接著,我們又排了五分鐘的隊。
漫長的隊伍終於快輪完了。
「終..終於輪到我們了!」
正當“貓巴士站”的店鋪出現在我們眼前時---
有條人影從販賣小姐的視線死角竄出來,像個忍者一樣,插在我們前面。
「啊..」
「這..」
是一名將棒球帽壓到眼眉上,穿著T恤的微胖男子。
他以從那身材難以想象,就像在大甩賣裡搶貨一把罩的歐巴桑的矯捷身手,一手抓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三本書,然後把一千五百日幣的書錢塞給販賣小姐,就逃之天天了。
這一連串的動作,只花了不到二十秒鐘.
由於他的手法太高明了,大家都搞不清楚這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
面對這種突發狀況,我們呆立在現場好一會兒.
「啊..!」
終於,春香就像是挨了某人一掌那樣尖叫了起來。
「對..對了,我們得買書..」
春香好像突然清醒似地趕緊衝向店鋪,並且從包包裡拿出錢包,但是..
「啊,對不起,剛才那位先生把最後一本新刊買走了.」
[..咦?」
聽到販賣小姐的話,春香的表情瞬間凍結了。
[..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就是全都賣完了.對不起,讓你們排了這麼久的隊..」
「賣..賣完了..」
我們看了看店鋪,真的如販賣小姐所說的,桌上連一本也不剩了.現在躺在桌子上的,就只有宣傳用的P O P與一些樣書,而原本還在排隊的人也開始解散了。
我終於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突然插隊的男人。不自然的匆忙購物舉動。賣光的書。
總之..我們剛才被插隊了嗎?而且他還在我們面前活生生地搶走了最後一本書?唔..原來如此..不對,這算什麼啊..
我忍不住質問販賣小姐:
「對不起,你們真的一本都不剩了嗎?剛才最後那本書明明就是被插隊的人搶走的!」
[..插隊的人?」
「是啊,就是剛才戴著棒球帽跑掉的那個人..」
「哦..」
但是,我們並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而這也是必然的狀況。因為剛才那個插隊的傢伙,正好是從販賣小姐的視線死角鑽進隊伍的..
「十分抱歉,本次的販賣就到此為止,請你..」
「但是..」
「請你離開。」
「這..」
[..裕人,算了吧!」
春香看到我緊■著店員不放,趕緊阻止我。
「算了啦..我放棄了.」
[但是..]
這不是你一直想買的書嗎?本來明明可以買得到的,不過現在卻因為這件事而落空了。這樣你真的甘心嗎?
對於我的話,春香輕輕地搖頭。
「我的確很不甘心。雖然很不甘心::但是如果再這樣下去,你就會變成不講理的人.」
「唔..」
的確如此,因為我無法證明那個人是插隊的,所以看在旁人的眼裡,我這種舉動只是因為買
不到書而任性耍脾氣。但是要這樣就放棄,實在有點..
[..沒關係,你有這份心意就夠了。」
[..」
「裕人?」
[..好吧!」
雖然無法接受,但春香既然都對我這麼說了,我也只能算了。
[..我剛才說了很失禮的話,對不起。
我向一臉訝異的販賣小姐致歉之後,就和春香離開了「貓巴士站」的店鋪。
「啊,兩位請留步!」
我和春香垂頭喪氣地走在會場外圍時,突然有人從背後叫住了我們。
回頭一看,一位比我們稍微年長,而且染了一頭茶色頭髮的男子,正對著我們跑過來。
這名男子跑到我們身旁,一邊喘氣一邊說:
「呼,太好了,總算追上了,差點就跟丟你們了。」
[..請問..找我們有事嗎?」
這個人好像一直追在我們後面,可是我對他完全沒有印象。而從反應來判斷,春香好像也不認識他.
他看著一臉疑惑的我們,然後開口了:
「嗯..該怎麼說呢,就是..這個啦!」
「?」
這名男子拿出了..書,而且是三本封面都畫著藍發女孩的書。這些書怎麼了嗎?
「這..這是..」
在我身邊的春香突然驚訝地叫了起來。
[這是..新刊啊!是“貓巴士站”的新刊!」
[咦?]
這是..
我看著這名男子,他好像有點難為情。
「我剛才偶然看見那個怪男生插隊在你們前面。那並不是你們的錯,只能說是一場天外飛來橫禍,偏偏旁邊又這麼多客人,我們也只能這麼應對。不過如果讓你們空手而回,我們也過意不去,畢竟你們也是在大熱天裡排隊排了很久。」
這名男子繼演住下說:
「該怎麼說呢,總之造成兩位不悅實在很抱歉..如果你們肯收下這個,我們會很高興的。」
接著,他就把書遞給春香.
「這個..咦?呃?」
春香露出被狐仙捉弄般的表情,先是看了手邊拿到的書,然後又看了這名男子的臉。
「呃..那..這些書是多少錢..」
「啊,不必了,反正這是備用書的其中一套。]
男子眨了眨眼。
「但..但是..」
「沒關係,不用錢的。」
男子很爽快地回答。
看來這名男子應該是和那個店鋪有關的人,不過看起來不像是負責賣書的人。但無論如何,會因為這種事還特地跑來找我們,一定是個好人。
「謝..謝謝你!我會好好珍惜的!」
「恩,如果你這麼做,我會很高興的。」
「對..對了..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留下您的大名--」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春香的話。
「啊,對不起,我先接個電話。」
男子從口袋裡取出手機,然後將它貼在耳朵旁邊。
「喂?是的。啊,這樣嗎?嗯..嗯..知道了,我馬上回去。」
男子收起手機之後說:
「對不起,我如果再不趕回去好像就麻煩了。」
「啊,這樣嗎?」
「是的,所以我得先走了..以後我還會繼續努力畫的,請繼續支持我!」
「咦?呃..好,真的非常謝謝你。」
春香朝這名男子深深地一鞠躬。
男子輕輕地揮著手離去.結果直到最後,我們還是不知道這名男子的來歷。他到底是誰啊?
從我們進場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個小時。
獲贈「貓巴士站」的新刊之後,我們又排了五次隊,後來還到西區去逛了一下。由於已經買到大部分的目標物,春香顯得相當高興,她現在正為了挖掘更多的寶貝,而到處穿梭閒逛(當然我也是跟著逛)。
「裕人,你看這個可不可愛?」 .
「思,還不錯啦,」
我含糊其詞地點點頭,其實這種事情問我等於白問。
「是嗎--恩,那我就買了。對不起,請幫我把這本包起來好嗎?」
春香用一枚五百圓硬幣,換了一本封面是穿著禮服的女孩子的書。其實從剛才到現在,這種情形已經重複好幾次了。
[謝謝惠顧~!」
在販賣小姐的目光下,我們離開了那家店鋪.
「又買到好東西了。」
春香笑容滿面地說著,而且是打從內心感到滿足的表情.
[..太好了。」
老實說,我根本不知道有什麼好的,在我看來這些東西全都一樣,不過因為春香的表情好像很高興.所以應該就是好的吧(這種說法還真是隨便)!
「啊,那邊也有..]
春香突然又啪嚏啪嚏地衝過去了,這..八成是又看到了什麼想要的東西吧?唉,又來了.
我一邊悠哉悠哉地在後面追,一邊不經意地東張西望。
儘管從開場到現在已經過了一段時間,可是會場內的人潮絲毫未減,反倒還有增加的趨勢。
整個會場有如某座以大老鼠為主要角色的主題樂園那麼熱鬧。
現場有抱著紙袋匆忙來回走動的人,有默默排隊的人,有拿著宣傳用P 0 P嘶聲吶喊的人,
另外還有..女僕小姐。
女僕小姐.
我之所以用這個古怪的不尋常單字,絕對不是在賣弄修辭或雄辯,也不是在做政治秀.
真的有女僕小姐在會場裡走來走去.
而且不只是女僕小姐。現場還可以看到穿著和服褲裙的巫女、單手拿著托盤的女服務生、穿著空手道服裝的男生,甚至還有身穿一襲黑衣、看起來像是魔鬼終結者的人。事實上從剛才到現在,我們已經和各式各樣打扮的人擦肩而過。這些人和我在秋葉原所看到的貓耳女僕,大概是同一種生物吧?
剛開始的時候我很驚訝,不過現在已經見怪不怪了。什麼嘛!想不到人類的適應能力還挺驚人的。
我以達觀中帶有一點看破的心情,再次環顧四周。
看吧!那邊有個正在用攝影機拍攝的滿面笑容的女僕小姐,而且那位女僕小姐好像曾經在哪兒見過::
[..咦..」
那是..不會吧?
「啊,不妙!快躲起來!」
「慘了,莫非他已經看到了?哇啊啊!」
那位似曾相識的女僕小姐一發現我的視線,便慌慌張張地躲進人群中。另外,她的旁邊好像還有一位長得酷似春香,而且扎著兩條馬尾的女孩..
.....
..說到這個,那兩個人好像知道「夏季同人志展售會地圖」這東西的存在..?
這麼一來,即使她們嗅出這場「夏季同人志展售會」的存在一點也不稀奇。應該說,她們百分之一百六十早就嗅出這場活動了。而且既然她們已經事先察覺到這件事,當然也就可以想見她們會採取哪些行動。換句話說,這和前幾天葉月小姐的事情是一樣的道理--
[..算了算了。」
再想下去一定會陷入泥沼裡,乾脆就當作是自己的錯覺吧!老實說,我也必須這麼想,因為一想到這麼擁擠的人潮,再加上那位正牌女僕小姐超乎常軌的能力,我也無從改變些什麼。
我甩甩頭,把視線移動往反方向..
[..啊?」
那邊又出現了一對似曾相識的男女二人組.
其中一個是雖然理由不同,但和春香一樣不適合出現在這種地方的長相粗野的男生,另一個女生則像小狗一般,以小碎步跟在男生的旁邊。
他們不是我們班上的..千代和八吠嗎?
雖然距離有點遠,但絕對是那兩個人。
一個是個性急躁、超愛打架,而且頗具攻擊性的秋葉原系天敵,通稱「狂犬」的千代啟二。
另一個則是個性冒失、懦弱、口才不佳而且怕羞,就像是家家必備的跑腿,以「忠犬八公」 昵稱為人熟知的八吠雪奈。
在頗具各種特色的我們班上,不論好的或壞的方面,除了春香和三阿達很顯眼之外,這兩個人也不遑多讓.
他們兩個好像在說什麼,但是一下子就消失在人潮之中了.
[..」
..莫非這也是我的錯覺?
我只能這麼想了。
不論從哪方面來聯想,這兩個個性完全相反的人,光是並肩而行就已經很奇怪了,更何況還是在這種地方。八吠還說得過去、那位秋葉原系的天敵,而且人稱「狂犬」的千代,竟然會跑到這裡來,簡直就像要吸血鬼在教會裡拿著玫瑰念珠詠唱聖歌一樣,根本不可能啊!
「唔..」
打從我來到這個非比尋常的會場之後,我的腦袋一定是因為驚嚇而有什麼地方出毛病了。
對,沒錯,一定是如此。
就在我(強迫自己)接受這種想法的時候..
[俗人~!]
春香在叫我了,她朝我這裡揮手,大概又發現什麼寶物了吧!
[這邊這邊!]
[好好好。]
我走向春香。
「怎麼樣?這個好像也不錯..」
原本在翻閱樣書的春香,突然僵住不動了。
「春香?」
接著,春香看著書的兩個眼睛突然變成了兩個點,而且臉就像煮開水的水壺沸騰那樣不斷地冒出大量水蒸氣。怎..怎麼回事?春香故障了嗎?]
「春香,你怎麼了..]
我慌忙跑過去,看看春香手上的書--
[..啊..]
我立刻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因為這是一本有大量肌膚裸露的書。
應該說整體的書中人物穿衣比率極少,或是登場人物都是崇尚天體一族,再不然就是兒童不宜..總之就是那種書。
「啊..哇啊啊啊啊..」
春香陷入了機能完全停止的狀態,畢竟是名媛千金,看來對這種東西是沒有免疫力的。相較之下,那位在我生日時送我一打色情書刊當作生日禮物的某性騷擾音樂老師,果然大不相同。
[..總..總之,我們先找個能靜下來的地方吧!」
我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一區所販賣的全是限制級的書。看來我們好像走錯區了。
我從僵硬的春香手上拿走那本書,向一臉訝然的攤位人員點頭致意,接著快步離開現場。
我們想要離開會場,可是每一條通路上都擠滿了人,別說坐了,連站的地方都沒有,會場內真的不是可以安靜休息的地方。
所以我們的目的地在外面--某個位於像是高台般的場所的廣場(好像是頂樓展示場)。
既然要到外面休息,覺得高的地方應該會比較舒服的人固然是我,不過但願這和那句「煙霧及什麼的喜歡高處」的古老格言並沒有任何因果關係。
「春香,你還好吧?」
「還..還好..」
春香回答的聲音小得有如孱弱的小兔子,有時還會聽到“那個變成那樣,這個又變成那樣,啊---哇啊啊啊...]的喃喃低語...看來,春香的狀況還滿嚴重的.
[..總之先喝一點東西好了,想喝橘子汁嗎?」
我從包包裡拿出剛才買的果汁(一瓶兩百日幣,這是觀光地區的價格)。照理說應該再去買一瓶冰的比較好,但是在這種狀況下,如果把春香一個人留在這裡,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所以還是算了
[來,這個給你。」
[不..不好意思..」
春香接過寶特瓶小口小口地喝,她果然是因為剛才冒出了大量蒸氣,結果導致嚴重失水。
「真好喝..」
喝了大約三分之二後,春香將寶特瓶自口中移開。
「真是謝謝你,我現在舒服多了。」
「是嗎,那就好。」
我拿回寶特瓶,剛好我因為口渴的關係,所以想直接拿起來喝。
[..]
「裕人,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
仔細一想,這是春香剛剛才喝過的吧?換句話說,也就是說春香的嘴脣接觸過,如果我就這麼直接喝了,就等於是間接..
我反射性地看著寶特瓶瓶口思考,唔..該喝,還是不該喝?那是問題所在..
正當我就像某個劇作家那樣開始猶豫不決的時候.
「咦?」
春香好像發現了什麼,又叫了起來。
「裕人,那邊好像有很多人聚集呢!」
「啊,真的耶。」
我蓋上寶特瓶的蓋子(真窩囊),朝春香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春香指著廣場正中央,雖然沒辦法看得很清楚,但是那裡真的有一陣騷動。
「他們在做什麼啊?會不會是有什麼活動..」
或許是因為好奇的關係,春香開始朝那個方向走去。雖然我有不好的預感,但是也跟著走過去了。
結果,那裡是--
「哇啊..」
[這是..」
該怎麼說明眼前的這個光景呢?
從某個角度來看,在那裡的「人物」在這個世界是看不到的.長有翅膀的女惡魔(而且露出度很高)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貓耳女僕單手拿著掃把闊步而行,擁有一頭粉紅色頭髮的女郎雙手做V字型勝利手勢,旁邊還有一名穿著中世紀風格鎖甲的女騎士在擺姿勢,以及一身裹著很明顯現實生活中不存在的自然色水手服高中女生(?)笑臉迎人。在這些人的四周,則有幾個手拿相機的男人聚在一起,一邊和她們談話一邊猛按快門。
這真的是一個很不尋常的極端空間,讓我甚至懷疑自己的腦袋是不是被烈日曬壞了。
[哇!這個是“魔法女晚餐”裡出現的“青蔥公主”,那個是“銀河下午茶戰爭”裡面的“肉桂軍曹”.」
我呆若木雞,可是站在我旁邊的春香卻興奮得雙眼發亮。原本我們是想在這裡休息的,不過現在心情反而更浮動了。
[..請問..我可以靠近一點看嗎?」
春香就像是看到木天蓼的貓,貼近的臉充滿了期待,讓我不忍心說不。
[..不要太勉強哦!我在這邊等你。」
「好,謝謝,那我過去了。]
春香回答的同時,就往那兒跑過去了。
「啊!」
突然,她好像發現什麼似的,又踩著小碎步跑了回來。
「對不起,你能不能替我拿一下這個?」
春香把身上穿的針織外衣脫下來,連同草帽一起交給我,或許她認為這兩樣東西會妨礙她鑽進人群吧?
「這個..或許它們是個累贅..」
「不會,這沒什麼啦!」
這真的沒什麼大不了..比起我身邊這三個沉甸甸的紙袋,草帽和針織外衣真的不算什麼。
「那就麻煩你了。」
「好.」
我接過草帽和針織外衣。剛脫下的針織外衣上仍有春香身體的餘溫,讓我不禁稍微心動.
「我走咯!」
接著,春香就像來到水裡的大目鮪般,活繃亂跳地朝那個異空間前進..
「--嗯?」
可是下一瞬間,她就被手拿相機的那幾個男人圍住了。
[小....小姐...]
「拍照..可以讓我們拍照嗎?」
[...(沒有說話)」
「你..你們...]
那幾個男人繼續靠近一臉困惑的春香。
[莫..莫非這是你的第一次?]
[這是你第一次在夏季同人志展售會出道嗎?你放心啦,馬上就結束了,一點都不痛。]
[..(默默地靠近)」
不曉得為什麼,我覺得他們這幾句話都充滿了莫名其妙的殺氣。他們為何要突然圍住春香啊?春香的確是醒目的超級美少女,但是還不至於發生這麼離譜的事吧!
「就是那個嘛,她扮演的就是“夜想曲女子學院長曲棍球社”裡面的“春琉奈小姐”嘛!」
[嘿!真稀奇,就是那個名媛乾金的角色吧?]
圍繞在春香四周的男人們開始七嘴八舌地談論這些內容。
「但是她真的很適合耶!]
「對啊!那個角色是有名的難扮耶!雖然以前我曾經看過幾次,不過大部分都是一些劣質品.不堪入目。」
「該不會她真的是一位名媛千金?」
「哈哈哈,可能嗎?名媛千金怎麼會來這種地方。先別說這個,我們也過去看看吧!」
這些男人都笑著一步步接近春香。
..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些人錯把春香脫下針織外衣之後所穿的衣服(便服),當成是某部動畫或漫畫中的登場人物(那個角色也是名媛乾金)所穿的戲服了嗎?唔..不過我覺得春香就算以平常的模樣來扮演那個角色,也不會讓人感到奇怪。
就在我思考的當下,圍在春香身旁的照相機還有觀眾(幾乎都是男人)愈來愈多了。
其中,最先跟春香說話的那三個男人更是步步逼近。
「嘿,你叫什麼名字?啊,告訴我們你玩角色扮演時的昵稱也行。」
「因為洗出來之後要把照片寄給你,能不能把地址告訴我們?」
[..(默默地逼近)」
「不,那個..我不是..」
「喔!你煩惱的長情也相春琉奈小姐一模一樣!」
「嗯,真的是太贊了!」
[...(沒有說話但流露出感動的神情)」
應該說最有問題的,好像就只有這三個人而已。因為其它人一察覺春香沒興致的樣子,就不再深入追問,乖乖離開現場了.
[這樣吧!我先把我的名字..」
「你就順便把手機號碼告訴我們吧!電子郵件地址也可以。」
[..(默默地拿出手機)」
這三個人就像惡質的推銷員般,死纏著春香不放.
..夠了吧?實在太過分了。
我不清楚這個世界的規則及禮貌,我也不想引起騷動,破壞了春香難得的興致,不過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要我眼睜睜地看著春香難過,我辦不到。
「--啊,抱歉啦!」
我強行跨入圍住春香的這三個人中間,因為他們的行徑簡直就像三條土狼逼近和父母走失的小鹿那樣。這些傢伙表情非常不悅地瞪著我,不過總之先別理他們就是了。
「啊,裕..裕人!」
春香露出了打從心底安心的神情,而且我還發現她的眼眶裡含答淚水..早知道會變成這個樣子,我應該早點出頭,真是有點後悔.
[..我們走吧!」
「啊..」
我牽起春香的手準備離去。
這個時候..
「站..站住!你這是幹什麼!我們正在拍照耶,你別想怎樣就怎樣!」
「請不要妨礙我們好嗎?」
[..快滾吧(小聲)!」
他們三個人當然齊聲抗議。
我雖然心裡覺得「你們根本沒有抱怨的立場」,不過因為這些人看起來就是一副無法溝通的模樣,所以我決定不理會他們,直接走人.
「喂,不是叫你站住嗎?」
「啊..」
走不了。
肩膀被其中一個人抓住的春香停下了腳步。
這些傢伙還真的是糾纏不休。
可能的話,我也希望用和平的方法來處理這件事,不過看來是不可能了,為了彼此好,可不能讓他們有機會對春香動手。我正打算高舉右手的紙袋(裡面塞滿書、廣告傳單與海報)時--
「你們太過分了啦!」
我聽到周圍的人發出不平之聲了。
「這個女孩分明不願意讓你們拍照。不管怎麼說,你們這樣真的很沒禮貌耶!」
不知不覺中,我們四周聚集了好多人.除了圍觀的人之外,剛才在附近擺姿勢的貓耳女僕和女騎士也過來了。大家都冷冷地瞪著圍住春香的那三個人。
「就是嘛,一直纏著人家,我剛剛都看到了!」
「去叫工作人員過來吧?」
「嗚..」
之前像夏天的蟑螂般耀武揚威的那三個人,了解自己處於劣勢之後--
「可惡,你給我記住!」
「我記住你的長相了!」
[..我們一定會報仇的(小聲)!」
這些人撂下以前小混混經常掛在嘴邊的狠話之後,就迅速離開了現場。嘖!他們逃的動作還挺快的.
[...呼!]
無論如何,幸虧沒有把事情鬧大。
就在我松了一口氣的時候!!
「他們三個是黑名單上面的人哦。」
棗只而來的其中一人“貓耳女僕”對我們這麼說。
「他們就是因為經常騷擾個性乖巧的女性COSER(注:角色扮演玩家之意),所以才會這麼惡名昭
「但是幾乎沒有人敢正面拒絕他們耶!你真了不起,真是大快人心!]
「真的耶,看你教訓他們,就覺得心情很好。」
[不過,並非所有的人都跟他們一樣,我希望你不要因此感到氣餒,要繼續玩角色扮演哦!]
其實春香根本不是她們所想的那樣(角色扮演?),但是這群人的關懷還是很令人高興,春香也露出了非常感動的神情。
「再見,如果可以的話,下回一起玩角色扮演吧!」
「掰掰!」
「再會咯!」
互道再見之後,貓耳女僕等人就離去了。
[這群人真還..」
「恩,是啊。」
我是真心這麼想的。
老實說,當今社會世態炎涼,就算有人昏倒在路邊,大多數的人都會選擇置之不理。
該怎麼說呢..就在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好像又感受到..那股在現代日本社會中逐漸消失的人情味和互助精神了(這樣說還真誇張)。
後來,我們又到處逛、到處買,看活動、看碧海,悠閑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下午四點.
「夏季同人志展售會」終於平安落幕了。
「為期三天的所有活動,到今天為止全部結束。謝謝大家的光臨!」
在一陣館內的廣播聲中,我們也終於要踏上回家的路了。不過..
[....]
[..又要排隊了?」
[..好..好像是.」
我們位於東京臨海高速鐵道臨海副都心線(臨海線)的國際展示場車站前.
放眼望去都是人,現在的人數比我們來的時候還要多。
其實仔細想想,這種情況也是理所當然的。
雖然說這些人群會分散搭乘百合海鷗號(注:無人駕駛的電車)與臨海線,但是把會場淹沒的大批人潮幾乎都擠在同一時間回家,這裡當然會人滿為患,寸步難行。
[..走吧!」
[..好..好啊!」
我們在售票處排了十五分鐘,從剪票口到候車月台花了二十分鐘,擠入有人數限制的車廂又花了二十分鐘。結果我們花了五十五分鐘,才搭上離開國際展示場車站的車子.
「嗚..]
「呀啊..」
而且,我們被又推又壓地,好不容易擠進車廂之後,面對的是更混亂的局面。
「春..春香,你還好嗎?」
「還..還好..」
春香痛苦地回答。
這節車廂明顯已經超載了。
「嗚..」
為了不讓在門邊的春香受到擠壓,我用雙手盡量撐著,但是以我一個人的力量,實在無法對抗那麼多人的你推我擠。
電車每搖晃一次,就有一波碰撞壓上來。
無論是第一波或第二波,我都硬撐過去了,可是到了第三波的時候,我的手臂已經沒有辦法再撐住了.
於是,我和春香之間的空間消失了--
「哇啊!」
「呀啊!」
想當然爾,我和春香的身體緊貼在一起::幾乎是呈現正面擁抱的姿勢。
「啊..」
「唔..」
我的眼前就是春香的小瞼蛋。
再加上我覺得胸部一帶有非常柔軟的物體帖附著,這...該不會是..
「對..對不起。
「不..不會..」
春香滿懷歉意地這麼說,可是在這種狀況下,反倒是我的心中有無限歉意.
接著,第四波碰撞又來了。
背部被強力地推擠,我繞在春香背後的手臂不由得也使上了力。
「啊..」
「對..對不起,」
因為春香小聲地叫了一聲,所以我反射性地想放下手臂,可是在後面逐漸增強的壓迫感之下,我根本做不到。嗚嗚,我現在該怎麼辦?
我覺得自己就像寒蟬蛻皮前那般拚命地掙扎。
「我..我不要緊的..」
在我臂彎中的春香抬頭看著我。
「咦?]
[我..我不要緊。剛才只是太突然了,所以才會嚇一跳.其實,我一點都不覺得不好受。]
對身為名媛千金的春香來說,想必是生平第一次體驗被擠在超客滿車廂裡的滋味(其實我也是第一次)。被擠的滋味明明很不好受,但是春香卻堅強地笑著。
「春香..」
看到這張笑臉,我的心臟就像打了強心劑那般,整顆心糾結在一起。照理說,現在明明該放輕一點,可是我卻不禁把手臂又加了幾分力道.
「裕..裕人?」
剛開始,春香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但她隨即點頭,並小聲地發出表示同意的一聲「嗯」,接著就緊緊摟住我的胸膛。
柔軟的感觸。飄散過來的香味。
春香整個人,就這樣依偎在我的臂彎裡。
啊..看來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
如果春香能夠就這樣一直依偎在我的臂彎裡,就算車廂一直超載也沒關係..不過,就在我這麼胡思亂想的時候..
突然,周圍的壓迫戚消失了。
「大畸,大崎站到了。請要下車的乘客依序下車.」
不知不覺中,我們好像已經到達終點站(換車的車站)了.
「啊--抱..抱歉!」
我猛然回神,連忙放開春香的身體.
「啊,不..不會,我也是..」
這..我到底在做什麼啊?竟然在電車中突然擁抱春香..唯一能夠解釋的理由,大概就是我們都還深陷在「夏季同人志展售會」的歡樂氣氛中吧!
我們兩人都陷入沉默,耳邊只聽到異常大聲的周圍人聲與電車聲。
「不..不過..」
不一會兒,春香開口了。
「不過..我..我並不討厭..」
「咦..]
「就..就像剛才那樣,因為是裕人,所以我不討厭這樣。與其這麼說,不如說是我..]
春香一臉矯羞地停頓了一下,接著說:
「我有點..怦然心動呢!」
她說了這些話.
此時春香的羞怯之色,是至今我所看過最可愛的表情。
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幸福。
於是,這場有百分之八十的時間是在混亂這兩個字中度過的「夏季同人志展售會」,最後終於在對我而言略帶幸福的狀況下宣告結束。
我送春香到最近的一個車站(我本來想送春香回家的,可是春香說送到這裡就可以了),正準備回家的時候..
「唉呀!大哥哥!真是太巧了!」
「你好!」
這兩人露臉的時機,精準得就像是刻意計算過似的。
迎接我的,是一位扎著兩條馬尾的小女孩,以及一位笑容可掬的女僕小姐。
「你在這裡做什麼呀,?啊,莫非你和姊姊剛約會完,現在正要回家?」
「哇,真是青春!」
我狠狠地瞪挎牠們,因為她們兩個根本就是明知故問。
[夷?大哥哥~~!你的眼神怎麼這麼可怕?怎麼拉?]
「那是小汪汪得了狂犬病時的眼神耶!」
[..兩位今天也辛苦了。」
我回諷了一句。
「咦?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呀?那波小姐,你聽得懂嗎?」
「不,完全聽不懂,」
這兩個人的眼神分明游移不定..都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想佯作不知?
「--嗯,這個嘛,」
不一會兒,美夏尷尬地看著我。
「還是..被發現了?」
[..都那個樣子了,你們真的以為沒被發現嗎?」
如果她們真的那麼想,倒還真「了不起」。
「不,那是..」
「嗯..畢竟我曾經和裕人少爺正眼對視嘛!」
露出苦笑的美夏和那波小姐面面相覷。看來她們終於死心了。
[..想申辯的話,願聞其詳。」
「啊,嗯..」
美夏表情微妙地說:「我有點..擔心一件事。」
「擔心一件事?」
我完全不期待她們會給我們什麼好理由,但是聽美夏的口氣,好像真的有什麼原因。
「啊!不過我當然對於大哥哥這位護花使者會如何保護姊姊很有興趣。」
「嗯..這回的表現還算是差強人意啦,你好像真的牽姊姊的手了。不過,如果能夠再進一步就會更好,」
「就是嘛!至少應該手輓著手,這是最.基.本耶,」
[..」
「在有那種活動的情況下,人的情緒通常都會比較亢奮。就算你表現得再積極一點,姊姊也不會不高興啦,」
「這就是所謂的“吊橋理論”(注:心理學名詞。過吊橋時會心跳加速,這種生理反應輿喜歡一個人的反應相同)咯~~」
這兩個人你二日我一語,愈談愈興奮。真是的,又在亂講了::
[--那麼,你究竟在擔心什麼事?]
如果再讓題目繼續鬼扯下去,就一定沒完沒了,所以我趕緊把話題拉回來.
「咦?啊,對喔!」
美夏先是滿臉訝異,後來馬上又恢復成認真的表情。好一個健忘的小妮子..
「嗯..我想有可能是我多心了,不過..大哥哥,今天你們有沒有被奇怪的人物跟蹤?例如保全護衛,或是非常粗壯的男人。」
「沒有,除了你們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我認為我沒有看到這樣的人。不過說到這個,今天的確是看到了許多平時所看不到的裝扮的人,所以我無法斷言。
美夏若有所思地說:
[..是啊,不管怎麼樣,應該是不至於做到那種程度才對。不過如果是爸爸的話..」
[..爸爸?」
連這麼不吉祥的單字都出籠了.美夏所說的爸爸..該不會就是我前一陣子才見過,看起來很像黑手黨老大的那個人吧?
「嗯..」
美夏沉吟著。
「--算了,暫時先別想這件事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開了頭又不講清楚,簡直是吊人胃口。
美夏看到我有點失望的表情,就輕輕地搖動手指。
「不要這樣嘛,凡事斤斤計較的男生是不會有女人緣的哦!男孩子就應該像出貨前的北京烤鴨那麼沉著穩重。」
[..」
這是哪一國的比喻啊,
「不談這個了,也該回家了吧?如果需要的話,我們可以送你一程哦~」
「我去開車,」
那波小姐擺出握方向盤的手勢對著我笑。我覺得她們是故意想要把話題岔開的,不過..
唉,我看就算了吧!
「沒關係,我自己走路回家。」
從這裡搭電車,一下子就可以到家了,而且我還必須在回家的路上買食材替?子做晚餐,所以就直接婉拒了。
「是喔,那就再見咯,大哥哥!」
[明兒個見咯~!]
兩人講完之後(奇怪的是,那波小姐為什麼要說北京話啊?)就離開了.
目送她們離去後,我就走向車站的剪票口。
美夏剛才提到了她們的爸爸,雖然這件事我還是有點擔心,不過今天所有的活動,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總之,今天我真的累壞了。我決定待會兒回到家,替?子做完晚飯後,就要好好休息--
--不過,這畢竟只是我個人的想法。
因為人生十之八九都是不順遂的。
我在我家附近的超級市場買了折價八十日幣的雞肉之後,才剛踏進家門.放在玄關的電話就像在等待著我似地響了起來。
「喂--]
「是大哥哥嗎..」
話筒那一頭傳來的,是才剛道別的活潑女孩的聲音。
「美夏?」
「大哥哥,不好了!姊姊她..姊姊她..!」

第7話 完 肥王製作

第8話

--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一個人在廚房裡深深嘆氣。
我手邊有在回家路上買的紅蘿蔔及白蘿蔔。因為都是早上才采的新鮮蘿蔔,所以上面都還沾著泥土。我把這些上面沾有泥土的外皮削掉之後,用菜刀將它們切成半月型。雖然我人在廚房,可是卻完全心不在焉。
「呼..」
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我無法了解自己目前的狀況。不,應該說是處於雖然腦袋了解,可是情緒卻無法接受的不平衡狀態。
我把折價八十日幣的雞肉隨便切切之後,將它們丟人鍋裡。
現在我所能做的就只有這些,雖然這隻能夠維持現狀,而不是使狀況好轉,不過總比什麼都不做來的好.
而且,現在做些什麼,可以避免自己想太多.
我把事先剁碎的蔥花丟人鍋裡,蓋上鍋蓋,扭開瓦斯爐。
隨著一陣啪的聲音,藍色的火焰映入了我的眼簾。
搖啊搖.藍色的火焰就像在跳草裙舞一般。
我眼睛盯著火焰看,腦子裡想的還是剛才的事。
「大哥哥,不好了!姊姊她..姊姊她..!」
美夏打來了一通電話。
而這就是她冒出來的第一句話.
「姊姊她..姊姊她..!」
美夏的聲音透露出前所未有的驚慌失措。
--沒想到春香竟然會發生那樣的事.
這是春香發生事情之後,所衍生出來的結果。
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我就應該親自送春香回家.不對,即使如此,我想結果應該還是一樣。因為就算我在場,也一定無能為力。所以現在的我,只能慌張地靜觀其變。
「唉...]
我再次嘆氣。我真的是完全幫不上忙。
不過,嘆氣也無濟於事。
一味懊悔,任何事都無法開始。一直為過去的事情耿耿於懷,也不會改變現狀,難怪會有句成語叫「悔不當初」。
總之,我現在該做的事,就是把眼前這鍋菜完成。
我換了個想法,正想從廚具中拿出高湯,醬油和味醋調味時,
「喂,裕人,還沒好啊?」
?子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我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手腳快點,大家都在等你啦!做什麼菜要費這麼大工夫!」
聽到?子帶有酒氣的聲音,讓我身心俱疲。這傢伙已經喝起酒來了啊..
[這種像火鍋的東西,把所有的材料都切一切,一起煮一煮就可以了。動作快點!別讓客人等太久!]
「像火鍋的東西..?」
實在很不想被連「像火鍋的東西」都不會做的人這樣大放闕詞.
「肚子餓死了啦!小裕,快啦快啦!」
連某位音樂老師(我想這一位也已經帶有酒氣了)也來胡鬧了,唉..
[...剛才不是說了嗎?請再等一下,湯還沒滾。]
[哎呦~~小裕,你真是沒用耶~!]
「夠了,限你三分鐘內讓湯滾!我不想聽任何理由!只要你有心,湯就會滾!知道了嗎?」
[..」
..這兩個女人已經醉得開始胡言亂語了。
我一邊在心中大發牢騷(如果真的說出來,一定會被狠狠地踹),一邊用勺子在鍋裡攪。
[..如果方便的話,讓我來幫忙好嗎?」
背後響起了一陣說話聲.
不知何時,那位沉默寡言的女僕長,已經站在廚房門口了。
「葉月小姐--啊,不必啦,我自己來就好。」
我真的沒有碰到什麼困難,所以才這麼說。而且葉月小姐現在是客人,我沒道理讓她做廚房的工作。
「葉月小姐,請你坐著等吧!」
[--裕人少爺,雖然這裡是你家,但是身為女僕的我,如果什麼都不做..]
無事可做的葉月小姐,看起來好像有點彆扭。什麼都不做反而無法冷靜,這應該是一種職業病吧?
「什麼事都行,任何事情都好..」
葉月小姐的表情真的非常誠懇。
唔..她既然都這麼說了,如果我再拒絕,那就是我的不對了。
「啊,那麼,能不能請你把這個拿過去?」
「好的,請交給我。」
我請葉月小姐幫我把已經做好的菠菜拌芝麻這道小菜拿出去。葉月小姐一聽到我的請求,便立刻採取行動,而且顯得相當開心,這個人還真的是渾然天成的女僕.
「喂,三分鐘過去了。我不要小菜,快點把火鍋端上來!」
餓死了啦~」
客廳再次傳來催促聲。混帳,吵死了!事到如今,我就把食材尚未熟透的火鍋端出去算了!
反正不關我的事,應該是吃不死人的。
我抓起掛在瓦斯爐旁的隔熱手套,將似滾非滾的鍋子拿起來。
一走進客廳,就看到眼前有一幅從天花板垂下來的布幕。
上面斗大的字是「祝!初次外宿~](八成是由香裡老師的傑作)。
[..」
布幕下面是不可一世地仰坐在沙發上的?子、已經開始脫衣服的由香裡老師、靜靜地把盤子擺在桌上的葉月小姐,以及..
[啊,裕人,辛苦你了.]
說這句話的人,是一臉抱歉、面露苦笑的春香(才剛洗好澡,全身還暖烘烘的)。
唉....
真是的,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大哥哥,不好了!姊姊她..離家出走了!]
美夏在電話那一頭連喊了十三次的不好了之後,朝話筒這麼大叫。
「梨佳粗肘?」
一瞬間,我還不知道美夏在說什麼,所以回答得很愚蠢。
「離家出走就是離家出走嘛!就是RUN AWAT FROM HOME!.就是突然跑出家門了啦!」
美夏扯著嗓子大聲叫嚷.
這下子,我終於了解狀況了。
「你是說..春香離家出走了?]
[我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是在說這個啊!」
美夏再次提高嗓門.
「啊,對喔,說得也是。」
「大哥哥,你振作點啦!」
「抱歉..」
我道了歉,可是..
「為什麼她會突然離家出走..」
「因為..」
對於我的問題,美夏有點吞吞吐吐的,莫非真的發生了什麼令人難以啟齒的事?
「--姊姊好像和爸爸吵架了,原因大概是..今天的那個什麼“夏季同人志展售會”吧?我想爸爸已經知道姊姊今天去參加那個活動了。」
「咦..」
..被那位伯父大人知道了?
「詳細情形我也不太清楚。和大哥哥道別,回到家之後,比我們早回家的爸爸跟姊姊不知道在說什麼..」
電話那頭傅來美夏啜泣的聲旨。
[因為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姐姐頂撞爸爸,所以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然後,姐姐就這樣衝出家門了。雖然爸爸什麼都沒說,不過因為我看到地上到處都是五顏六色的海報跟書本,所以我想八成是因為那件事。」
這..如果從現場的狀況來思考的話,美夏的推斷應該沒錯。
「怎麼辦..雖然葉月小姐跟在後頭去追人了,但是到現在還沒找到..怎麼辦..」
「美夏..」
美夏從話筒另一頭傳來的聲音非常焦躁不安,這是我未曾聽過的。唔..再怎麼說,她畢竟只是個小孩子(十四歲)。
「不會有事的.]
我用盡可能溫柔的口氣安慰她。
[一定不會有事的,葉月小姐也已經去找她了對吧?春香不是小孩子,你不需要這麼擔心.」
「大..大哥哥..]
「喏,所以你要冷靜下來。」
[但..但是..姊姊完全不懂人情世故,閱歷淺得就像個幼兒園的小朋友,這一點大哥哥也知道吧?」
[...]
姐姐(十六歲)被妹妹(十四歲)說成閱歷好比幼兒園小朋友。不過,這點我真的完全無法否認.
「--總之,我現在也馬上出去找她.」
「咦?真..真的?」
「是啊,無論如何,我總不能放著這件事不管吧?」
我覺得春香的情形應該不至於像美夏所說的那麼糟糕,而且那位性能高超的女僕小姐也已經出馬了,或許根本輪不到我登場。不過,這種狀況下要我待在家裡,我也會坐立難安。
「我們先想一下春香有可能會去的地方..」
就在這個時候,
喀嚏!
我覺得大門的另一側好像有人。
難道--
這只是我的直覺。
「美夏,對不起,晚點我再打電話給你!」
「咦?等一下,大哥--」
我還沒等美夏把話說完,就把話筒丟下,然後衝過去把門打開--
[啊...]
著香就像迷路的小狗那般在玄關前徘徊:「我..我..」
春香一臉慌張,此時她的穿著和一小時前道別時完全一樣,看
來她真的是直接衝出家門的.
[那個...我....我...]
春香吞吞吐吐的,好像想說什麼,不過好像就是說不出來。
所以我先開口了:
「--啊,你不用勉強自己說那件事。」
「咦..?」
「該怎麼說呢..剛才美夏已經在電話裡告訴我大致的晴形了,所以你現在不需要勉強自己提出那件事.]
「我::」
春香話才出口,斗大的淚珠就從眼睛裡滾了出來。
[對..對不起..當我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經衝過家門了,因為以前我曾經翻過班上的聯絡冊,所以記得你家的地址--]
「啊,無所謂,不需要跟我解釋。]
我把手放在春香不斷抽動的肩膀上:「沒關係,你別哭了。]
「裕..裕人..」
春香依偎在我的胸口嚎啕大哭。柔軟的觸感和一股香味。不過真的很不可思議,我竟然完全沒有任何邪念..唉,畢竟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
我輕撫著春香顫抖的背部。
我們現在這個樣子,如果被鄰居看到了,一定會引起天大的誤會。(「太太,聽說綾瀨家的那個裕人,在玄關前把一個女孩弄哭了耶!」「這件事我是第一次聽說呢。」「看他一臉老實的樣子,想不到竟然會做這種事!」「我們也得小心點才是。」「跟他眼神交會的話就會懷孕哦。)不過事到如今,這已經不重要了。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
「--我去“夏季同人志展售會”這件事,爸爸已經知道了.」
終於,依偎在我懷裡的春香喃喃低語。
「我不曉得他是怎麼知道的,不過我一回到家,就看到爸爸板著臉在等我..他問我;今天你和什麼人到什麼地方去了?我一時答不上來..爸爸看我不作聲,就一把將我手上的紙袋搶過去。爸爸看了裡面的東西之後臉色大變..」
[..」
原來他看到「迷糊姑娘小秋」、「傻丫頭小惠」那些東西了啊..
如果是對這些商品完全沒有任何認知的伯父猛染看到這些東西,或許真的會臉色大變吧?
[..他就這樣把所有的東西都丟到地上。我今天剛買的書、C D,海報,全部都被他..他根本就是把那些東西當垃圾..嗚..]
春香非常難過,可能是因為想到了當時的情形吧?春香的聲音開始哽咽。
「而且..而且還不只是這樣。」
「咦?」
還有別的嗎?
「不只是這樣..裕人,爸爸對你也..]
「我?]
[..是的,爸爸說:“你被那個男生騙了,這全部都是卑劣、低俗、沒有價值的俗書,根本不值得你看..可惡,讓你對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產生興趣的..一定就是那個混帳傢伙!”]
[..]
..天啊,我竟然變成了混帳傢伙。
[另外..他還說了好多好多很過分的話..他要怎麼說我都可以,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我還可以忍耐。但是..我不能原諒他胡亂批評大家為了“夏季同人志展售會”而費盡心血創造的作品,以及今天陪伴我的你..所以...]
春香突然抓緊了我的衣服。
[..當我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經衝出家門了..在這之後,我發現沒有其它地方可以去,沒有其它人可以依賴,所以才..」
[...」
「對..對不起..突然不請自來,然後又跟你說了這些事情,一定給你帶來了很大的困擾,可是..」
「春香..」
原來是這樣。
剛才只聽美夏說,有些地方我還是不太明白,現在我對整件事總算一清二楚了。說得也是,要是真的發生這種事情,也難怪春香會想要離家出走了.
先別談這個了,一直待在這裡(玄關前)也不是辦法。
「我們先進去再說吧!」
關於這件事情更詳細的部分,還有之後該如何解決問題等,很明顯並不適合在這個地方(玄關前)談論.
所以我請春香進家裡。
[..你果然在這裡。」
此時,門邊響超了一陣似曾相識的聲音。
「葉月小姐..]
我一看,乃木阪家的女僕長就像影子般佇立在那兒。奇怪,春香也就算了,怎麼連這個人也知道我家的位置.不過,如果我開口問這件事就太不懂人情事故了.
「春香小姐..我終於找到你了。」
[..你..你是來帶我回家的?」
春香的眼神變得相當可怕。
「我..我不回去,我還是不能接受爸爸所說的話,所以在爸爸的想法改變之前,我不會回去。即使是葉月小姐的勸說,也只有這件事我絕不..」
[..不是的。]
然而,面對春香所說的話,葉月小姐輕輕地搖頭回應。
「如果這是春香小姐的意思,我就會服從。既然春香小姐說不想回去,我就不會強迫你。」
「咦..」
「但是,我不能丟下小姐一個人不管,所以請讓我一起陪著你,這樣可以嗎?」
[這..」
「我是侍候春香小姐的人。]
[葉月小姐..」
月小姐的這番話,春香再度淚眼汪汪,而葉月小姐則是以溫柔的眼神回應她.哇,這
場面真感人..
「喂,裕人!」
此時,從家裡傳來一陣說話聲。
「你從剛才就一直在玄關搞什麼啊?會打擾到鄰居的!」
然後,?子就像是從冬眠中醒過來的大熊那般,踏著慢吞吞的步伐出現了。眼前這個動人的場面,立刻被破壞殆盡。 ,
「我真是搞不懂你耶,如果是來推銷報紙的,直接用手刀把人攆走就是了,我準你這麼做!倒是我快要餓死了,趕快進來作飯..唔,這一位該不會是..」
「啊,你..你好。」
春香深深地鞠躬。
一看到春香,?子的臉上便露出了笑容。
「喔,原來是乃木阪小姐啊,好久不見了..不過好像也沒多久就是了.」
「恩,大概是一個星期左右.」
「唔.是啊.]
?子笑得很開心。剛睡醒(八成是)竟然會有這樣的笑容?看來她好像還滿喜歡春香的.
「--那..這一位是?」
?子的視線落在春香身旁的女僕小姐身上。
「我的名字是櫻阪葉月,是隨侍春香小姐的女僕。」
「喔,這樣啊,我叫綾瀨?子,是裕人的姊姊。」
「?子小姐,請多多指教。」
「哪裡哪裡,也請你多多指教。」
即使面對地道的女僕,?子也能面不改色地這樣說。我不禁懷疑這個姊姊是否神經脫線了.
「對了,今天怎麼會跑來?你們是來找裕人這傢伙的嗎?」
「呃,這..這個..」
春香低下頭。
「咦?怎麼啦?」
「啊,關於這件事..」
我向一臉詫異的?子做了簡單的說明。當然,我也巧妙地避開了春香秘密的具體內容,以及我和春香之間的關係等。
「原來是這樣啊..」
聽我說完之後,?子沉思了兩秒鐘。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今天晚上就住在我們家吧!我們家雖然什麼都沒有,不過就是有多幾個房間。」
竟然說出這麼嚴重的話!
「?..?子,你說什麼..」
「什麼是什麼?」?子不了解我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你剛才說什麼?」
「我不是說了嗎?如果她們沒有什麼地方能去,就可以住我們家。反正爸媽因為工作的關係很少回家,房間也是空著。這樣有什麼問題嗎?應該沒有吧?」
?子回答得很乾脆。
「不..」
有問題吧!
姑且不論?子和葉月小姐,我和春香都是正值青春期的少男少女耶!雖然說我們並非獨處,但是在同一個屋檐下過夜,也未免太那個了吧!這個笨姊姊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
「這沒什麼稀奇吧?由香裡跟信長他們就經常過來住啊!你該不會想告訴我,那兩個人就可以,乃木阪小姐就不行吧?」
..?子八成還是不懂我的意思.
[我不是這個意思..]
?子竟然把春香和由香裡老師及信長放在同一個類別裡!我只能說,她對我們的基本認知偏離程度,有如馬裡亞納海溝那麼深。
[..你到底想說什麼啦?想說什麼就說清楚啊!我最討厭別人說話吞吞吐吐的。」
[就是..」
「那..那個..」
春香戰戰兢兢地開口了。
「非常感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再給裕人添更多麻煩了..]
春香看著我們說了這句話。
「不,沒這回事!」
我連忙答腔。
「但是..」
春香此時的表情,就像一隻窺視主人臉色的吉娃娃。
並不是是我不顧意讓春香她們住在我家.只是如果站在春香她們的立場來思考這件事情的話,就會衍生出各種問題,所以我才會提出異議。

「總而言之,一點都不麻煩!真的一丁點麻煩都沒有!不但不麻煩,我們反而很高興!」
「這..」
春香睜大了眼睛:「呃..你的意思是..」
「啊..這..」
咦?剛才..我最後到底說了什麼?我竟然情不自禁地說出內心的話了..?
「--唔。那就這麼決定了。」
?子用力點頭表示滿意。
「裕人,你還有其它的事要說嗎?」
[..」
怎麼可能有.
「那麼,你們兩人就安心地住下來吧!」
「真的可以嗎..?」
春香抬頭看著我.
「是啊,只要你願意就好。」
「謝..謝謝!雖然我是個不懂事的女孩,但還是請大家多多指教!」
春香猛然一鞠躬,同時還說了這句有點怪的台詞..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希望如此。
「---那麼,就從火鍋開始吧,」
「什麼?」
那個笨姊姊又說了一句意義不明的話。
「要相互了解就必須從火鍋開始,這是常識吧?對了,我把由香裡也叫來好了,人多才熱鬧。總之..乃木阪小姐,還有櫻阪小姐是吧?兩位請進。
「啊!好的,打擾了.」
「不好意思.」
春香和葉月小姐在?子的邀請下,踏進了我們綾瀨家的屋內。
[好了,裕人,你去準備火鍋吧!現在立刻去做,這是命令~]
「火鍋..真的要吃火鍋?]
現在是盛夏,所以我不認為她是正經的。
「是啊,因為之前你害我沒吃到螃蟹火鍋.不過這次是突發狀況,所以我不要求螃蟹火鍋,什麼樣的火鍋都可以.你應該做得到吧?」
我是做得到,只是..
「對了,我們就用這段時間先洗個澡吧,飯前洗澡可以適度活化腸胃機能..那麼裕人,其它
的事交給你了,乃木阪小姐、櫻阪小姐,我們走吧!」
子說完她想說的話之後,就推著春香和葉月小姐走向浴室,然後消失在我的視野裡。
..看來我好像沒有拒絕的權利。算了,這也沒啥好計較的,反正打從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在姊姊面前就沒有任何地位可言。
總之,春香她們住進我家,還有舉行歡迎火鍋派對這件事已成定局了。
「來!大家的杯子裡都有酒了嗎?」
整個客廳響起了由香裡老師(?子打電話之後才五分鐘就到了,這個人還真閒..)快樂的聲音.
「現在我們就開始舉行“小春香和小女僕住進綾瀨家的派對”!今天大家一定要痛痛快快喝個過癮,把平日的鬱悶丟到遙遠的伊斯坎達爾行星(注:日本動晝“宇宙戰艦大和號”裡所出現的行星)!當然拉,這是一場不拘身份的輕鬆排隊,即使出現輕度的性騷擾行為也是OK的~!耶!~]
這實在不是身為一位教育者該有的言論..另外,什麼“小女僕”啊?
「好了,為慶祝小春香第一次來這裡住,我們幹杯!」
「唔,乾杯!」
「乾..乾杯,」
[..(悶不吭聲地舉起酒杯)」
[..乾杯。」
五隻酒杯碰在一塊兒.
然後,派對就正式開始了。
「我是上代由香裡,今年二十三歲,現在要一口氣喝光這一瓶!」
「喔!加油!」
衣服已經脫了一半的音樂老師站起來,一隻手拿著“一升酒瓶”,另一隻手像喝牛奶那般叉在腰際,然後毫不猶豫地將瓶口對準嘴巴。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眼看著酒瓶裡的酒迅速減少,
「哦?速度比以前更快了,是新紀錄嗎?看來你好像在哪裡做了特訓..哼,我不會輸的!」

我那個笨姊姊也有樣學樣,抓住身邊的一升酒瓶站起來。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果然還是口就瓶地喝。
已經酒精中毒的這兩個人開始互相較勁,而且愈喝愈快。
她們所在的那個角落,仿佛形成了難以靠近的異空間。
噗哈一聲,她們兩個同時放下了酒瓶。
酒瓶裡當然是空的。
總共只花了三十秒。
「?子,你很不錯嘛!」
「呵,由香裡,你也不差啊!」
這兩個人緊緊地手輓著手,站在空空如也的一升酒瓶旁邊。
這就是爭鬥之後所產生的友情。
.....
.......
總之,
我決定永遠不再理會那個異空間了。
「那..那個..裕人,這..」
看到失控的笨姊姊,以及其死黨音樂老師的這副模樣,春香的表情像極了第一次看到澳洲鬥蓬蜥暢的生物學家。
「啊,這個嘛..」
唔..該怎麼說明呢?姑且不論由香裡老師,春香只看過我那個笨姊姊好的一面(秘書模式)。我不希望我的說明,會毀了春香的夢想(?)。
不過..
「--真是了不起。」
[..啊?」
「?子小姐的酒量真好..嗯,果然如果要當秘書。就必須有好酒量。為了要有好酒量,平時就要常鍛煉..?子小姐真是個勤奮努力的人。」
春香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還閃爍著感動的光芒。鍛煉..我想那種舉動裡(享樂式的飲酒)應該沒有任何一絲這麼高尚的情操吧?
「我也希望有一天能夠有那樣的風範。」
.....
算了,先就這樣吧!
春香就像是個作夢中的少女,我想說什麼都沒有用的,而且即使我不說,總有一天她一定會發現那傢伙的本性。我不相信那個笨姊姊永遠都不會露出破綻.
[..啊,別管她們了,我們吃吧!]
相較之下,吃東西比那檔子事(評價?子)重要多了。
火鍋裡的肉如果煮太久,肉質會變硬,所以我做了這樣的提議。
「我想這邊的料應該煮得差不多了。]
「啊,裕人,你不介意的話,我幫你夾肉好嗎?]
春香單手拿著小碗問我。
「啊,不好意思,那就麻煩你了。]
「好,我順便幫你夾一點蔬菜。]
春香一邊點頭,一邊神情愉悅地接連將肉與蔬菜放進我的小碗裡。
「春香小姐,這種雜事就由我..]
女僕小姐開口,不過春香卻搖搖頭。
「沒關係,這種事情就讓我做吧!裕人那麼照顧我,而且..我自己也想這麼做。]
[可是..]
葉月小姐好像想說什麼,不過春香緊接著又笑嘻嘻地說了幾句話。
「葉月小姐,有時候你也休息一下吧!這裡不是我家,稍微放鬆一下不會遭天譴的。來,我也替你拿一份。」
[..我明白了,既然你都這麼說,那就麻煩你了。」
葉月小姐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這個人好像不工作就無法穩定情緒。這應該叫做工作狂,還是女僕狂..?不,這兩個字的意思好像不一樣。
「來,裕人,請用。」
「喔,謝謝!」
「葉月小姐,這是你的。」
[..謝謝。
春香把盛了肉和蔬菜的小碗遞給我們之後,再替自己盛了一碗,接著在桌前雙手合掌。
「那麼,就開動咯!」
[..開動了。」
葉月小姐緊跟在後頭說。
說到這個,我好像還沒有說餐前的招呼語。因為今天的派對是突然從「乾杯!」開始的,那兩個已經到另一個空間去旅行的笨蛋,造成的影響還真不小啊!怪不得我會將餐前的招呼語完全忘得一乾二淨。
「這個菜好好吃喔!」
春香邊吃白蘿蔔邊說。
「是啊,這好像是沒有噴灑農藥的.]
[..沒有農藥?」
葉月小姐的眼睛在剎那間發光了。
[..裕人少爺,請問你是在哪裡買的?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把這種蔬菜引進乃木阪家的廚房。所以如果方便的話,請告訴我..」
看來,女僕的血液已經在葉月小姐的身上騷動了。
「對了,裕人,這火鍋是你做的嗎?」
「嗯,是啊,這沒什麼啦,」
在眾多家事中,烹飪技術是我最早接觸的一個..理由很簡單,因為在這樣的家庭環境裡,這項技術攸關我的生命,如果不會做,我就會餓死。
[不,沒這回事。這火鍋的味道真的非常好,我覺得會做菜的男生都非常了不起。]
春香的眼神閃爍著光芒.
「是..是嗎?」
「是的。裕人,你真了不起。」
「啊..恩..謝謝你。」
雖然這只是匆促完成、沒有任何特色的雞肉火鍋,但是能夠得到讚賞,我還是很高興.我難為情地將視線從春香身上轉移到坐在面前的女僕小姐。
[..很適合當夫婿。」
葉月小姐突然小聲地說了這句有點爭議的話.
「咦?你說什麼?」
「沒什麼..」
這個人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啊..
算了,就這樣吧!
總之,這種悠閑的晚餐氣氛持續了好一會兒,不過..
「呵呵呵!小裕,」
這種寧靜的氣氛卻維持不久。
「你們才三個人就很有家庭的氣氛耶!應該說,就像是一男配兩女的小型後宮吧?唷唷唷!也讓我們加入吧~!]
「唔..可以擠一擠嗎?」
可能是玩膩一口氣喝乾的把戲了吧?這兩個醉到茫茫然的人加入我們之後,狀況就改變了。
[小裕,我有好多事情想問你呦~]
慢慢靠近的由香裡老師,看看我又看看春香的瞼之後咧觜而笑..糟了,我有不好的預感.
[嗯。例如你和春香的事,還有你和春香的事,以及你和春香的事,]
[...]
...果然被我料中了.
「因為我關心嘛!?子找我來,但是我發現春香也在。春香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我大概已經知道了,但是啊,你們兩什麼時候變的這麼要好了?我想知道詳情拉~~快說快說!不要隱瞞了,把一切都告訴大姐姐吧!呵呵呵~]
由香裡老師把酒瓶當成麥克風,然後以像八卦新聞節目的影劇採訪員般的笑臉逼問我。
[沒有,我和春香沒有什麼特別的..]
[唉呀,?春香?你直接叫她的名字耶!]
[唔..]
老樣子,她老是直接攻擊我的弱點!如果她能把這份敏銳用到別的方面,或許她現在已經交到男朋友了吧?.
[..由香裡老師,這種事我為什麼一定要告訴你?」
「恩..因為我畢竟是你們的級任導師啊!而且我喜歡你,我對你有興趣嘛!」
[..」
「你不相信我嗎?我很愛你哦~~」
[..」
這個人最可惡的地方就是會睜眼說瞎話。真是的!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誰會相信啊..
「哇?由香裡,真的嗎?」
「呃..什麼?」
「裕人少爺,原來你是師奶殺手。」
[..」
..她的話,好像有三分之二的人相信了。
剩下的那一位(春香)還談不上信不信,因為她好像還聽不懂由香裡老師說的話(好迷糊)。
「總而言之..小裕,你認為春香怎麼樣呀~?」
由香裡老師繼續糾纏不休地逼問。
[我和春香只是普通的同班同學...]
[只是..普通的同班同學?]
我看到春香的表情流露出微妙的悲傷。
[只是..普通的同班同學..]
也不必連說兩次嘛。
[..啊,不對,也不能說只是普通啦..」
「到底是怎麼樣呢?果然還是很特別咯~~?]
[唔,對於這件事,我也有興趣。」
[..我同意。]
?子興高采烈地揚起嘴角,葉月小姐則以筆直的視線盯著我。
[來,你還是乖乖招了吧,招了就輕鬆了!]
[由香裡當我的弟媳,或是乃木阪小姐當我的弟媳,兩者的差別有如天堂和地獄那麼明顯。]
[..我是侍奉春香小姐的女僕,有義務知道裕人少爺的心意,恩,並不是出於多管閒事的好奇心才這麼問.]
年長三人組都將眼睛閃閃發亮的臉逼近我.
而且...
[..(噗通噗通)」
連桌子對面的春香,也像等待餌食的小鳥般,帶著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我。
..看來在這種情形下,沒有人會是我的戰友了。
[嗚..」
這四個女人窮追猛打..糟糕,再這樣下去真的會被屈打成招,得想個辦法轉移話題..
正當我努力尋找解套之路的時候..
鈴鈴鈴!
我聽到走廊的電話(復古式鈴聲)響了。
「啊,我去接個電話。」
這通電話真是降臨地獄的大佛,或者說是救世女神啊!我絕不能錯過這個機會!於是,我就用熱帶草原上的黑斑羚羊掙脫獅子般的速度迅速離席。
「啊,?怎麼逃走了啦!」
聽得出來由香裡老師非常不滿。
「唔,臨陣脫逃必須槍斃!」
[..應該要坐電椅(小聲)。」
..對於接下來的那幾句危言聳聽(FROM?子與葉月小姐),我決定先當作沒聽到。
[喂--」
「大哥哥~」
我才把聽筒附在耳朵上,就聽到了如雷貫耳的聲音。
「喂喂?大哥哥!你聽得到嗎?」
「啊,是美夏啊!你怎麼這麼大聲?發生什麼事了?]
原來救世的女神,就是那位扎著兩條馬尾的小姑娘。
「居然還敢問我怎麼了,你剛才突然掛掉電話,說等一會兒要跟我聯絡,結果一通電話也沒打來,我當然很擔心啊!]
對喔.因為各種突發狀況陸續報到(春香的到來、葉月小姐的尾隨而至、下廚做火鍋等),搞得我焦頭爛額,把這件事全忘了。
「啊,對不起,我這裡忙昏頭了,所以..]
[不用解釋了啦!現在最重要的是姊姊怎麼了!你那邊有沒有任何線索?]
美夏在話筒的那一頭喋喋不休。
「啊..嗯,其實--」
我將目前為止所發生的事情,向美夏做個簡單的說明。
[..太好了,你找到姊姊了..」
我聽到話筒那一頭傳來打從心底松了一口氣的聲音。美夏真的非常擔心春香。我遲遲沒有跟美夏聯絡,這一點真的是我不對。
「那麼,姊姊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這個嘛..我想她今天晚上會暫時先住在我家.」
以後的事我不知道,但至少這件事是確定的.
「這樣啊,嗯..那我知道了,我這邊會負責替她隱瞞。只要她在大哥哥那兒,我就放心了。啊,不過..]
[?]
「這該怎麼說呢?兩個正值青春期的年輕男女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這樣反而更危險吧?」
「你啊..」
「短期同居?你想一口氣當我的姊夫?還是想要一口氣升格當爸爸?唉呀,~~」
..這是哪門子的跳躍式思考啊!美夏剛才那些話,根本就和由香裡老師的水平沒兩樣..
不對,在這種情形下,因該說由香裡老師的水準和美夏沒兩樣.
我默不吭聲。
[唉喲!啊哈哈,我是開玩笑的啦!]
美夏笑著這麼說。從講話有點沒大沒小這點來看,她好像已經比較有精神了。與剛才消沉的她相較之下,我還是喜歡恢複本色的她--
「啊,不過我的話有一半是認真說的喔!畢竟大哥哥也是男人嘛!]
--這句話好像有點問題?不,是大有問題.
[..如果沒有什麼其它的事要說的話,那我要掛斷了。]
我突然覺得好累,所以才這麼說.
「啊,等一下!我這邊還知道一些事情.]
美夏的聲音是認真的.
「我先前有請那波小姐做了一點調查,因為我還是無法理解爸爸怎麼會知道“夏季同人志展售會”這件事.看這情形,爸爸似乎派出密探了。]
美夏突然告訴我這件事。
[密..密探?]
「是啊,密探。]
這是一個在和平的現代日本社會裡不常聽到,或者應該說不願意聽到的名稱。
「嗯,爸爸有一支叫做“黑犬”而且直接由他管轄的黑衣軍團.這支部隊的詳細內容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好像有這批人就是了。我覺得啊,爸爸可能是從鋼琴比賽之後,就開始派這些人調查姊姊了。」
那應該是一個星期前左右的事情吧?不過,世界上竟然會有父親派人調查自己女兒的行蹤,而且還是由直接管轄的「密探」來進行!乃木阪家的規模果然依舊不同凡響..不,現在不是我該感嘆的時候!
「但是,你爸爸為什麼要這麼做..」
「嗯..或許是見了大哥哥之後,才決定要這麼做吧?」
美夏說得很乾脆..咦?我?
「因為在這之前,姊姊不曾請過男生出席她的音樂會,爸爸當然會特別注意這件事,而且他好像本來就對姊姊的興趣有點懷疑了。我覺得..他一定想利用這個機會,將你們雙雙擊潰。」
「擊..擊潰..」
我會被..擊潰嗎?
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幅想象圖,內容是一隻螞蟻(當然就是我)被印度象踏扁..面對這種幾乎是單方面屠殺的狀況,我應該怎麼辦?
[恩...總之.請先把握二十三小時的黃金時刻.]
當我一邊握著話筒,一邊陷入絕望的時候,美夏突然這麼說.
[大哥哥,你有辦法爭取到接下來的二十三個小時嗎?]
[..什麼意思?]
[嗯..簡單來說,就是從現在開始到明天晚上的二十三個小時內,請你把姐姐藏在那裡,這樣有問題嗎?]
「我想應該沒問題..]
反正今天晚上已經決定要住在我家了,要把期限拖到明天晚上,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
不過,為什麼要爭取這二十二個小時(而且是不完整的時間)啊?我還是一頭霧水.
「明天就會有很強的援軍到這邊。]
這是美夏給我的回答。
[..援軍?]
「是啊,是一個超強的無敵最終兵器。只是,我還不確定這支持軍究竟會在明天的什麼時候到達,所以如果有餘裕的話,麻煩你把姐姐藏到明天晚上,這樣會很有幫助的.]
原來是因為這樣,不過..
[..最終兵器?]
那是什麼啊?春香的父親就像大魔神一樣,我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有東西可以對付得了他..
「嗯,那是秘.密~~」
話筒另一頭傳來了美夏淘氣的笑聲.
「這支援軍是可以期待的,我保證一定有效果.」
[..」
雖然我還是忐忑不安,但是無論如何,為了不被擊潰,我也只能依賴這支援軍了。
「那就這樣了,我還得忙一些事情.要掛斷咯!」
「好,再見。」
「掰掰~」
我正想放下話筒的時候--
「啊,對了,大哥哥;」
「恩?」
「這是你們的初夜,一定要對姊姊溫柔一點哦~.」
[..」
[..」
[...美夏。]
[什麼事?]
[你懂的還真多耶!]
丟下這句話之後,我就掛斷了電話。
我實在很不想回到客廳再繼續接受各路人馬像剛才那樣的逼問,可是我又不能把春香一個人留在那裡徑直回房,所以我句在有所覺悟之後,鼓起勇氣返回有兩個醉女人以及一個女僕長在那裡等我上鉤的客廳,結果...
「咕..咕..」
「呼..呼..」
[..]
「嘶..嘶..]
客廳裡一片烏漆抹黑。
應該說,大家都已經睡著了。
我覺得自己好像被遺棄了..[..也別四個人全都睡著嘛..」
[我還醒著.」
[哇啊!?」
突然有聲音冒出來!
「葉..葉月小姐..?」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只有春香小姐一個人睡著。至於其它兩位,我想應該說是因為攝取過多酒精所以失去知覺比較適當.」
[..」
不需要把這兩者的不同說明得這麼清楚吧!
先不說這個,倒是這個人幹嘛要在我回到客廳之前,一直在黑暗中一動也不動,像一座蠟像那樣,悶不吭聲地坐在沙發上?
「對不起,我擔心開燈或是發出太大的聲音時,會把春香小姐吵醒。」
這是葉月小姐的回答,她真的凡事都以春香為優先考慮..但即使如此,我覺得還是可以採取其它方法.
「這樣啊..我知道了。」
「你能了解真是再好不過了。」
[..話說回來,我們得先照顧一下春香。」
那兩個醉女人可以不管,但是總不能讓春香就這樣睡在這裡吧,
接著,葉月小姐用很慎重的口氣說:
「關於春香小姐..能不能麻煩裕人少爺?」
「我?」
「是的.」
「可以是可以..]
不過這個請求還真是出入意料之外,我先前一直以為,眼前這個女僕無論如何都會把所有的事情纜下來,親自去照顧春香.
或許她已經從我的表情裡,解讀出我心中的疑問了吧,所以她說:
「我也很希望能夠親自照顧春香小姐,不過現在我還有事情要做..]
葉月小姐說完便轉身,女僕裝的裙角隨之飄動。
[..我要到這附近去巡邏。」
「巡邏?」
又是一個聽不慣的詞彙。
[..是的,確保春香小姐周遭的安全,,也是我身為女僕的責任。這裡畢竟不同於乃木阪家,在保全系統上好象還是有些不安之處...]
[也是拉...]
與其說不安,其實是因為我家沒有保全系統這種資產階級用的東西.真要說的話,大概就只有?子收藏的刀劍吧!
「就是這樣,那我走了。」
「好,你慢走。」
[..春香小姐就拜託你了.」
葉月小姐平靜地交代了這句話之後,就準備靜悄悄地走出客廳.
咚..!
她的臉不偏不倚、重重地撞到了緊閉的門(我剛才進來時,順帶把門關上了)。
[..嗚!」
她的身體往後仰.
眼鏡從臉上飛出去。
這一撞好像非常痛。
「你..你不要緊吧?」
[..沒..事。」
不過,我看到斗大的淚珠在她的眼眶裡打轉。
[..我完全..沒事。」
葉月小姐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眼鏡之後,再度重申她沒有問題。
[..我剛才的舉動看起來實在不雅觀,就請你忘了這件事吧--」
「啊,好..」
「--謝謝,那我走了。」
葉月小姐對我深深一鞠躬後,再度踏出步伐,可是..
[..葉月小姐。」
「是.」
[..那邊是廚房。」
[...]
葉月小姐先是停止不動,然後就以這個姿勢,硬是將身體調整至面對門的方向,接著鄭重其事地說:[..剛才那是假動作。]
..喂喂喂,什麼假動作啊?
[..葉月小姐,你是不是喝醉了?」
[...]
[....不,沒這回事.]
剛才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仔細想想,在我去接電話的那段時間,葉月小姐身陷惡質醉女人的糾纏漩渦裡,被迫喝幾杯也是很正常的。
但葉月小姐就是死不承認。
[..沒什麼,剛才只是有點幻覺..用英語來說就是HALLUCINATION.」
[..」
先別提英語了,她的幻覺還真嚴重。
[..」
[..」
[..那我走了。」
說完這句話後,葉月小姐就打開客廳的門,往「和玄關相反的方向」走去了..唔..她還真是一位讓人難以完全理解的人。算了,那個性能超強的女僕長,不論碰到什麼狀況應該都是不要緊的。
這件事就先不管了。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現在我也該好好照顧春香了。其實就算葉月小姐不拜託我,我也不打算讓春香睡在這種地方(酒味彌漫的惡劣空間)。不過....
春香躺在沙發上,好像睡得很熟。
在黑暗中,橫躺在月光下的春香,宛如一個女神。
. 我走向她的時候,她完全沒有甦醒的跡象.今天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參加夏季同人志展售會、離家出走等),她一定累壞了。如果硬把她叫醒,豈不是太可憐了..
我雖然有點猶豫,不過還是伸手抱起春香。
和上次在秋葉原玩抱公主遊戲的時候一樣,我做夢也沒想到竟然還有機會再玩這種遊戲。
我抱著輕如鴻毛的春香走向樓梯。
目的地是位於二樓的和室。那是我家唯一的客房.
木製樓梯發出嘎嘰嘎嘰的聲音,正當我一步步爬上樓梯的時候..
「恩..」
春香的身體微微扭動。
[..嗯..啊..這是..我..」
「對不起,把你吵醒了。」
「咦?啊?這是怎麼回事?裕人,你的臉怎麼離我這麼近..咦咦咦?]
春香終於發現自己就像是被抱著的公主,頓時滿臉通紅。
「這..這這這這是怎麼..」
「啊,你別亂動。」
「這..這該不會是..啊,我..我沒問題,我可以自己走,請..請你放我下來。」
春香著急地亂揮手腳.
雖然春香這麼說,但是在樓梯上把人放下來是非常危險的。
「總之你別亂動啊,要是摔下去就慘了,而且馬上就到了。」
「可..可是..」
「沒關係.」
「好..好的..」
不知道是想通了,還是死心了,春香終於乖乖不再亂動了.
我繼續爬樓梯上樓。
[..這是我第一次::像個公主一樣被人抱著。」
春香感慨萬千,在我的臂彎中輕輕嘆氣.
其實,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不過我決定默不作聲,因為我也覺得很難為情.
二樓的和室已經在事前鋪好被褥了。
由於事出突然,來不及把這些被褥拿出去曬,但是春香決定要住下來的同時,我就換了床單,所以春香睡起來應該會覺得很舒服吧!
我輕輕地把春香放在被褥上。
「啊..]
春香輕輕地叫了一聲。
「總之就先用這套被褥吧!」
「啊,好的。」
「我已經替你準備好?子的衣服讓你換,尺寸可能會有點不合,只能麻煩你將就一下了。]
我替春香準備了好幾款睡衣和襯衫,應該可以派上用場吧!
「我的房間就在隔壁。如果有什麼需要,你可以叫我。]
「好的,我知道了。」
坐在被褥中間的春香點點頭。
「那就晚安嘍!]
說完這些事後,我立刻走出和室。雖然這麼做有點冷淡,但這也是不得以的,公主試抱法》放上被褥》兩人獨處.在這個恐怖的連段之下,我不知道自己能夠保持理性到什麼時候,老實說我覺得自己的信心有如水蝨的眼淚那麼微小.
不過就在我準備關上拉門的時候,
「--恩,裕人。」
春香從背後叫住我。
噗通!我的心臟很明顯地發生異常了。
「什..什麼事?」
[..我知道這麼說很難為情,可是..」
「啊..恩..」
「但是如果現在不說,我一定會後悔的--」
春香難為情地低下了頭。她..她到底想說什麼啊..
面對焦急的我..
春香她..
認真至極地看著我說:
「請問--被褥該怎麼睡啊?我只睡過床,所以不知道該怎麼睡被褥..」
於是,我就從頭開始指導春香使用被褥就寢的方法(一開始春香還把鋪在下面的墊褥錯當成了枕頭,或許是因為墊褥的大小,和春香的房間裡那個附有絲綢頂篷的豪華大床枕頭差不多的關係吧..)
然後,我就火速衝回自己的房間。
雖說這是再當然不過的情形,但我就是無法平靜下來。
因為春香就睡在距離我不到幾公尺的地方。儘管我們中間隔著一道墻,不過對於一個正值青春期的正常高中男生來說,應該沒辦法維持平常的精神狀態吧?
噗通噗通..我的脈搏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很明顯地異常跳動。
再加上春香柔軟而溫暖的觸感,直到現在還留在我的手上..
啊,完了完了!
我覺得自己愈來愈往溢滿一方泥的泥沼裡(而且還是無底的)深陷了。
趕快睡吧,
我像個修行僧甩頭拋去無聊的想法,拉起毛巾毯蓋在頭上,就在此時--
嗆嗆!
我聽到了輕輕的敲門聲。
[--裕人,你睡了嗎?」
[!?]
是春香的聲音。
「啊,是我,我是春香..」
這..這是怎麼回事?
對於春香的突然造訪,我心裡產生了微妙的動搖.
「恩..你已經睡了嗎?如果你已經睡了,那我就要回去了,請你回答我。」
[..]
..這種情形和老師點名時,請沒出席的學生舉手是一樣的。
我覺得有點沒了勁兒。
[..你好像真的睡了。對不起,那我..」
「不,我還沒睡。」
我這麼一回答,就聽到門的另一邊傳來一陣鬆口氣的聲音.
「啊,太好了..我現在方便進去嗎?」
「可以,門沒鎖(更正確的說法,是自從春天門被?子踹壞之後,就一直是這樣子),請進。
喀嚓一聲,我的房門被輕輕地打開了。
[打擾了..」
春香客客氣氣地走進了我的房間。
?子的尺寸果然不合,她的罩衫式睡衣穿在春香身上時顯得非常松垮,而且春香的手腳還伸不到袖口。春香雙手抱著枕頭盯著我,然後像只企鵝一般低下頭。
「對不起,這麼晚了還來打擾你..」
「不..不要這麼說..」
面對春香像孩子般天真無邪的模樣,我的心再度像澳洲原產袋鼠那樣噗通噗通地跳,因為老實說--春香真的是太可愛了。
「啊..怎麼啦?還是不會用被褥嗎?」
我掩飾著有如鳴門海峽漩渦那般洶涌的情緒開口這麼問。
「啊,不是的,我已經知道要怎麼使用被褥了..]
「那..有什麼問題嗎?」
「呃..那個..」
「嗯?」
「我..]
春香把枕頭抱在胸前,露出一副忸忸怩怩的模樣,我完全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我一臉納悶地傾著腦袋.
[--房間好暗哦!]
春香終於大膽地說揣了.
[因為現在是晚上啊...]
[是...是的,不但暗...]
[?]
[而..而且..真的非常暗..]
奇怪,我怎麼覺得春香的話在無限循環.
看到我露出了非常驚訝的表情,春香又開口了..
[一..一個人在黑漆漆的地方, 你不會覺得很孤獨嗎?]
[夷?]
[應...應該會吧?]
春香很認真地問我.
我終於感覺了.
[該不會...]
....該不會春香不敢一個人睡?
我看著春香的臉.
[...(點頭)]
春香無言地點點頭,在點個不停的時候還淚眼婆娑.
[在家裡的時候,有泰迪熊灰熊王陪我睡,葉月小姐她們也會在我房間周圍巡邏,所以我一點也不害怕,但...但是今天...]
[...]
這裡的確沒有灰熊王什麼的,說到這個,這名字實在是取的不怎麼樣.
春香抬起頭看著我說:
[我...我不能在這裡睡嗎?]
她兩眼濕潤地提出這個問題.
如果要從剛才的談話導出一個結論,那麼的確是如此...
[真...真的不行嗎?]
[唔.....]
[我...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請讓我待在你身邊...]
[嗚....]
春香的眼神裡充滿了請求,面對這種眼神,我也無法拒絕了.
[...我知道了.]
[夷?]
[我知道了,那就這樣吧!]
別想太多了--這也是情非得已.本來我應該請琉子或由香裡老師陪春香一起睡的,但是在目前的狀況下(那兩人爛醉如泥)根本不可能,而另外一個人選葉月小姐又去巡邏了,所以用消去法判斷之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這是我告訴自己的理由.
[謝...謝謝你!]
春香的表情突然整個亮了起來.
「那我去把被褥拿過來,你稍等一下。]
我把被褥從和室拿過來,然後鋪在我房間的地板上。
等確定匆忙的春香鑽進被窩之後,我開口了:
「那我關燈咯?]
「啊,好的。]
關掉電燈之後,房間裡一片漆黑,沉默的窗簾也完全垂下,唔...像這種時候,應該說些什麼呢?不對,應該問是不是要說些什麼,還是什麼都不說,閉上眼睛就睡?這是我頭一次面對這種另人怦然心動的狀況(半夜和女孩子兩個人睡在自己的房間裡),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裕人.]
從春香的被窩裡傳來一陣細細的說話聲。
「恩?」
「如果..如果你方便的話..」
春香的聲音帶著些許嬌羞。
「恩..能不能..牽著我的手?」
「咦..]
我不禁脫口冒出愚蠢的聲音.
春香剛才說了什麼?牽手..是指握手嗎?春香要我握她的手?
因為這個建議太突然了,我的突觸一時之間還無法立刻傳達情報。
可能是因為我的反應,讓春香以為我拒絕了.
「啊..那個..不行的話也沒關係,我只是無意間想到這件事而已..」
「啊,不是的..」
「對::對不起,我講了很奇怪的話..」
就在春香連忙拉上毛巾毯的同時--
「喏。」
我默默地伸出了我的手.
「咦?」
「手..你不是想牽手嗎?」
「啊,是..是的..」
春香謹慎地握住我的手。
她的手..正在微微地顫抖。
原來,春香也是很膽小的。
不論是和父親吵架,或是離家出走,對春香來說都是大事。根據美夏的說法,這是春香第一次頂撞父親.
[..春香。]
我回握春香柔柔的小手。
我雖然有點猶豫,不過還是開口了:
「唔..我..」
[..]
「--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支持你。」
[..]
[..]
靜悄悄。
春香沒有回話。
啊!糟糕,我八成是說錯話了.我帶著一股難為情和後悔的心情打滾,朝春香瞥了一眼。
「嘶..嘶..(熟睡)」
春香已經睡著了。
她睡得又香又甜。
[..」
遠處傳來了汪汪的狗吠聲。
唉呀..
..算了.

翌晨。
一陣香味把我喚醒了。
有烤東西的香味,還有味噌湯的香味.
「嗯..」
怎麼回事?
基本上,在這個家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會做菜。?子的水平只到會做出認真地把生雞蛋丟進微波爐裡的舉動,而且爸媽一年還不一定會回來一次.能夠看到爸媽出現在廚房的時候,頂多就只有過年而已。
因此在這個家裡,一般來說,應該不可能在我起床之前,就能聞到食物的香味.
真神奇啊,我想著想著,就離開房間走下樓梯。
我走過有兩個人因為醉倒而像屍體般癱在裡面的客廳。
然後往廚房而去。
接著就看到--
「啊,裕人,早安。
「春..春香..?」
穿著圍裙的春香單手拿著勺子,笑嘻嘻地站在那兒。
「我正在做早飯,馬上就好了,你稍等一下哦!]
[..」
這副讓人聯想起新婚妻子的模樣與台詞,讓我不禁一陣暈眩。應該說,這情境真的是正中要害了。
「我已經做好幾道菜了,不過有幾道需要再花點時間..啊,方便的話,可以過來幫我試試味道嗎?」
「喔,好啊。」
「謝謝,就是這個..」
春香做的是蔬菜湯。
春香用高湯燉煮紅蘿蔔、白蘿蔔、洋蔥、馬鈴薯與其它的蔬菜之後,再用鹽巴與胡椒調味。
光看一眼會覺得這是一鍋平凡無奇的蔬菜湯。
但是..
「真好喝..」
湯頭真的是超級香醇。
看上去雖然只是一鍋普通的蔬菜湯,事實上卻是極品清燉高湯.所謂披著羊皮的大野狼,指的就是這種情形吧(風馬牛不相及),
「謝謝,我加了好幾種味道察覺不出來的佐料喔!」
「味道察覺不出來的佐料?]
[是的,不過這個食譜是我的秘密。]
春香的語氣有點頑皮.
唉呀--這真的是太好喝了啊!這種等級的食物如果擺在店裡賣,絕對可以賺錢...啊.我想起來了,春香的烹飪技術也是職業級的,她已經擁有廚師執照,而且早已擁有法國某著名美食家的五星級之類的評價了.
[...]
這讓我再次體認到春香是個超級完美的女孩。
春香正在我的面前,以目不暇給的速度,展露超快的刀工.
「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光在這裡等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所以我這麼問。
「啊,那就麻煩你把我已經做好的東西拿到客廳好嗎?不好意思,我現在走不開.]
沒問題。]
我依照春香的吩咐,把蔬菜湯和做好的菜端出去.
[唔..什麼東西好香啊...]
[~肚子好餓哦~~]
香味的刺激下,那兩個醉倒的女人好像開始清醒了。她們就像兩具剛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僵屍那般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然後看著桌上的料理(我排的).
「喔!吃的耶!」
「哇!好豐盛!」
她們兩人一起發出了就像小孩子般的歡呼聲。
「啊!等一下!」
「咕嘟咕嘟..」
「卡滋卡滋..」
大概是餓壞了吧?這兩個人竟然就像兩頭饑餓已久的山豬那般,抓到什麼就吃什麼.如此恐怖的食慾,讓人完全想象不到這是酒醉之後的第二天。我總覺得這兩個人之所以會是人,應該是上錯天堂投錯胎.
[..我回來了。
喀嚓一聲,女僕長打開客廳的門現身了。
「啊,葉月小姐.」
「裕人少爺、?子小姐、由香裡小姐,早安。
葉月小姐一看到我們,就以傾斜四十五度的絕妙角度,向我們鞠躬打招呼。
她還是和平常一樣面無表情,不過看起來卻是一副愛困的模樣。莫非她..
[..難道你一整個晚上都在巡邏?」
「是的。」
葉月小姐若無其事地回答:「因為沒有人手可以換班。」
葉月小姐竟然穿著女僕服,在這附近走了一個晚上!唔..希望這件事不要變成「嚇死人了!午夜時分,竟然有女僕的靈魂在這附近徘徊,」的靈異傳聞.
[..裕人少爺,有件事我想向你報告。]
葉月小姐一聲不響地來到我身邊。
「什麼事?」
[..事實上,我在巡邏的時候,有好幾次感覺到奇怪的動靜..]
「奇怪的動靜?」
「是的。」
「會是..」
難道有心理變態的人在附近徘徊?
但是葉月小姐搖搖頭。
「不,我想應該不是,很可能是黑--」
就在葉月小姐想進一步說明的時候..
鈴鈐鈐!吵死人的電話鈴聲響了。
「喂,裕人,快去接!哪個傢伙在吃飯時間打電話來,真沒禮貌!」
「吵,死,人,啦,」
?子和由香裡老師當場發牢騷。搞什麼,電話靠你們比較近,自己去接不就好了..但是,我把這句話吞回肚子裡(反正說了也等於是對牛彈琴)。
「抱歉..」
我對葉月小姐道歉之後,就去走廊接電話了。到底是誰一大早就打電話過來?
「喂--」
「大哥哥!不得了了!」
我才把話筒放在耳邊,就聽到了美夏的聲音.
「美..美夏?」
「大哥哥,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什麼不得了了?」
「總之就是不得了了!」
[..」
昨天的對話也是在這種模式下層開的。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先冷靜下來吧,來,深呼吸。」
「啊,嗯...好。呼、呼、哈,呼、呼、哈,」
[這根本不是深呼吸啊..」
「咦?是..是這樣子嗎?」
至少我知道這就像日本貓跟西表山貓是不同的。
總而言之,剛才的行動(拉梅茲呼吸法?)(注:女性以呼吸減少生產痛苦的精神性無痛分娩法)似乎真的讓美夏冷靜了一些(雖然我覺得有點怪)。
「你說不得了,到底是什麼不得了了?]
「姊姊還在那邊嗎?」
[是啊,還在,不過這跟你說的有什麼..]
「行跡敗露了,」
「啊?」
「爸爸知道你家的位置了.我本來以為今天應該不會有事的,可是..那些密探的能力好像比我想象的還厲害,說不定你昨天在回家的路上就被跟蹤了..總之,爸爸已經帶了好幾個人離開我家了,可能馬上就會到你那邊..」
[等一下,這究竟是怎麼--」
咕咕咕~~
話還沒說完,玄關就傳來了外國雞的叫聲。
接著,只見一支類似小型電鑽的器具從門把旁邊鑽了個洞.然後,有個看起來像是某種詭異器具的東西就透過洞伸進來,從門的內側把門鎖撬開了。
接著..
「抱歉!」
春香的父親--乃木阪玄冬先生,就像警察強行攻堅那樣,從門的另一側闖進了我家.
「我按電鈐了,可是無人響應,所以我就自己進來了!把這裡的負責人叫出來!」
在六位穿黑衣戴墨鏡,裝扮酷似魔鬼終結者的人員護衛之下,春香的父親大聲地咆哮著。
「你說無人回應..」
從電鈴響起到破門而入,中間根本不到三秒鐘吧?而且這很明顯就是內側解鎖闖空門(犯罪行為)啊..
[你..你這傢伙..」
春香的父親狠狠地瞪著我。搞什麼啊,他竟然一開口就叫我「傢伙]?
[哇,已經到了啊..怎麼這麼快..啊,對喔,如果是搭直升機的話就差不多..]
雖然美夏在話筒的另一頭這麼說著,但是我的耳朵只聽進去不到一半的內容。
「總..總而言之,盡量爭取時間吧!連一分一秒都不能放過!我會盡可能想辦法!]
美夏說完之後,便掛斷了電話。
「啊..喂,美夏..」
要在這種情況下爭取時間談何容易。要我怎麼辦啊?
我拿著話筒,陷入了不知所措。
「--春香在哪裡?]
春香的父親跨過水泥地,帶著恐怖的神情逼近。他的額頭青筋爆露,一把揪住了我的後頸。
[..我已經調查過了,春香就在這裡,現在馬上讓春香出來!你膽敢不聽的話,我就會用武力解決!」
「嗚..」
他抓住我後頸的手勁變得更強了.
我企圖掙脫,但是以我的力量,根本拿這隻又粗又壯的手臂沒輒.

唔..這應該算是武力鎮壓吧?
儘管如此,我還是手腳亂揮,努力地掙扎。
「--在搞什麼啊!」
「?..?子..」
可能是聽見吵鬧聲的關係,?子從客廳走了出來。
[..晤?]
?子的視線停留在春香的父親和黑衣人身上。
[..你們是誰啊?穿著鞋踏進別人的家裡,不妥吧?」
?子話說得很尖銳。
「而且你揪住的人是我的弟弟..你知道無禮這個詞彙嗎?」
「哼,我的字典裡沒有這個字。」
「哦..」
?子立刻瞇起了雙眼。
可能感覺氣氛不對,原本乖乖站在春香父親後面護衛的黑衣軍團,此時靜靜地移到了前面。
總覺得這裡的氣氛一觸即發。
此時,晚一步來到這裡的由香裡老師和葉月小姐也現身了.
「哇!惹上什麼麻煩了?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是哪個幫派的?」
「玄冬老爺..」
她們兩個看了看正在對峙中的春香父親和我們之後,就呆住了。
接著--
「爸..爸爸..]
春香出現在我的背後,她好像是在烹飪中過來看看的樣子,所以一隻手上還拿著平底鍋(裡面是蛤蜊意大利面),身上還穿著圍裙.
[爸爸,你怎麼會在這裡..?啊!這..你對裕人怎麼了?]
[喔!春香,你果然在這裡啊~]
春香(手上還拿著裝了蛤蜊意大利面的平底鍋)一出現,春香的父親就一把放開了我。
[裕人!]
「我一直在找你,過來吧,」
春香的父親對春香(手上還拿著裝了蛤蜊意大利面的平底鍋)張開雙臂,完全不理會跌坐在地上的我。
「我來接你了,和我一起回去吧!我們一起回家去。]
「夷..]
[昨天的事我已經不放在心上了,既然你好像也反省了,我就不會再責備你。那只是一時衝昏頭了對吧?“那種東西”不可能會吸引你的。」
春香一聽到父親說「那種東西」,臉色馬上就變了。
「走吧!我們快回家。昨天你沒練鋼琴吧?休息一天得花一周的時間才補得回來,而且今天還有花道課,你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浪費在這種地方。」
[..」
「不要再耍小孩脾氣了,快恢復你平日乖巧的樣子。」
[..」
「春香!」
春香的父親因焦急而提高了嗓門。
但是春香卻..
[..我不要。」
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什麼?」
「我不要。我..我不回去,我不想回去!雖然爸爸已經不放在心上了,可是..我還放在心上,因為我..我不認為我有錯!」
[..你說什麼?]
[..爸爸,你完全不了解,我喜歡你說的“那種東西”,我喜歡“害羞的三角形”我喜歡“迷糊姑娘小秋”我也非常喜換《InnOCEnt SmiIe》!]
春香用力地握著我的手吶喊。
[春..春香,你在說什麼..]
「這不是一時衝昏頭..絕對不是,所以,爸爸,只要你否定這一點..我就不會聽你的,」
看到平日乖巧的小動物(例如倉鼠)突然露出有如威嚇行動的模樣,春香的父親愣了好一會兒,不過..
[..我不會認同的。」
接著,他宛如野獸低吼般地開口這麼說。
[..我不會認同那種低俗的興趣。那些什麼動畫、漫畫的東西,都是小孩子看的玩意兒吧,你應該不是一個會執著於這種東西的女孩..你果然是被這小子騙了對吧?是這樣子的吧?都是這個可惡的傢伙...]
題外話,雖然不需要特別說明,不過春香父親口中所說的“這小子”“可惡的傢伙”就是我.
「爸爸..」
看到自己的父親沒有意願認同自己的看法,春香的表情變得更凝重了。
這是一定的。因為對春香而言,這些興趣並不是從昨天或今天才開始的,從她還是小學生的時候--也就是大約十年前起,這種興趣就已經是春香的心靈支柱了。
「當我心情低落,或者碰到不愉快的事情時,我就會藉著看它來鼓勵自己。」
「所以這本書對我而言是特別的,它是我最最最珍惜的寶貝。」
這是之前春香讓我看《INNOCENT Smilc》創刊號時所說的話。當時春香的表情相當真摯。
春香很重視自己的興趣。
她真的是打從心底重視這種興趣。
自己的興趣被如此一概否定,春香當然不會屈服。
但是春香的父親在激動之下,似乎完全無法體會春香的想法,說出來的話愈來愈辛辣。
聽到父親的這番話,春香露出了悲傷的表情。
看到春香這樣的表情--我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股無名火。
我非常清楚我根本沒有立場說話。事實上,的確如春香的父親所說,我就是將春香推向秋葉原系的最直接原因,而且後來肯定春香、幫春香各種忙的也是我。這一切,都是不爭的事實。
而且追根究柢,這是別人的家務事,身為外人的我,完全沒有說話的餘地。是的,我心裡非常明白這一點。
但是--
「--那些東西有那麼糟嗎?」
當我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經開口了。
[..你說什麼?」
[..春香的興趣有糟到需要否定得這麼徹底嗎?那些是那麼壞的東西嗎?」
但是..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決定了.不過才大約一個月前,當我看到春香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哭泣的時候,我就下定決心了。
我不想再看到春香哭泣的臉龐。
所以,
不論在何時,
不論在何地,
不論在什麼狀況--
---我一定都會支持春香.
「裕..裕人..]
[怎麼樣?請你回答,春香的興趣有那麼..]
「那些東西當然很爛!」
然而,春香的父親想都不想,當場就這樣回答了。
「像那種低俗下流的興趣,根本不適合乃木阪家的長女,這用膝蓋想應該就可以知道了吧!我不懂什麼動畫、漫畫,但是把這種完全沒有生產性及創造性的東西稱為興趣,根本就是一件非常愚蠢可笑的事情,不對嗎?」
「低俗下流..?」
我感覺得出春香的肢體更僵硬了..這個人對於秋葉原系的偏見也太深了吧?
我回握春香顫抖的手,繼續說著:
「你憑什麼一口咬定這種興趣是低俗下流的?」
「什麼?」
「事實上,你了解春香的興趣嗎?你想過春香為什麼會這麼喜歡這種東西嗎?你想過春香是以怎麼樣的心情喜歡上這些東西的嗎?」
這是春香對秋葉原系的一份感情。他不了解這一面,也不想了解這一面..單純憑外在感覺就否定一切,是不是太自私了?
「春香為了自己的興趣投入心血,和其它人為了其它的興趣而付出努力,並沒有什麼不同。她既專注、認真又努力..你為什麼不認同她這份用心,還要批評她的興趣低俗下流?」
「唔..」
「你這麼做,未免太不合理了吧,」
春香的父親無言以對。
「少..少囉唆!小孩子不要不懂裝懂!你這傢伙又懂什麼!又知道什麼!」
[--總之,我要帶春香回去!你不用再廢話連篇!夠了!你們都給我滾一邊去!誰敢阻止我,我就要誰好看!..黑犬!]
春香的父親震怒的同時,黑衣軍團也像畫圓一般,慢慢縮小了和我們之間的距離。
糟糕,這就是所謂「來硬的」嗎
「哼!好像要玩真的了?」
「春香小姐、裕人少爺,兩位請退下.]
?子和葉月小姐往前跨出一步,擺出備戰姿勢。
就在黑衣軍團準備對我們動手的那一瞬間。
「夠了!到此為止啦!」
門口傳來了一陣口齒不清的聲音。
「哈囉,爸爸,姊姊跟其它人,都先冷靜下來吧!BC quict!」
多麼從容不迫的聲音啊!緊張感蕩然無存!
接著,現場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露出不適合現場氣氛的笑容的美夏(旁邊站著那波小姐)身上。
「美..美夏..」
「啊!大哥哥!呀荷!我終於在緊要關頭趕上咯!恩..專程跑到機場去接人,總算有代價了!太好了,太好了!」
美夏朝著我猛揮手。雖然這麼說對拚命趕來的美夏實在有點不好意思,但是我認為美夏的出現,並不會改變眼前的狀況(一觸即發)..
「美夏..你在搞什麼?」
「咦,?]
[..我問你,你來這裡做什麼?」
春香的父親帶著疑惑的表情問道。
「做什麼?當然是來阻止爸爸啊!因為我早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阻止..我?」
春香的父親聽到美夏那句話之後,表情就像是誤吃貓食的狗兒那般驚訝。
[--我不知道你在開什麼玩笑,但是你給我退下,這不是小孩子在玩扮家家酒!]
「咦,?為什麼~?]
「不為什麼。總之,現在不是你登場的時候..]
[--我想,該退場的應該是你吧?]
春香的父親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安詳而恬靜的聲音打斷了。這個聲音來自美夏和那波小姐的後面。
「不管怎麼想,我都覺得你比較理虧。」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春香的父親帶著驚愕的表情,朝聲源的方向看過去。
他的視線前端..站著一位長得和春香一模一樣的女人。怎麼回事?她是誰?
這個女人笑盈盈地看著我。
[你好,你就是裕人同學吧?聽說你平日非常照顧春香跟美夏,真的很謝謝你.]
「啊!不會,彼此彼此。]
這個女人的心平氣和,讓我幾乎忘了眼前的狀況,開始氣定神閒地打招呼。
[..請問..你是春香的姊姊嗎?」
我沒聽說春香她們有姊姊,但是我能猜的角色就只有這個。要不然就是堂姊或表姊吧?
「唉呀,謝謝你,呵呵呵..」
聽到我的問題之後,這位長得和春香一模一樣的女人笑得非常典雅,接著說--
「你好,我的名字是乃木阪秋穗,是春香和美夏的“母親”]
這是她的回答。
「--咦?」
「裕人同學,以後我們就會熟稔了,請多多指教。」
瞬間,我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母親?
.......母親--就是媽媽...
「是的。」
眼前的大姊姊--春香的母親笑著點點頭。
「這..這..」
可是我怎麼看都覺得她只有二十歲左右啊?

「嗯..那是因為我媽有張娃娃臉。」
不知何時溜到我旁邊的美夏笑著回答。不,我覺得這應該不只是因為娃娃臉的關係..
「--親愛的。」
我的表情與其說是目瞪口呆,不如說是驚愕,而站在我身旁的春香母親--秋穗女士,則轉過身去面對春香的父親.
「秋..秋穗..」
「你幹脆就認同這件事吧?不管怎麼看,我都覺得春香她們有理。」
「少..少囉嗦,你不要多管閒事..」
[..多管閒事?」
我覺得秋穗女士四周的溫度立刻下降了.
「春香是我的女兒,我認為我關心春香是理所當然的..有什麼不對嗎?」
「啊,沒有,你說的對..」
春香父親的氣勢,顯然已經被秋穗女士安詳恬靜卻不容置疑的氣氛壓製住了。這種感覺與其說是青蛙被蛇盯上,更像眼鏡蛇被貓鼬盯上.
秋穗女士繼續說著: .
「我想你心裡其實已經明白了,春香跟裕人同學說的都沒有錯。」
「唔..那是..]
「就相信他們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動畫跟漫畫是什麼,但這是春香自己挑選的東西,也是春香第一次自己選擇去接觸的東西,我們怎麼可以不相信春香呢?」
[....這...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唉呀,那就好。」
「唔..」
秋穗女士滿面笑容。
--勝負已分。
才現身短短的五分鐘,秋穗女士就讓春香的父親完全閉上了嘴。
「看,我就說嘛!我會把無敵的最終兵器帶過來。]
[..的確如此。」
果真是無敵.碰到春香的父親這種對手,再也沒有人比秋穗女士更可靠了。
「好了,我們也該回去了,驚動大家真是不好意思--啊,對了,春香。]
「啊,是!]
「晚上之前你得回家一趟咯,我們好久沒見面了,媽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媽要好好跟你談談你第一次那麼熱衷的事。」
不知為什麼,秋穗女士瞥了我一眼,還對我眨眨眼。
春香見狀,便難為情地點點頭.
「嗯,那麼,回頭見了--裕人同學,請保重。」
一句溫柔的叮嚀之後,秋穗女士怡然自得地離開了.唔,這個人真是了不起。
[..打擾各位了。」
留在現場的春香父親,向我們深深地一鞠躬。
「我想針對這件事情向你們道歉.我的確太衝動了,看來我也有不成熟的時候。剛才對你們說了那麼多蠻橫不講理的話,真的很抱歉。」
「啊,不要這麼說..」
剛才還劍拔弩張,像阿修羅般狂怒的人,突然對我這麼柔順的說話,還真有點泄氣。
「我也耍向您道歉,剛才我也說得太過分了..」
[..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
話是這麼說,但他的表情好恐怖。
[..因為這是你的地盤。」
...是..是這樣啊..
「那麼,我回去了--你們也走吧!」
春香的父親一聲令下,黑衣軍團朝我們行注目禮之後,就像正規軍隊那般齊步行動了。
他們以春香的父親為首,一個接著一個列隊而行..以客觀角度來看,他們給人的感覺根本就是黑手黨老大及其家族成員出巡。
「--啊,對了。」
正要走出玄關的時候,春香的父親再次回頭盯著我的眼睛看。
「什..什麼事?」
「唔,我只想說一件事。我碰過形形色色的人,不過..你是第一個敢用那種方式,當著我的面陳述自己意見的人。」
「咦?這..」
「我以為現在的高中生個性都很軟弱,但是..沒想到還是有很帶種的人。綾瀨裕人..嗎?我記住這個名字了。」
後會有期!留下這句話之後,春香的父親便頭也不回地登上停在馬路正中央的「軍用」直升機(上面還裝有飛彈..).
..從很多方面來說,這個人真是可怕。
「太好了.大哥哥,爸爸好像還滿喜歡你的。」
美夏笑得非常天真。
「媽媽從一開始就O K了,所以現在就只剩下爺爺那一關了吧?大哥哥又朝姊夫之路邁進一大步了哦~~」
[..」
雖然有很多地方想吐嘈回去,不過現在我只覺得好累,這些事就以後再說吧!
[..呼!」
無論如何,事情總算結束了。
從昨天起就接連不斷地發生各種狀況與麻煩(夏季同人志展售會、離家出走、夜宿我家、襲擊事件),讓我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現在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是這樣想的,不過..
[...恩?對了,美夏,你們怎麼還在這裡?不回家嗎?」
我認為美夏她們應該會跟春香的父親他們一起走的,可是..
「嗯,我不回去啊,因為我要住大哥哥家。」
美夏這麼回答.
[..啊?]
「你怎麼可以只讓姊姊她們住呢!我們也想住住看。那波小姐,對吧?」
「對啊!」
女僕小姐笑嘻嘻地點頭:「這樣太狡猾了!」
「雖然你們這麼說,但我們也有我們的..」
「要待在我們家?沒問題啊,這個小不點也是乃木阪家的人吧?這樣的話我就不反對。」
「當然我也OK!」
?子和由香裡老師這麼說著。
站在一旁的春香則笑著附和:
「由於我們晚上必須回家一趟,所以美夏她們就麻煩你們了。」
接著,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思,大哥哥,那就這麼決定咯!」
「打擾了!」
「嗯,進來吧!今天晚上也來吃火鍋好了!」
「火鍋,火鍋~~」
[...]
看來..
如果我想好好休息,似乎還有得等了。

第8話 完 肥王製作

結尾


今天是暑假的最後一天.
我在春香的房間裡。
[..」
[..」
[..」
「裕人,你怎麼了?為什麼東張西望?」
[..啊,因為這裡變了好多喔!」
我環顧四周。
這個房間依舊大得很誇張,房間中央也依舊放著一架巨大的平台式鋼琴,以及附有絲綢頂篷的高級大床,但是周圍的狀況,卻和之前完全不同.
墻壁上貼有海報,鋼琴上放著藍發少女的模型娃娃,至於書架上面則放了一大排《INNOCENT Smite》的過刊雜誌與漫畫。
就各種角度來說,這個房間被布置得非常多采多姿。
其實,這才像是春香的房間。
另外,大床旁邊的床頭櫃上..還大刺刺地擺著一個像是巨大寶箱的東西。就是我們在電玩或電影中常看到的那種上面有鑰匙孔,而且造型非常氣派的寶箱。一般家庭裡,根本不可能看到這種東西。
[..春香,那是什麼?」
這個寶箱的形象,顯然與開始現身於這個房間的秋葉原系周邊產品格格不入。我想這應該是一定在時代尖端的藝術精品,所以特別提出來一問。
「啊,那是個寶箱..」
這是春香給我的回答。
說了等於沒說嘛!
「思,裡面放的是我最喜歡的東西,有“貓巴士站”的書,有在秋葉原買的“羞羞姿”模型娃娃,當然還有充滿回憶的《INNOCENT Smite》...]
[...]
換句話說,這個寶箱正如其名,是秋葉原系的「寶庫」。
這個房間真的是變了...
那一天--就是春香的父親闖入我家的那一天--晚上,乃木阪家好像召開了家庭會議。
出席的有春香、秋穗女士、春香的父親、葉月小姐。
討論的議題當然就是春香興趣(秋葉原系)的現狀及未來(順帶一提,那時候美夏和那波小姐正在我家享受熱鬧的火鍋大餐,所以沒有參加)。
會議似乎長達兩個小時,
但是結果對春香而言好像是正面的。
會議結束後,和葉月小姐一起返回我家的春香,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成功了!裕人!我勝訴了!」
在秋穗女士的美言,以及不影響其它才藝學習與學校課業的條件下,春香的興趣好像幾乎完全被認同了。葉月小姐面無表情地站在一臉喜悅的春香旁邊,替我做這樣的說明。
然後,過了兩個星期左右。
春香的房間就像今天我所看到的這樣,就如同烏鴉鳳蝶的蛹羽化為蝶那般,完成華麗(?)的變身。
[竟然能夠在自己的房間貼海報、放模型娃娃,我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
春香心花怒放地說著。
「裕人,這都是你的功勞,真的是..非常非常謝謝你。」
「沒啦,我沒做什麼。」
有功勞的應該是秋穗女士吧!
「不是這樣的哦!」
春香搖搖頭。
「雖然決定性的關鍵或許是我媽媽的說法,但是那個時候,如果你沒有向我爸爸表達意見..我想我爸爸絕對不會那麼輕易就認同這件事。」
「嗯..」
很難講吧?既然是秋穗女士,我想即使我不說話,她也一定能夠說服春香的父親。畢竟她是無敵的最終兵器嘛!
「--而且,還不只如此喔!」
「咦?」
春香低聲細語。
她好像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繼續往下說:
「我那時候最高興的就是你能開口。那些都是為了我..而說的話。就因為你開了口,所以我更有勇氣了。」
「這..」
「裕人,你真的就像王子一樣呢!在倫敦的時候也是這樣,當我覺得需要幫助的時候,你總是會適時伸出援手--請問,以後我還能夠像這樣期待你嗎?」
「咦?啊..」
說完之後,春香一臉紼紅。
「啊,我..我在說什麼啊!對..對不起!一時得意忘形,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不..不會..」
[..]
[..]
我們兩個就這樣沉默不語.
[..]
[..]
滴答滴答..秒針走的聲音突然變得特別響。
[..]
[..]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
當做好心理準備之後,我就開口了。
「--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咦?]
「我會永遠支持春香。只要你有困難,無論何時我都會幫助你。所以之後當然也--」
「裕..裕人..」
春香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啊!我好像在春香面前說了一連串很丟臉的話。
「型錄曝光事件」的時候是如此,之前和春香父親對峙的時候也是如此.真要回溯的話,就連六年前的那次邂逅,我也說了許多很丟臉的話。
--不過,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如果春香能夠因為我說了這些很丟臉的話而展露笑容,那這麼做也沒什麼不好。因為和春香的笑容比起來,我的丟臉根本不算什麼。
「我..我好高興..]
當春香說這句話的時候,眼淚開始撲簌簌地掉下來。
「春..春香?」
「啊..我是怎麼了?人在高興的時候,也會掉眼淚嗎..?」
「春香..」
我靠近春香,正想伸手搭住她的肩膀時--
「呀啊!」
--突然,背後傳來一陣劈哩啪啦的聲音。
「好痛..那波小姐,你別推嘛!」
「不過,我們進來得正是時候呢!葉月小姐,你你也這麼認為吧,?」
[..我沒什麼意見。」
一位綁了兩條馬尾的小姑娘,和一個笑嘻嘻的女僕在門口趺成一團,至於沉默的女僕長,則靜靜地在一旁俯視她們。
而且,在她們背後的是..
「唔..咳!咳!」
「唉呀,這就是青春啊,呵呵呵!」
愁眉苦臉、一臉不悅的春香父親,以及面露溫和笑容的秋穗女士。
莫非這些人從剛才就一直在門外偷聽我和春香的對話?連我說的那些丟臉話也全被聽光了?
「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只是氣氛實在太好了,我們不忍心闖進來。呵呵呵!」
提出解釋的秋穗女士,眼裡閃爍著淘氣的光芒,同時流露出無比快樂的神情..我現在似乎知道美夏的個性是遺傳自誰了。
[..不過,你別弄錯了。」
現在開口的是春香的父親。
「我的確認同了春香的興趣,也稍微認可了推波助瀾的你,不過..我還沒有允許你們正式交往.如果你只是以同班同學的身分跟春香接觸,我就姑且准許,但是如果想要交往,那就另當別論--]
「唉喲!爸爸幹嘛講這種話啦!之前你明明就一直在稱讚大哥哥嘛!」
從地上站起來的美夏鼓起了腮幫子.
「不,那是..」
「我都知道啦!你和媽媽在家裡,一邊喝酒一邊誇獎大哥哥。」
「唔..這..」
春香的父親無言以對,看來他在家裡的地位似乎比想象中還低(..和我是同類?)。
春香的父親和美夏還在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辯,站在美夏旁邊的秋穗女士則說:
「他就是嘴硬..」
她笑著打圓場之後,便對我深深地鞠躬。
「裕人同學,我們以後也要請你多多指教了。」
「啊..哪裡哪裡,秋穗女士,也請多多指教。」
「--啊!對了對了。」
秋穗女士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傾著腦袋瓜說:
「你可以叫我『媽媽(岳母)」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又嫣然一笑。
在最後那句話裡,我好像聽到了一個不可能的名詞,那是我的幻聽嗎?就姑且當作是我的幻聽好了。
就這樣,
經歷了各種五花八門(還真的是五花八門)的插曲之後--
我們的暑假終於平安落幕了。

第2卷 完 肥王製作

這是第二卷
希望各位喜歡!

資料來源:http://www.lightnovel.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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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葉原,意指在日本秋葉原的電子商城區,是日本家電電腦資訊產品的主要商場。距離東京站或上野站四分鐘的鐵路車程。當地人常簡稱為Akiba。秋葉原事實上是指此電子街的行政區域,JR在此有秋葉原站,就叫秋葉原,行政上屬於東京都千代田區外神田。秋.........<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