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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乃木坂春香的秘密04 作者:五十嵐雄策
loki1314製作
FROM:
輕之國度
http://www.lightnovel.cn/index.php
第十三話
有個成語叫做「青天霹靂」。
霹靂的意思就是打雷,似乎就是以晴朗天氣裡突然打起響雷的現象做為引申,用來比喻過於突如其來的驚人變化、
事件
以及所造成的衝擊。當然啦,明明直到剛才為止都還是晴朗天色,突然就打起雷來,會嚇到也是理所當然。
算啦,先不管這個。不過,我想應該沒有比這句成語更適合形容我現在的心境了。
若論緣由-----------
「我叫天宮椎菜。天是天氣的天,宮城縣的宮,椎木的椎,菜葉的菜。興趣是鋼琴和薙刀,座右銘是『先下手為強』。請大家多多指教!」
轉學生站在講台上,饒富興味地一邊環視著教室,一邊微笑著進行自我介紹。
只要我的眼鏡沒有因為這個根本就不像是十月的熱天氣而龜裂的話,那傢伙怎麼看都是椎菜本人沒錯。
天宮椎菜。
她就是我在兩個月前的暑假,於倫敦撞個正著,然後約莫在十天前再度於
秋葉原
撞上的女孩子。
但是,這個椎菜怎麼會出現在我眼前,而且還是以轉學生身分站在這裡……實在讓人一頭霧水。不過,既然她是以轉學生身分站在這裡,理所當然就是轉學過來的嘛,可是我這個有如廉價海綿蛋糕般的大腦,卻無法順利地跟上這個事實。正所謂「過於突如其來的驚人
事件
」。嗯……
我以這種像是被狸貓彈了額頭一樣的心情望向講台------
「……嗯?咦?」
就和剛好也朝這裡看過來的椎菜,眼光對個正著。
「……」
「……」
短暫的沉默。
然後,
「啊------!是裕人!」
椎菜指著我的臉,很開心地叫了出來。
「嗯,你是裕人吧?咦,為什麼呢?裕人你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啊,這……」
什麼為什麼,這裡是我的班級啊…………
「咦,難道這裡就是裕人念的學校嗎?那麼,這裡是裕人的班級?難怪你人會在這裡。哎呀,真是太巧了!還真的會有這種事呢!」
椎菜站在講台上對我大聲喊話。
看到這個情形
「……為什麼綾瀨那個傢伙,可以那樣親密地和她說話啊?」
「該不會除了春香小姐之外,連那個可愛的轉學生他都伸出魔掌了嗎……?」
「這個萬年發情的混帳東西……」
教室中的視線像是怒發衝冠的河豚般,集中在我身上。唔,好痛……我稍微偷瞄了一眼,春香也一臉茫然地從右後方來回看著我和椎菜的臉。
「啊,雖然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不過?好像認識小裕嘛……」
直到方才為止都不發一語的由香裡似乎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發出了呻吟般的聲音。
「不,與其說是認識……」
「那麼?就坐在小裕的隔壁吧……我已經懶得安排了,這件事就看著辦吧……」
說完這種話,這位到了現在還受到昨天春香生日派對上的酒精影響的性騷擾音樂老師(真是糟透了)無力地趴到講桌上。喂,?怎麼可以說懶得安排啊。
「咦,嗯……裕人的隔壁是……」
被擅自決定的當事人椎菜似乎也手足無措。
「就是……那裡吧?」
椎菜歪著頭看著我隔壁位子的表情,像極了一位志願成為女
演員
的女孩子,發現繳交了高額訂金報名的經紀公司根本不存在一般。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我右邊的靠窗位置,已經有個叫做朝比奈的女孩子坐著啦!
「喂,快一點……」
性騷擾音樂老師頭也不抬地,催促著手足無措的椎菜。
換句話說,也就是叫我們自己看情形調整一下位子的意思吧?不知道該說她是老樣子,太過於詞不達意呢,還是粗枝大葉到了極點?不過,對於這個白痴老師的那種個性,同學們似乎都已經了然於心。
「那麼,我往後挪一個位置喔。」
「啊,那我們也往後坐。」
以朝比奈同學為首,隔壁排的女生開始陸續往後坐一個座位。真是精采的合作無間(?)。轉眼間,就騰出了椎菜的座位。
「呃,嗯……這樣好嗎?」
椎菜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看著我的臉。
「啊,沒關係吧。不過,如果這麼點小事就放在心上的話,在這裡可是輸定囉。」
在這個班級裡,除了級任導師是個愛探索自我、感情豐富的世界史老師,而副級任導師是行事隨便的性騷擾音樂老師之外,還有三阿達」或是「狂犬」、「白銀星屑」之類,難說是好是壞、個性洋溢的班級成員。其它地方不可能發生的非常事態,在這裡反倒像日常小事般發生。
「這…這樣啊---------抱歉,給各位添麻煩了。」
「啊,沒關係沒關係,不用在意。」
「不,謝謝?們。」
椎菜微笑著對朝比奈同學她們致謝後,在(我旁邊的)空位置上坐下。
「那麼,還請多多指教啦,裕人。」
「哪裡。」
我順著椎菜的話點了點頭。
「好啦……那麼椎菜同學的介紹也告一段落了,現在開始宣布其它的聯絡事項……」
由香裡以含糊不清的聲音說:
「首先,由於下星期開始就是守時倡導周,所以平常就愛遲到的人不要走正門上學,請從後門進來……同時還有隨身物品抽檢之類的可能性,請多加留意……另外,最近學校傳出有偷拍以及狗仔隊出沒的消息。體育課或者是放學後的
社團活動
等時間特別容易被這些人盯上,所以請大家也多加小心……美麗的大姊姊我啊,也得留心不要被拍到養眼照或是走光照……嗯!」
由香裡白著一張臉說出這種話。明明人不舒服,不要勉強自己說些多餘的話來刺激腸胃不就好了嗎?
「以上是聯絡事項……不過除了這些之外,今天還得利用剩下的時間選出兩位校慶的執行委員……」
聽到這句話,本來還吵鬧不休的教室裡,突然靜得鴉雀無聲。
「校慶執行委員,顧名思義,就是在預定一個月後舉辦的校慶中,擔任各種準備活動的指揮,是個重要的職位……有沒有誰想當的啊?無論是自願還是推薦別人都可以,有人想當的話就請盡量舉手……」
「……」
一片沉默。
沒有任何人想要自願擔任這種麻煩的執行委員(包括我在內)。
「……沒有人嗎,?這工作不僅意義非凡,還可以受到大家尊敬,也是為了社會大眾著想,是非常愉快又美好的工作喔~~」
「……」
果然又是沉默。
就算聽完這種唬濫的工作介紹(例如:表面上是能坐領高薪的正派行業,其實是非法的),也不可能有人會舉手的。
空氣中飄蕩著微妙的氣氛,同學們彼此之間偷偷地相互打量著對方。
就這樣經過了三分鐘---------
「……啊~~不行了,我受不了了…………唔噗!」
像是在忍耐些什麼般,由香裡在講桌上扭動身體。
「這樣的話,不管是誰都好啦……不快點決定的話,大姊姊的身體快要撐不下去了……由我來決定看起來適合的人選好了…………對了,椎菜同學,?要不要當?」
「咦?我嗎?」
對於突如其來的指名,椎菜瞪大了雙眼。
「但是,我才剛轉學過來……」
「……嗯,所以才要?當呀,就是那個嘛……就因為剛轉學過來,為了融入這個班級,擔任這個職務不是正好嗎……?不但可以掌握班級狀況,也能夠充分地認識學校……不要誤會喔,絕對不是因為我怕時間再這樣拖下去,會吐出什麼鬼東西之類的…或是因為我想早點結束班會,好好地睡個覺,所以才隨便決定的喔……唔!」
宿醉女性教師(二十三歲,單身)瞬間翻了個白眼。
「……」
……不,後者絕對是真心話吧?
無論何時都很差勁的性騷擾音樂老師,今天則是變本加厲,比平常還要差勁三倍。
「嗯------校慶執行委員嗎……」
對於這個差勁之人在差勁思考後所提出的差勁意見,椎菜似乎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我知道了。我來當。」
不久之後,她抬起頭來說了這句話。
「椎菜?」
「嗯,正如老師所說的,為了早點融入班級,積極地參與這種學校活動是最好的辦法呀。而且一定會很好玩的!」
她以充滿朝氣的聲音微笑著說道。
「真不愧是椎菜同學,了不起,嗯,大姊姊好感動……那麼,第一位執行委員就決定是椎菜同學囉……啊,那另一位委員就順便由椎菜同學決定吧……嗯……不過她才剛轉學過來,還分不清楚誰是誰……那麼------」
由裡香梢梢拾起頭來環顧教室一圈後,以死掉的鯖魚那般混濁的雙眼看向我。
莫名地,我有種非常糟糕的預感。
「那就小裕吧……雖然我不太清楚,不過你好像認識椎菜同學嘛。反正你也沒有參加社團之類的活動,每天跟小狗蛋蛋(注:Veronica didyma,玄參科植物,中文名稱為婆婆納。日文名稱寫作犬的陰囊,此處為直譯)一樣東晃西晃無所事事嘛,」
「……」
居然給我說出這種沒禮貌又有點下流的話。
雖然我沒有參加
社團活動
,但每天為了要照顧?跟?的好友(我姊),害我連一丁點兒的空閒也沒有啊。
「椎菜同學也覺得小裕可以吧……?」
「咦?可是……」
「好,那就決定囉……所以校慶執行委員就決定由椎菜同學以及小裕擔任,真是可喜可賀……大家也都贊成吧?」
隨著「沒有意見-------!」的聲音,周圍響起了啪啪啪的鼓掌聲浪。
等等,我的意見就這樣完全被忽視嗎……?
我在內心如此反駁著但也無濟於事。
……那麼,班會課就到此告一段落……接下來的時間就自習吧!請在不打擾到其它班級的前提之下,隨意打發這段冗長的時間……我由於身體狀況欠佳,決定到保健室小睡一番。所以在這段時間裡,就算發生了什麼問題,也請自行解決,絕對不要打擾到我的安眠……換句話說,誰膽敢吵我,我就修理誰。」
直到最後,說的都是這種差勁到家的言語,由香裡用著像是瀕死海牛般的步伐走出教室。
「唉……」
目送著她晦暗的背影,我累得跟什麼似地嘆了口氣。
「---------對不起,裕人。」
坐在隔壁的椎菜跟我說了這句話。
「咦?」
「好像是因為我的緣故,害得你被趕鴨子上架,當上了校慶執行委員……」
她有點過意不去地說道。
「不,這不是椎菜的錯啦。」
「但是……」
「被她那樣一問也沒辦法吧?所以椎菜沒有必要在意啦。」
與其這樣說,其實是不管怎麼看,原因都應該歸咎於因為自己想早點去睡覺而把責任硬推給別人的那個音樂老師身上。這可是無庸置疑的。
「裕人……」
「而且到目前為止我也沒擔任過委員之類的職務啊!偶爾當當這種的說不定很有趣。」
「……謝謝你。聽你這樣說,感覺讓我松了口氣呢。」
椎菜像是放下心來而笑了出來。
「嗯,不過也是啦,都已經決定好的事情了,現在再怎麼不安也是徒勞……所以,還是思考接下來該怎樣快快樂樂地做下去才比較好呢。」
「是啊,就是這股衝勁。」
「嗯!好,一起加油吧,裕人!」
椎菜用力地點了個頭。在她的笑容裡,已經感受不到剛剛的憂鬱了。
老實說,什麼校慶執行委員,說麻煩還挺麻煩的……不過要是跟這個無論何時都能勇往直前、想法積極的椎菜一起當的話,說不定也沒那麼糟。
就這樣,我半推半就地順勢當上了校慶執行委員。
沒想到「校慶執行委員」這個職務,卻成為日後恐怖混亂局面的主因,這是此時此刻的我所始料未及的。
1
「嗯,不過還真是嚇了我一大跳呢~~」
在自習課的喧嘩聲中,椎菜再次目不轉睛地直視著我的臉說道:
「沒想到會轉學到裕人的學校,而且還是同一個班級,居然還坐在你隔壁的座位。這是不是非常巧合啊?好像電影情節喔!」
「……我也是很吃驚呢。」
在
秋葉原
重逢(十五秒左右)就已經很驚人了,居然還在學校裡有了第三次的邂逅。不過,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椎菜的確是說了什麼行李啦、生活用品之類的話。冷靜地思考之後,應該可以想象得出來這種情況也是有可能發生的……不,還是不可能吧。
「不過真是太好了。雖然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轉學了,不過還是有點不安。果然有認識的人在的話,我就放心了許多呢。」
她邊看著我邊開朗地笑著。嗯,原來即使是這位簡直像友善的化身的元氣女孩,也會那樣地感到不安啊。
「啊,對了。說到嚇一跳,裕人那時候為什麼會那麼慌慌張張的呢?」
「那時候?」
那時候是指什麼時候啊?
「就是在
秋葉原
相遇的時候啊。你不是急急忙忙得像是被地下錢莊盯上內臟的連帶保證人一樣嗎?好不容易重逢,人家本來想跟裕人多聊一會兒的,沒想到你瞬間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啊……」
原來是那時候啊。
該怎麼說呢,因為當時有著各種狀況在,若要說明絕對會非常冗長&非常麻煩,而且恐怕得扯到當時會在那裡的理由,以及信長的事之類的。
椎菜繼續對著吞吞吐吐的我說道:
「然後跟你在一起的小個子女生,雖然我只瞄了一眼,不過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呢。啊,難道是你的女朋友嗎?不過當女朋友的話,年紀似乎有點那個耶……但若說是妹妹……你們長得也不太像呀?嗯------那麼-----」
椎菜像是衝鋒槍一般,連續不斷地發動問題攻擊。嗯------她還是老樣子,該說是具侵略性還是什麼好呢-------
當她的攻勢稍微減緩之後。
扯,扯。
「----嗯?」
突然,我感覺到後面有人在拉扯著我的制服衣角。
什麼?難道是騷靈現象!?
-----當然不可能。回過頭去一看,我發現春香正蹲在地板上縮著身體,躲在課桌後頭。
「春香?」
春香在自習時間裡像這樣子跑到我這裡來,真是件稀奇的事。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一問,春香便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
「不好意思,打斷你們的對話。其實是我有點事情想問……」
「有點事情想問?」
「是的。嗯……請問,這位天宮同學,難道就是參加倫敦比賽的那位------」
春香正打算說些什麼-------
「咦……咦?在那裡的……難道是乃木阪小姐?」
卻被椎菜搶先一步大聲地回話。
「咦?」
「騙……騙人!為什麼乃木阪小姐會在這裡……咦,?是本人吧……」
「沒有什麼為什麼啊。」
因為這裡是我的班級,同時也是春香的班級嘛。
當我對興奮的椎菜說明這件事後……
「咦?乃木阪小姐也念白城學園嗎!?聽說?是超級大小姐,我還以為會去念貴族女校呢……啊,不過這樣一想,也就能理解裕人為什麼會到倫敦去了。你們是全班一起去幫乃木阪小姐加油的,對吧?」
「啊……嗯-----算是啦。」
雖然跟真相有段差距,不過由於太麻煩所以就不說明了。因為要是說明得不好,被其它同學們聽見(尤其是武鬥派親衛隊),我的小命可就會不保啊。
「這樣啊-----原來如此。」
椎菜像是接受般,「嗯,嗯」地點了頭。
「不過感覺好像是騙人的喔!沒想到我能夠跟那位乃木阪小姐同班……啊,乃木阪小姐,我是天宮椎菜-------啊,剛剛自我介紹的時候就說過了嘛。嗯……我的興趣是薙刀跟彈鋼琴,目前的志願是成為鋼琴家。乃木阪小姐是我從以前就很憧憬的對象,也是我的目標-------啊-----我不太會說話,總而言之,請多多指教!」
椎菜露出燦爛的微笑,握著春香的手上下搖個不停。
「嗯,嗯…好的,也請?多多指教。」
椎菜的氣勢,讓春香有點被壓製住。她一邊像是小鳥般地點著頭,一邊手足無措地偷看著我。算啦,這也難怪。
「啊-----椎菜。春香似乎也嚇了一跳,所以?能不能稍微------」
話才出口,
「-----吶,吶!天宮同學!」
就從後面傳來呼喚椎菜的聲音。
「嗯?叫我嗎?」
椎菜回頭。在她面前的是對於轉學生抱持興趣的同班同學們。
「對呀。啊,我是五月,全名叫做水谷五月,請多指教。天宮同學是從哪裡轉來的呀?」
「咦?從北海道唷。」
「哇!北海道……從札幌來的嗎?」
「不,我是從小樽來的。你們知道嗎?就是以運河還有八音盒聞名的地方---------」
椎菜詳細地回答。
以此為開端,又有好幾位同班同學像是隨著北魷聚集而來的美國螫蝦般圍過來。
「天宮同學,?是幾月生的?」
「那……那個,?的興趣是薙刀嘛?如果是這樣的話,請一定要參加薙刀社……」
「?有男朋友嗎?」
「啊,這,這個---------」
一轉眼間,椎菜的周圍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群人。
「天宮同學還真受歡迎啊……」
春香在我背後小小聲地說。
果然大家還是對轉學生很有興趣,大概班上三分之一的人都聚集到她那裡去了。圍住她的人就像是城郭的高墻般橫越在我們之間,別說是要穿越過去,就連說話的空隙也沒有。那麼,這該怎麼辦才好……
「抱歉,等等再談。」
在人墻後的椎菜動了動嘴脣不發聲地說了這句話後,露出抱歉的表情對著我們合攏雙手。
看來以現狀而言,我們也似乎無法繼續聊下去。
------算啦,這也是無可奈何的。
雖然還有一些話想跟她說,不過既然她是轉學生,會有這樣的狀況也是沒辦法的。現在還是讓椎菜早一步熟悉這個班級環境才是最重要的事。她總不能老是跟我們在一起聊天啊。
因此,我跟春香姑且先一步離開了那裡。
「說到這個,春香,?還記得椎菜啊?」
「咦?」
在遠離椎菜的教室角落,我故做鎮定地問春香。
「?剛剛說了什麼倫敦的……那是指之前的夏季鋼琴比賽吧?」
「啊,是呀,沒錯。」
春香點了點頭。
「我對於天宮同學的印象非常深刻。因為我們的年紀相仿,更何況她還彈奏出非常美妙的音色,所以我才記得她。」
「哦……」
原來如此。要是讓椎菜聽見了,她一定會很高興吧。
「----------話說回來,裕人,原來你也認識天宮同學呀?」
春香突然對我說道:
「她在自我介紹的時候不就提到了嗎,你們還直呼彼此的名字,看起來好像十分要好。」
「啊-------還好啦。」
該說是要好嗎?不過才見兩次面而已。
「這是件好事呀。」
春香似乎打從心底高興般地微笑。
「……」
唔,她的笑容還是依舊那麼天真無邪啊。對我而言,雖然希望春香能夠多少意識一下我與椎菜的關係,但卻又不希望她對此感到在意……
不知道春香有沒有察覺我的心情,她依舊滿面笑容地說:
「你們是在倫敦認識的嘛?嗯……就是所謂的『搭訕』嗎?真不愧是裕人同學,無論和任何人都能馬上熟稔起來,真令人羡慕。」
「噗!?」
我不禁差一點將肺裡的空氣全噴出來。什……什麼搭訕?她突然說些什麼啊?
春香這番意味深長的意外發言,讓我如同失去觸角的蝗蟲般地混亂。但她卻滿臉不解地繼續說道:
「咦?不是這樣的嗎?可是媽媽告訴我,為了讓男女之間建立社交關係,『搭訕』是社交禮儀積極性作法的其中之一,也是紳士淑女該有的教養……」
「……」
……我說秋穗女士啊……
?打算把自己的女兒教育成怎樣的女性呢……
「……..不是啦!我沒有搭訕。那時借我樂譜的人就是椎菜啦!」
「咦?是這樣嗎?」
「是啊。」
「那時的……」
春香像被驚嚇到般,瞪大了雙眼。
「那……那麼我非得好好向她道謝不可……托那份樂譜以及裕人之福,我才能夠消除緊張感。」
春香緊緊握住雙手挺起身子。看來,對當時的事情她真的十分地感謝。嗯,雖然這是件好事啦……
「啊---------不過現在似乎沒辦法向她致謝吧。」
我往椎菜的座位瞄了一眼。
椎菜現在被眾多的同學包圍住,追問她許多問題。雖然不是完全說不到話,不過,也絕對不是可以好好說話的狀況。更何況是氣勢不強的春香,我想就連靠近她都很難吧。
「說得也是。雖然想早點道謝……」
春香有點垂頭喪氣。雖然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不過欲速則不達,還是急事緩辦吧!
「總面言之,?先等一下…好嗎?」
我對似乎有話想說的春香說道。
春香偷覷了椎菜幾眼,終於說話了:
「……好的。那麼,我回到座位去了。」
「好,待會兒聊。」
「好的。」
春香低下頭,有點遺憾似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去。
算啦,到了午休時間,這種狀況多少會比現在好一點吧。就算轉學生有多麼稀奇,到中午前還有三次的下課時間,這種恐怖情況也會減緩一些吧。但是,沒想到我卻失算了。
2
結果。
就算到了午休時間,椎菜身邊的人潮依舊沒有
消失
。
「啊,天宮同學果然也是這麼認為?」
「嗯,我覺得學校餐廳的咖哩有種說不上來的美味呢!尤其是那種廉價的感覺,反而讓人忍不住喜歡上了呢!」
「啊哈哈,椎菜妹妹您真內行!」
「很容易有這種感覺吧~~~」
別說是減少了,人數反而變得比早上還要多。
為了製造她與春香聊天的機會,本來想約椎菜一起吃午餐的,結果還是連和她說話的空隙都沒有。與其說這種狀況是因為轉學生的身分所造成的,不如說是因為她那四海皆兄弟的性格所帶來的強烈影響吧。無論是哪一個原因,我們無法聊到天的狀態依舊沒有改變。
「那麼,天宮同學,我們一起去吧!」
「我們學校的餐廳在那邊的別館裡喔……」
「價錢也不會很貴唷!」
就在我們想著究竟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椎菜就這樣被班上同學們簇擁著帶到學校餐廳去了。
「天宮同學,看來依舊是很忙的樣子呢……」
站到我身邊的春香說了這麼一句話。
「算啦,跟班上相處融洽也是好事一樁呀……」
只是一直無法為春香製造相處機會,這一點實在讓人有點不爽。
「……總而言之,現在就先放棄吧。畢竟如果一路跟到餐廳去也太誇張了,不然就放學以後再找機會開口囉。」
「是啊,雖然很遺憾……。」
春香宛如凋零的白百合般垂頭喪氣。看來是恨不得早一刻道謝的模樣。
「算啦,船到橋頭自然直嘛。不需要這麼趕啦-----」
正當我安慰春香時--------
咕嚕咕嚕咕嚕!
我的肚子像是正值發情期的蟾蜍一般,活力充沛地鼓噪著。
幾乎是可以響徹教室的大音量。
「……」
「……」
一瞬間,我們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啊---------這是因為……」
今天早上為了要照顧兩個醉鬼而耗去太多時間,以致於我早餐幾乎沒吃幾口。拜此所賜,害得我不過才上到第三堂課左右就一直處於這種饑餓狀態。
春香噗哧一笑.
「呵呵,看來裕人餓了呢……啊,其實時間也已經差不多了,葉月小姐她們應該已經在等我們了。要到中庭去了嗎?」
「咦?啊,好啊。說得也是。」
對喔,今天預定要與春香她們一起共進午餐的。因為一大清早就發生了重大
事件
(椎菜轉學),讓我忘得一乾二淨。
「那麼我們走吧,裕人。」
「好。」
所以,我與春香二人,就依照早上所訂下的約定往中庭走去。
「哦哦,原來如此。那時候在
秋葉原
遇到的大姊姊是轉學生,而且還是大哥哥認識的人啊。」
「正是所謂的偶然重逢呢~~~」
「…………Dramatic Encounter(戲劇性的邂逅)?」
「……」
不知為何,除了那位沉默寡言的女僕長跟笑盈盈女僕之外,就連滿臉笑容大口吞咽著便當的雙馬尾女孩也在那裡。
「還真的會有那種事情呢~~嗯~~真的是太巧了。啊,這樣的話,對姊姊而言,不就是情敵現身嗎?」
「咦?情……情敵?」
「不是嗎?因為那個大姊姊,跟大哥哥很要好,對吧?」
「咦?那……那是因為……」
美夏的話,讓春香露出困擾的神情。
「裕人少爺,花心不是件好事喔~~」
「……不可以腳踏兩條船。」
「……」
「花心啊~~也是啦~~在
秋葉原
的時候,我總覺得有點怪怪的感覺呢。姊姊可不能太大意囉。」
「咦?咦……這……這個……那個……」
「在古代歐洲的某個國家,
外遇
的男人可是會被處以『截斷』之刑的喔~~」
「………一刀兩斷?」
「………」
總覺得似乎有人若無其事地對我說出一段非常恐怖的台詞,這件事先暫且不提。
「……等等,?們怎麼會在這裡?」
我質問著那些站在滿臉通紅的春香身邊,以非常愉快的大音量討論我今後處境的雙馬尾女孩她們。
「嗯~~?怎麼會在這裡?當然是搭沙羅小姐的『女武神』來的啊。因為今天『冬將軍』送洗中。『女武神』還真是舒適呢~~」
「我不是問這個……」
我不是在問她們來這裡的交通方式(而且只要看到光明正大停放在運動場正中央,還裝設導彈的隱形式戰鬥機就能輕易地了解),當然是在問為什麼跟我們不同學校的美夏會理所當然地出現在這裡(白城學園中庭)的原因。
美夏便說:
「咦,當然是因為人家也想跟姊姊還有大哥哥一起吃午餐呀~~~」
回答得非常輕鬆自在。那個「呀~~~~」實在是……
「這樣有什麼關係~~~還是說,我的存在會打擾到你們~~~?你難道是想讓葉月小姐跟那波小姐隨侍左右,然後再跟姊姊卿卿我我,感受一下類似後宮的氣氛嗎?」
「話不是這麼說-------」
這是什麼天馬行空的聯想啊?
「那麼,應該可以吧?對嘛,大哥哥應該很高興能跟可愛的小美夏一起吃飯吧?嘿嘿」
「……」
她還是一樣,是個嘴巴不饒人的千金小姐(次女)。算啦,反正也無所謂……
「好啦,別在乎那些枝微末節的小事了。話說回來,大哥哥根本就沒吃半口嘛!這便當可是葉月小姐她們高超廚藝的心血,你不吃多一點,她們可是會哭的喔!」
「裕人少爺因為已經不需要我(所作的便當)了,所以就要像垃圾一樣地遺棄了,嗚嗚……(假哭)」
「……我要哭了。」
「……別這樣,我會吃啦!」
所以站在那裡的沉默寡言女僕長,別用被遺棄的小狗狗那種哀傷的眼神看著我啦!
「嗯,那麼大哥哥,張開嘴,啊,嗯。」
美夏用像是辦家家酒中演新婚妻子時用的手勢,將煎蛋卷用筷子夾了起來,遞到我的面前。
「……」
「啊。嗯。」
「…………我還是問清楚好了。?在幹嘛?」
我被她搞得非常疲累,於是提出這樣的疑問。美夏咧開嘴笑著對我說:
「什麼幹嘛。就是『啊~~嗯』呀。因為跟自己很在乎的男孩子一起吃飯時。絕對要這樣樣做的嘛~~對吧,姊姊?」
「咦,啊,對啊。」
附議的春香點頭如搗蒜。
「來嘛來嘛,姊姊也一起來喂吧!啊,嗯。」
「好……好的!要……要將左手下傾三十度左右……啊……啊,嗯……」
春香與美夏從我兩旁一起伸出她們的筷子。
「嗯,那我們似乎也應該這麼做呢,」
「……是的。」
看著這情景,那波小姐跟葉月小姐不知為何也跟著說出這種話。
「裕人少爺,張開嘴~~啊~~嗯~~」
「……啊。嗯」
她們也各自夾了配菜,伸出筷子。
「啊…啊-------……」
這……這到底是什麼情形?
對於這種突如其來、別說是左擁右抱,根本是眾星拱月(?)的狀況,我手足無措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來,大哥哥,啊~~嗯。」
「啊,裕人,啊,嗯。(自個兒臉變得越來越紅)」
「啊~~嗯~~」
「……啊~~嗯。」
美夏、春香、那波小姐、葉月小姐。
她們各式各樣的配菜從四面八方向我逼近。我已經開始暈頭轉向了。
就這樣,午休就在伸出的筷子與「啊~~嗯」的四重奏下,一同結束了。
3
然後,當我們好不容易跟椎菜說上話,早已是打掃結束後,彌漫著放學氣氛時的事了。
到了這個時候,聚集在椎菜周圍的同學已經少了許多,我可以帶著春香,輕易地接近她。
「椎菜,明天見~~」
「嗯,由貴,明天見!」
「?要借的書,我明天會帶來。」
「啊,麻煩?了。掰掰,良子。」
椎菜微笑著對走出教室的同學們道別。她們都已經開始以名字互稱了,真不愧是友善女孩。
「椎菜。」
此時,我也叫了她的名字。以圖示來表示,就是我一)椎菜+同班的澤村同學,這樣的感覺。
「啊,裕人。總覺得有一股好久不見的感覺呢!」
椎菜朝著我這裡揮舞著手。
「是啊。大概六小時沒見了吧?」
「嗯-----差不多那麼久。從早上的班會到現在吧。」
果然還是因為同學們的轉學生問題攻勢而感到疲累了吧,她邊苦笑著回答我。
「不過托他們的福,我對這個班級也越來越熟悉囉。大家都很有趣,也都是好人。我還挺幸運的呢!」
「這樣啊。」
這是好事啊。不過,我覺得以椎菜的個性,不管到哪裡,都能跟每個人很要好吧。
「說到這,椎菜,?等一下有空嗎?」
我和她寒喧一番後,終於進入正題。
「有空?嗯。沒問題啊。我早上就已經將轉學手續之類的事情都解決掉了,沒什麼急事了。」
她滿臉笑容地點點頭。
「那可以擔誤一下時間嗎?春香有話想跟?說。」
「乃木阪同學嗎?哇!什麼事呢?」
椎菜注意到像是小無尾熊般趴在我背後的春香,十分愉悅地提高了音量。
「那……那個……」
「嗯?」
「這嗯……這個……」
春香一邊忸忸怩怩地在胸前玩弄著手指,一邊看著椎菜的臉,最後終於開口:
「我……我想向天宮同學道謝……」
她以蒲公英葉相互摩擦般的細微音量說道。
「道謝?」
「是的,在倫敦的時候,我似乎受到?很大的幫助……」
對於春香的言語,椎菜瞬間歪了歪頭…
「幫助……啊,該不會是指樂譜的事吧?沒什麼啦,那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輕輕揮了揮手笑了。
「咦,不……不過……」
「真的沒關係啦。反正是我用不到的樂譜,而且能幫上乃木阪同學的忙,也是我的願望啊。」
「是……是這樣嗎?」
「嗯。所以就別放在心上啦,好不好?」
椎菜眨了眨一隻眼。
「……如果?這麼說的話------我明白了。不過也請?聽我說。天宮同學的樂譜真的幫了我很大的忙,非常感謝?。」
春香深深地一鞠躬。
那麼,春香要向椎菜道謝的
任務
(?)也平安無事地落幕了,但就這樣說出「明天見」的話語,也有點沒意思吧。於是,我想讓椎菜跟春香多聊一些。
所以,我試著提出一個建議。
「------喂,椎菜,?已經繞過學校一圈了嗎?」
「咦?沒有,還沒有。同學們只告訴我學校餐廳的地點跟其它一些地方而已。」
她像波浪鼓般搖著頭。
也是啦。只有午休時間,能逛到那些地方就算不錯了吧。
「那麼要不要一起四處逛逛呢?不嫌棄的話,我們可以帶路,讓?多多認識學校環境。」
「咦?可以嗎?」
椎菜的表情瞬間閃耀著光芒。
「可以啊。春香也沒問題吧?」
「是的,沒有問題。今天雖然有茶道課要上,不過是晚上才開始上課……就當成是樂譜的回禮,請務必讓我帶?認識學校環境。」
春香滿臉笑容地說道。
「那就這麼決定了------椎菜,?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啊?」
「嗯------這樣啊------我想知道專門教室之類的地方在哪裡…還有啊,像學生福利社之類的,不知道的話會很不方便呢……啊,還是先去音樂教室好了,我很好奇學校的鋼琴是哪一種。」
椎菜說道。
「我知道了,就去音樂教室吧!」
「讓我們來幫?介紹吧!」
「嗯!拜託你們了!」
就這樣,我們往音樂教室走去。
音樂教室在高中部校舍的最高樓層-----五樓。
那是位於五樓邊棟最裡面的邊間教室,是高中部少數放置鋼琴的教室之一,也是某位性騷擾音樂老師的根據地。
「到了,就是這裡。」
一推開做了隔音處理的厚門板,映入眼簾的便是巨大的平台鋼琴。而教室深處以扇形排列著學生用的座位。
周圍的墻壁滿滿地裝飾著眾多著名音樂家的肖像,其中也有眼神像是要詛咒全天下蒼生的貝多芬(額頭被寫上「肉」這個字by性騷擾音樂老師),他那幅肖像畫格外顯眼。
「哇!了不起,這是C.Bechstein(注:德國的鋼琴廠牌,為世界前三名鋼琴廠牌之一)吧!」
一看到置於入口旁的平台鋼琴,椎菜的眼神就閃閃發亮。
「嗯,果然沒錯。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真品呢……嗯,我可以彈彈看嗎?」
「啊,好的,沒有問題。學生可以自由使用喔。」
「
太棒了!
那麼我就------」
春香的話剛說完,椎菜就筆直地往鋼琴衝了過去。
「好-----------我要彈囉----------!」
她卷起袖子,指尖躍上了琴鍵。
「那麼,首先是------」
轉眼間,音樂教室就被琴聲所環繞。
一開起是恬靜的
旋律
,緊接著是跳躍般的樂音,最後發出彷彿讓整間教室都為之震動般激烈的聲響。
「這首曲子是貝多芬的鋼琴奏鳴曲第十四號『月光』.彈得真好……」
在胸前合掌的春香為我解說:
「多麼美妙的琴聲……裕人,你知道嗎?鋼琴的音色會顯示出演奏者的內心世界-------特別是那個人的想法或是當時的心情喔!」
「是這樣的嗎?」
「是的。我想一定是因為天宮同學的內心十分地美麗,並以愉悅的心情演奏著這首曲子的緣故。若非如此,是彈不出這種音色的。」
「……」
如果是這樣,春香的演奏會那麼地動人心弦,也是因為她的內心充滿魅力吧---
------我本來想將這樣的想法說出口,卻在最後一刻退縮了。畢竟,在還沒完全地體驗到人生的酸甜苦辣之前,實在是說不出這種令人不好意思的話啊。
在這之後,椎菜又彈了幾首曲子。
根據春香的解說,這幾首曲子的曲名是《幻想即興曲(肖邦)》、《練習曲OP10-12「革命」(肖邦)》、《熱情的急板(舒曼)》的樣子,不過我依舊是完全沒聽過。
「啊----真痛快!」
結束演奏後,椎菜露出滿足的表情,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我最近為了搬家的事忙翻天,就連好好彈個琴的時間也沒有…………啊,對不起,好像都是我一個人自顧自地在彈琴……」
「不,沒關係的。」
「是啊,?的琴聲非常地優美喔。」
「
真的嗎?
」
「是的。」
「哇-----好高興!居然能被有著『鍵盤上的公王』稱號的乃木阪同學稱讚呢!」
椎菜露出十分開心的表情,綻放著沒有一絲陰霾的笑容。
「那麼,乃木阪同學能不能也彈首曲子呢?」
她拉著春香的手說道。
「咦?我嗎?」
「嗯,我真的很想聽呢!」
「呃……嗯……」
春香以十分困擾的表情看著我這裡。
「有什麼不好?我也很想聽?彈呀。」
說到這裡,我才發現最近似乎沒什麼機會能夠如此近距離地靜下心來聆聽春香的鋼琴呢。
「這……這樣嗎?那麼……」
春香有點不好意思地答應後,十分緊張地走向鋼琴(還同手同腳),緩慢地開始在琴鍵上滑動她的指尖。
------柔和的音色開始流泄出來。
她的音色與我在音樂比賽中所聽到的不一樣,充滿著安穩的感覺。
不過這樣的琴音也和那時相同,迴盪著能滲入聽眾心靈的聲響----
一瞬間,我有種彷彿音樂教室幾乎要成為音樂廳的錯覺。
「啊-----真的好厲害啊-------」
椎菜坐在隔壁的椅子上,嘆了口氣。
「雖然我早就知道她很厲害,卻沒想到會這麼強。這首是舒曼作曲、李斯特編曲的《春夜》。這樣閃耀著無比光芒的演奏,我還是第一次聽見。真是的,總覺得好不甘心啊。」
一邊苦笑著,椎菜顯露出有點不甘心的表情。
「不過,能這樣聆聽乃木阪同學的演奏,我還是認為能轉學到這裡真是件好事-----果然要離自己的目標越近、理想越崇高,才越能激起鬥志呢!」
「椎菜……」
霎時間,我在椎菜她那容易與人親近的大眼睛裡,看見真摯的光輝在閃耀著。一提到鋼琴,她就會變得很認真呢……
「-----對了,為什麼椎菜會轉到我們學校來?」
我突然想到這個疑問,試著問她。
她對彈鋼琴這件事如此地認真又執著,還能在大規模的鋼琴比賽裡獲得第二名的榮譽…那麼,與其進入白城這種普通的升學學校,不如選擇音樂高中之類更著重於藝術的學校,才能對她的未來比較有幫助不是嗎?
「嗯,是啊,雖然我也有這麼想過……」
椎菜雙手抱著胸。
「有很多原因啦------因為啊,我在北海道的老師告訴我,某一位超強的知名人物就是從這裡畢業的。」
「超強的知名人物?」
「嗯。那個人以藝術大學鋼琴科的榜首入學,之後就一直維持著全班第一名的成績直到畢業,被稱為傳說中的「宵暗獨奏者」。那個人從普通的高中畢業。也沒有特地向名師拜師學藝。名氣卻如此響亮。我真的很崇拜那個人呢。剛好這次我的父親調職到這裡。我也想和那麼厲害的人就讀同樣的高中,所以就趁此機會轉學過來了。況且爸爸一個人住的話,他就連飯也做不好,這部分也是我考慮轉學的原因。」
「哦……」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的理由啊。這樣我就能理解為什麼椎菜會選擇這裡來就讀了。不過,學校的畢業生裡竟然有這麼厲害的鋼琴高手,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就在此時。
「哈~~~~~~~~~啾!」
從隔壁的音樂準備室裡傳來唐突且巨大的噴嚏聲響。
無論是地點也好,或是旁若無人的囂張態度也好,這個噴嚏的始作俑者絕對是由香裡吧。對了,聽說這個人也是白城學園的畢業生……
「……怎麼可能。」
這種事絕對不可能在那個性騷擾教師身上發生。
那已經是童話中出現的醜小鴨其實不是天鵝而是鳳凰的誇張事態了。雖然連我自己也覺得這個比喻莫名其妙,不過,我想說的重點是,這絕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啦!
當我沉溺在這樣的想法之時,春香的演奏也結束了。
「感……感謝你們聆聽我的演奏。」
春香站在鋼琴旁,對我們深深地鞠了躬。
「乃木阪同學,真的很棒喔!」
「真……
真的嗎?
」
「嗯!真不愧是學琴者所憧憬的目標……這樣的演奏讓人大開眼界!我好感動喔!」
「沒這回事,?……?太過獎了……」
春香害羞地低下頭去。
「不,真的是太厲害了。我無法想象該如何才能演奏出那樣的琴音呢……啊,對了,可以將?的手指借我看嗎?」
「咦?」
沒等春香回答,椎菜就一把抓起她的手。
「哇,好美……好光滑好細緻,修長又整齊……真好……原來就是這樣的手指才能孕育出那樣的演奏啊。嗯-----好不可思議喔……」
「那……那……那個……」
「如果我的手指也長得跟?一樣就好了……真的好美……」
像是對待重要物品般,椎菜撫摸著春香的手。唔,總覺得教室的一隅彌漫著繁花盛開的奇異女校氛圍……
讓身為男人的我,難以開口打斷的情況持續了一會兒-------
突然,椎菜抬起頭來。
「不過啊,乃木阪同學。」
「是……是的?」
「我不會認輸的。總有一天我一定要超越?剛才的演奏--------超越乃木阪同學!等著瞧吧!」
椎菜狡黠地笑著,做出這樣的宣言。
4
「那麼,接下來我想去圖書室看看。」
離開音樂教室,我們詢問她下一個想去的地方,椎菜如此地回答道。
她似乎對於圖書室的樂譜很感興趣,想看看貨色到底有多齊全(?)的樣子。
話說回來,五樓除了音樂教室以外,沒什麼值得介紹的地方…而圖書室在正下方的四樓,剛好順路,於是我們便依著椎菜的意願前往。
下了階梯後往右轉。沿著走廊走下去,在我們才剛抵達圖書室門口時-----
「啊---------是裕人-------喂-----!」
突然,我的背後傳來叫喊聲。
「這裡,這裡!是我啦------!MY brother!」
不等對方回答就自顧自地大聲呼喚著……這個異常宏亮的聲音是……
「嗨,裕人。最近過得如何?我們能在這裡相逢還真是奇跡呢!!」
「……」
正如我所猜想的,果然是信長那個傢伙。
一如往常地,他那美少年的容貌浮現著可以稱得上是輕浮的超級開朗笑容,一邊說著無釐頭的話,一邊興奮地對我揮手。啊啊……又在麻煩的地方遇上麻煩的傢伙……
他完全不了解我的心情,滿面笑容地往我們這裡衝了過來。
「你在這裡幹嘛啊?裕人居然會來圖書室,真稀奇耶!-------咦?你今天也跟乃木阪同學在一起呀??好啊!」
「咦?你……你好。」
突然被人搭話。春香有點手足無措地低下了頭。算啦,對於春香而言,和他幾乎可以算是初次見面嘛……
「嗯----那邊的那個女孩是天宮椎菜同學吧?身高一百六十公分、三月三日生,興趣是彈鋼琴與薙刀。在暑假所舉辦的倫敦國際古典鋼琴音樂比賽中榮獲第二名,才剛從北海道的小樽轉學過來------」
「等……等一下,為什麼他會這麼清楚我的事?他是
跟蹤狂
……」
椎菜露出飽受驚嚇的表情看著我。
「啊-------該怎麼說呢……」
雖然我想說明情況,卻不知該從何說起。當初的美夏
事件
也一樣,對於毫無關於信長的事前認知的人而言,這傢伙的確就像是上述(
跟蹤狂
)的人種。
「啊,對了,早上開班會時,上代老師說學校現在偷拍狂橫行,難道他就是-------」
椎菜像差點被人拔走鬍鬚的貓咪一樣,往後退了一步。
「討厭啦--------我才不會做那種事呢!」
信長似乎覺得很意外地搖了搖頭。
「偷拍那種行為可是邪魔歪道啊-----!相片這種東西,必須先徵求本人的同意再拍,這可是最基本的禮貌啊。請?不要把我跟那種蠢蛋混為一談好嗎---------」
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不過對等同於稀奇古怪代名詞的信長而言,他的這句言論還真是意外地大義凜然。正當我想要稍微提升對這傢伙的評價之時-------
「雖然我也會偷拍,但也一定是為了要對方替我做事,或是要恐嚇對方的時候才會使用的必要手段啊--------」
「不,這樣也已經夠糟了!」
我不自覺地吐了他嘈。
基本上,他還不算是一個壞傢伙,不過正因為他也有這樣一面,讓我實在是很難幫他找台階下。
「唉,真是的……」
信長對打從心底嘆息的我,露出毫不在意的表情說:
「算啦,總而言之,我是不會乾偷拍這種蠢事的啦------話說,偷拍這檔事不就是正轟動了全校的話題嗎?」
「嗯,算是。」
畢竟是在班會時被當成重要事項,希望學生多加注意的事啊。
話才說出口,信長就點頭如搗蒜。
「嗯-----這樣啊-----果然是因為大家還不太清楚狀況,才會被歸咎成這個結論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
「應該是因為現在全校所有可愛的女孩,全都聚集在高中部的緣故吧。該說是平均
等級
很高嗎……其中包含了基本成員,也就是被稱為『白銀星屑』的乃木阪同學…另外還有三年級的織川學姊和『絕對零度冰姬』天王寺冬華;在裕人的班級裡,還有朝比奈同學或是被稱做『忠犬』的八吠同學,她們在狂熱分子心中可是相當受歡迎的呢!而由香裡老師的話,只要不管她的內涵,光看外表也算是頂級的了-----」
「……」
這傢伙究竟想要說什麼?難道他只是單純地想說明我們學校裡有著為數眾多的可愛女孩這件事?
「算啦,對我而言,不管誰被選上都無所謂啦-------就女孩子而言,二次元的果然還是比三次元的要來得美麗、閃耀多了--------啊!」
他低下頭,看著手機的屏幕。
「已經這麼晚啦。我差不多該回去了。今天晚上開始要播映『夜貓子惡魔小皮洛』呢!在這之前,我得先解決掉一些雜事不可------所以,我們明天見啦!」
他如此迅速地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完全不等我們響應,就像暴風雨般地離開了。
「他……他似乎是個很有特色的人呢……」
椎菜用呆滯的表情嘟嚷著。
「算是啦……」
若要以「有特色」來形容他這個人,恐怕是做出相當程度的讓步或是妥協的結果吧。
雖然他一向如此,不過,那些公主什麼的情報,他究竟是從哪裡獲得的?
「哇!好了不起喔!這裡有好多貴重的初版樂譜呢!」
與信長的第一類接觸之後,我們才踏進目的地,椎菜就大呼小叫地奔向樂譜區。雖然我一頭霧水,不過那似乎是普通的圖書室所無法想象的書目。
「這本也是,那本也是,還有這本也是……哇啊------這裡簡直是寶山!」
椎菜的聲音清楚地傳到我耳裡。
她就像是站在木天蓼跟柴魚片小山前的小貓一樣。算啦算啦,看她那樣子,一時半刻之間應該是不會恢復的。
我一邊苦笑,一邊下意識地往四周環視。
在這間以超低借書率聞名的圖書室裡,現在除了我們以外,沒有其它的人了。
飄散出獨特的書本香味,這個寬閒空間除了迴盪著椎菜的歡呼聲之外,完全沒有其它的聲響,呈現著寂靜無聲的狀態。
----------對了,我也是在這裡和春香開始變熟的。
我突然想起這件事。
首先是來圖書室借《Innocent Smile》的春香,然後是圖書室半毀
事件
,以及我的頂樓逃亡之旅。
然後是抽檢隨身物品、之後被叫到辦公室去的
事件
,並在屋頂上拜見了春香使出渾身解數的插畫作品(好像是)。
以及歸還《Innocent Smile》
事件
,還有違法闖入圖書室的
事件
。
一連串像是以圖書室為始,也以圖書室來收尾的騷動
事件
。
若是沒有半年前的那些
事件
,我們也不會像現在一樣成為朋友,說不定我跟春香就會像一般同班同學的關係,連話也搭不上半句。嗯……這麼一想,它就不只是一般的圖書室,而是個讓人感觸良多的地方呢。
正當我這麼想時-------
「這裡……就是我們熟識的開始呢。」
春香站在我身邊低聲說道。
「我在這裡和裕人相遇,然後,還分享了那個『秘密』……所以,才會有現在的我們吧?總覺得很不可思議呢!」
春香害羞地展開笑靨說道。
「春香……」
原來我和春香正想著一樣的事情啊,總覺得很高興呢。這也代表著春香很重視我們現在的關係……
「------啊,對了,那個是……」
「咦?」
春香將手輕拍了一下,然後走向放在借書櫃檯附近的椅子。
「你看,就是這個。那時害我絆到腳的椅子。然後包包裡的東西就那樣散落了一地……」
「是啊--------」
就是那個害圖書室半毀的間接凶手啊。
「雖然那時覺得又痛又丟臉……不過,也就是因為那件事,我才能和裕人說到話呢。說不定它是拉近我們距離的丘比特呢!」
春香以右手撫摸著椅背邊說道。椅子丘比特。真是詭異的形容啊。不過,因為是春香說出來的話,對於丘比特這個名詞所意味著的涵義,她應該沒有經過深思吧。
「所以,我很感謝這張椅子呢。托它的福,我才能夠與裕人一起開懷笑著。」
她看著我,臉頰微紅,靦腆地笑了。
「唔……」
她那謀殺人的靦腆笑容,可愛到讓我的腦髓開始大量釋放腎上腺素。真糟糕……
「裕人?」
「啊,沒什麼。」
我因為興奮而下意識地以凝視著春香。為了掩飾內心的慌亂,我背對著以奇異表情望著我的的春香,開口說道:
「啊-------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因為這張椅子,我才能跟春香在一起,托椅子之福,我每天都過得好幸福。該怎麼說呢?就像是結緣之物一樣呢!」
--------我究竟在說什麼啊?竟然像是以不知哪來的冒牌貨充當能招來幸運的小
道具
,死命宣傳的銷售員一樣,最後還胡扯出什麼結緣之物!就算是因為腦中的興奮性物質讓我的思考能力趨近於零,但是我怎麼會在大白天的就說出那種丟臉到家&直接的台詞……
感覺氣氛完全被搞砸了,我誠惶誠恐地看著春香的臉。
「裕人……」
不過,春香卻完全不為所動,只是輕輕地拉著我背上的制服說道:
「…………嗯,我和裕人的心情相同喔。」
「咦?」
「我也覺得這張椅子是結緣之物,也是丘比特。因為啊,能夠跟裕人在一起,對我而言也是至高無上的幸福呀。」
「春香……」
「嘿嘿,像這樣子跟你在一起,不知為何地我就覺得很安心。」
她
溫柔
地微笑著,有點不好意思地將身子靠了過來。
「……」
「……」
從背後傳來溫暖而柔軟的感觸。
這種令人安心的柔和香氣與窗外流泄進來的光芒,交織成一段平和安穩的片刻。
被這種異世界的氣氛所包圍,我們彷彿忘記自己身處在放學後的圖書室!!
「裕人、乃木阪同學!」
「!?」
才剛產生這樣的幻覺,我就被某個聲音強制性地拉回了現實之中(大約三秒鐘)。
我們慌慌張張地、像被反重力
武器
照射到一般快速分開。
「你們看,你們看!好棒喔,我尋覓已久的樂譜,這裡竟然有一堆耶!不知道可不可以將這些樂譜全部借走?」
滿手樂譜的椎菜難掩興奮神情地回到我們身邊。
「像這個真的很少見,現在幾乎已經找不到了---------咦?怎麼啦?你們兩個的臉好紅,沒事吧?」
「沒……沒啊,沒什麼!」
「是……是的。No~~problem。」
「為什麼要講英文……?算啦,沒事就好…嘿呦!」
椎菜說完話之後,坐上了眼前的椅子(丘比特)。
「啊!!」
春香輕呼了一聲。
「咦,怎麼了……嗎?」
椎菜一臉不可思議地望向她。
「啊,對……對不起,沒事的!」
「?」
「請……請不要在意!」
「??」
一直到了最後,椎菜還是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表情。算啦,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5
接下來,我們又繞了幾個校園內值得參觀的地方。
椎菜最後提出的地點是:體育館。
「聽說薙刀社的練習在體育館進行,我想先去參觀一下。而且麻衣也約了我一起參加呢!」
順道一提,她所說的麻衣,就是指我們班上的朝比奈麻衣。
直到昨天為止,麻衣一直都坐在我的隔壁,但是現在已經坐到我的斜後方,與平常略顯怯懦的個性剛好相反,她目前正擔任薙刀社的副社長。正所謂人不可貌相啊。
除了薙刀社以外,還有籃球社跟桌球社等等,都在體育館進行練習活動。
從天花板垂吊下的巨網將體育館從正中間隔成兩半…一半是籃球社使用,剩下的一半則是桌球社與薙刀社各占一半。
「哇--------好寬廣的體育館喔!好像可以踢足球呢!」
椎萊高興地巡視了一圈。
「設備也很齊全,看來白城學園也很注重學生的運動休閒呢!」
「嗯,是啊。」
以文武雙全為學習宗旨的白城學園,同時也擁有完善的運動設備。雖然跟音樂教室或圖書室之類的文科資源還無法相提並論,不過,能有這樣的盛況也是因為某些不為人知的理由吧(捐贈款by乃木阪家之類的)。
「啊,椎菜,?來了呀!」
然後,正在練習的朝比奈同學(穿著練習服)注意到我們的存在,朝我們跑了過來。
「嗯,因為?都約我過來了呀,而且我也對薙刀很有興趣。」
「這樣啊……好高興喔!啊,方便的話,?要不要練習一下?」
朝比奈同學遞出練習用的薙刀(當然沒有附刀刃)說道。
「嗯-------可是-------我們還在參觀校園……」
椎菜偷偷地瞄了我們一眼。
「沒關係,不要緊的。反正還有時間。」
「我想見識一下天宮同學的薙刀技術。」
「是……是這樣嗎?那我就練習一下下-------」
雖然椎菜在我們面前有所顧慮,但我知道其實她很想大展身手。取得我們的同意之後,椎菜很高興地點了頭,接下薙刀,走到正在練習中的薙刀社活動區域的中央。
「那麼……來囉。」
她低喃著,將手上拿著的練習用薙刀擺向正面。
突然,周圍的氣氛凝結了,仿佛於瞬間回歸寧靜。
靜謐的空氣漸漸流泄出來。
隨著薙刀的動作,周圍的風開始緩緩起舞。
「------喝!呀啊!」
響亮的吆喝聲與薙刀劃空的聲音交錯。
「喝!」
她使出一連串精湛利落的薙刀招式,毫無多餘的瑕疵動作。就連我這個門外漢也清清楚楚地知道,這是達人級的技巧,椎菜的動作宛如行雲流水一般,實在是太完美了!
看起來似乎是一整套的招式結束之後,椎菜呼--------地吐了口氣:
「好了,就這樣吧。」
「椎……椎菜,?好厲害喔!」
朝比奈同學不禁發出讚嘆。
「雖然我聽說遇?練習薙刀的經驗。不過沒想到?竟然如此地厲害!這可是代理師父的
等級
耶!」
「嘿嘿嘿,因為我從小開始學到現在嘛。我祖父家開的就是薙刀道場呀,我剛剛要的這一套招式是『天宮神燈流槍術』,所以這不算什麼啦!」
椎菜有點害臊地把手放在頭上。被人如此地誇獎,看來她也並非完全不喜歡。
「好厲害……真帥氣的薙刀技巧……」
另一方面,我身旁的春香將雙手緊握在胸前,喃喃地說道。怎麼啦,難道連春香也喜歡薙刀嗎?對了,春香練過古武術,對這種武術系的運動說不一定也有興趣……我才剛這樣想-----
「『夜想曲女子學院長曲棍球社』中出現的女
主角
『春琉奈』小姐,她也是薙刀達人。所以我從很久以前就很希望能學習薙刀……」
算啦,這實在很像是春香會說出來的理由。
「真好,薙刀……好厲害啊……」
朝比奈同學對著像是面對最喜歡的點心而進行「等待」練習的小狗狗一般,露出渴望眼神的春香說道:
「啊,不嫌棄的話,乃木阪同學要不要也試試看?」
「咦,可以嗎?」
春香的雙眼變得炯炯有神。
「可以的。只要對薙刀有興趣的人,我們都非常歡迎。」
「真的非常感謝?!請務必讓我練習看看!」
然後,朝比奈同學帶領著春香往薙刀社的活動區域走去。
「這個嘛,這裡要像這樣握著!!」
「啊,像……像這樣嗎?」
「沒錯,然後揮動,嗯,就是這種感覺。」
「嘿!嘿!」
「啊,?稍微放輕鬆一點說不定比較好。」
「我……我知道了…嘿!嘿!」
「沒錯,就是這樣。真不愧是乃木阪同學,很有天分,不管做什麼事都很厲害呢!」
在朝比奈同學的指導之下,春香拚了命地揮動著薙刀。
椎菜則是在旁邊指導其它薙刀社的成員舞弄招式。
不知不覺中,形成了和春香相處到目前為止我都還沒見過的,她參與體育系活動的模樣。
在氣窗投射進來的光線照映之下,她的發絲輕盈地飛舞著,制服裙子也輕飄飄地搖晃著。
偶爾這樣也不錯吧……我著迷地看這種放學後的
社團活動
光景好一陣子。
「-------嗯?」
在視野的角落,我發現某樣很可疑的東西。
它就出現在體育館的角落,堆放器材的倉庫附近。
不知為何,有三個超大的跳箱(八層的那種)並排在那裡。而且,那三個跳箱都不自然地朝著春香的方向。
「……」
……那是什麼啊?
雖然其它在體育館的學生都因為專注於
社團活動
,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奇怪狀況(話雖如此,我到剛剛為止也都沒發現),冷靜地思考過後,那不僅僅是件很奇怪的事,而且是非常非常地奇怪。我感到懷疑而仔細地觀察了一番,之後--------
從跳箱的縫隙間,我似乎看見某個東西發出光芒閃了一下。
那該不會就是-----------
在班會時由香裡所提到的「偷拍」立刻浮上了我的心頭。
假設有人以十分愚蠢的動作,在那裡面
偷偷摸摸地
拍著春香她們,那這種詭異的狀況也就能解釋得通了。而且,假如和我所猜測的狀況吻合,更是不能就這樣放著不管。
「……」
我偷偷地繞到跳箱後面,一口氣將三個蓋子全都掀開來。
「----------啊。」
躲在裡面的,是架著數位相機(還加瞭望遠鏡頭)、身穿制服的男生(X三)。
那詭異地閃耀著銀色光芒的鏡頭,正朝著春香和椎菜她們的方向。
「你們……」
「糟……糟了!」
「快逃!」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我們如此完美的偽裝會……」
偷拍男們從跳箱中一躍而出,一哄而散地開始逃跑。
「等等!」
他們那樣的偽裝究竟是哪裡完美啊?先將心中的吐嘈擺一邊,總而言之,現在首要的是先逮到那些男生。
「放……放手!」
「可……可惡!我們才不會束手就擒……」
「我們不是什麼可疑人物!這個……那個……該怎麼說呢。我們只是普通的跳箱檢查員而已啦!所以……嗚哇!」
「怎麼可能放過你!」
我整個人飛撲過去,總算成功壓製住其中一人。不過,剩下的兩個人硬是把我的手揮開,抱著數位相機穿越過體育館的正中央,往出口跑過去。
在他們逃跑的途中!!
「咦……?」
「這…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春香跟椎菜就站在那裡。
「那些傢伙是偷拍的犯人!快去找老師來------」
「咦?偷拍……?」
「這兩個人是偷拍狂嗎?」
春香還無法完全理解狀況,她疑惑地側著頭,而椎菜則是怒視著偷拍男們。
「閃……閃開!」
偷拍男們揮舞著雙手,想從春香她們中間強行通過。
接下來的一瞬間。
叩叩!!
像是飽滿的南瓜被人用木刀用力一劈時所發出的悶響(X2),響徹整座體育館。
「什……」
接下來,體育館空中躍起了兩個身影。
這樣的狀況簡直就像是被
龍
捲風所捲入的垃圾一般,他們以螺旋錐狀旋轉到高達五公尺左右的高度之後,就這樣隨著地心引力,如同結束了短暫仲夏時光的蟬兒般,砰地一聲落在地板上。
「……」
一瞬間,我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過,映入我眼前的是揮舞著薙刀的椎菜,與春香的身影。
裙擺被風壓揚起,我對著進入我視野角落一瞬間的裙子深處(X2)迷失了自己-------
「那麼,你們有在反省了嗎?對於你們這些偷拍狂而言,這樣的做法不失為一帖良藥吧。」
「啊,對……對不起!因……因為情急之下就……」
「--------!」
我聽到椎菜與春香兩人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如果真的受到教訓的話,就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在對方不知情的狀況下偷拍人家,是最低級的行為。」
「真……真的很抱歉……」
在我眼前的是雙手抱著胸教訓人的椎菜,與一臉歉意拚命鞠躬道歉的春香。
在她們兩人的腳下,我看見壞掉的相機,以及像是被麻醉槍射中的猴子般,倒臥在地的偷拍男們。
「這是……」
我總算明白了剛剛所發生的事。
回響的重擊聲以及在空中飛舞的物體。
還有倒臥在地的偷拍男。
以及拚命道歉的春香與椎菜。
也就是說……是春香她們打倒偷拍男的嗎?
雖然我的心中抱持著不知該說是不可置信亦或是不願意去相信的想法,不過,以綜合性的情況來看,事實的確是如此。倒臥在地的偷拍男臉上也還清晰地印著薙刀的痕跡。不過,因為春香有把佐佐岡像個壞掉的竹蜻蜓一樣丟出去的前例,所以我也不意外。只是,沒想到椎菜居然也強到這種地步……
……不會吧。
說不定這兩個人,會成為學園裡最強的搭檔。
「啊……啊咿……」
然後,我手中的犯人看到眼前的夥伴壯烈犧牲之後,大概是領悟到逃亡的機率近乎於零,他終於鐵青著臉放棄抵抗。也好,真是明智的判斷。
「好啦,快站起來。」
「咿!請……請饒我一命……」
那傢伙像是看完希區考克的電影後,遇到鳥群一般地恐懼(注:在驚悚電影大師希區考克的電影<鳥>中,鳥群們是營造恐怖
事件
的主要因素〉。我抓著他帶往春香她們的身邊。
「裕人……」
「裕人,你沒事吧?」
兩人以擔心的語氣對我說道。
「還好。不過,我們該拿這些傢伙怎麼辦……」
在體育館的角落裡,三個人並排站著。一個仍感到十分地恐懼,其它兩個人則是到現在還如同接受電擊的青蛙腳般不斷地痙攣著。
以一般的思考模式而言,應該去找老師來處理才合理吧。總而言之,我將看管偷拍男們的工作交給朝比奈同學她們,然後往辦公室走去。
「請…請等一下!你們弄錯了!我們並不是在偷拍……」
偷拍男(唯一沒受傷的)喊叫著。
「不,你們是偷拍男沒錯。」
除了偷拍狂以外,全世界之中,有誰會
偷偷摸摸地
躲在跳箱裡拿著數位相機呢?
我說完之後,偷拍男就接著說道:
「其……其實是這樣的……」
他從制服的口袋裡拿出像是記事本的東西。上面寫著!!
「第三十五屆白鳳祭選美管理委員會實地調查部」。
這幾個文字發著閃亮的光芒(因為鑲嵌了金箔),就連校長的許可章也蓋得好好的。
「這是……」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這些傢伙不是普通的偷拍狂嗎?對於搞不清楚狀況而面面相覷的我們,他說道:
「我們是文化祭中將舉行的選美活動的管理委員。是負責發起活動到主辦、管理,並且主導選美活動成功的特別委員會。現在,被提名的學生名單還在預備審查的階段,所以我們正在收集學園內人氣學生的照片。」
偷拍男如此說道:
「為了要拍攝各位毫無修飾的自然表情,我們才會偷拍------基於推測允諾下,躲起來偷偷拍攝是每年的慣例……所以一般學生當然是不知情的,就連老師或學園關係者也都不告知,是在私底下進行這項活動。」
「不……不相信的話你們可以去確認啊!只要問校長就會明白。因為我們是校長的直屬機構。」
他以正經八百的表情訴說著。嗯------這是
真的嗎?
我對春香以及椎菜招手,將她們帶往與偷拍男們之間有點距離的地方。
「……?們覺得呢?」
「嗯--------他看起來不像是說謊呢。」
「是……是啊。而且校長的許可章也是真的……」
兩人一起歪著頭。
「雖然還搞不清楚狀況,不過,就暫且相信他們吧。」
「我也這麼認為……」
「這樣啊……」 。
由她們兩人的對話來看,應該是對那傢伙的話抱持著肯定。
這樣一來,那些傢伙就真的變成如假包換的選美管理委員了。雖然一切發生得很突然,令人很難置信……不過,剛剛信長那種莫名其妙的言行舉止也就能說得通了。那傢伙一定是打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偷拍……選美預備審查)。還說什么女孩子的平均
等級
很高之類的話……真是的,為什麼不好好地向我們說明清楚啊!
隱約還無法釋懷的我們回到原地,而那些傢伙以期待和解的色狼慣犯般的表情說道:
「如……如何呢?你們了解我們不是偷拍狂了嗎?」
「算是啦……」
大致上是了解狀況了。
話雖如此,但該怎麼說才好呢?再也沒有比這件事還要容易被誤解了。畢竟客觀來看,這樣的行為和偷拍也沒什麼不同。而且這個委員會還直屬於校長,那個
精力
充沛的老頭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那麼,請問……如果各位已經了解了,不知是否可以大人有大量,放我們一馬呢?如果將我們的存在公諸於世,我們擔心可能會對之後的選美活動帶來很大的麻煩……」
他們以懇求的表情,由下往上地望著我們。
「……怎麼辦?」
該放過他們,還是交給老師處理?我試著詢問
事件
的當事者------春香與椎菜。
「算了……沒關係啦!反正他們看起來也沒多壞,而且相機也壞掉了,似乎已經無法將照片洗出來……」
「是啊……我也覺得通報老師的話,他們好像有點太可憐了。」
椎菜與春香相視點頭。
「-------就是這樣。」
「非……非常感謝!我們絕不會忘記這個恩情!」
我傳達了她們的意思之後,男學生們貼在地上伏著頭向我們道謝。
「啊------不過,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再做會比較好吧?畢竟,這麼做會讓被拍攝的人覺得不舒服……」
「就是說啊。如果下次再發現你們偷拍的話,我就不會原諒你們了喔!」
「請……請不要再這麼做囉!」
椎菜威風凜凜地說道,春香則是
溫柔
地補上了一句。
「……這是當然的!我們下次一定會堂堂正正地來拍攝二位的照片!」
「……」
雖然我覺得她們並不是這個意思。
留下這種似懂非懂的詭異回覆,男學生們就離開了。
「?們兩位都沒受傷吧?」
等男學生們都離開了之後,我向她們確認。
「嗯,我完全沒事。」
「啊,我也沒事。」
椎菜與春香同時點頭。
「這樣啊。」
這樣我就放心了。不過,一想起這兩人超乎常人的戰鬥力,就會發現或許我根本沒必要擔這種心。
「啊,裕人。你的手……」
春香指著我的右手,發出細微地驚呼聲。
「咦?」
「你在流血呢!怎麼啦?」
就連椎菜也這樣對我說道。
猛然一看,才發現我的無名指指尖真的有一道傷口,還滲了點血。大概是被剛剛的偷拍男們推開時劃到的吧。
「啊--------沒什麼大不了的。這點小傷放著就會好了。」
「咦,不……不過,就算是一點小傷,放著不管也許會變成不得了的大事喔!至少先用這個擦一下-----」
「不可以這樣!快點,把手伸出來!」
「喔------」
椎菜突然抓住我的手。
「總之,我先幫你把血擦掉……啊,傷口似乎不深。不過等一下還是得好好消毒才行喔!」
她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拭去血跡,用食指指著我的臉說:
「懂了嗎?」
「是,懂了……」
由於被那股氣勢震懾住,我不自覺地點了頭。
「啊--------不過,很抱歉,我把手帕弄髒了。」
「那種小事用不著在意啦!比起手帕,裕人比較重要吧?」
椎菜以開朗的聲音邊說邊微笑著。嗯-------椎菜果然是個好女孩啊。
「……」
我查覺到春香維持著朝著我伸出右手的姿勢僵在那裡。
「嗯?春香,怎麼啦?」
「咦?啊……沒…沒什麼……」
春香像波浪鼓似地搖搖頭,將某樣東西急急忙忙地收進口袋裡去。
「?」
「沒……沒什麼,請……請不必在意。」
春香的笑容像在掩飾些什麼似的,並在面前揮舞她的雙手。
到底是怎麼了?雖然我多少有點在意,不過既然連春香自己也叫我別想太多,應該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吧------我如此想著。這時的我,幾乎沒有留意到春香奇怪的模樣。
所以--------
「………好奇怪,總覺得胸口悶悶的……」
也完全沒有查覺到此時的春香小聲嘟噥著說出這句話。
*
順帶一提,在當時的音樂準備室裡------
「嗯。真奇怪。等了這麼久。偷拍狂弟弟怎麼還不來啊?」
穿著不像是十月裡該有的盛夏裝扮--------具體地說,也就是比基尼泳裝-----的音樂老師正如此碎碎念著。
「難得美麗的大姊姊都為你們製造絕佳的拍攝機會了……再這樣下去我會感冒啦……哈……哈……哈,啾!」
完全無法讓人相信,這是由一位二十三歲的獨身女性,不顧形象打出來的大噴嚏。
「唔唔,好冷啊……還是得多穿件海灘裙……哎呀,不行啦,這樣對期待拍攝大姊姊美腿曲線的偷拍狂弟弟們實在是太失禮了。嗯,我得加油才行!」
打從一開始就搞不清楚狀況的性騷擾音樂老師,就連選美管理委員們已經從偷拍的第一線撤退下來的事也毫無所悉。她以這樣的姿態(直視鏡頭的眼神以及比基尼泳裝)在音樂教室裡擺了五個小時左右的姿勢。
結果想當然爾,她最後還是感冒了。
算啦,該怎麼說呢……反正就是個白痴嘛。
第十四話
O
那是在秋意漸濃,雄性的蟋蟀或螽斯開始賭上各自的意氣與尊嚴,啾啾唧唧地為了優良品種保存而開啟壯烈大戰的十月底的某一天,所發生的事。
「那麼,希望今天能表決出本班將在十一月份所舉行的校慶中,預備要推出的活動節目。」
站在講台上的椎菜,一邊看著手上的文件,一邊環顧著教室說道:
「關於活動節目的內容,基本上,只要不是什麼不適合學生做的事,並沒有特別的限制,什麼都可以。所以,請各位積極地提供有趣的點子吧!」
椎菜燦爛地微笑著,同時以清亮的聲音對著同學們喊話。
現在是第一節的班會時間。
為了決定約在一個月後舉行的校慶的活動節目內容,身為執行委員的我們(我跟椎菜)站在講台上,向每位同學徵求意見。
「沒有好點子嗎?什麼意見都可以,總之,請大家就先說出來聽聽吧!」
順道一提,相對於擔任主持人的椎菜,我則是低調地擔任書寫黑板的工作。雖然一開始在預定計劃中擔任主持人的是我,不過在「不想一大早就看臭男生煩人的臉」,「比起綾瀨,我比較想聽椎菜的聲音啦」、「這種黏著春香小姐,像猥瑣的步行蟲般的傢伙,只要縮在角落默默地操作板擦清潔機就足夠啦」之類,同學們(主要是男性)眾多的溫暖意見,讓我擔任主持人這件事就像盛夏的
龍
捲風般,快速地被否決掉。於是,我便接收了板書這個工作,真是可喜可賀……其實是很不爽。
「嗯------活動節目嗎-------」
「哪一種比較好呢?」
同學們聽完椎菜的話,紛紛開始討論。
「吶,椎菜,真的是什麼意見都可以提嗎?」
其中一個同學舉起手來發問。
「我記得去年曾經有一個年級只能擺三家攤販之類的規定……」
「嗯,只要不嚴重違反公共秩序與善良風俗,或是對社會倫理造成危險性,應該沒關係。啊,當然還是要取得許可才行。委員會是這樣說的。」
「哎------原來是這樣。」
「沒錯,所以請積極地提供意見吧!」
對於同學的問題應答如流的椎菜說道。她和大家熟識的程度,簡直像是在幾個月前,就已經進入這個班級似的。
過了這一個星期之後,椎菜已經完全融入了班級的氣氛。
她本來就給人像是愛撒嬌的貓咪般友善、愛照顧人而且很開朗活潑的印象。從轉學過來的第一天起,就廣受男女同學的喜愛,到了今天,已經成為與春香不同類型的班級偶像了。
「演戲似乎滿有趣的。」
「隨便弄個賣烤雞肉串的攤販吧?」
「鬼屋也挺不錯的吧?」
聽完椎菜的說明,大家開始七嘴八舌地提出意見。
在整個班級都被沸沸揚揚的喧囂聲給包圍之時!!
「嗯,如果要做什麼都可以的話,大姊姊覺得啊,那麼就辦個可愛男孩大集合的視覺系酒吧好了」
前兩天還因為宿醉而瀕死的音樂老師(最愛視覺系),露出頗有精神的表情,將翹在椅子上的腳換邊交叉。
「嗯,還是可以無限暢飲的居酒屋也不錯。或是酷一點,來舉辦全國各地的品酒大會,相信會很有文化氣息呢,不過,只要有日本酒就沒話說啦!」
她相當興奮地說出這種話。
……唉,這個人還沒受夠教訓啊?就算是那種依靠本能生存的野生動物(像斑馬或是日本長鬃山羊之類的),也多少能從經驗中獲得教訓啊!
「啊,這……這個啊,這個算是違反公共秩序與善良風俗的吧……」
看著眼神閃閃發亮的由香裡,椎菜一臉困擾地微笑說道。
「哎呀,是嗎?」
「是……是的,恐怕是這樣。」
「這樣啊,我還以為這是個好點子呢,真可惜啊~~~嗯~~~那我就稍微讓步,改成小型啤酒屋之類的吧--------」
「……好了,總而言之,請?先安靜一下。」
對於這個滿嘴胡說八道的酒精中毒音樂老師,得先把話說清楚才行。因為,要是再讓這個人(二十三歲,單身,
男友募集中
,限定花美男)毫無顧忌地暴走下去,似乎就會演變成無法收拾的局面。
「咦~~裕人好冷淡喔~~~」
由香裡老師不滿地嘟起嘴巴。
「…………這是身為校慶執行委員的我,提出的正當意見。」
「唔~~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頑固的死腦袋啦,你以前明明說過『等我長大以後,就要當由香裡姊姊的新郎,然後獨占那像是南國水果般豐滿的胴體-----』呢~~~」
「……」
我才沒說過那種像是發情的中年老頭才會說的話。
她所說的話,前後根本就不連貫。為什麼會在決定校慶的活動節目時,突然冒出那種性騷擾的發言呢?就時間點而言,簡直是莫名其妙。
「…………椎菜,先別管她了。」
「咦,可……可以嗎?」
「可以。完全
沒問題。
」
要是什麼事都得配合這個人臨時想到而說的話去做,那麼我們的討論一定會沒完沒了,我可是有著切身之痛呢!所以,我決定先和平常一樣不理她,然後繼續寫我的板書。
「吶------天宮同學,那冰淇淋店呢?」
「賣可麗餅如何?」
「還不如做鬼屋好了?」
性騷擾音樂老師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班上再度開始出現正常的意見。
而就在此時。
「嗯-------那麼『
角色
扮演咖啡廳』呢?」
有個熟悉的清亮聲音,正若無其事地從教室裡響起。
「綜合大家到目前為止的意見,我覺得這是最好的提議!!啊,所謂的『
角色
扮演咖啡廳』,就是讓
角色
扮演的店員擔任咖啡廳的服務生-------菜單上不僅可以有冰淇淋、可麗餅或是烤雞肉串,服務生還可以像鬼屋一樣,像演戲般扮演各式各樣的
角色
喔!
角色
扮演就是costume play的簡稱,簡單地說,就是享受穿著可愛衣服的樂趣啦!像是滾著荷葉邊的黑白色系洋裝、紅白色的和服褲裙或是小動物的帽子等等,喜歡什麼就穿什麼唷------」
沒等我們的反應過來,那個聲音像土石流般,一口氣滔滔不絕地說明。
這些話的後半段,完全是依照當事人自己的喜好而賣力地說明。而這個聲音的主人,當然就是信長(不知何時,他已坐在教室中央最後一排的座位上)那個笨蛋啦!
「另外,『
角色
扮演咖啡廳』的好處就是!!比起普通的咖啡廳,集客率可是很高的唷!根據我的數據顯示,客人的數量大概差了一.五至兩倍呢!嗯-----讓各位實際看看數據,或許會比較容易了解-----」
說明完後,信長走到講台的正中央(也就是椎菜的旁邊),無視一臉茫然的椎菜,將他帶來的筆記型計算機,轉向同學們的方向。
「我想,讓各位看看這曲線圖,應該就能了解------這邊是一般咖啡廳的平均銷售數字,而另一邊則是
角色
扮演咖啡廳的銷售數字-----看完這些數據就能一目了然了。大家已經理解了吧?無論如何,校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必須選出最適合在短時間內決勝負的活動節目。就這點而言,具有爆發力跟話題性的『
角色
扮演咖啡廳』是再適合不過的了。而且還可以跟其它班級的節目有所區別,可說是一石五鳥吧?所以,沒有不辦的道理啦-----」
信長公布著那些像是在詭異的深夜電視購物節目中所引用的不可靠數據和說詞。
然後像是在下結論一般,環視教室說道:
「如何呀?我個人覺得這是個富有建設性又兼具保守性的好意見-----」
「……」
……那種亂七八糟的意見哪裡好啊?
話說回來,「
角色
扮演」指的就是那個吧?之前在「夏季同人志展售會」的戶外廣場形成異次元空間的那個。他竟然打算在校慶中舉辦
角色
扮演?再亂來也得要有個限度吧!
就和我所預測的一樣,全班因為信長的提案而陷入彷彿黎明時分的烏鴉窩般的嘈雜。
「咦-------什麼是
角色
扮演咖啡廳啊?」
「雖然不是很了解,應該是現在很流行的東西吧?趕這種流行好嗎?」
「如果可以上可愛的衣服的話,有什麼不好?
「我只要能賣可麗餅就什麼都好啦……」
「如果要扮的話,我想讓女生穿學校的制式泳裝!(三阿達A)」
「現在還有機會讓逐漸凋零的女子運動短褲
復活
嗎?(三阿達B)」
「不對,應該還是要穿最簡單的水手服!(三阿達C)」
反對與贊成,每個人的意見亂成一團。
題外話,現在提這個雖然為時已晚,但那個隔壁班的信長居然一臉理所當然似地在這裡發表意見,卻沒見任何人對他提出質疑,大概是拜這傢伙平常就很莫名其妙的行動所賜(?)吧。
「嗯……那麼,因為已經提出了很多不同的選擇,我想,差不多該以投票的票數多寡來定案了。」
椎菜對著喧鬧的教室說道:
「為了公平起見,投票采無記名的方式。現在就傳投票用紙下去給大家,請在上面寫下自己想要的活動節目名稱。那麼,我發紙囉。」
我和椎菜兩人發下用白報紙作的投票用紙,然後回到講桌前。
「吶,裕人,你覺得哪個會被選上?」
像是對於到現在還盤踞在講台上的信長有些介意般,椎菜小小聲地問:
「我覺得演戲好像滿好玩的,你覺得呢?」
「這個嘛……」
聽完椎菜的話,我往黑板上看過去。
節目提案總共有七項。
演戲。
烤雞肉串攤販。
鬼屋。
視覺系酒吧(還是寫上去了)。
冰淇淋店。
可麗餅店。
最後是
角色
扮演咖啡廳。
如果真要從這裡面擇一的話……
「雖然我也不很確定,應該是可麗餅店之類的會被選上吧?」
「啊,你也這樣認為?這個項目的人氣度好像很高呢!」
椎菜點點頭。
不過,雖然對特地跑來我們班上熱情倡導的信長有點不好意思,不過「
角色
扮演咖啡廳」是不可能會被選上的吧?只要有三票(三阿達投的)就已經算不錯了。
本以為如此-------
演戲------兩票:烤雞肉串攤販--------兩票:鬼屋-------三票:視覺系酒吧------一票:冰淇淋店------四票:可麗餅店------七票:
角色
扮演咖啡廳--------二十四票。
「……」
看著公布在黑板上的(還是我自己寫的板書)投票結果,我不禁懷疑起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錯了。
該怎麼說呢-------就像是親眼看見純種賽馬從葫蘆裡跑出一樣……不對,為什麼偏偏是這個與信長的興趣及嗜好有關的項目會被選上呢?要是沒有什麼值得注目的選項也就罷了,明明校慶的王道項目都已經列出來了啊……
不過,有時候現實狀況,比自費出版的小說還奇怪。
實際上,二年一班共有四十二人(加上副導師一人),在投票用紙上寫下「
角色
扮演咖啡廳」的人數有二十四人,也就是超過半數……這就是難不成只有我還懵懵懂懂,其實「
角色
扮演咖啡廳」早已成為校慶的必要節目,也已經為一般大眾所認同了嗎?
「……唔……」
當我正在煩惱自己的判斷與一般認知的落差時------
「嗯---------太好了,太好了!雖然大家的意見很多,不過果然也都還是喜歡『
角色
扮演咖啡廳』呢---------」
信長站在旁邊,心滿意足地看著投票的結果,帶著弦外之音地說道:
「哎呀-----------在這個班級裡,有眼光的人竟然這麼多,真是幫了我大忙呢!接下來也請大家繼續以這出色的慧眼賞識我的意見,這樣我會很高興的--------」
信長笑盈盈地環顧著教室。
「……」
感受到他的視線,班上數人如同是與搜證中的凶惡警察對上眼的重要證人般,一瞬間迅速地別開眼神。
很明顯地,這是恐懼著某件事的眼神。
「……」
……這傢伙,該不會在暗地裡搞了什麼把戲吧?
看了這個狀況之後,我確信了一件事。的確,這傢伙只要運用令人畏懼的情報收集能力和活用能力,關說個十張二十張票,絕對就像剪剛出生的小小貓指甲一樣簡單。
我以看著罪證確鑿的嫌犯般,直盯著信長瞧。
「咦--------為什麼你的眼神這麼恐怖啊?我只是懇求大家同意而已呀-----因為我想在校慶當中,舉辦「
角色
扮演咖啡廳」的活動,大家這麼挺我,讓我好開心呢!」
就信長而言,這應該算是包在所謂的懇求膠囊裡的恐嚇吧?
話雖如此,既然投票結果已經出爐,再說這種話也沒有任何意義。
算啦,畢竟基本上還是咖啡廳,而班上的某些人的確也是「
角色
扮演咖啡廳」的支持者(像是三阿達,然後還有三阿達,最後又是三阿達之類的)。事到如今,如果還為了反對而反對,似乎也有點太那個了。
「那麼--------大家一起快快樂樂地盛大舉辦「
角色
扮演咖啡廳」吧------!」
看起來很高興的信長(其實是隔壁班的人)發表如此宣言。
就這樣,我們班的活動節目,就決定是「
角色
扮演咖啡廳」這樣的東西了……雖然,我總覺得就某種層面而言,這個世界已經算是完蛋了。
1
「嗯-------如果要開咖啡廳,還是需要茶杯、蛋糕盤之類的餐具吧?」
在班會結束後的休息時間,我跟椎菜兩人討論著「
角色
扮演咖啡廳」的相關細節。
「還有茶包或者是茶匙之類的……」
「是沒錯。說不定還需要咖啡機吧?」
「啊,會需要那種東西嗎?那麼,得先把這些東西準備起來呢。沒什麼時間了,如果不趁早準備的話……」
「是啊,的確是這樣。」
校慶將在約一個月後,也就是十一月第四個星期日舉行。只要一想到各種準備工作,以及取得節目預算的批准等等雜事,沒有什麼會比盡早開始準備要來得重要了。
「這樣的話……吶,裕人,下星期日你有空嗎?」
「星期日?啊,我想應該
沒問題。
」
我現在還沒有特別的預定行程。然後,不管要講幾次我都還是要說出來,我假日的預定行程頂多就是照顧經常在家好吃懶做的特大號大型垃圾,以及顯然沒什麼事好乾,於是每天到我家報到的那位朋友而已啦,可惡!
「這樣啊。那麼,那天要不要去調查一下?」
「調查?」
要調查什麼?
「嗯,先不論是不是要當場買,我們可以先看看有哪東西可能派得上用場,之後也會比較輕鬆吧?」
「這樣啊------」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嗯,這的確有道理。所以------
「了解,那我們一起去吧。」
「真不愧是裕人…好,那就決定啦!」
椎菜很高興地點點頭。
「那麼,我們來決定要去哪裡調查……茶杯之類的東西,在特價商店裡買便宜貨應該就可以湊齊了。萬一真的找不到,也可以去百圓商店找。那麼……剩下來的是那個叫什麼來著的……『
角色
扮演』的衣服吧?」
她略帶疑惑地側著頭說道:
「那種衣服得去哪裡才能弄得到啊?不管是買還是借,只要到店裡就能夠找得到嗎?而且,『
角色
扮演』究竟是怎樣的東西?我到現在也還搞不清楚呢……裕人,你知道嗎?」
「不,我也搞不清楚。」
那種五顏六色的服裝,雖然我在「夏季同人志展售會」之類的活動現場,或是在
秋葉原
就曾經看別人穿過了……不過,對於那樣的東西,我根本無從解釋,更別說販賣地點或入手方式了,我根本就毫無頭緒。算了,我覺得清楚明了那些事物的人,反倒是稀有動物吧。
「嗯-------那該怎麼辦?不知道該從哪裡弄來服裝的話,我們根本就辦不起來啊……」
「唔……」
正如椎菜所言。雖說是「
角色
扮演咖啡廳」,但如果不先從「
角色
扮演」的部分開始著手,根本就無從開始。這正是所謂的本末倒置吧。
……那樣的話,就算我有千百個不願意,也只能去問信長了吧?
畢竟提出「
角色
扮演咖啡廳」這個意見的人也是他。他一定可以提供關於「
角色
扮演咖啡廳」的情報,從一到一百八十六左右都能如數家珍吧?不過,問他這種問題的話,一定會附加很多無謂的枝微末節以及個人感想,唔……
忘記是在什麼時候了,我曾隨口問他關於《Innocent Smile》的感想,居然就被綁架到那傢伙的房間裡去監禁起來,被迫花上大半天的時間,研讀多達數十本的過刊(內容相當地五顏六色),接著甚至還熬夜陪他欣賞D V D。當我正突然回想起這段有如苦行僧一般的體驗,認真地煩惱著究竟該如何是好之時------
「裕人、天宮同學。」
無意間,我聽見像是雨露般,令人通體舒暢的聲音。
同時間我還聽見宛如小狗般的腳步聲,朝著這裡躂躂躂地跑過來。那人途中還差點被放在地上不知是誰的書包絆倒,發出「啊,啊呼!」的聲音,慌慌張張地來到了我們的身邊.
「春香……」
「午……
午安。
」
果然是春香。
她羞澀地點了個頭。
「剛剛
辛苦
兩位了。嗯……你們正在煩惱關於『
角色
扮演咖啡廳』的問題嗎?」
「嗯,是啊。差不多就是這個情況。」
「啊,果真如此。」
春香在胸前砰地拍了一下手掌。
「那個,如果有什麼我能夠幫忙的地方,請儘管直說。只要是辦得到的,我什麼都願意做。」
「咦?嗯。」
「雖然接下來的準備工作似乎會很
辛苦
,不過就讓我們一起努力吧」
她緊握著雙拳,對著我展露絕美的
溫柔
笑容。
「喔……嗯。」
那惹人憐惜的模樣,讓我在一瞬間無法供給大腦氧氣,意識也突然恍惚了起來。她依舊像是殺人
等級
的戰略
武器
般地可愛。
不過春香她……不知道為什麼,露出滿臉興奮的神情。
該說是她露出了不同於平常的喜孜孜笑容嗎?總覺得在春香的四周,彷彿可以看見繽紛燦爛的花田(旁邊還有紋白蝶正在翩翩飛舞)……
(------吶,乃木阪同學好像興奮得很不尋常耶?)
椎菜以略帶困惑的表情問道。
(她和平常的感覺有些不同,好像有點心浮氣躁呢。發生了什麼事嗎?)
看來,在椎菜的眼裡看來也是相同的狀況。
「不,我也不太-------」
清楚……話才剛要出口,春香的自言自語就傳進我的耳朵。
「嘿嘿,「
角色
扮演咖啡廳」呢!可以穿上什樣的可愛服裝呢……現在就已經好期待了呢!」
「……」
「……」
「會不會有女僕裝啊……如果是漂亮的禮服也很棒呢……」
「……」
「……」
莫非春香她……是為了校慶的「
角色
扮演咖啡廳」而滿心歡喜嗎?
不過,其實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夏季同人志展售會」時,她也露出像是憧憬著公主的小女孩眼神,目不轉睛地盯著
角色
扮演的人瞧…而且,從春香的興趣來看,對於這樣的東西如此地感興趣,就像迷上瑜珈的粉領族開始想去印度旅遊一樣,是很自然的發展吧。
「這樣啊,原來乃木阪同學這麼喜歡可愛的衣服啊……」
椎菜自言自語說道。從不了解實情的椎菜的眼中看來,現在的春香只不過是單純因為可以穿上可愛的衣服這件事而
雀躍不已
。也好,不必作多餘的幫腔就能解決這件事,也幫了我很大的忙。
「-------嗯?」
我驀然想起。
這個在我眼前盡情地想象「
角色
扮演咖啡廳」的喜孜孜大小姐,她該不會……
「------吶,春香,過來一下好嗎。」
「嗯?」
我對著滿臉春風的春香招了招手。
「裕人?你要去哪?我們才討論到一半……」
「抱歉,我們立刻回來。」
「?」
因為接下來的對話內容可能會提到春香的秘密,所以我們離開椎菜身邊,來到走廊。
「裕人,你怎麼啦?」
春香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我把我剛剛想到的事情,向她提出疑問。
「吶,春香,難不成?知道哪裡有賣
角色
扮演的服裝嗎?」
「咦?『
角色
扮演』服裝嗎?」
「是啊。」
從她
雀躍不已
的模樣以及「夏季同人志展售會」那時的反應來看,說不定會知道些什麼。於是,我試著詢問之後-------
「啊,是的。我想我知道。」
春香爽快地點了點頭。
「
真的嗎?
」
「嗯,可能知道喔。之前我在《Imnocent Smile》的『
角色
扮演』特集裡看過……」
「哦哦!」
賓果!
春香果然(?)厲害。在這個世界上,就算覺得再沒希望的事也應該要試著問問看。
「方便的話,可以帶我們去嗎?」
「咦?」
「?想想,如果我們打算辦『
角色
扮演咖啡廳』應該要先去了解『
角色
扮演』是怎樣的服裝吧?我跟椎菜根本不知道那種店在哪裡,正覺得困擾呢。希望春香能多告訴我們一些,對我們的幫助很大……」
「呃……」
聽了我說的話,春香像是在思考什麼似地,微微側著頭。
「---------這代表著,裕人願意依靠我嗎……」
「嗯?」
「啊,沒……沒事!」
她用力地搖了頭。
「這……這代表著我能夠幫上裕人的忙……嗎?」
「嗯,是啊,就是這樣。」
雖然有點誇張,不過,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啦。
話才說出口,春香的表情就突然間明亮了起來。
「好……好的!只要我能幫得上忙,請務必讓我同行!」
她挺直上半身用力點了頭。嗯,看來她好像是決定全力以赴。這算是好事一樁啦。
「好,那麼就拜託?了。」
「是的,包在我身上!」
春香以認真的眼神說道。
「那麼,如果方便的話,我們想在這個星期日去……」
「咦,星期日……嗎?」
一瞬間,春香的動作停止了。
「是啊。嗯,該不會不方便吧?那就---------」
「啊,不……不,沒問題的,真的沒什麼不方便的!」
春香猛力地搖搖頭。
「這個星期天我非常有空,很閑很閑,閑到不知該如何是好,完全沒有事情好做,頂多是幫灰熊王泰迪熊娃娃洗洗澡……」
「這……這樣啊……」
總覺得她這種打發假日時間的方法不太好……雖然想這樣挖苦她,卻被她的氣勢壓製住,於是點了點頭。
「好,那麼就當?OK囉?」
「是……是的,完全OK~~」
她一再地點著頭…好。總之,連「
角色
扮演」的部分也終於有點眉目了。
「好,我們回教室吧-----哦,對了。」
「是的?」
「先請教一下,那家店在哪裡啊?」
雖然這只是我不經意想起的事。
單純只是因為我有以下的考慮…如果距離有點遠,集合時間也得約早一點吧?
不過,我這個不經意的疑問,卻讓春香嫣然一笑------
「在
秋葉原
。」
「咦,店的問題……你已經有頭緒了?」
「是啊,春香剛好知道。」
我們回到教室去,向椎菜報告大致的情形。當然,假如說明得太過詳細,春香的秘密就有遭到揭穿的危險,所以關鍵的那部分,我就隨便敷衍過去了,
「哦-----原來如此,真不愧是乃木阪同學,非常地博學多聞呢!就連服裝流行也是不忘加以了解呢--------」
還好椎菜沒有特別地追究原因,只是很佩服春香地點了頭。不對,這種情形與服裝流行沒什麼關聯性吧。
「所以,星期日那天,乃木阪同學也會一起來,對吧?那麼,我們該約幾點,在哪裡集合呢?」
對著從口袋裡掏出記事本的椎菜,我說道:
「啊,關於這件事,我有個提案。」
「咦,提案?」
「是啊,我們分成兩路吧,分別是負責
角色
扮演的服裝和負責餐具雜貨的,如何?我覺得這樣做比較有效率……」
這是從春香那裡聽到店面所在地後,我所做的決定。
畢竟,那樣的目的地如果讓椎菜跟著春香一起去,總覺得有一點-----不對,是相當地令人感到不安。對於那種東西毫無抵抗力的春香,如果又像以前在
秋葉原
或夏季同人志展售會上一樣,出現特攻狀況(也就是暴走)的話,她的特殊興趣一下子就會被識破了。不,我想,如果對象是椎菜,就算春香的興趣被識破,應該也不會改變她們之間相處的模式。不過,這種危險性還是避開比較安全。該怎麼說呢,畢竟也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啊。
「嗯……」
對於這個提案,椎菜似乎在沉思著------
「------嗯,也是啦。這樣似乎比大家一起去找還要來得有效率呢。」
椎菜果然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開朗地笑著。還好不需要我多費脣舌,真是太好了。
「那麼「
角色
扮演」的部分就決定由裕人負責,可以嗎?」
「好,包在我身上。」
「嗯,那就萬事拜託囉!」
椎菜堆起滿臉的笑容,朝我點了點頭。
「一起加油吧,裕人!」
在她的旁邊,春香也笑咪咪地展露笑容。
就這樣,我決定在星期日與春香兩人,一起到
秋葉原
去。
2
星期日當天,直到前陣子那不像是十月會有的溫暖,已經不知被吹到何處去了……氣溫就像是山上的熊群們為了即將來臨的冬眠而開始在毛皮底下蓄積脂肪一樣,是個能讓人感受到秋天來臨的日子。
十月三十日,星期日。
我與春香兩人站在
秋葉原
車站前,許許多多的人潮如同是岩石上的藤壺(注:Barnacle,甲殼綱的節肢動物,群集固著寄生於岩石、船底或螃蟹等動物身上)一般,不停喧鬧著。
「今天的天氣真好呢!」
春香抬頭仰望著天空,
溫柔
地微笑著。
「難得出門一趟,果然還是要晴朗的天氣,才會讓人比較開心呢。總覺得好興奮喔!」
「是啊。到昨天為止,都還是多雲的天氣呢。」
「說不定是因為我們平常做了很多好事的緣故呢。」
春香「嘿嘿」地微笑著。嗯-----雖說她總是掛著所謂有療愈感的清新笑容,但真的是讓我打從心底被治愈了呢。就如同是近距離觀賞白糸瀑布一般的感覺。
「那麼,我們走吧,裕人。」
春香一轉身,裙襬隨之飄揚。
「嗯,店在哪裡呢?」
「我看看……應該是那個方向。」
春香盯著手上那本B5大小的冊子,小聲說道:
「首先,走到大馬路上,然後再走過去一點,轉進小巷子裡。沿著巷子走一小段距離,應該就能到達目的地了。雖然這裡的路不至於難以分辨,不過,為了避免迷路,還是請裕人也將手邊的地圖『做上記號』唷!(微笑)」
「嗯,好。」
我微微地將視線從滿面笑容的春香身上移開,然後回答她。
春香所說的「手邊的地圖」,指的正是「購物指南part2」之類的東西。跟之前一樣,是春香親手製作的。雖然她也給了我一份……但該怎麼說呢,整張圖看起來就像是發生集體食物中毒般,痛苦萬分地在地上翻滾著的妖怪圖鑒(五顏六色)。這已經不是
特技
,而是上天所賦予的某種才能了吧。
「那麼我們走吧!Let's go~~~」
我跟在將妖怪圖鑒一下子擺直、一下子擺橫,不停地轉來轉去,一邊邁開步伐的春香後頭(除此以外,我也沒有其它的方法了)走著。
一離開車站前面,馬上就能看見大馬路。
在假日,這裡就成了寬廣的行人徒步區。
各家店面依舊響著不知是遊戲或是動畫的主題曲,只要走上十步的距離,就會看見面帶笑容的女僕正在發送傳單…此外,還能看見像是洋娃娃般以全黑的打扮出現,全身還裝飾得滿是荷葉邊的女人。在這裡,真的是什麼樣的怪東西都有可能出現呢。
我一邊想著像這樣的事,一邊往前走,大馬路的對面,就是幾天前我跟美夏一起去的「animate
秋葉原
店」。它的藍色招牌映入我的眼簾。原來如此,所謂的cosplay專賣店也是往這個方向走啊。對了,我記得這附近的確也有好幾問大型的遊戲專賣店--------
「……」
------不對,為什麼我會知道這種事呢?
我不經意地對自己吐了個嘈。
雖然光是今年就已經來過
秋葉原
三次了,不過,我怎麼會變得能夠列舉出具體的店名呢?明明在不久之前,光是看到以鮮艷的色彩裝飾的店頭擺設,就足夠讓我頭昏腦脹了。與其說是我的適應力很強,不如說是我應該已經順利地踏上那條不歸路了……
「……」
我感受到一股像是一隻腳已經踩進深不見底的無邊沼澤(裡面還有會吃人的鱷魚)般的複雜心情。
「……」
我注意到走在身旁的春香突然停住了腳步。
「春香?」
「……」
叫她也沒有反應。她就像是地藏王菩薩般,站在道路的正中央不動,盯著某一個東西瞧。怎麼啦?是什麼東西?
我因感到奇怪而順著春香的視線一看,發現那裡有著------
「……」
全長一.五公尺左右的人型廣告牌(上面的色彩格外地鮮艷)正矗立在那裡。廣告牌上滿滿的鮮艷色彩讓人看得眼花撩亂,上面以做了顯眼特效的圓體字寫著「迷糊姑娘小秋等身大POP(注:POP=point-of-purchase advertising,布置在店家門口的商品廣告)」
……啊----------原來如此。
我在一瞬間理解到發生了什麼事。
也就是說,她發動了和往常一樣的目標鎖定模式。當春香發現某樣很喜歡的東西時,她會有這樣的反射性動作。接下來,絕對會像在散步中的柯基犬發現了平時感情就很好的隔壁小狗一樣,展開她的特攻+把我丟在一旁不管。
當我小心翼翼地做好春香隨時會衝出去的準備之時------
「……不……不可以……」
令人意外地,她並沒有進行特攻的動作。
在原地不動的春香將頭垂下,像在壓抑自己般自言自語。
「我今天是來幫裕人的忙,任性的行為會對他造成困擾……所以我得忍耐……」
「……」
看來,春香似乎以自己的方式正在抵抗著誘惑。她將兩隻手緊緊地握住裙角,稍微抬頭瞧了廣告牌一眼之後,馬上又搖晃著頭,並用力閉上雙眼。然後又睜開眼睛,將視線移向廣告牌……她在原地反覆進行著如此的動作。雖然眼前的模樣是個會讓旁人莫名地會心一笑的光景……不過,就當事人而言,她應該是正在拚死地抵抗吧。
在反覆了好幾次那種略嫌可疑的動作之後------
「-----啊!對……對不起,我居然站在這種地方。裕人,我們走吧。」
春香有點勉強地笑著,然後如此說道。
「……真的沒關係嗎?」
畢竟我們並沒有在趕時間,而春香又是這輩子第二次來到
秋葉原
,稍微繞點路(去實行她的特攻),對我而言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過春香依舊是搖搖頭。
「沒……沒關係。反……反正不是什麼非看不可的東西。而且,難得有機會可以幫上裕人的忙,我不可以背叛裕人對我的期待。」
我覺得並沒有到背叛那種誇張的地步啦。
不過,如果春香自己都這樣講了,那也該尊重她的意思吧。畢竟沒有什麼事比免於被丟在路邊更值得慶幸的了。
「我知道了,我們走吧。」
「好……好的!」
就這樣,春香像是要甩開對著我們微笑的「迷糊姑娘小秋」一般,小跑步地重新出發。
「……那……那該不會是『夜貓子惡魔小皮洛』的限定模型娃娃吧……」
不愧是寬廣的主要街道,店面的數量與商口叩都十分豐富。
「放在那裡的是『夜想曲女子學院長曲棍球社』的附簽名最新一集……這個是『杏桃此盜賊團』的初回版掛軸……」
正因為商品相當齊全,所以春香鎖定的對象也變多了。
在僅約五十公尺的距離當中,這些商品好幾次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不可以……不可以的……」
每一次,春香都會停下腳步認真地煩惱,卻一次也沒做特攻的動作(暴走)。
「……呼……呼……」
「……?沒事吧?」
「是……是的,完全沒事。」
因為春香的呼吸聲變得急促,好幾次依依不捨地回頭看,這句話一點說服力也沒有,不過她本人似乎拚了命地努力,我也就不再提這件事。
「再……再一下下就到了。只要能到達商店就沒問題了。在那之前,我就再忍耐一下……」
仿佛在冬天的高山上遇難,她用朝著緊急避難小屋前進的登山者般悲愴的聲音,說完這句話之後繼續往前進。
「……」
總覺得,我似乎也只能替她加油了。
(春香)像這樣地走走停停,停停又走走,好不容易才到達了我們的目的地,也就是
角色
扮演專門店-----「COSPA Gee! STORE
秋葉原
店」。
「……」
「……」
(對春香而言)最後,也是最大的關卡正在那裡等著。
「啊……這……這是…………」
大樓有著六層樓的狹長外觀,我們位於大樓的一樓。
在到達位於二樓的「COSPA Gee!STORE
秋葉原
店」之前,我們得要通過這條狹窄的小通道不可,而在前方迎接我們的是……忘記是在何時曾發生過,春香瘋狂地著迷到居然將零用錢四千日圓全都砸進了的塑料制四方形箱子。
「……」
這些箱子的數量還不是普通驚人。在深度約五公尺左右的信道兩側堆棧了好幾層的箱子,像是擠壓在一起一般。這些箱子無論怎麼看都是轉蛋機、轉蛋機和轉蛋機。少說也有個五十台吧?
我正在思考為什麼在這種地方(小通道)會有這種東西(轉蛋機),仔細一看才發現,在很顯眼的位置上,掛有著大大的「1F轉蛋會館」的招牌。也就是說,這裡本來就是那種地方啊。在這種一如往常的大馬路上竟然藏著這樣的店,真不愧是
秋葉原
。
「啊……有『迷糊姑娘小秋』的最新版本,這邊還有在「夜想曲女子學院長曲棍球社」裡出現、敵對學校的夏海……」
在眾多的轉蛋機面前,春香顯得十分煩悶。
看來,她就像是忍耐了為數眾多的誘惑之後,以為到達安全地帶而松懈時,卻被意料之外的轉蛋機給
偷襲
了.
「不……不行……到這裡之前已經浪費了那麼多的時間,怎麼可以再讓行程延誤呢……啊,不過那個是「帶走吧!山葵妹」耶……」
她用力地搖搖頭------
「對……對了,不要去看就沒問題了,只要不去看,我就一定可以……」
春香緊緊地閉上雙眼。
「那……那麼裕人,我們走吧!」
「啊,春香……」
她呼喚了我一聲,然後打算繼續往前走------
「啊嗚!」
匡的一聲。
她的額頭猛烈地撞上了轉蛋機。
周圍要是有觀眾的話,他們說不定會丟出激賞的硬幣,因為這是非常完美的衝撞表演。
「好……好痛……」
……那是因為?打算在這麼狹窄的通道上,閉著眼睛走路的緣故吧?
我一邊在心裡吐她嘈,一邊對著撫摸額頭而淚眼汪汪地蹲著的春香伸出手。
「……來。?站得起來嗎?」
「啊~~~對……對不起!」
「似乎……沒有受傷。」
剛撞到的額頭雖然有點紅腫,不過也不至於到受傷的地步。
「沒……沒問題的。比起撞到頭,很抱歉我又造成你的困擾……」
春香以滿臉歉意的表情向我低頭道歉。沒關係,其實我不介意的……
「吶,如果?那麼想轉的話,可以不必忍耐吧?」
「咦?」
「扭轉蛋啊。我們今天不趕時間,?可以去扭一下轉蛋,沒關係的喔!」
「不……不行,不可以的!」
春香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似地拒絕了我。
「『轉蛋』是很可怕的東西。只要開始扭了,在想要的東西出現之前,會無法罷手的……就像是附在糖果箱裡的透明氣泡紙,只要一開始壓它就會無法停手-----」
「……」
春香以正經八百的表情強調著。雖然她的例子過於平民化得有點詭異,不過的確,只要看過上次春香的表現(瘋狂著迷地扭上了一個小時)之後,就能深刻了解事情的嚴重性。
「不過,再這樣下去,不知道你還會撞上幾次……」
只要想起春香她那迷迷糊糊的樣子,我開始懷疑她能不能平安無事地到達目的地。
結果------
「那……那個,那我可以牽著你的手嗎?」
「咦?」
不知何故,春香突然雙頰泛紅,說出這句話。
「啊,就……就是在眼睛閉上的時候,如果你能牽著我的手,就不會撞到……」
「啊--------」
原來如此,她是這個意思啊。
的確,如果這樣做,應該可以避免衝撞而順利前進。還真是個好點子……看來對春香而言,這堆轉蛋山真的是充滿魅力,讓她非得這麼做不可。對她來說,這種情況就像是脂肪分布均勻的野生鴨(×五十)正背著最高級的下仁田蔥與熱導率有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古董鍋具,嘎,嘎,地叫著一樣吧……
「嗯,我知道了。只要春香覺得沒問題的話就好。」
「是……是的。」
我伸出右手之後,春香像是有些顧慮般,邊握緊手邊靠近我。
同時,她身上溫和的香味輕盈地在我的身邊飄動。是一股令人安心的花香味。我每次都不禁想著,為什麼春香的身上會有這麼好聞的味道呢?
我一邊感覺到心臟開始不正常跳動,一邊提醒春香說道:
「好,我們走囉。」
「麻……麻煩你了……」
春香閉著眼低下頭去。
然後,我們兩人就這樣在轉蛋山谷裡前進著。
「不……不去看就沒問題……不去看就沒問題了……」
「……」
「什麼都沒有……這裡什麼都沒有……」
「…………」
春香嘟嘟噥噥一番,就像是念經似地覆誦那些話。她的步伐比巴西烏龜還來得慢。
結果,我們為了走過五公尺左右的通道,居然花了十五分鐘左右。
3
然後,那間
角色
扮演專賣店的確在二樓。
「到……到了。這裡就是『COSPA Gee! STORE
秋葉原
店』了。」
春香依舊抓著我的手臂,大大地呼了口氣。
「總算到達了……路途真遙遠啊……」
「……」
就距離而言,這裡離
秋葉原
車站只不過兩百公尺左右遠而已,但是對春香而言,大概比絲路(大約六千公里)還要遠吧(就精神上而言)。真是
辛苦
她了……
當我在心裡對著露出像是完成了重大
任務
的追夢人般表情的春香,說著安慰的言語之後-----
「啊,要放鬆還太早了。我還得好好地介紹店內的商品呢。」
她像是說給自己聽般自言自語。春香轉了一圈後,重新面對著我。
「-----那個,裕人,我已經調查了很多資料,如果你有什麼不了解的事,請儘管問我吧!」
「哦,這樣嗎?」
「是的,我已經完全準備好了。」
她一邊微笑著,一邊自信滿滿地挺起胸膛。難得看見春香做出這種志得意滿的動作。不過,連做這種動作都這麼可愛,春香不愧是春香。
「嗯------那麼可以請?進行完整的說明嗎?因為我完全不了解這家店啊。」
與其說我不了解這家店,不如說是因為我根本就搞不清楚
角色
扮演到底是怎樣的世界,才會對春香提出那樣的要求。
「啊,好的-------嗯,這裡叫作『COSPA Gee! STORE
秋葉原
店』是『
角色
扮演』的服飾專賣店。店如其名,就是以販賣『
角色
扮演』的服裝為主,但似乎也販賣一些周邊商品或是一些小東西之類的。」
她啪啦啪啦地翻過手邊的『購物指南part2』(這份指南還是老樣子,我完全無法判讀),然後做了這樣的說明。
「另外還有……啊,還有,整層樓似乎都是這間店。」
「哦……?」
聽完春香的講解,我重新環視了整個樓層。
在那裡有個比教室略小一些,不大也不小的空間。
我環顧四周,首先注意到的是裝飾在門口的展示品。看起來像是全黑的和服,穿戴在金髮的模特兒身上。而商店的正面深處擺放著的平台,有標示為新發售的商品以正面朝上的方式堆排著…而印花T恤以及褲子之類商品則是圍繞著平台陳列。
「人還滿多的呢……」
也許這樣說有些失禮,不過三十個塌塌米大的空間裡出乎意料地塞滿了人。有看著T恤的年輕男子、還有將馬克杯拿在手上觀看,應該是國中年紀的女孩子…也有感情很好地看著陳列區夾克的情侶。這裡主要的客層似乎都是男性,不過,女性客人的比率也絕對不低。
店裡的氣氛非常非常地普通。剛開始,我因為它是
角色
扮演的專賣店,所以有點顧忌,但當我親眼見識時,反而發現沒什麼特別怪異之處,就和到處都有的二手衣店一樣,店內充滿著相同的輕鬆氣氛。嗯……本來以為會更有「敬謝生客」的感覺呢!我的內心抱著似乎是感受到文化衝擊般的心情。
「那麼,重要的
角色
扮演服裝放在哪裡呢?」
乍看之下,門口周圍有的只是些周邊商品之類的小東西。看起來像是所謂「
角色
扮演」服裝的,除了電梯旁邊的那件和服之外,根本找不到。
於是,春香又再度檢視她的「購物指南parL2」。
「嗯……我想大概在那裡。」
她指著商店深處如此說道:
「根據我的調查,門口附近主要陳列的是新商品或周邊商品。所以,『
角色
扮演』的服裝恐怕在那邊……」
「哦?」
看來在這個恐怖異常的魑魅魍魎妖怪畫集(色彩十分鮮艷)裡,不僅僅只有記載著商店的地圖與解說而已,就連店內的構造也十分詳細。真不愧是春香,能夠仔細調查到這種地步。如果有普通版本的「購物指南pant1」與這份「購物指南part2」的話,絕對可以對
秋葉原
的地理位置了若指掌……可惜我看不懂。
「那麼,我們到那裡看看吧。」
「好的。」
我隨著點頭的春香走向商店深處。
陳列在那裡的是------
「哦哦!」
「哇啊……」
春香歡呼了一聲。
陳列在那裡的是各式各樣的鮮麗制服與女僕裝、女侍裝還有巫女服。總而言之,只要是想象得到的各種
角色
扮演服裝,這裡統統都有。
「好棒……有好多好可愛的衣服喔!」
春香像是有生以來初次見到海洋的內陸孩子般,感動到眼眶濕潤.
「簡直就像是夢幻國度……活著真好,哈啊……」
「……」
雖然我覺得她把這裡說成是夢幻國度有點太誇張了,不過,我了解春香的心情。
許多
角色
扮演的服裝正陳列在我的眼前。
不論是掛在衣架上的,或是穿在模特兒身上的-----雖然展示方法不同,但是每一件衣服都製作得非常用心。只要站在那兒,自然而然就會被吸引了目光。就連對這種東西沒什麼興趣的我,也變得忍不住想拿在手上觀看……我有如此的感覺。
「真的好棒喔……」
有好一段時間,春香站在這些衣服的前面,就像是在全身浸泡在感動的海洋般讚嘆。
「------啊,那該不會是『魔法女晚餐』的太空服啊?那邊就連『迷糊姑娘小秋』的魔法服都有……嗚哇……(開始搖搖晃晃)」
她終於卸下了限制器,就像是被花朵的芬芳所吸引的小灰蝶般,搖搖晃晃地走向放著衣服的隔間深處。應該是因為她到這裡之前,不斷地反覆忍耐所造成的反作用力吧。
我緊跟著春香,也往陳列著眾多服裝的
角色
扮演區走去。
「你看你看,裕人你看!這件衣服好可愛喔」
春香以如同是花朵滿溢出畫面的燦爛笑容,拿了一件掛在衣架上的制服給我看。
「這是在『夜想曲女子學院』中出現的制服,袖子的顏色就是它的特徵所在。然後,這邊的是……」
「……」
看來她是真的很開心。
春香將衣服拿在手上的表情,是我到目前為止看過最生動、最活潑的。正是所謂的適材適所,就好像跳岩企鵝(注:學名Eudyptes chrysocome。又名冠企鵝)喜獲浮冰的那種感覺吧。
「這件巫女服也好可愛,那件女僕裝也好漂亮……啊,這件似乎很適合裕人呢!你覺得呢?」
春香拿著一件綴著白色條紋、像是軍裝般的深藍色衣服說道。
「嗯?是嗎?」
「是啊,我覺得很適合。對了,請你別亂動喔!」
「咦?」
微微笑著的春香將那件軍裝在我的身上比了比後說道:
「哇啊,果然沒錯。就像是第一次穿上新制服的一年級新生,非常適合你呢!」
「……」
「非常可愛唷!(笑咪咪)」
這算是誇獎嗎…………?
我的心情和春香那如同春季的太陽公公般耀眼的笑容相反,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莫名感覺。
然後,我們兩個人隨意地看著衣服,以及其它的小配件好一陣子。
興奮不已的春香拿起各式各樣的東西向我說明,我也跟著應答。
我們看起來就像是很平常的約會一般------先不管這裡是
角色
扮演專門店,而春香手上拿著的是色彩鮮艷的
角色
扮演服裝這件事------我不自覺地沉浸在幸福的心情當中。我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與春香一起共度快樂的時光。
正當我享受了這樣的小小幸福一段時間後……
「裕人,你覺得這件如何?」
春香拿出一件衣服讓我看。
「咦?」
「我在想,這件衣服是不是很適合『
角色
扮演咖啡廳』呀……」
「
角色
扮演咖啡廳……」
一提起這個名詞,我總算想起我們到這裡的目的了。
啊-------對喔。今天是為了準備校慶節目而來作調查的嘛。因為跟春香兩人在一起太過愉快,結果就把這件事完全拋到九霄雲外了。
「怎麼辦?我覺得都非常可愛又漂亮……啊,這件衣服是在『害羞的三角形第一季』中出現過的『迷糊姑娘小秋的天使版本』唷」
春香微笑著遞上一件綴了花邊,以奶油色為基調的洋裝。背後還裝著像天使翅膀的東西。
「唔……」
的確,說不定很適合在「
角色
扮演咖啡廳」裡穿。
衣服看起來很可愛,這樣子的話,班上的女孩子應該也能接受。雖然衣服名稱有點讓人卻步,而且,還以微妙的角度開了個衩,胸口部分也敞開得有點那個……不過在某種觀點下,這也就是這套服裝可愛的地方。
「好,那麼主要的服裝就選這個吧-------嗯?」
「……」
「春香?」
我突然發現春香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件有著翅膀的洋裝發呆。
「…………這件真棒…………」
「春香?」
「嗯,越看越可愛啊……這裡的刺繡真的好美……」
我試著再次呼喚春香,她卻仿佛聽不見。就如同一位望著遠方星星,在喃喃自語的公主。
難不成……
「春香,難道?!」
我心頭浮現某個推測,為了加以確認,我試著跟到現在都還一臉迷茫地盯著那件洋裝的公主說話。
「客人,如果您中意的話,要不要試穿看看呢?」
這時,一位店員笑臉迎人地開口了。
「咦?試……試穿?」
春香對這句話起了很激烈的反應。
「是的。如果您喜歡的話,可以試著穿穿看唷!其它的客人也正在隨意地試穿呢!!」
「我……我我我我我……我怎麼好意思穿呢……」
她慌亂地將頭搖得像波浪鼓般,往後退了一步。
「……這件衣服一定很適合您喔!不知您意下如何呢?那邊就是試衣間,如果您願意的話,我來帶路吧?」
「咦,不……不過,那個……」
春香以困擾的表情反覆窺視我的臉。不過,她從方才就露出一臉像是看著紅蘿蔔菜園般的迷你兔表情,讓我非常明白她的內心其實是很想試穿的。
「總而言之,先試穿看看吧??也想穿穿看吧?」
於是我便試著推她一把。
「不……不是的,那是因為……所以……」
剛開始,春香慌亂得語無倫次。
「…………………………我……我想試穿……看看。」
她像是要把臉埋進翅膀洋裝裡一樣,十分害羞地點了點頭。啊------果然如此。其實到了現在,也沒什麼好害羞了吧?
「我明白了。那麼,請往這邊來!」
店員露出會心一笑的眼神看著春香,正想引領她到試衣間去。
「啊,站在那裡的男朋友也一起過來吧------穿上自己喜歡的
角色
扮演服裝,應該想第一個讓男朋友看見自己可愛的模樣吧------」
接著,店員以意味深長的聲音說道。
「咦,男……男男……男朋友是指……」
春香的臉頰突然變得比山形出產的櫻桃還要紅。「裕……裕裕裕人是……那……那個……」
「又來了,又來了------用不著隱瞞啦,只要看到剛剛二位親密的互動就知道啦----真是甜蜜,對吧?」
店員豎起大拇指,笑了出來。
「……」
這個人在幹嘛啊,這種語氣和某個婚紗店的店長很相似。難道,擔任接待工作的都是這種人嗎?
「那麼,我帶您去試衣間。」
店員以非常愉快的表情,將開始慌張起來的春香推進樓層角落的試衣間。
「……」
然後,對著一個人留在外面的我說道:
「啊,男朋友請在外面稍微等一下喔。您或許想跟女朋友一起更衣,可惜我們的試衣間只能讓一個人使用」
「……」
……我才不會這麼想。
春香換衣服的時候,我當然得在試衣間外面等待。
「……」
可是,我的心情意外地平靜不下來。
畢竟春香正在這塊薄布的另一邊換著衣服呀!就算我沒辦法直接看到她的模樣,但是我們只間隔著伸出手就能碰觸到的極短距離,而且似乎只要將聽力放大到極限,就能夠聽見衣服摩擦的細微聲音------
啊----不行,不行!
在試衣間前靜靜等待著春香,讓我處於思春期的極度妄想就像是開水一般,源源不絕地滿溢出來,還四處飛濺。為了分散注意力,我繞來繞去,到處去看衣服和化妝品。
許多女僕裝、制服裝或是女侍裝占滿了店裡大約一半的空間。
雖然就某種意義而言,這些可愛服裝是所謂的妄想溫床,不過遠比站在試衣間前內心煩亂的狀況要來得好多了。
我將心思放空,以參拜神社或佛寺的修行僧般心情在附近徘徊。
托冥想之福,過了一陣子之後,我那如同空轉得毫
無意義
的引擎般的心臟終於穩定下來,讓我有多餘的心思觀察周圍的環境。
「真的是什麼都有呢……」
轉換心情再看一次,讓我為了衣服種類的豐富性以及多樣化而感到驚奇。我幾乎要懷疑日本所有的
角色
扮演服裝是不是有六成都大概集中在這裡了。
------說到這個,這些衣服的價格到底是多少啊?
我突然想到這件事。
仔細想想,因為它們是校慶節目的必要條件,價格的高低是件非常重要的事。因為預算有限,不管我們要購買或是租借,如果搞不清楚價格,根本就成不了事。結果,我卻只注意到春香的笑容及服裝的可愛,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在眼裡。話說回來,直到剛剛我還將到這裡來的目的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一邊反省見色忘正事的自己,我不經意地拿起眼前的女僕裝標價看了看。
「……啥?」
一瞬間,我還以為眼鏡裂開了。
不過,我倒希望是眼鏡真的裂開了。
……我好像看見四個零連接著的數字,是我看錯了吧?
我振作精神,再次拿起旁邊那件巫女服標價看了看。
「……」
果然,零的數目跟剛才看到的一樣。
「……好貴…………」
不過,這或許是理所當然的。
連買一套學校的制服,也都會飛掉幾張福澤諭吉嘛(注:日本的一萬圓鈔票上,印著的即為福澤諭吉像)。尤其是這種「
角色
扮演」用的服裝,因為是一件一件雕琢出來的,光是這個理由,就能理解為何價格會如此昂貴了。雖然能夠理解,但是錢包的飽滿程度能不能與價格匹配得上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唔……」
正當我思考著
角色
扮演服裝裁縫師對製品的講究以及市場經濟平衡的問題時,我的背後傳來拉開簾幕的沙沙聲。
「讓……讓你久等了……」
接著,我聽到一個稍顯低調的聲音。
我回過頭去,某個人從試衣間中膽怯又害羞地走出來------
「對……
對不起。
因為我不熟悉的這件洋裝的剪裁,所以花了一點時間……我……我看起來如何?」
那個人是穿著翅膀洋裝的春香。
與服裝同色的奶油白髮飾,旁邊滾上可愛的荷葉邊,衣服的背上伸出一對小巧的天使翅膀。以特別的角度所開出來的衩,點綴在輕盈飄動的裙襬上,顯得十分惹人憐愛。胸口挖空的部分看得見像是新雪般的白皙肌膚-----該怎麼說呢,就算我已經很含蓄、很低調地形容春香的模樣了,但是,我只能說這套服裝亂適合她一把的。
「啊,不……不會很奇怪嗎?」
「……」
「那……那個……裕人……?」
「咦?啊……喔喔。」
聽見春香的聲音,我突然回過神來。
由於衣服極度地適合她,我的意識在數秒間仿佛被吹到遙遠的涅盤那頭去了。
「沒問題,非常適合?。」
「真……
真的嗎?
」
「啊……是啊……簡直就像真正的天使一樣……總之,非常地完美。」
「謝……謝謝你!」
春香很愉悅地笑著,接著似乎有點顧慮地看著我說道:
「請…………請你看看這部分!這件洋裝的裡面也有著如此精緻又可愛的設計喔!」
她脫下外套,我看見了洋裝的裡頭(?)部分。
裸露出肩膀的面積頗大。
服裝的設計十分地惹人憐愛,還自然地強調出胸口的豐滿。
再加上她正紅著一張臉,害羞地抬頭仰望著我。
「……」
糟糕……她真的太可愛了!如果可愛的程度有
攻擊力
的話,那麼這絕對是能夠殺死人七次的
等級
。該怎麼說呢,已經升天差不多三次的我絕對不會說錯。就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已經算得上是殺人
武器
了。
「嘿嘿」
我就這樣站在愉悅地拈起裙襬、調整著翅膀位置的春香面前,一邊想著這些事情,然後像個白痴一樣地發呆。
「你好-----!」
「……」
某個熟悉的聲音,不分青紅皂白地鑽進我的耳朵裡。
「公關部的小雀小姐在嗎-----?我今天是來談新商品企畫的--------」
儘管他人在門口附近,在店鋪深處的我們也都能聽見他那陣宏亮得多餘的聲音。這樣的發展該不會就和上次一樣------
「……春香,我們得躲起來囉。」
我的本能瞬間敲響了警鐘,我將春香推進了試衣間躲著。
「咦?呀!」
春香微微地發出了悲鳴。
「裕人,怎……怎麼了嘛?」
「抱歉,現在是緊急狀況。」
我對著驚嚇的春香說道,迅速拉上門簾。
才剛拉上,我就聽見簾幕的另一頭傳來說話的聲音。
「啊,歡迎光臨。朝倉少爺,久候您的大駕了。」
「?好啊,小雀小姐。我拿上次說的新商品企畫來了唷-------」
「咦,
真的嗎?
」
「嗯,這次帶來的可是我的自信之作呢!『迷糊姑娘小秋』版本的『小尺寸T恤』……」
果然是信長那傢伙。
我從門簾的縫隙偷偷窺視外面的狀況,看見他和穿著綠色軍服風、上面繡了「SIDE-3」的外套,疑似是女店員的人愉快地談話。可惡,為什麼這傢伙每次都會跟我們在同一個地方出現?他根本是盯上我們了吧?
就算我如此地抱怨,也無法扭轉他存在的事實。
我很清楚,萬一被他發現的話,接下來會有更麻煩的事情。那麼,在他離開之前,我們只能在這裡面(試衣間)待著。
不過,有一點很不妙。
「那……那個……」
這裡的試衣間,本來就缺乏兩個人進入的空間。
在非常狹窄的空間當中,有著超載的人數,就跟通學時間的擁擠電車一樣,彼此之間必須緊密地靠在一起-------
「那……那個,裕……裕人……」
必然會演變成我把春香緊緊地抱在懷中的態勢。
「嗯……」
從春香的嘴裡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對……對不起,太擠了……」
「啊,不……不會……」
雖然春香這樣說,但是她的表情果然很痛苦。
我嘗試張開雙手與雙腳,挺起腰想要確保春香站立的空間,不過,面對絕對性的體積問題,我一點兒解決的辦法也沒有。我的手、腳、胸與腰越是移動,就越和春香身體那些有點那個的部分交錯在一起。
唔,非得將關節往正常動作角度的反方向轉個三十度左右,不然這種情形是無法改善的……
而且問題還不僅於此。
「嗯……」
我的眼前是穿著翅膀洋裝的春香(佩備著殺人
等級
的可愛)。我們的距離近到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聲。她的雙頰潮紅,以濕潤的雙眸直盯著我瞧。
「啊……嗯……」
而且,有時還會從那嬌小的嘴脣傾泄出性感的氣息,碰觸到我的耳朵……
「……」
對一位健全的十七歲男生而言,這實在是過於嚴酷的危險狀況。
「……」
「啊……」
「……」
「嗯…………嗯嗯……」
這樣的狀況大約持續了5分鐘.
-------我……我已經快不行了……
就在我已經接近忍耐的界限之時……
「請問您已經換好衣服了嗎!!?」
「!?」
試衣間的門簾突然以驚人的氣勢被打開了。
站在我們對面的,當然是笑容滿面的店員。
「啊,不,這是因為……」
「這…這個……嗯……」
糟糕,這時候該如何辯解呢?其實我有開放空間恐懼症(密閉空間恐懼症的相反)。我是來幫她拆掉背上的翅膀……不行,不管哪個理由都太蠢了。
店員對著像在冷凍庫冰了兩小時左右的橘子般僵住的我們說:
「哎呀,您果然還是來玩更衣遊戲了嗎------?」
「……咦?」
店員將食指翹起說道:
「真是的,這位男朋友,不可以這樣啦------就算女朋友的可愛模樣激起你年輕的性慾,你也不真能在這種地方做啊。女孩子可是很在乎氣氛的呀-----」
店員以愉悅的語調說道……我覺得比起這個,還有其它更值得吐嘈的部分。
附帶一提,我們離開試衣間,發現信長已經不知在何時
消失
了。
我們很幸運。不過,看不到那傢伙在哪裡,我實在會因為不知道他又在哪裡幹什麼好事而覺得不安。我對這點感到疑惑,於是試著問了店員。
「你是指朝倉少爺嗎?他好像為了要出席董事會,所以跟我們的小雀公關一起去總公司了。啊,難不成你們認識?他長得很帥呢------」
店員給了這種答覆。
該怎麼說呢……在這傢伙身上什麼事都有可能會發生。
4
後來,當我們離開「COSPA Gee!STORE
秋葉原
店」時,已經是傍晚了。
橘紅色的太陽往西邊沉下,在這附近漫步的人數似乎也少了許多。我們大概是在下午三點左右進入
角色
扮演的店鋪,不管怎麼計算,至少也待了兩小時以上。
結果,我們買了幾件包括翅膀洋裝的
角色
扮演服裝作為參考用,剩下的服裝則打算自己做。如果全部都能用買的就太好了,只可惜以那種價格,實在不可能買下所有人的服裝。我們用手機跟椎菜討論之後,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不過,今天真的是拜春香之賜才得救。」
「是嗎?」
我對小心翼翼地抱著裝有翅膀洋裝的紙袋,在身旁漫步的春香說道:
「如果春香不在的話,我就連找不找得到店鋪都是問題,選擇服裝之時,也獲得許多的協助,謝謝?。」
「啊,不,這沒什麼……」
春香將雙手在臉前揮舞著。
「我也非常高興啊。只要能幫上裕人一點忙就好了。我老是受到裕人的照顧……所以我也常常在思考,有沒有什麼事情是我幫得上忙的。」
「春香……」
「所以,你也別掛在心上喔。」
春香呵呵地邊笑邊說道。她那像是小狗般努力的笑容,讓我的雙頰也不禁跟著浮出笑容。
-------雖然發生了不少
事件
,今天該做的事也總算平安順遂地完成了。
買了當參考用的服裝,對於該如何開辦「
角色
扮演咖啡廳」也有了底。今天原本的目的就是為了勘察,成果還算不錯吧。只剩下送春香回家而已了。
--------我原本是這樣認為的。
鏘鏘鏘,鏘鏘鏘,鏘鏘鏘鏘鏘,
突然間,從我的口袋裡響起頗為驚人的鈴聲。
響起的鈴聲是「天堂與地獄」。
「……」
這個來電鈴聲不就是……
我拿出手機,屏幕上如我所料地顯示出「性感小美夏」的文字,以及只圍著一條浴巾還做出拋飛吻動作的雙馬尾女孩照片(搞不懂為什麼又在不知不覺中幫我換掉了)。
「……」
那一瞬間,我想當作什麼都沒看見地將手機偷偷塞回口袋裡去,不過,如果這樣做的話,一定會有著惡鬼般的鎖命連環叩攻擊在後面等著我。
「……抱歉,好像是美夏打來的。」
我無可奈何地接了電話。
「咦?美夏嗎……?」
春香的臉色微微地起了變化.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嗎?
雖然有點訝異,不過,為了讓響個不停的「天堂與地獄」停下來,我只好按下通話鍵。
「是我,喂喂---------」
「大哥哥,姊姊也在那裡吧……」
才將手機靠近耳朵,美夏的大嗓門就直衝我的鼓膜。
「喂喂,你在聽嗎?喂喂?有在聽的話,就重複說三次『小美夏好漂亮,小美夏好可愛,小美夏好性感~~』……」
「……不用叫我這麼做,我也在聽啦。」
這個雙馬尾女孩,想趁混亂之時讓人說出什麼話啊?
「啊,這……這樣啊?那就快點回話嘛。男孩子對任何事情都得機靈一點啊!」
「……」
我被罵了。
其實該怪她讓人沒有回話的時間吧?
「……那麼,?有何貴幹?」
如果放著不管,我們的對話總會往莫名其妙的方向發展,所以我這樣答話。
「咦?!!啊,對了!大哥哥,總而言之,你快帶姊姊離開那裡!」
「啊?」
她突然對我說道:
「你們在
秋葉原
吧?總而言之,快點逃離那裡!」
「不,?的要求也太突然了吧?」
我根本搞不清楚她在說什麼而歪著頭。
「你們如果繼續待在那裡,就會被爸爸找到唷!」
「啥?」
「爸爸剛剛帶著好幾個『黑犬』往那裡去了!他相~~~當激動,你們如果被抓到了,說不定會演變成很麻煩的事情。總而言之,你們先離開再說------」
「等一下,?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我已經被搞得一頭霧水了。說什麼春香的爸爸要來,為什麼我們非得離開現場不可,我根本搞不清楚。
我一問之下……
「其實,姊姊今天本來該出席餐會的啦!」
美夏從電話的那頭大喊著。
「餐會?」
「嗯,沒錯.有個叫做波裡尼老師的名鋼琴家大叔願意與姐姐見面,他們約在今天下午一起用餐。爸爸一直很期待……」
「……」
等等,今天下午……時間已經過了吧?
而且,我們見面的時候,簡直可以說是下午了。所以,難不成春香她……
美夏就像為了肯定我的猜測一般,繼續說下去。
「結果姊姊去找你了,對吧?雖然我大概猜到她是為了跟大哥哥有關的某件重要事情爽約吧,所以我一直在裝傻……可是姊姊那本『購物指南part2』的草稿就丟在客廳桌子上,然後被爸爸發現了-------」
「……」
我總算理解美夏究竟在說什麼了。
原本如此,春香本來預定要跟那個叫做玻璃布什麼的大叔用餐,結果卻放人家鴿子到
秋葉原
來陪我。然後,發現這件事情而震怒的春香父親,現在正往這裡來!那麼?
「……」
……等等,這奉不現在的情況非常險惡囉?
至少已經不是在這裡沉浸幸福心情的時候了。
「-------所以我才說啦,你們快點離開那裡!我們現在也正在趕過去。如果能會合的話,一定會有辦法。大哥哥,在那之前請多加油啊!」
「啊,好,我知道了。」
現在除了這樣以外,別無他法了。
我跟美夏結束通話之後-------
「春香,我們走囉!」
「咦?」
正當我打算先到附近的咖啡廳避難時-------
轟隆隆隆隆隆…..
突然,黑頭車(相當地龐大)像是瘋馬般衝到我們的眼前。
「這……」
這是怎麼回事?
就連發出聲音的時間也沒有,我們的後面與左右也都同樣地出現緊急煞車的黑頭車,將我們所僅剩的通路以及退路完全堵死。
當找回過神來,已經被團團圍住了。
「…………找到你們了.」
橫在正前方的黑頭車車門緩緩地打開。
隨著像從地獄深處發出的聲音響起,從車子裡出現了一條人影!!
「爸……爸爸……」
宛如召喚憤怒
魔王
上身的春香父親,額角浮現了粗大的青筋。上身赤裸並裹著白布條的他,簡直就像是道上兄弟一般,惡狠狠地瞪著我的臉。
「春香果然跟你這傢伙在一起……可惡,你這個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惡鬼……」
他的右手還握著一支疑似木刀,大約一公尺長的東西。上面寫著南無阿彌陀佛,應該就是所謂毅力注入棒的體罰用具……不過,直徑太粗了,而且好像還有很多尖刺…
「……沒想到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裡,你居然勾引春香,到這種放蕩糜爛的地方來閑晃亂逛…………本來我對你有點認同,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我誤會了!」
春香的父親全身籠罩著連後面的背景都扭曲了、充滿殺意的氣息,緩緩地向前一步,似乎打算在這裡與我做個了結。
「爸……爸爸,不是這樣的!錯的人是我,裕人他……」
「有膽就給我站在那裡不要動,你這個雜碎!你那爛掉的毅力……就讓我用這把『死屍累累』,打到你清醒過來!」
對於揮舞著毅力注入棒(好像叫做「死屍累累」),正處於激動狀態的春香父親而言,他似乎連春香的叫喚也充耳不聞。以一副正值壯年的孟加拉國虎見了也要卷起尾巴逃跑的恐怖模樣,重重地跺步到我的身邊。
……真糟糕,再這樣下去,就連春香也有可能會被捲入的。
「……春香,?退後一點。」
「裕……裕人?」
「這裡讓我來處理。」
對處於那種狀態(真.狂戰士)的春香父親,再怎麼解釋也是徒勞無功吧。乾脆讓他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還比較好。
「咦,可……可是……」
我強硬地將一臉困惑的春香拉到正後方,直接站到春香父親的面前。
「……哦,你做好覺悟了嗎?」
他充滿著像是野生猛獸般強烈的殺氣。老實說,真的很恐怖,不過,我可不能卻步。
「……玄冬先生,正如您所言。」
「唔?」
「今天的事情完全不是春香的錯。錯的……是硬要求春香來陪伴的我。」
「裕人……裕人,你在說什麼…………」
「我沒問題的。」
現在回頭想想,從一開始,我請求春香為我帶路時,她的樣子就有點奇怪。春香表現出……為了某件事而躊躇的模樣。但我卻當成是自己多心,沒再細想。這是我所犯的第一個錯誤。然後,最根本的問題,就在於只要是那種以承諾做為前提的方式請託,承受不了壓力的春香根本就不可能拒絕我。為什麼我沒留意到這些事啊!
所以……
「如果您有什麼怨言的話……請對我說吧。」
我至少得承受春香父親當下的怒氣吧。
「……原來如此,你也承認自己的惡行了嗎?好膽量!」
春香父親緩慢地搖晃著身體。
「跟那些政治家不同,你不會囉哩囉唆地扯藉口這點是好得多了。我就認同你的志氣吧-----不過呢……」
他高高地舉起「死屍累累」。
「既然話都說成這樣了,那麼你應該已經做好吃我一記或是兩記鐵拳的覺悟了吧!」
「裕……裕人!」
「你給我把牙關咬緊一點!」
「……」
那不是鐵「拳」吧……我在心中如此地吐嘈著,之後便為了接下「死屍累累」的衝擊而閉上眼睛-----
接下來的那一瞬間。
喀鏘!
我的耳朵深處回響著銳利的金屬聲響。
「咦……」
難道是我頭蓋骨被打碎的聲音嗎……不會吧?
當我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之後,我看到……
「裕人少爺,讓您久等了,」
「……非常抱歉,我們來遲了。」
「咦……?」
笑盈盈女僕跟沉默寡言女僕長站住那裡。
她們在左右各以錘子與電鋸,格住春香父親的「死屍累累」,並用溫和的眼神看著我們,微微笑著。等等,為什麼這些人會……?
「?們……這是在做什麼?」
春香父親的眼光(隔著
太陽眼鏡
)變得更加銳利。
「為什麼要阻撓我?身為女僕的?們不能違逆身為主人的我吧??們居然--------」
「親愛的,是我拜託她們的。」
溫和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春香父親的話語。
「是我拜託葉月小姐,請她們保護裕人同學的。」
「唔……」
我才發現不知道在何時,一輛全白的禮車像是將圍在我們身旁的黑頭車給分開了一般,停在我們身邊。穿著和服的秋穗女士就站在車子旁邊,美夏則站在她的身邊,很有朝氣地對我們揮著手,笑盈盈地說:「呀呵~~~」
「秋……秋穗……」
「真是的,你總是這麼衝動。你也不好好聽這兩人解釋,就直接訴諸武力,未免太粗野了吧?」
「可是……那是因為……」
說不出話來的春香父親,依舊只對秋穗女士束手無策。
「總而言之,你先聽他們解釋吧。剩下的等等再說。」
話語剛落,秋穗女士就往春香那裡走去。
「春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如果?有什麼隱情,就好好說清楚吧。」
「啊……」
聽到秋穗女士的話語,春香微微地低下了頭。
「哼……!無論有什麼隱情,一定都是那個惡鬼所設計的------」
秋穗女士對著再度揮舞著「死屍累累」吶喊的春香父親說道:
「好了,你給我安靜一點!」
「咕唔!」
秋穗女士完美的地獄突刺,以雙眼跟不上的速度剌進春香父親的喉頭。
春香父親發出如同痛苦萬分的蟾蜍似的聲音,當場癱軟昏倒。
「哎呀,我是不是下手下得太重了?不過,只要有你在,我就沒辦法好好地跟春香他們說話,所以請你稍微安靜一下吧。」
秋穗女士維持著笑容滿面的表情,率直地說出了那種話。就物理性而言,這個人絕對是所有人之中最強的……
在葉月小姐她們親手拖著翻白眼的春香父親到路邊去之時,秋穗女士繼續說道:
「-----說吧,春香。讓我聽聽看,為什麼?會沒說一聲就擅自缺席餐會呢?」
「那……那是因為……」
「我們之前約定過了吧?對於?的興趣,我完全認同,不過,這是以不會對其他的才藝或者是學業造成影響為前提的約定吧?這次發生的這件事,是不是有所牴觸了呢?」
她的語調雖然溫和,也帶著微笑。不過秋穗女士的眼中浮現出一絲不苟的光輝。是那種「不可以隨意敷衍我喔」的光輝。
春香低下頭,沉默了好一陣子後,開口道:
「因……因為我很高興……」
她終於將話語擠出口。
「很高興?」
「是的……因為,這……這是裕人第一次有事情依靠我,對我提出約會的請求。像……像這樣被某人所依賴,我還是第一次經歷……所以我覺得很高興……嗚……」
「春香……」
邊拭去眼眶中泛出的淚光,春香繼續說下去:
「難得的餐會我卻缺席了,我真的很過意不去。但是,今……今天的工作對我而言,是件很重要的大事,無論如何我都想完成……」
她抬起頭直視著秋穗女士的雙眼。
我還以為她不知為何特別執著於工作這個字眼,原來她是這麼想的……
「對……對不起……所以錯的人是我。裕人只是在履行做為校慶執行委員的義務而已……」
「不,等一下。錯的人是我!要不是因為我硬拜託春香幫我……」
「裕……裕人?不……不是這樣的!是我自己決定今天要來這裡的……」
「所以說,那是……」
當我們正要開始爭論的時候------
「好了好了,你們都一樣,小兩口的拌嘴就到此為止啦。」
秋穗女士拍拍雙手,對我們嫣然一笑。
「我知道你們感情好,可是這裡是公用道路。這種事情,還是等兩人獨處時再做吧。」
「唔……」
「啊……」
我們看著彼此,不禁臉紅了起來。
「不過,我大概了解事情的經過了。春香與裕人同學的心情與想法,還有行動理由-------你們都非常為對方著想,對吧?」
秋穗女士像是惡作劇般地扶著臉頰說道.我與春香也都無話可說.
「根據這些事,我也要說出我的判斷囉。」
秋穗女士看著春香說道:
「------春香,我知道?是為什麼會做出今天的舉動了。我覺得,這種心情非常好,也能夠理解?的想法。不過,?的確是違反了我們的約定。這部分?能了解嗎?」
「是……是的……」
春香以沮喪的表情點了點頭。
「因為?這次的行為,造成了許多人的困擾。不管是期待著今天餐會的波裡尼老師,還有其它人。這部分?也了解了嗎?」
「……是的,我了解。」
春香簡短地回答。
「
真的嗎?
」
「是……是的。」
春香露出認真的表情。
秋穗女士也正面直視著她的眼睛。
「……」
「……」
就這樣,時間經過了一分鐘。
秋穗女士總算笑了出來。
「---------這樣啊,這樣就好。」
她回到平常那種笑咪咪的表情,點了點頭。
「今天的事雖然違反了約定,不過,只要能了解錯誤點,?就不會重蹈覆轍了吧。所以呢,這次就特別看在你們倆心意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了。我也不想被馬踢呢,唔呵呵。」
「媽……媽媽……」
「秋穗女士……」
「不過,下次可別再這樣了。如果不先向我們說明事情的原委,我們也沒辦法應對,?明白了嗎?」
「是……是的!」
春香對著
溫柔
地說教的秋穗女士,用力地點了頭。
「姊姊,大哥哥,太好了!」
「恭喜你們,」
「……能平靜落幕是最好的。」
美夏她們滿面笑容地飛奔了過來.哎呀,總算是完成了一件事…………
------當我才剛這樣想之時-----
「那麼,我們要回去啦……春香,?得將工作好好地完成到最後一刻才可以回家唷!」
「咦?」
秋穗女士嫣然一笑。
「?最後的工作就是-------『兩個人一起相親相愛地』回家呀!」
秋穗女士在最後的最後說出這句話,還眨了眨眼呢。
5
秋穗女士她們回去之後,只剩下我跟春香被留在
秋葉原
。
站在太陽完全西沉、天色變得昏暗的車站前,秋穗女士最後那句意味深長的話語,讓我們之間莫名地飄蕩著令人害羞的氣氛。
「那……那個,今天真的是非常
對不起。
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春香帶著歉意,畏畏縮縮地說道:
「雖然我只是想幫裕人的忙……結果反而造成你的困擾。我……我真的很糟糕呢。我會被『春琉奈』小姐嘲笑吧。」
春香硬擠出笑容,呵呵地乾笑著。
「春香……」
不是已經跟她說過根本就不會造成我的困擾嘛。我從之前就發現了,春香似乎有著自卑感,對自己的評價也有過低的傾向。所以……
「啊-----?一點都不糟糕喔!」
我如此說道。
「咦?」
「我剛剛也說過,因為有春香在,今天真的是幫了我一個大忙。要是沒有春香,我就沒有辦法順利地決定
角色
扮演的服裝了。」
這是事實。打從一剛開始,若是沒有春香的協助,我甚至連知道有那間「COSPA Gee!
STORE
秋葉原
店」存在的可能性都很低。
「不……不過……」
「都是因為我思慮不周,而這也是事實。如果我能多深思?的事,說不定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都是我不好。」
「啊,咦…………」
我低下頭去,春香露出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有沒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事呢?我想做為賠罪或是謝禮……」
春香明知道會惹秋穗女士或是她父親
生氣
,卻還是陪我來勘查。相對於她的犧牲,如果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事,我很想去幫她。
「別……別這麼說。說什麼謝禮……」
「什麼都可以喔。比如一整個星期都去?家接?(還幫忙提書包)之類的事也0K喔。」
「就……就算你這麼說…………啊。」
春香露出想起了某件事的神情。
「哦,有想到什麼事了嗎?」
「啊,沒……沒什麼,那個……」
「沒關係,?說說看吧。什麼事都可以喔!」
「那……那個……」
春香在胸前玩弄著手指頭,囁嚅了一陣子。
「那……那麼,就只有一件事而已,可以嗎?」
「當然。別說是一件事,要幾件都可以。」
對於平常幾乎都沒要過任性的春香,如果能趁此機會問出些什麼要求,我願幫助她。
結果……
「……土風舞。」
「咦?」
「在……在校慶裡,最後會一起跳土風舞吧?如果能一起參加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她微微低下頭去,有點害羞似地含糊說道。
春香所指的土風舞,是在每年校慶舉行完後的後夜祭(注:在日本,在校慶之類的活動的最後一天晚上,圍著營火所舉辦的活動)所舉辦的大節目。男女兩人一組,成對地圍著篝火跳土風舞。對於沒有男女朋友的學生而言,這個節目該說是讓人看了痛苦,還是在找人麻煩呢?對了,我去年只能跟信長還有三阿達,一起在烈火熊熊的篝火旁邊,寂寞地玩著弄垮沙堆的遊戲(就是在沙堆上插著棍子,然後輪流挖去沙子,誰先弄倒棍子誰就輸了的遊戲),我壓根兒就沒想過能夠和女生一起參加……
「等等……不過,我真的可以嗎?」
應該有很多人想邀請春香一起跳土風舞吧。總覺得她沒必要偏偏挑上我這種不會跳舞的市井平民啊……
一問之卜,她瞧著我的雙眼點了點頭。
「是的,我想跟裕人一起跳。應該說,如果不是裕人…………」
然後,她停頓了一會兒。
「……如果不是裕人的話…………我不想跳。」
她居然對我說了這種話。
「春香……」
「…………那個……你不願意……嗎?」
「怎麼可能!」
我慌慌張張地搖著頭,就像波浪鼓似的。
怎麼可能會不願意呢!這件事就像太過出人意表的突發驚喜
事件
,讓我的腦子有點處於震盪狀態啊!
對於有些不安,怯怯地抬頭看著我的春香,我如此回答:
「好……好的,我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話,我非常樂意。」
「真……
真的嗎?
」
春香的表情瞬間亮了起來。
「是啊,請多多指教。」
才剛說完,春香就用力地點了點頭。
「好的,我才要請你多多指教呢。」
她又擺出那拈著裙擺兩端的奇怪姿勢(好像叫做羞羞姿?),對我展露出滿面的笑容。
算了,這次也發生了許多事呢。
就這樣,和春香的第二次
秋葉原
探險也告一段落了。
順帶一提,雖然這只是後話。
和我們同一時間,在那輛白色禮車(秋穗女士的車)裡面,似乎正討論著以下的對話。
「-------咦?媽媽,?會不會覺得我們忘記了什麼東西呀?」
「忘記了什麼?哎呀哎呀,會是什麼呢?」
「嗯,總覺得很讓人在意呢,就像是出門旅行時,忘記幫金魚喂飼料一樣的感覺……」
「會不會只是多心了呢~~~?我覺得我們沒忘記什麼啊,」
「……沒有忘記東西。」
「嗯,是這樣嗎?既然葉月小姐她們也這樣說,那應該不會錯。啊,對了,葉月小姐,今天的晚餐是什麼呢?」
「…………今晚是墨魚汁意大利面.還有其它的配菜,像清酒蒸文蛤等等-----」
「真的?哇,那個好好吃呢!我好期待喔,」
「就讓我大展廚藝吧~~~」
就這樣,她們的對話內容栘轉到當天晚餐上了。
然後,在
秋葉原
的馬路上-----
「唔……這裡是哪裡?為什麼我會睡在這種地方……」
據說,不只是被家人,甚至還被女僕們給遺忘了的春香父親,一個人在那種地方如此地嘟噥著。
第十五話
0
和日漸染上秋意的景色成比例,氣溫也跟著降到了入秋以來的最低溫度,隨之而來的是讓大街小巷的生物(包含蜥蜴或是亞洲黑熊等等,還有某個怕冷的笨蛋老姊)也逐漸失去活力的十一月季節。整個學園則是為了準備迫在眉睫的校慶而活力滿點。
「喂--------幫我把那裡的釘子拿過來!」
「這個角度沒問題吧?」
學園裡充滿著響亮的喊叫聲,以及敲得叮咚響的釘槌聲。
不管是午休時間或是放學後,到處都有班級學生在進行準備工作。教室或走廊四處可見散亂著的鮮艷招牌或是用紙糊的小
道具
。操場上則有學生如同坑人酒吧的店員般,練習拉客用的發聲法…屋頂的塑料布上放著做到一半的巨大帷幕。
就像是發情期前的動物園一般,學園裡彌漫著浮躁的氣氛。
我們班(二年一班)也不例外。
為了舉辦「
角色
扮演咖啡廳Marginal Symphony」,從衝泡紅茶的方法到可麗餅的製作方法,以及用那幾件從「COSPA Gee!STORE
秋葉原
店」買來的衣服樣本而進行的衣服製作(不知為何,這部分是信長在帶頭指揮著),這些準備工作每天都輪流進行著。
「嗯嗯,這些事讓全班齊心齊力,充滿著團結合作的氣氛呢!大家看起來都好開心,真是不錯啊,大姊姊在不久之前,也還是個閉月羞花的女高中生,跟你們處於相同的氣氛中呢~~」
身為副級任導師的性騷擾音樂老師(什么女高中生,那已經至少是五年多以前的事了),一邊看著我們準備的模樣,一邊厚著臉皮發言。不過,我倒是同意她剛剛說我們看起來很開心的那句話。感受這種祭典舉行前的興奮氣氛絕不是壞事。
話雖如此,準備工作也不是只有快樂的事情。
越接近正式開幕的時間,要做的工作也就隨之增加。而要做的工作增加了之後,我們也就理所當然地變得更忙了。
然後受那忙碌的大波浪宛如海嘯來襲一般直接衝擊的人,就是身為校慶執行委員的我們(椎菜與我)。
我們幾乎每天都得去委員會集合。
必須回答來自同學們的各種疑問,以及
監督
作業的進度。
還有進行預算調整以及處理各類雜事。
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這種像是工蟻般的行事歷,對於體力彷彿是深冬的螽斯般(非常小)的我而言,有點太過操勞了。
尤其是在我還沒習慣擔任委員的初期,據說我的臉色非常難看。
「裕人怎麼露出一副好像雜木林深處的腐葉土般(還附帶著甲蟲的幼蟲)的臉色啊……」
我曾經被椎菜如此形容。這樣聽起來,我好像快掛掉了。但是我忙碌的狀況,的確有可能會讓我露出那種蒼白臉色。
不過,執行委員的工作本身其實還挺有趣的。
我很榮幸能和凡事積極的椎菜一起籌劃出更加盛大的校慶;而我也是第一次體驗全班共同合作的感覺。還記得國中時期,學校並沒有舉辦校慶。而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們班可是一點幹勁也沒有,只做了男女各自喜歡的昆蟲排行榜那種毫無建樹的問卷調查,然後隨隨便便地將整理出來的數據貼滿教室一整面墻而已。
所以,現在能這樣忙碌地度過每一天,也算是一件好事。或者,也可以說我十分滿意現在的情況。
但是,假如非得舉出問題或是不滿的話!
「-----請問……裕人。」
在某一天的午休時間。
當我正在整理第四節課所使用的世界史教科書之時,春香叫住了我。我抬起如同河馬剛睡醒的臉。
「哦,春香,怎麼了嗎?」
「啊,那個……」
「?」
我的回應讓春香有點忸忸怩怩地開口:
「那……那個……方便的話,要不要一起去吃個午餐呢?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吃午餐了。」
她惹人憐愛地說道。
「午餐……和我一起吃嗎?」
「是的,那個,因為我的便當做得太多了……」
她怯怯地拿出裝了多層漆器便當盒(根據我的推測)的包裹。
「你……你意下如何呢?不嫌棄的話,我們一起去中庭……」
「哦哦,真幸運-------」
話才剛說出口,我卻突然想起某件事。對了,等等我得去……
「裕人同學?」
「啊,啊啊…很抱歉,接下來我得出席執行委員會的報告會。」
每個星期一以及星期四的午休時間,都會舉行校慶執行委員會的定期報告會議。
其實我很想爽快地翹掉會議,然後瀟灑地與春香共進幸福午餐。不過,一旦事跡敗露,在下次會議之時,我一定會被其它的執行委員們(大部分是星屑守護親衛隊的成員)處以精神上以及肉體上的垂吊極刑。我想避免這種「倒吊人」塔羅牌的狀況在現實之中上演,也不想對椎菜造成困擾。
「啊,是這樣啊……」
春香的臉一沉。
「執行委員會議啊,那就沒辦法了……」
「真的很抱歉,難得?來約我……」
「啊,沒……沒關係的。因為裕人很努力呀!」
她馬上裝出開朗的表情。唔,這種像是正值成長期的小狗拚命忍著想散步的心情般的表情,讓我的胸口隱隱作痛……那我只好賭上風險,拜託信長進行情報操作,然後閃掉這次的執行委員會議吧------
「裕人------!」
就在此時,我的旁邊傳來了一陣聲音.
是一股如同盛夏太陽IN衝繩一般,明朗又有朝氣的聲音.
「裕人在做什麼呢?不快點的話,會趕不上執委員會議喔------!」
「啊,喔喔。」
原來是椎菜。
她早就已經準備完畢(
裝備
著筆記用具、便當以及飲料),站在教室門口的附近用力地朝著我揮手。
「我知道了。馬上過去,請等我一下!」
我一邊回答,一邊轉回去面對著春香。事到如今,我也不可能翹掉會議了。
「啊------就是這樣。」
「啊,不……不,請不要介意。」
「真的很抱歉。我一定會補償?……」
我誠心誠意地向春香道歉。
「……喂,難不成那傢伙拒絕了春香小姐的施捨嗎?」
看來,周圍的同學們(包含親衛隊&跟班)開始冷嘲熱諷了起來。
「區區一個綾瀨,你以為你是何等身分啊?」
「明明就是隻猴子,還自作多情個什麼勁啊!」
「……還是把他殺掉好了。」
各種危險的台詞與殺氣全都冒了出來。
等一下,你們這些人啊,如果我真的答應了春香的邀約,你們也會因為我答應她而拚命對我發出抱怨吧……
「裕人,時間真的來不及了啦---------!」
椎菜揮手催促著我。
「啊……嗯。春香,回頭見-------」
我盡量不對上那些跟班仿佛殺手組織的暗殺部隊般目送著我的視線,往椎菜那裡走去。
「啊!裕人!」
春香叫住了我。
「嗯?」
怎麼啦?
我回過頭去,春香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啊,嗯……沒……沒事。執行委員會議要
加油喔!
」
「……?啊,好。」
她到底是怎麼了?
不過,我現在也沒時間深究了.
「那我走啦!」
「好……好的。請慢走。」
就算我的一顆心都牽掛在欲言又止的春香身上,我還是往教室的出口走去。
------是的,我唯一不滿的就是這件事。
因為執行委員的工作太過於忙碌,我連與春香聊天的時間也沒有。
最近我一直有這種感覺。在學校,不是去委員會集合,不然就是得檢查班級的作業進度,忙到沒辦法靜下心來好好吃頓午餐…而放假的時間,又會被采買的事或是在家作業給消磨掉。
托這些鳥事之福,從
秋葉原
約會之後,我幾乎沒跟春香好好說上一句話。
當然,還是有說些像是「早安」、「午安」或是「明天見」之類的簡短句子。但那根本就不算對話,只不過是招呼語而已。
我和春香的感情好不容易變好,我實在無法忍受這種情況。
唔--------雖然我很想做些什麼來改善這種情況……
1
-------就在我東想西想之時,時間也已經過了一個多星期。
在接近十一月中旬的某個傍晚。
「哈啊--------終於結束了--------!」
走出會議室的走廊,身旁的椎菜像只剛睡醒的貓咪一樣,發出嗯-----------的一聲,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今天也過得好漫長啊。執行委員會議為什麼每次都有這麼多事情得決定呢?」
「啊,就是說啊。」
我一邊點頭,一邊回應著椎菜。
那天,放學之後也舉行了執行委員會的聚會。從各班預算分配的質詢到當天的天氣預測,我們就像奧地利和平會議一般,討論著各式各樣的問題。等到結束之後,時間已經過了傍晚,應該說已經是晚上了------大概是晚上七點多。
「裕人,我們回家吧,不快點的話,校門就會關上!」
「是啊。」
我和椎菜一起走向建築物的出口,就這樣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學校。也因為我們的回家路線有一半是重疊的,每到開執行委員會議的日子,我也已經習慣與椎菜一起回家。
「然後啊,那時,麻衣跌倒啦--------」
「哦?」
「真是嚇壞我了------架子上的南瓜臉
裝飾品
就這樣掉了下來……」
一邊和椎菜聊著天,我一邊走過因日落而變得黑暗的通學路徑。
椎菜很會說話,她的話題也很豐富,和她聊天很有趣……不過,浮現在我腦海的,還是春香的事情。
--------我們今天又沒說上幾句話。
雖然她和之前一樣,邀我共進午餐;不過,我為了影印執行委員長交代給我放學後要開的委員會文件(也就是跑腿),而沒辦法赴約。一說明無法赴約的理由之後。春香果然還是微笑著對我說出「我不會介意的」……即便如此,拒絕春香難得一見的邀約,真的是令我肝腸寸斷啊。
除了打招呼以外,我幾乎與春香碰不到面。
像這樣,和春香說不上話的狀態,不知已經持續了幾天。畢竟我有工作在身,雖然很多事情是無可奈何的,但還是讓人感到鬱悶。
我在心中嘆了口像是納瑪象(注:學名PaIaeoloxodon naumanni,約兩萬年前於亞洲生存的象類)的足跡一般大的氣。
「---------人……裕人?」
「……啊,咦?」
我的眼前突然出現椎菜端正的容貌。
「怎……怎麼了嗎?」
那不尋常的近距離,讓我心臟的不隨意肌在一瞬間有了詭異的顫動。
「什麼怎麼了?我才想問你呢!人家從剛剛就一直在叫你。你的靈魂不知道飛到哪個異世界了呢?」
「啊,啊啊,抱歉。」
看來,因為我一直陷在負面的螺旋思考之中,根本聽不到椎菜所說的話。不行不行,就算我多在意,也不能在與椎菜兩人獨處之時老想著春香的事情。我真的太失禮了。
稍微轉換一下心情,我重新面對椎菜。
「啊,真的很抱歉。我大概有點累了吧。」
「咦?還好吧?」
「嗯,沒什麼. 怎麼了嗎?」
我再次對她提出疑問後,椎菜微微歪著頭說道:
「啊,嗯。裕人,等一會兒你有時間嗎?」
「等一下嗎?嗯嗯,應該有吧。」
現在的時間是七點十五分,還不算太晚。
我沒有非得趕回家完成的要事,唯一在意的就是得準備?子的晚餐吧。幸好昨天晚上煮的雞肉咖哩(那傢伙最愛吃的)還有剩。就算是料理手藝已經毀滅性退化到跟兩棲動物沒兩樣的糟糕姊姊(二十三歲,單身,社長秘書),應該不至於不會將咖哩加熱吧。
「真的?那你可以陪我去一個地方嗎?其實是因為我想買C D,不過我對這附近的店家還不太熟悉……」
「買CD嗎……」
的確,車站前的商店街正因為現任市長為了衝選舉人氣而進行的「幸福站前再開發計劃」而將不夠大的空間搞得亂七八糟。這對剛搬來過來一個多月的椎菜而言,會找得很
辛苦
吧。
「我知道了,好啊。」
當我如此回答後------
「
太棒了!
真不愧是裕人!謝謝你!」
椎菜當場高興得跳躍了起來,
圍巾
以及大衣下方的裙襬也隨之輕盈擺動。唔,美夏也好,椎菜也好,平常就充滿朝氣的女孩子,在高興的時候,似乎都有如同活動期的兔子般跳躍的傾向。
在這個充滿殺戮之氣的現代社會中,雖然充滿感情的表現是件好事,卻讓我的視線實在不知該往哪裡擺……
將眼光微妙地從跳躍的椎菜身上撇開,我問道:
「啊-----咳咳。那麼,?想買的是哪種C D?是古典音樂的嗎?」
我以為她的興趣是彈鋼琴,所以會購買那方面的音樂C D,沒想到她說:
「不,不是喔。」
椎菜立刻搖了搖頭。
「啊,我當然也會聽古典音樂啦。不過今天我想買的不是古典音樂。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有個叫做『Chocolate Rockers』的團體,發行了一首叫『再見,Bitter Candy』的
單曲
…」
椎菜所說的是,最近在廣播中經常播放的曲子。我記得主唱是個從英國回來的混血女性,她在部分的音樂發燒友當中頗有人氣。雖然在一般大眾間知名度不高,不過他們迎合大眾的曲調以及讓人產生共鳴的歌詞都相當不錯,我最近對這首歌的好感度也正急速上升中。
「是啊,那首歌的確不錯,有種容易琅琅上口的感覺。」
沒想到我一點頭,椎菜卻露出滿臉訝異的表情。
「咦,裕人也喜歡嗎?難不成你是他們的歌迷?」
「還好啦,雖然我還稱不上是歌迷,卻覺得這是首好歌。」
「哎-------我覺得很高興呢!好像找到了同道中人一樣。」
椎菜粲然一笑說道:
「吶吶,裕人啊,你還聽什麼音樂呢?」
她由下方凝望著我的臉,對我問了這個問題。
「嗯,沒什麼特別的。大概就是電視上所播放的歌曲或是電影的主題曲之類……」
「是這樣嗎?像死亡金屬(注:Death Metal)之類的嗎?」
「……」
……等等,我剛剛都說沒什麼特別的了,怎麼還會劈頭就問出這種話呢?像這種類型名包含著「死亡」之類的嚇人詞彙,已經不能算是普通了吧?
「咦---------我覺得還不錯,不討厭呢!」
「嗯,我也沒有覺得不好啦……」
「當我消沉的時候聽著這種歌,就會變得神清氣爽呢!就像是一擊必殺,然後完全毀滅掉,的感覺。啊哈哈」
不應該「啊哈哈」地帶過吧?
看來,這個友善女孩所聽的音樂範疇相當廣泛。從古典音樂到死亡金屬,就像是將音樂的極左派到極右派全都網羅了一般。
不過,我們聊著這些話題,逐漸熱絡起來(?),兩個人一步一步走過上學的路徑。
我們總算進入站前的百貨公司,到達這一帶貨色最齊全的C D店了。
「哇--------沒想到有這種地方,我完全不知道呢!」
椎菜提高音量驚訝地說道。
「是啊,一般人不會知道吧。」
不知為何,這個C D店居然跟舉行全國特產品展覽之類的賣場在同一個樓層。也許是因為預算或是空間問題而如此規劃…不過,滿溢著花枝飯卷海鮮香味的樓層居然同時販賣C D,這件事實在難以讓人理解,除非是具有柔性思考模式的當地居民。
「嗯------沒想到在這麼冷門的地方也會有C D店呢……啊,不過那個花枝飯卷,看起來
好好吃喔!
」
椎菜看著成束排在店頭的花枝飯卷而歡呼著。正所謂舍華求實,舍C D求花枝飯卷就是這種感覺吧……
「嗯--------好香喔!是因為我看到飯卷才覺得肚子空空呢,還是因為我太過興奮,所以身體開始需求花枝飯卷的養分呢……」
像是被某種奇妙的引力所拉扯般,椎菜直直地盯著花枝飯卷瞧.
「好啦,椎菜,我們是來買CD的吧?」
「唔,是沒錯啦。」
「我雖然了解?的心情,還是下次再吃吧。現在吃了的話,之後會吃不下晚餐喔。」
「……唔!!」
椎菜對著花枝飯卷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好一陣子。
「……是啊。嗯,我知道了……」
她似乎總算放棄了,以非常悲傷的語調說完,接著說:「Bye-bye。花枝飯卷……」
「……」
等等,不需要擺出那麼依依不捨的表情吧?
不過,沒想到孤男寡女放學後的繞道同行,第一個話題居然會是花枝飯卷,實在不像是正值青春年華的高中生對話。
然後,我們想找的C D馬上就找到了。
「啊,有了有了,在這裡!」
就在最新流行的特選歌手區塊-----
放在最顯眼的地方的,也就是椎菜正在尋找的那張C D。
「太好了,總算找到了!聽說C D的鋪貨量不多,小樽的商店每間都賣完了呢------」
椎菜高興地說著:
「這個封面的設計也很棒呢!該說是可愛,還是Cute呢?它有種讓人不禁想拿在手上把玩的氛圍呢!」
「哦……?」
「啊,限定版也還有!哇--------好厲害!」
說到這,我也還沒買C D呢。
椎菜把封面形容成這樣,讓我開始好奇C D封面究竟是怎樣的設計。於是,我伸手去拿放在架上的C D。
「哦……」
「啊!」
我的手,與正好也伸手去拿C D的椎菜的手重疊。
那是股微微地冰冷、柔軟的感觸。
「抱……抱歉!」
我們呈現玩日本花牌時,那種讓人害羞又歡喜的小手交疊狀態。
我慌慌張張地把手抽開,椎菜卻以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我。
「為什麼慌張?啊,難道是我的指甲戳到你嗎?」
「不,並不是那樣的……」
「是嗎?那你剛剛是為什麼……?」
椎菜的表情一臉茫然。
「啊-------------該怎麼說,那個……因為我是男生,不應該隨便碰到女孩子的手……」
我開始說不出話來。
這並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只是我基本上還不習慣這種事情(與女孩子的第三類接觸),所以像剛剛那樣也足夠刺激我的大腦前頭葉了。
椎菜聽完我的話之後說道:
「啊,原來你在意這種事啊?啊哈哈,我無所謂啦---------」
她說完便開朗地笑了。
「像這種事情啊……」
不,對於正值青春期的十七歲高中生而言,我覺得那是個問題了。
「唔嗯------不過我也覺得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摸我喔!或許因為對象是裕人,所以我不會那麼在意吧------」
「咦?」
「就是那種不討厭,也無所謂的感覺吧?嘿!」
「喂……喂!」
「你摸摸我」
椎菜硬抓著我的手去觸碰她的手,然後露出笑嘻嘻的表情。
「吶,這不是什麼大事對吧?所以你也別在意了啦-----總之,我先去買C D,等我一下。」
「喔……」
「我去囉------」
椎菜如此開朗地笑著,拿了C D往櫃檯跑去。
留在原地的,是直到現在還陷於混亂狀態的我。
「……真搞不懂她。」
椎菜究竟想做什麼啊?
美夏也好,這個椎菜也好,友善女孩的想法,我實在是搞不清楚。
因為我的心情變得十分疲累,於是在等候椎菜的同時,我決定到同樓層的休息用長椅上小憩一下.
「嘿呦…………」
我發出像是老頭般的聲音,然後在長椅上坐下。雖然只是塑料制的便宜貨,實在說不上是好坐,但是對這副就肉體上或是精神上而言,都已經十分疲累的身體而言,已經是能坐的都行,來者不拒了。
「呼……」
如同是加班晚歸的老爹一般,我將我的體重整個倚靠在長椅中。
「……」
「……」
「……嗯?」
不知從何時開始,有個人一直待在那裡。我突然注意到長椅的附近,也就是自動販賣機的旁邊,有個年紀兩、三歲左右的小男孩一直盯著我瞧。在這種時候,他不該獨自一人待在這裡啊。
他迷路了嗎?
「怎麼啦?」
「……」
就算我開口問他,那個男孩子也露出像是被武裝木星人搭訕的表情,一語不發地保持沉默,定睛望著我。
「你一個人?沒跟爸爸、媽媽在一起嗎?」
「媽媽?」
「對啊,媽媽在哪……」
「媽媽……」
話才說出口,小男孩的眼眶就冒出了豆大的淚珠。
「媽媽……在哪裡……?」
「咦!」
「媽媽……媽媽,嗚哇啊啊啊啊啊!」
看來我是多此一舉,弄巧成拙了。一提到「媽媽」這個名詞,小男孩突然像是點了火的芝麻油般哭了出來。
「等等,喂,別哭啊!」
「嗚哇啊啊啊啊啊;」
我慌慌張張地跑到他身邊,小男孩依舊哭個不停。他只是站在原地,大聲地哭喊著。
「真是傷腦筋……對……對了,現在我要做一件有趣的事喔,你好好看著------你……你看,看不見,看不見,耶-----野蠻人!」
我想讓他停止哭泣,於是做出了笨蛋老姊跟她的好友教我的宴會表演用搞笑才藝。
「嗚…………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結果造成反效果。
別說是讓他停止哭泣了,反而讓他像是近距離見到鬼般大聲哭叫。唔,我的長相就這麼不得小孩子的歡心嗎?有點受到打擊……
「那……那這個如何呢?黑白猜,男生女生配個大頭鬼!」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這是-------」
「嗚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之後,我又嘗試了各種方式,不過這個小男孩非但完全沒有停止哭泣的打算,還像就要被宰殺一般地尖叫,到後來已經呈現半瘋狂狀態了。
「唔唔,我該怎麼辦才好……?」
由於從來沒照顧過小孩,所以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加上這個狀況,就好像是我在欺負他一樣。從剛剛開始,經過附近的客人一直發射出毒箭(涂了蛙毒)般的視線,刺得我好痛……
正當我打從心底感到走投無路時------
「不好意思-----裕人,你等很久了嗎?」
椎菜的聲音拯救了我。
「抱歉讓你久等了。因為我太在意那個花枝飯卷,結果還是買來了。你瞧,我買了兩個,所以裕人也一起吃吧-------咦,你在做什麼?」
「椎……椎菜!」
簡直就像是在冥府遇上了阿芙蘿戴蒂(注:Aphrodite,希臘神話中愛與美的女神,相當於羅馬神話中的維納斯)(右手還拿著花枝飯卷)。
「那個小孩怎麼啦?怎麼哭得好像是看到了會成為一輩子心靈創傷的東西啊……」
「?回來得正好,救……救救我!」
「?」
和這個在眼前哭叫的小男孩比起來,我才更想哭呢。我對椎菜(右手拿著花枝飯卷)說明事情原委。
「-------嗯嗯,原來如此。就綜合狀況看來,這個小孩子應該是迷路囉。」
「啊,是啊,大概是這樣。」
「這樣啊……」
椎菜看著那位到現在都還以驚人氣勢哭喊著的男孩子,對我說道:「抱歉,幫我拿一下。」
然後將拿在手上的花枝飯卷遞給我。
「來,好乖好乖,你是男孩子吧,不要哭囉!」
她就這樣蹲下,將視線降得和小男孩一樣高,然後
溫柔
地撫摸他的頭.
「…………嗚。」
突然間,直到方才為止都還聽不進任何安慰話語的小男孩突然停止了哭泣。唔,明明不管我做什麼他都沒反應的說,真現實啊……
「嗯,對。真是好孩子呀。已經沒問題了喔------」
椎菜微笑著抱起他,小男孩子微微地歪著頭。
「……媽媽?」
「咦?」
「媽媽~~~」
他突然綻開笑顏,然後主動抱緊椎菜。
「啊,喂,不要亂動呀!」
「好~~~軟喔……跟媽媽一樣……」
小男孩將頭埋在椎菜的胸口附近,很舒服地說道。
「等……等一下,會癢啊!」
「奶奶~~~~」
然後,他還用兩手放肆地揉掐椎菜的胸部。唔,真令人羡慕……不對,真是天真爛漫啊……
「喂……喂!」
椎菜露出有點不好意思的表情。
「真是的,不可以這樣。真是個調皮的孩子。」
她用手指對著小男孩的額頭彈了一下,像訓話般地笑著。
「唔…………啊!」
小男孩雖然表現出不滿的情緒,不過隨即恢復笑容。
「爸爸~~~~」
「咦?」
這次,他換拉我的制服柚子說出這句話。
「媽媽,爸爸~~」
他一邊將臉埋在椎菜胸前(不是譬喻法),一邊滿面笑容地拉著我的袖管。
從周圍傳來路人的討論聲:
「呼呼,那些孩子好可愛啊。」
「他們該不會真的是爸爸媽媽吧?」
「嗯!!還只是學生就結婚了啊……真好,這就是青春啊。」
「咦------ 不可能吧!男方看起來一副沒出息的模樣……」
我可以聽見他們的評論。真是多管閒事,別隨便對著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就說人家沒什麼出息。雖然,我曾經在遊戲中心的面相占卜裡被說過「你有著一張像在會戰中徹徹底底地慘敗的落敗武士面相」啦……
「好啦,好乖好乖,要當個好孩子唷--------」
椎菜完全不在意路人的耳語,以
溫柔
的眼神對著小男孩說道:
「那麼,你叫什麼名字呢?姊姊叫做椎菜喔。」
話說回來,椎菜逗小孩的方式還真是有模有樣。是因為她的母性本能爆發呢?還是因為她擁有無法從平常活潑的模樣加以聯想的女性柔情……
「嗯?什麼事?」
「啊,沒事。」
椎菜像是注意到我的視線般抬起頭來。
「我只是覺得,?真的很會照顧小孩。」
「啊啊,這樣子?嗯嗯,是因為我底下還有妹妹跟弟弟啊。我從以前就常常做這種事,所以對我而言,帶小孩不算什麼吧。」
「這樣啊……」
我終於理解為什麼椎菜能如此熟練地哄小孩了。這就是經年累月的經驗吧。
然後,我和椎菜陪小男孩玩了一段時間之後,總算找到小男孩的媽媽了.
這位母親似乎是在購物時,不小心讓孩子走失了。
「真……真的非常謝謝你們。我該如何致謝呢……」
將小男孩緊緊抱在胸前的母親深深地對我們鞠了躬。
「啊,沒什麼啦。」
「這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啊。」
被不斷低頭道謝的母親抱在懷中的小男孩則對我們說道:
「Bye-bye。媽媽、爸爸~~」
「你這孩子,是要叫姊姊和哥哥吧!」
「不對,是媽媽跟爸爸啦~~」
到了最後,小男孩都還繼續稱呼我們為媽媽跟爸爸。
「呵呵,好可愛呢。」
直到看不見小男孩之前,椎菜不斷地揮著手,
溫柔
地瞇著眼微笑。
「我呀,最喜歡小孩子了-------既可愛又率真。將來結婚的話,我一定要生小孩。如果男孩、女孩能各生兩個就好了-------」
「哦……」
的確,椎菜一定可以成為一位好媽媽。
「好啦,我們差不多該走了吧。啊,在這之前得先吃掉花枝飯卷才行,冷掉就不好吃了。裕人也會吃吧?」
「咦,我吃啊……」
既然她都給了,那我就收下吧。
「來,這是裕人的份。開動囉--------」
椎菜以朝氣蓬勃的表情開始享用花枝飯卷。
「嗯,好好吃。果然花枝飯卷還是北海道的好吃。啊-----好幸福喔!」
「……」
不過,直到剛才,還爆發著母性本能的椎菜,現在換成爆發食慾了嗎?總覺得落差好大呀。
結果,兩個人吃著有點冷掉了的花枝飯卷之後,就這麼各自回家了。
2
然後,又過了一個星期。
我還是老樣子,根本沒辦法和春香好好地說上幾句話.時間就像滾熟的熱水四溢般流逝,距離校慶剩下不到十天,而
角色
扮演咖啡廳「Marginal Symphony」的準備工作也總算進入了最終階段。
順帶一提,所謂的「Marginal Symphony」,似乎就是咖啡廳的設計藍本-----「害羞的三角形第一季」中的
主角
「迷糊姑娘小秋」工作的魔法工房的名字。當然命名的人以及製作總監都是信長。至於當時信長在我完全沒過問,卻欣喜萬分地(花上三小時,非常詳盡地)對我解說「害羞的三角形第一季」故事內容的這件事,就當作是花絮向大家說明一下。
「啊,那裡的裝飾再調高一點。啊,那裡的也往右栘一點。然後--------」
椎菜的聲音在放學後的教室迴盪著。
現在,工作進度最緩慢的就是以椎菜為中心正在進行的咖啡廳內裝作業。
因為咖啡廳是以魔法工房做為藍本,所以,內裝必須相當地講究。例如,光是為了盛裝菜單上「戀愛中的迷糊姑娘媚藥湯」,我們就使用了像是
魔女
才會用的巨大鍋子…店面照明則使用有著仿古董風的陳舊油燈。整間教室都以工房內部的印象為基調,裝飾成中古世紀的風格。
而這些過剩的堅持,都是那個為了貼近原創世界的信長所提倡後,再透過(強迫)全班投票通過之後的決定。
「嗯,對了。那邊的配色得再暗沉些……」
「唷,進度如何啊?」
我對著忙碌工作的椎菜開口問道。
「啊,裕人。嗯------還可以……吧。」
聽到我的問話,椎菜略帶苦笑地回答。
「這樣下去有點勉強呢。這個大鍋子實在很------」
她邊看著製作中的
魔女
大鍋邊說道。
「這樣啊……」
不過,這外表像是五右衛門浴缸(注:仿傚盜賊石川五右衛門被處以鐵鍋之刑時所用的大鍋而設計的浴缸,外觀看起來像是在爐灶上裝入水滾煮東西並加上木蓋的大鍋。此外,並泛指圓桶狀的浴缸)的東西,
光是看著就覺得棘手。與其說是在做鍋子,不如說是在做汽油桶。
我一臉認真地盯著製作到一半的大鍋子看,椎菜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說道:
「裕人,抱歉。」
她突然說出了這句話。
「咦?」
「因為我都在弄這個,所以其它的全體作業檢查幾乎都是裕人在做吧?我本來打算早點把這件事處理完,然後過去幫你的忙……」
「啊啊------」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原來是這個啊。
「沒關係,別在意啦。這也正是椎菜努力的證據啊。」
「可是……」
「而且,我也沒有專責的工作好做呀。彼此彼此啦。」
「裕人……」
到頭來,我們倆忙碌的比例並不是那麼簡單就改變的。即使我多做了一些工作,說不定椎菜比我還忙呢。
「算啦,就是這樣。總而言之,?要
加油喔!
」
「嗯,謝謝!」
我對元氣十足地響應的椎菜點頭,然後又開始
監督
其它的工作。
除了椎菜的內裝組,還有以製作服裝為主的小組,以及負責泡茶或製作可麗餅的小組等等。
因為這些組別都需要
道具
來練習,所以他們都在教室外面進行作業。
首先,我查看服裝組。
因為服裝組需要使用縫紉機之類的工具,所以他們在家政教室。
「嗯-------對了--------那裡的惡魔翅膀再往上縫五公分左右比較好吧------」
「咦,像這樣嗎?」
「不對不對------!這樣的話,尾巴的角度會偏掉啦--------翅膀、尾巴與惡魔角三者之間必須做到彼此均衡的黃金比例,這正是替惡魔姑娘小惠增色的完美搭配呀-------」
「就……就算你這樣說……」
順帶一提,居於領導地位然後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來指導班上女同學的人,正是信長那個笨蛋(隔壁班的)。雖然就人格而言,他多半有些問題,不過,關於這方面的知識,他卻是專業到有點多餘,而且手工又出奇地靈巧。最重要的是,他擁有十足的幹勁,所以才讓他擔任負責人。
「信長,狀況如何啊?」
我對著那位邊對周圍提出詳細的指示,又邊以眼睛無法跟上的速度縫著衣服,已經認識十年的深不可測童年玩伴(他到底在哪裡學會這種技術的?)提出詢問。
「嗯---------還可以吧。大家根本不了解
角色
扮演的意義啊--------所謂
角色
扮演服裝可不是單純地將線與布結合的集合體。製作時,一定要貫注對
角色
的愛以及尊敬啊---------」
「……」
「只有這樣還是不夠的喔-------就算根據愛與尊敬,忠實地重現原創
角色
的基本形態,但是,在每個部分當中還做出微妙的差異,藉此詮釋出縫製者的意念……」
「…………算了,你加油吧。」
他說的話依舊是讓人有聽沒有懂,但他的小組卻是工作進度最超前的,那我也沒什麼好挑剔的了。於是,我離開了家政教室。
「然後,剩下的就是-----」
我最後前往的是理化教室。
在這裡的小組正進行著衝泡紅茶以及製作可麗餅等烹調的相關作業。
「啊,嗯……衝泡出美味紅茶的訣竅,不是將熱水提到茶壺面前,而是將茶壺拿到熱水這裡來,這樣熱水才不會冷卻,泡出來的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咦,原來如此。似乎真的是這樣呢。」
「好厲害啊------我都只喝寶特瓶裝的紅茶,完全不懂這些事呢!」
「真不愧是乃木阪同學------」
「啊,不……不,沒什麼大不了……」
主要的小組成員是以春香和朝比奈同學為首的女同學們。她們正以和樂融融的氣氛開心地作業著。
「然後,隨著種類的不同,每種茶葉各自有著最適合衝泡的溫度。隨著溫度變化,味道也會有所不同。我已經簡單地整理在食譜裡了,請各位參考。」
「哇--------還有插圖耶!」
「這隻雪男好可愛呢!」
「嗯,明明是雪男,卻又在頭頂蓋上沸騰熔岩這一點,讓牠更加地迷人呢!」
在鬧個不停的女孩子們身旁------
「咦?什麼雪男?我畫的是喝著紅茶的馬爾濟斯呀……」
春香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還偏著頭。
算啦,她的插圖依舊有著妖怪風味,不過這件事似乎對紅茶的衝泡成果沒有影響,所以就當作沒這回事,將一切放水流吧(我採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主義)。
我對手上拿著食譜,頭上冒著問號的春香說道:
「
辛苦
?啦,看起來進行得頗順利呢。」
我一開口,春香便小小地「咦?」了一聲回過頭來。
「啊,是裕人,
辛苦
你了。」
她低了一下頭說道:
「嗯……你在巡視嗎?」
「啊,差不多吧。」
雖然有點不一樣, 不過也差不多了.
「話說回來…………那裡的紅茶是春香泡的嗎?」
我指著放在實驗桌上,飄溢著芳香蒸氣的茶杯問道。
「啊,是的。是我泡的……」
「果然沒錯。看起來好好喝,真不愧是春香。」
聽我這麼說,春香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地說:
「沒……沒什麼,我只是跟平常一樣地泡茶而已……啊,對……對了,不嫌棄的話,裕人要不要喝呢?」
「哦,我可以喝嗎?」
「是的。我們剛好正在試各種茶葉呢!」
真是個令人高興的邀請。
其它的組別我已經都巡視過了,應該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吧。而且,說不定我還可以久違地好好和春香聊上幾句。
「那麼,我就不客氣啦!」
我一點頭,春香也跟著綻開笑容。
「那麼,我來幫你泡茶。你想喝阿薩姆紅茶,還是伯爵紅茶(注:英文為Earl Gray,名字源自於英國的格雷伯爵,Earl即為伯爵之意)呢?」
「啊啊,那麼我就喝那個叫小灰人(注:Little-gray,外星人的昵稱,發音近似於Earl Gray)什麼的好了……」
「好的,伯爵紅茶是吧。」
正當春香以愉悅的神情準備拿起茶壺之時--------
「叮叮噹咚~~~」
裝置在墻壁上的廣播用音箱,傳來一陣愉快的聲響。
接下來響起的是……
「報告,高中部二年一班的綾瀨裕人同學,你的家人綾瀨?子小姐來電,請盡速前往教職員室。再重複一次。高中部二年一班的綾瀨裕人同學-----」
「……」
「……」
怎麼會這麼不巧呢……
時機實在太過剛好,我不由自主地想要當作什麼都沒聽見。
一想到呼叫我的人就是那個白痴老姊,我就更加憂鬱了。反正一定不是什麼大事,實在很想忽略她……可是,她畢竟是交給學校的文件當中,寫在家族字段的其中一個人,我不能不管,這這也正是讓我痛苦的地方.
「…………抱歉,事情變成這個樣子了.」
「啊,沒關係……」
我的話剛說出口,春香就低下頭去,但她隨即抬起頭來!
「畢……畢竟是?子小姐在找你,這也是無可奈何的嘛。特地打電話到學校來,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你快去吧!」
「嗯,下次再請?泡紅茶給我喝吧。」
「好的,一言為定喔!」
「那我走啦。」
我朝著對我揮手的春香也揮了揮手之後,前往了敦職員室。
……該怎麼說呢,我真的是很倒霉。
順道一提,?子打來的電話內容如下:
「今天我會比較晚回家,所以記得幫我錄好九點開始演的大江戶斬人列傳,『今宵刀亦染血~~』只要用寫著『斬人』的錄像帶以標準速度錄就可以了。對了,別忘了要幫我切掉廣告喔!知道了吧?」
「……」
正如我所預期般,是毫
無意義
的內容。這種小事為何不傳簡訊或是請由香裡傳話就好了啊?
就因為這種事,讓我與春香之間久違的聊天機會完全泡湯。一瞬間,我那股想要改錄同一時段的節目「興趣講座。有趣的足棒球第一回,與球作朋友。」的衝動打從心底冒上來。不過,如果我真的那麼做了,我的生命就會像被猴子抓出的蝨子一般,噗滋一聲地被摧毀掉。我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棄復仇,幫白痴老姊錄像……可惡!
接下來,我又為了各種繁忙的事務渡過每一天。
做著我的執行委員的工作、準備
角色
扮演咖啡廳以及其它雜務。
待辦事項一個接著一個地接踵而來,讓我連喘氣的時間也沒有。
這段期間,我果然還是沒有任何與春香聊上幾句的機會,時間就這麼匆匆地消逝了。
就算偶而有空,我試著約春香一起回家,不過卻因為春香那時也有推託不了的事情而作罷。
好像是跟上次的那個玻璃布老師再次約吃飯。
嗯-----再這樣下去,非得想個辦法解決不可。我們彼此間的行動計劃全都不吻合。是因為我流年不利,還是諸事不宜啊……一個不小心,我跟春香在難得的校慶當天,都有可能會因為意外
事件
而無法共同度過.明明約好要一起跳土風舞的,我一定得避免這種情形.
好--------!
這樣的話,我該振奮我的「事在人為」精神了!
無論是什麼事,只要有心就一定會成功--------
------雖然我像個兩百年前的武士一樣下定了決心,可是現在這種物質社會,凡是可不光是下定決心就能輕鬆實現的。
結果我還是找不到確切的解決方法,無法與春香說上話的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地過去了。
然後,終於到了校慶前兩天的星期五。
「我回來了……」
那一天也是舉行執行委員的座談會到傍晚。我以精神與肉體上都極度疲倦的狀態回到家中,沒想到打開房間門之後,歡迎我的人是-------
「好晚喔,大哥哥~~」
「紅茶跟咖啡,您希望享用哪一種呢?」
「……
歡迎回來。
」
「……」
滿臉笑容地高舉著紅茶杯的吵吵鬧鬧雙馬尾女孩、笑盈盈女僕以及沉默寡言女僕長。
3
我那約七個榻榻米大的房間,因為突如其來的訪客而陷入人口過密的狀態。
「哎,這裡就是哥哥的房間喔?雖然在之前的火鍋派對那次留宿的時候沒能夠看到,不過沒想到這麼整齊耶,我還以為男孩子的房間一定都會很髒亂的呢!」
「是啊,收拾得非常整齊呢,可以打上及格的分數呢,」
「……非常優秀。」
這三個人一邊喝著茶,一邊高興地笑語如珠。一副完全放鬆的模樣。
「…………請問,?們怎麼會在這裡?」
我對評論完別人家房間的美夏她們問道。
「咦?什麼怎麼在這裡,我們是搭沙羅小姐的『黑珍珠』來的呀!從家裡出發,到你房間大概花了二十分鐘吧。啊,對了,『黑珍珠』就是之前大哥哥也搭過的車喔,」
「…我不是在問這個。」
我問的是為什麼這三個人(美夏,葉月小姐,那波小姐)會在這裡(我的房間)唔,怎麼在我的印象之中,不久之前好像也有過類似的對話.
「請您放心,裕人少爺藏在床底的抽屜最深處的東西,我會對春香小姐保密的,」
「……不知者為福。」
「畢……畢竟大哥哥也是個男生嘛,就算有這樣的、還是那樣的東西也是正常的嘛……」
「……」
三個人各自說出自己想說的話。等等,?們趁我不在的時候,隨意搜查了別人的房間嗎……了……如果?們只是來玩的話,快給我滾回去。」
我的心一橫,以冰冷的眼光說出這句話之後,美夏居然將雙手叉著腰說:
「真是的,大哥哥真冷淡耶,可愛的小美夏們是因為無法坐視大哥哥的危機不管,才特地來幫你的呢,」
「……危機?」
「是啊。最近大哥哥跟姊姊,根本沒機會見面吧?也可說是在不知不覺之中,彼此就錯過了。所以,我們想給大哥哥好建議呀,姊姊也很寂寞的唷。」
「很寂寞……?說春香嗎?」
「嗯。雖然她嘴上不說啦,不過,姊姊每天看著大哥哥送的八音盒嘆氣,只要提到大哥哥的事情,她就反應過度,就算不是明眼人,光看她的樣子也一目了然。」
……原來是這樣啊。
我果然讓春香覺得寂寞了。
「大哥哥,你這樣是不行的啦!難得姊姊都鼓起勇氣約你一起吃午餐了,不能只因為被那位同班同學,也是哥哥的朋友,還跟你一起擔任校慶執行委員的天宮小姐叫去參加委員會,然後就放棄了啊!在這種時候,得將一切的
事件
都拋在腦後,以到姊姊那裡去為優先考慮啊!女孩子無時無刻不在等待男孩子選擇自己唷!」
美夏猛然地將臉靠近我。雖然說法過度誇張,不過所說的內容正刺痛著我的心。
「知道了嗎,大哥哥?」
「啊,是啊,關於這點,我也覺得對不起春香------嗯?」
我突然發現一件事。
……為什麼美夏她們會知道那件事(午餐的事)?而且還形容得如此具體。她剛才不是說過,春香都沒說出口的嗎……
似乎是從我的表情發現我有話想說-------
「呼呼呼!大哥哥,不能小看我們唷!」
美夏搖了搖食指,囂張地笑著: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只要是與大哥哥跟姐姐有關的事情,我都已經調查清楚啦~」
「基本上,沒有女僕隊不知道的事唷,」
「……因為收集情報正是服務主人的基礎。」
「……」
這是隻限定於乃木阪家女僕隊的基礎吧……就算我這樣吐嘈也無濟於事。因為討論她們那些超越一般女僕技能的超級配備,只是在浪費我的時間……
對於只能嘆氣的我,美夏眨了眨眼說道:
「因為這件事,為了要拯救大哥哥和姊姊的分手危機,我們就來訪囉。然後,第一階段要做的是--------」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
「鏘鏘鏘鏘,從現在開始,我們要舉行『處理姊姊跟大哥哥的擦身而過問題的第一回會議』~~」
美夏興奮地說出了這句話。
「叭哺~~叭哺~~~咚~~~咚~~~」
「…啪啪啪啪。」
那波小姐以及葉月小姐也用嘴巴做出口技來增添效果。真是的,這時我內心已經充滿著隨便什麼都好,快給我滾回去的心情了。
「嗯,正如會議標題所示,這個企畫要用我們的好點子來拯救大哥哥與姊姊即將破滅的命運。這可是個構想一小時、經費總共兩百一十日圓(含稅)的宏大企畫案,要用心傾聽唷!」
「……」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與春香的危機
等級
已經由分手上修至破滅,還加上讓人想叫她重新去字典上查查定義的「宏大」。
不過,在這節骨眼兒上,我還是安靜聽下去比較好。
由過去經驗看來,不管我說什麼,這個雙馬尾女孩一定會貫徹自己想做的事,這點我是再清楚不過了。所以,還是讓她做完想做的事情之後,再請她趕快離開才是最高明的解決方法。
「…我知道了。我會聽,?就說吧。」
「嗯,很好很好。這才像是大哥哥嘛,率直的男孩子才會受歡迎唷!」
美夏一臉滿足地點了點頭。
她每次都會想出各式各樣的花招呢。
「那麼,為了要解決擦身而過的問題,第一個方法就從實際操演開始!」
「…………實際操演?」」
「嗯,是啊~~」
美夏粲然一笑。
不對,打從一開始,我就有種很糟糕的預感……
「嗯,為了縮短你們之間因擦身而過而遠離的兩顆心,必須在適當的場合做出適當的應對。所以,為了讓大哥哥的身體遇上緊急狀況能馬上採取正確的行動,那叫做什麼呢……『制約反射(注:經由後天的訓練,培養動物在一定條件下產生神經反射)』?還是巴夫洛夫的小狗狗(注:19世紀的生理學家巴夫洛夫,曾經以小夠來做過名為「制約反射」的神經反應實驗)?」
美夏微微地歪著頭。
我想,就詞彙方面她應該沒弄錯。可是,因為這個比喻而感到不安的人,難道就只有我而已嗎?
「算啦,就先這麼做吧。那麼,接下來就是我們為了大哥哥而想出來的模擬情景。鏘~~~命名為『哥哥在校慶前一天,為了準備工作而在學校留到深夜,所以姊姊帶著慰勞品前來關懷的情景』!」
「……」
不知為何,還真是個亂具體一把的情景。
「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大哥哥就飾演大哥哥的
角色
。那麼,姊姊的
角色
,經過嚴格的選拔(Magical Banana)(注:1990年至1999年於日本電視台播出之益智綜藝節目「Magical 頭腦Power!!」中的聯想接
龍
遊戲)之後,決定由葉月小姐擔綱演出。拜託?囉,葉月小姐」
美夏開心地說道。
「…請多多指教。」
不知為何,穿著白城學園制服的葉月小姐已經站在那裡。她將女僕裝換成了制服,就連戴著的發圈也變成了像是春香總戴在頭上的發箍。先別管她究竟是從哪裡弄來這些東西的,她到底是在什麼時候換的衣服?只要我沒記錯,在三秒鐘之前,她都還穿著我已經看慣了的女僕裝啊……
「…………這是商業機密。」
「咦,我什麼都還沒說啊……」
「…這是商業機密。」
「我不是指那個……」
「…這是商業機密。」
「……」
總之,似乎就是這麼一回事。如果太過在意這一點,我們根本就無法繼續對話。所以,就將這個疑問當成醃漬食品般壓進心底吧.
「好啦,那我們開始,啊,大哥哥就在那裡隨便做個進行準備工作的樣子.然後,葉月小姐就和我們練習的一樣,從這裡走過去。」
「……」
美夏的一隻手裡握著不知從哪裡拿出來的擴音筒,接著坐在折迭椅上,迅速又確實地做出指示:
「好,一、二、三,開始!」
她滿面笑容地發號司令。
於是,我們開始了所謂的實際操演。
「呼,真累人啊……」
坐在自己看慣了的書桌前,我一邊用削鉛筆機(電動的)嘎嘎地削著鉛筆,一邊隨意地喃喃自語。
「明明已經從剛剛留到現在,工作為什麼還做不完呢……我肚子好餓,如果有人拿慰勞品來就好囉……」
「好~~~卡!」
美夏的聲音蹦了出來。
「不行不行,根本感受不到幹勁啊!大哥哥的動作跟瀕死的蝦夷河童(注:日本傳說中的水生生物---------河童的種類之一,體型明顯地較其它種類大,全身披著長毛)一樣,台詞也亂說一通……」
「就算?這麼說,我也沒……」
什麼說明也沒有,我突然被迫參加什麼實際操練。然後,又沒有具體的指示,我對於該做的事完全是一頭霧水。
「大哥哥,你振作一點呀!得將對姊姊的感情更明確地表現出來啊!你這樣是無法成為偉大
演員
的唷!」
「……」
不,我不打算成為偉大的
演員
。
「算啦算啦,有什麼關係呢,」
那波小姐說道:
「裕人少爺的演技的確是完全不行啦,看著神木級的木頭
演員
經過導演的指點之後,轉變為偉大的名
演員
,也是一件樂事呀,」
她笑咪咪地說道。重點不是這個吧?
「嗯~~也是.算啦,真正重要的地方在於姐姐登場以後的情節…………接下來的場景就是重點了,請擔任姐姐的
角色
的葉月小姐登場!」
美夏啪地一聲彈了手指,房門便被打開,在走廊等候著的葉月小姐(穿著制服)安靜地走進房間。葉月小姐(穿著制服)以像是睡醒公雞般的動作抬起了她的頭。
「……裕人少爺,準備工作的進度如何?」
她簡潔又面無表情地小聲說道。
「……」
等等,這
角色
性格完全就是葉月小姐啊……
「喂,大哥哥,這時候你得說『春香,?怎麼了?都這麼晚了』呀?」
美夏透過擴音筒說出了這些話。看來剛剛的情形是可以忽視的囉……隨便啦,隨便什麼都好啦。
「……春香,?怎麼了?都這麼晚了。」
「聽說裕人少爺努力工作到深夜,所以我帶慰勞品來了。不介意的話,請您收下----」
「慰勞品?」
「……是的。就是這些。有紅豆麵包(含稅九十日圓)以及牛奶(含稅一百二十日圓)。請享用。」
葉月小姐面無表情地遞過包著豆沙的紅豆麵包以及少見的瓶裝牛奶。看來這個就是所謂的經費(含稅兩百二十日圓)吧。真寒酸啊……
「謝啦,來得正好。」
我向她道謝並收下後,葉月小姐微微地低下頭去。
「……不敢當,能幫上裕人少爺的忙是身為女僕至高無上的幸福。」
「……」
……還說出什么女僕的,這樣真的可以嗎?
我瞥了美夏一眼,她毫不在意地翻弄著那個拿在手上,像是腳本的東西。看來,葉月小姐演的似乎不算問題。
「……那麼,
我先告辭了。
」
她拈起制服裙襬的兩端,低頭鞠躬後(應該是在模仿春香拿手的「羞羞姿」),葉月小姐轉身往回走去。
「好的,明天見囉。」
我正打算對著她的背影揮手……
「給我等一下!卡!卡!」
美夏那弓箭般的抱怨又彈射了出來。這回又怎麼了?
「大哥哥,怎麼可以一言不發地就讓她回家啊!請你自己考慮一下情況!你想,姐姐究竟是為了什麼特地在晚上到學校來啊?」
「為了什麼……當然是為了送慰勞品給我啊?」
可是,我覺得那根本就不是春香,而是葉月小姐(穿著制服)。
話才剛出口,美夏就用力地搖晃著她的那雙馬尾。
「不對不對,根本不對---------慰勞品只不過是表面上的藉口,姊姊當然是為了見大哥哥而來的啊!結果大哥哥卻拿了慰勞口叩之後就說Bye-bye,就算你和雷
龍
(注:拉丁文Brontosaurus,也就是Apatosaurus,生存於侏羅紀晚期~~白堊紀之間的草食性恐
龍
,身長約約公尺,體重約30~40公噸)一樣遲鈍,也該要有個限度啊,」
「不可以在吃乾抹淨之後就順手拋棄唷,不能判斷場面的男人,就好像是產業廢棄物或是廚餘唷~~~?」
笑盈盈女僕依舊微笑著,說出像是研磨過的刀刃一般的話語。
「總之,我們重來一遍。大哥哥,你這次要好好地演喔!」
「喔,好。」
為什麼我要被罵啊?雖然我感覺自己遭受到非常不合理的對待,卻又被美夏的氣勢所迫而點了頭。事到如今,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很好。那麼,葉月小姐,?就從那個奇怪的動作開始。」
「……我知道了。」
沉默寡言女僕長點了點頭。
「……那麼,
我先告辭了。
」
她重複剛才的台詞,微微地拈起裙襬。
「好,然後大哥哥要將她留下!」
「啊,啊--------不介意的話,要不要一起喝杯牛奶再走?這牛奶我一個人喝太多啦。」
臨時從嘴裡冒出來的話,就連我自己都覺得這樣的邀約話語實在是太蠢了。
「……好的。」
不過,葉月小姐也直率地答應我的邀約,在我的身旁坐下。
「啊-------呃……」
我完全不了解那彷彿雛鳥一般的視線代表的意義是什麼。正當我感到困惑時!!
「大哥哥,喝掉一半的牛奶!」
「啊?」
「然後將剩下的一半給姊姊喝呀!剛剛你不是說過,要一起喝牛奶嗎?姊姊就是在等這個啊!」
「什麼…………」
等等,這是什麼牛奶遊戲啊?
「快點,把手叉腰上,將牛奶一口氣給乾了!」
「春香小姐已經等不及了,」
「……(盯著看~~)」
兩股有形的壓力以及一股無形的壓力從三個方向節節進逼。唔,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嗎……?
「快點快點,乾~~~乾~~~」
「裕人少爺,男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唷~~~」
「……(盯著看~~)」
「……」
我知道了啦,我喝,我喝就是了。
為什麼明明只能喝半瓶,卻又要我一口氣喝呢?這點實在令我不解,不過現在已經是非做不可的情況。
我無奈地打開和十圓硬幣一般形狀的瓶蓋,喝下大約瓶子一半份量的牛奶,再將剩下的遞給葉月小姐。
「…………請喝。」
「……我開動了。」
她用兩手接過透明的牛奶瓶,開始一口一口地安靜喝著牛奶。
「很好,那麼接下來就是最後的完美結局囉,大哥哥!」
美夏揮舞著擴音筒,高分貝地叫著。
什麼完美結局,還打算讓我做什麼嗎?老實說,光是剛剛的牛奶遊戲就已經讓我的精神疲勞計量表飆到極限值了啊……
「你要面對喝完牛奶的姊姊說:『哦,春香。?的脣邊沾到牛奶啦!』」
「咦,完全沒沾到啊……」
由於葉月小姐像小山羊般小口啜飲,她的嘴脣依舊是漂亮的櫻花粉紅色。我想,真正的春香也必定會如此吧。不過,我完全無法想象春香喝著瓶裝牛奶的模樣。
「真是的,好囉唆啊,那種事情怎樣都無所謂啦!」
美夏癟了癟嘴說道:
「有沒有真的沾到並不是重點。這隻不過是為了現在準備開始的最後一擊所布的局。好啦,你如果懂了的話就對她說:『哦,春香。?的脣邊沾到牛奶啦!』Repeat after me~~」
「……『哦,春香。?的脣邊沾到牛奶啦!』」
我將心放空,把進入聽覺的辭賦就這樣轉成台詞.
「…………沾到哪裡?我不知道呢!」
葉月小姐做出像要拿出手帕擦拭嘴邊的動作。
「好,大哥哥你就在這裡說出決定性的台詞!『這樣啊。那我幫?擦吧-----就用我的嘴脣。』」
「…『這樣啊。那我幫?擦吧--------就用我的嘴脣』…………等等,喂!」
她打算讓我說出什麼話啊!
要是在公共場合說出這種充滿犯罪意味的台詞,絕對會當場被條子給逮捕吧!我用這樣的表情看著美夏。
「無所謂啦。因為乃木阪家有著『喝完牛奶之後,沾在女孩子脣邊的痕跡非得由男性主動用嘴脣擦拭乾淨不可』的家訓啊。」
那絕對是在這三天內所制定出來的……
「沒關係啦!如果是大哥哥,我想姊姊她不會討厭的。畢竟你們是可以順口吃掉沾在臉頰上飯粒的關係啊~~」
「唔呵呵,那場面不管我看幾次都覺得不錯呢,」
美夏與那波小姐相視而笑。
「所以,上吧上吧!要啾下去喔,啾!」
「啾啾也可以唷!」
她們除了使用奇怪的擬聲語對我施加壓力之外,
「…拜託你了。」
就連葉月小姐本人也都露出正經八百的表情說出這句話。
「等等,就……就算?們這樣說,我也……」
我很困擾,相當地困擾。
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混亂中的我面前,葉月小姐更進一步了「……」地仰望著我。
在我眼前的是葉月小姐她那白皙而嬌小的臉龐。
大大的眼眸緊閉於眼鏡的那一端,就這樣緩緩靠近。
不……不會真的要做吧?
就算是實際操演,這也太過火了吧……以嘴脣擦拭嘴脣,比……比直接做那件事還要來得糟糕啊!就某個意義而言,這已經算是遊戲領域還是什麼新的領域了啊……
不過,就在我東想西想之時,葉月小姐的臉也越靠越近。
靠近到我與那形狀美好的嘴脣大約還剩下一顆乒乓球的距離------
「嗨~~小裕~~晚安安哥拉
羊毛
~~~」
「!?」
在突然被喀嚓一聲打開的房門之後,出現了性騷擾音樂老師的臉龐。
以驚人的老頭式冷笑話出現的這個人,恐怕是因為平日搜括晚餐的習慣,而像熱帶草原上的斑點鬣狗般地前來我家的吧。算了,隨便啦!
「今天的配菜是什麼呢~~?大姊姊正是想吃清酒蒸鮫■魚肝的年紀唷-----咦,奇怪?」
到了這裡,她才發現在我面前,一副像是希冀某種東西得模樣而抬起臉龐的葉月小姐(穿著制服)的存在。
「……」
「……」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
「……沒關係的。就算小裕有什麼特殊的嗜好,大姊姊也不會拋棄你的。」
她豎起大拇指,展露出非常燦爛的笑容。
「這……這是誤會!」
「沒關係啦,不需要對大姊姊有所隱瞞喔!制服&服從遊戲都是花樣年華的男孩子必經的妄想之路呀!該怎麼說呢,就像是微酸微甜的青春過渡儀式?」
「並……並不是那樣的…………」
我反駁著那位表露出莫名
溫柔
眼光的性騷擾音樂老師:「葉……葉月小姐你也說說她呀!」
「…………這是我的第一次,請你
溫柔
一點(臉紅)。」
「啊,什……」
啊,又說出那種徒增困擾的話了……
「啊啊,原來在我不知不覺之中,小裕已經在通往成為大人的階梯上往上衝三階了呀,大姐姐覺得有點寂寞呢……」
「所……所以我說……」
「跟女僕的禁忌戀情……而且還是制服遊戲……年輕真好……」
由香裡完全進入了自己世界。這個人已經沒救了……
為了解開讓這位性騷擾音樂教師完全進入自己世界的誤解(妄想),我大概花了一個小時。
然後,不動如山的美夏等人也繼續指導下去。
「嗯,練習到這裡就可以了吧?」
「是啊,我想這樣子應該OK了,」
「……萬無一失。」
總算結束所有的教育課程(?),時間差不多過了晚上十點。
「……總算結束了嗎……」
我不由自主地放鬆著喘了口氣。
從實際操演開始,在那之後還進行了筆試跟口試。
我回家時是七點多,到現在為止將近三個小時都在配合她們演一出莫名其妙的鬧劇。我還真閒……
「那麼,時間也晚了,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為了不忘記今天練習的內容,大哥哥至少得復習三次以上才可以睡覺喔~~~」
「…請好好地覆習。」
「啊,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先說明好了。是復習唷~~!不是復仇,也不是福州唷~~」
「……」
那種事情不必再三強調啦!
我的身心都已疲倦不堪而無力反駁。
「那麼,就期待明天囉~~」
「Good night,裕人少爺~~」
「…………祝好夢.」
不知為何,她們同聲笑著之後,三人就回去了.
……不對。
那三個人究竟想做什麼啊?
4
隔天。
也就是十一月二十六日,星期六。
總算到了校慶的前一天,教室裡的全班同學如同軍蟻築巢般團結一致,為了正式上場而進行最後衝刺。
「喂,可以幫我壓一下三夾板的那一頭嗎?」
「我說啊,那個南瓜放在那裡很危險,得放在更穩的地方才行。」
「吶,誰知道茶壺放到哪裡去啦?」
同學們的聲音交雜著。
再加上……
「嗯,對對-----那隻袖子的鈕扣部分得格外細心地縫製喔-----因為那裡是重點所在呢-----」
「啊,那張食譜就貼在那裡吧。嗯……那個茶壺保溫罩請收到那邊的櫃子裡去。」
各自在家政教室以及理化教室進行準備工作的信長組與春香組,今天也在教室裡會合。教室的各個地方都在進行各式各樣的最終作業。
到處都在進行著共同作業,隨之而來的是同學們嘈雜交錯的聲音。
班級的團體合作進入最高潮。
「嗯嗯,真好,真是青春洋溢呢,大姊姊也很想成為其中的一分子呢!只要穿上制服,我也許就跟其它的女同學一樣了喔?呀~~」
白痴的副班導雖然嘴上說著那種超越了厚臉皮程度、幾乎算是鋼鐵臉皮的蠢話,但她仍舊是賴在椅子上懶洋洋地看著我們。算了,這個人就算真的來幫我們做準備工作,不僅幫不上忙,反而會做出多餘的事(像性騷擾,或是性騷擾,又或者是性騷擾之類的事)而扯大家的後腿。她還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比較好。
這樣快樂又嘈雜的準備工作就這樣持續下去。
然後--------
「好了,各位
辛苦
了--------!所有的準備工作都結束囉---------!」
椎菜的聲音在教室迴盪著.
全班同學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 ,大概傍晚五點左右,我們所有的工作都順利地完成了.
「大家真的
辛苦
了!」
椎菜對著被歡呼聲以及松了一口氣的呼聲所包圍的同學們說道:
「接下來,只剩下瑣碎的雜務以及簡單的打掃工作而已,這些事我們來做就可以了。今天請好好地休息,明天正式上場時再加油吧!」
她宣布解散的指令。
「明天見啦,椎菜。」
「不要太勉強自己唷!」
「椎菜,
辛苦
啦--------!」
班上同學向椎菜道別,露出仿佛如同使用前+使用後般,完成某件事之後滿足的神情陸陸續續地離開教室。
在這些人當中……
「裕人,
辛苦
了。」
「哦,是春香!」
做完回家準備的春香,微笑著以小碎步向我跑了過來。
「明天就是校慶了呢,我有點緊張耶。」
她展現出
溫柔
的笑容如此說道。
「是啊,有一種總算走到這一步的感覺。」
「好漫長啊。這一個月一直在準備……」
春香望向遠方。
「不過,我十分期待『
角色
扮演咖啡廳』的舉辦呢。畢竟大家都是為了這個而努力到現在,一定會順利進行的。」
「是啊,沒問題的。」
「是的!」
我稍微和春香聊了一會兒。
我想起今天工作中所發生的事,以及對明天校慶的期待。
仔細想想,我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與春香說超過三分鐘以上的話了。總覺得兩人一起到
秋葉原
去的那件事,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發生的了。這樣的感覺被稱為什麼呢,好像是叫傑奈法則(注:法國心理學家Paul Janet所提倡之法則,解釋主觀記憶中的時間長短與年紀成反比的現象)?似乎又有點不一樣。
我們聊著無關緊要的話題好一陣子。
最後………………
「啊,我也差不多該告辭了,裕人還有工作在身,再繼續攀談下去會造成你的困擾吧.」
「嗯,啊-------」
雖然我很舍不得,但事實正如春香所言。
整理教室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工作,但是我們還有執行委員會的工作得做。那部分就需要一些時間來處理了。
「抱歉。」
「不,沒關係。反倒是,請在工作上多多加油唷!我會默默地支持你的!」
她點了點頭,踏著跟來找我時一樣的小碎步,離開了教室。
「--------那麼,我們開始吧。」
畢竟春香都特地為我加油了,我怎麼可以不努力呢。
椎菜也結束了與同學的對話到我這裡來。
「嗯,也是。我們先完成委員會的工作吧?那部分可能比較花時間。」
「嗯。」
我點頭回應她。為了完成最後的工作,我與椎菜一同前往執行委員會準備室。
當我結束所有執行委員的工作(主要是跑腿),再度回到教室之時,周圍的環境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出乎意料地花時間呢。我還以為會更輕鬆一點-----」
椎菜苦笑著嘆了口氣。
「是啊。只剩下整理工作了,快點解決吧。」
「嗯,了解!」
在黑暗之中,我在只以油燈微光照明的教室裡,與椎菜兩人開始進行整理工作。
在所有準備工作都已完成的教室裡,已經完全變成了魔法工房的氛圍。
掛在四周的帷幕、微微亮起的油燈,還有各式各樣花了許多工夫製作的
裝飾品
。
這些物品彼此呼應著,讓熟悉的教室轉變成非現實的幻想空間。
唔,雖然是自己的班級,不過這做得還挺不錯的呢。
「唔嗯……」
我發現椎菜看著教室的一角,發出嘟囔的聲音。
「怎麼啦?」
一問之下,椎菜便露出複雜的神情。
「嗯,這個大鍋子的底部,好像有漆剝落了…………」
「在哪裡?」
「嗯,這裡。」
她用手指著大鍋子的右底部附近。沒錯,看起來的確有點剝落,但只是不仔細看就看不出來的程度。
「只是這種程度,應該沒關係吧?反正不顯眼。」
「嗯--------是沒錯啦,不過我很在意……」
椎菜站在大鍋子前面,煩惱了好一陣子。
「------好,我決定了。稍微修理一下吧!」
她總算用力地點了一下頭後說道。
「椎菜?」
「就算不顯眼,缺陷畢竟還是缺陷啊。再說,這個大鍋子是我負責的,就這麼丟著不管然後回家,反而更讓人掛心。既然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我想盡力做出最棒的東西。」
椎菜以不帶一絲厭倦的表情開朗地笑著。
唔,這個友善女孩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如此地積極。連我看著她釋懷的表情…心情也跟著變好了起來。
「啊,裕人可以先回去。這畢竟是我的工作,應該由我來做。」
話剛說完,椎菜就轉了一圈面向大鍋子。
「再見囉,明天也一起加油吧!」
「啊,喂。」
她一個人笑盈盈地開始準備涂裝。
「嗯----要重涂那邊的話,就得把這邊朝下移……」
為了上漆,她一手拿著刷子,雖然想舉起大鍋子,卻因為太過沉重而無法取得平衡,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就算再怎麼充滿朝氣與
精力
充沛,椎菜終究還是女孩子。像這種跟五右衛門浴缸沒兩樣的重物,一個人很難搬得動吧。
所以……
「-------來,扶著這裡就可以了嗎?」
「裕人?」
我從後頭撐起大鍋子的底部,椎菜以相當驚訝的表情抬頭看著我。
「……別露出那種像在自家附近的下水道裡看到大山椒魚(天然紀念物)的驚訝表情。我來幫忙有這麼奇怪嗎?」
「可是,我剛剛說過你可以回去啦……」
椎菜稀奇地用著小小聲的音量說道.
「好啦,別跟我客氣,我也是執行委員啊,而且-------」
雖然說這種話讓人很不好意思,不過在這種場合下也別無選擇了。
「而且?」
「---------椎菜是我的朋友吧?朋友有困難,我當然不能坐視不管啊。」
「裕人……」
椎菜眨了眨眼,直盯著我瞧。
「所以我來幫?吧。?剛剛不是也說,就這樣丟著不管然後回家,反而更讓人掛心嗎?」
「……」
椎菜沉默了一會兒,盯著我的臉說道:
「裕人……你真是個好人!」
她終於燦爛地笑了出來。
「對了,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你也是為了乃木阪同學而拚了命地找樂譜呢。明明就不是自己的事情,卻拚上性命也要找到。然後,你因為我的緣故而被迫擔任校慶執行委員的時候,也沒擺出厭煩的表情,只是微笑著將工作接了下來……你為了其它人,自己什麼都肯做呢-----我覺得裕人這一點很帥唷!」
「……別開我玩笑啦!」
「咦,才沒有開你玩笑呢,我是說真的。」
椎菜一臉認真地探出身子說道。
「……」
我還是第一次被女孩子這樣稱讚,整張臉不自覺地變成跟剛出爐的小籠包一樣熱。唔唔,真不好意思呀……
看到我這個樣子,椎菜便說:
「啊,難不成裕人在害羞?好可愛~~」
「才……才沒有……」
「呵呵,被我說中了吧?你的臉紅通通的唷!」
椎菜像是逗弄著寵物倉鼠,愛鼠成痴的飼主般笑著。
呃,我的確十分地害臊,無法有力地反駁……
「好……好了啦,不要再說些無聊的話了,快點繼續吧!不趕快完成就糟了。」
「是的-----屬下明白了,教官~~」
微笑著的椎菜,很高興地將手舉起來。真是的,她真的明白了嗎……
我經歷了像是喝下了純度百分百的葛根湯一般苦澀的回憶,重新拿起大鍋子。
「…………嗯?」
就在這時。
某個東西開始搖晃著。
可能是沒固定好吧?我發現豎立在椎菜正後方、用紙糊成的的巨大人面樹(醜斃了)正大幅度地傾斜著。這個
道具
前後地搖晃幾下之後,朝著椎菜緩緩倒下-----
「椎菜!」
「咦?」
我反射性地撲了過去。
如果是在演電影的話,這裡就會做出華麗的三圈半空翻動作。不過很不幸地,無論如何地對我放水,我那絕對超越不了一般水平的運動神經完全不值得讓人期待。我所能做到的,就只有掩護著眼睛瞪得圓圓的椎菜,像是繁殖期的鼠婦(注:學名Armadillidium vulgare,一種小型陸生甲殼類動物,又稱為土鱉或潮蟲。受到驚擾時會卷成一團)般狼狽地滾倒在地板上而已。
「等……等等,裕人--------呀啊!」
椎菜發出慘叫聲。
幸好我的鼠婦運動有效,那棵人面樹倒在微妙地偏離椎菜的方向。
呼,真是的,還好沒事……
我松了口氣,正打算起身--------
「……」
「……」
椎菜的臉,就在眼前約莫幾公分的距離。
「……」
我突然發現彼此的身體幾乎是緊緊貼在一起的密合狀態。我的手與腳直接地感受到椎菜柔軟的觸感……而且,大概是因為滾動的緣故,她的裙子一角略為掀起,展露出她那健康而白皙的大腿。
「咦……呃……」
對於這種情況,就連椎菜也紅著雙頰別過頭去。
「抱……抱歉,這是……那個……」
我慌慌張張地想說明原委,沒想到椎菜卻搖了搖頭。
「啊,不……你別在意。裕人你是想要救我,對吧?」
「啊,是啊。」
「沒……沒關係。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呵……呵呵,不過我的心還真有點怦怦跳呢!」
「這…………這樣啊。」
「唔…………嗯.」
「……」
就這樣,詭異的沉默氣氛包圍了四周的環境。
最後,椎菜終於開口說道:
「那……那個,裕人啊。」
「嗯,什……什麼事?」
「抱……抱歉,不過再這樣下去也許會讓人有點……不好意思……那個,你……你壓到我的胸部了……」
「咦?啊……啊啊,對不起!我馬上起來!」
我正跨坐在椎菜身上,也就是所謂的情色騎乘壓製位狀態。
仔細想想,要是現在這種狀態(情色騎乘壓製位)被誰給看見了,不知道又會被誤會成什麼情形。要是不小心傳出「在夜晚的學園裡,突然感到心癢難耐,綾瀨被一股涌上來的強大衝動所支配而襲擊了天宮同學,圈圈又叉叉……」的傳聞也不奇怪!!
鏘啷!
「!?」
一瞬間,我的背後突然傳來打破東西的聲音。
在寂靜的教室裡,迴盪著驚人的聲響。
我回頭一看,發現站在那裡的是--------
「春……春香……?」
「…………」
在教室門口,春香正一臉愕然地看著我們。她的腳邊是碎裂的牛奶瓶以及紅豆麵包。四濺的牛奶將地板染成一片白色。
「不……不是的,這是因為……」
雖然我同時有著「為什麼這麼晚了春香還會在這裡出現?」或者是「為什麼她帶著瓶裝牛奶與紅豆麵包?」的幾個疑問,不過,那些問題都無關緊要。
問題在我們現在的狀況(情色騎乘壓製位),從旁人看來都可以感受濃厚的犯罪意味。就各種意義而言,這個危險萬分的體態是無論如何都會招致誤會,而將我趕往毀滅一途的醜聞炸彈。
------我……我該怎麼辦……
一瞬間,我的腦袋混亂成一團,完全無法思考。
一、從頭開始解釋事情的經過。
二、隨便敷衍她。
三、我們正在練習無差別格鬥技.
浮現我心頭的,都是些愚蠢的選項。
不過我試著細想,春香對這方面的理解程度可說是「超」不熟悉。之前到乃木阪宅邸的時候,對於我與美夏的相處模式(被她緊抱著或是被她飛撲之類的),春香並沒有任何反應。說不定這次也出乎意料地沒問題--------在一團混亂之中,我總算得到比較樂觀的答案。
「啊,咦,你……你們……」
但出乎我的意料,春香滿臉通紅。
「那……那個……對……對不起!」
「咦?春……舂香?」
她回頭就跑,就像是被鱷蛟
怪物
襲擊的白兔一般飛奔而去。咦?為什麼?為什麼春香要逃跑?咦?
「裕人,快追呀!」
「咦?啊……」
我對於突如其來的狀況還無法完全掌握,只聽見椎菜的聲音冒了出來:
「這裡我自己會想辦法!裕人你快去追乃木阪同學,快點!」
「追……?」
這時,我腦袋裡的血流總算恢復正常.
對…………對了!雖然我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竟然春香跑掉,我就得追過去!
「我……我知道了。抱歉!」
我向椎菜道謝之後,全速衝刺地飛奔出了教室。
等到我追到春香,早已出了教室、過了走廊、下了樓梯又再過了一個走廊,幾乎快要到達校舍的出入口了。
到底是因為春香跑太快?還是我沒體力呢?竟然花上這麼多的時間。雖然我也認為應該是後者……總之,我在鞋櫃附近急忙叫住正屈著上半身,手忙腳亂、慢吞吞換著鞋的春香。
「春香!」
「咦……」
春香發現我的存在,驚訝地抬起頭來。
「啊,裕……裕人……」
「春香,等一下!?先聽我把話------」
她不等我把話說完,就急急忙忙地站起身。
「我……我先走了!」
「等……等等,?聽我說啊!」
就在她打算繼續逃的時候,
「------呀啊!」
春香被出口的台階絆倒,身體失去了平衡。
「---------!」
我拿出火災現場的神奇力量,衝刺之後又蹬了地板一腳,然後飛撲出去。
「啊……」
對我而言,這樣的反射神經簡直像是奇跡。我千鈞一發地拉住幾乎要跌倒的春香的手,總算成功地扶住了她。
「呼,好危險啊。差一點就又要跌倒囉。」
我對跌坐在原地的春香說道。
「……」
「?還好吧?有沒有受傷……?」
「…………」
春香卻把頭撇到一旁去,一句話也不說。唔,她果然在
生氣
嗎?
「啊--------剛剛的事…………該怎麼說呢,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啦.該說是意外還是什麼的……」
我的話並無半點虛假。剛剛的那個姿勢(情色騎乘壓製位)根本就是個意外。我對天發誓,這是千真萬確的。
「總……總而言之,就是那件事,那並不是在做什麼會令人良心不安的事啦……」
「……」
春香沉默了一會兒。
「---------是……是的,我明白。」
她依舊微妙地背對著我,以敷衍般的笑容說道:
「一……一定是有什麼理由吧?因為某個理由才會變成那樣……我明白。是啊,這件……事,我……明白的……」
「春香?」
「……哎……哎呀,我怎麼了……?」
從她的側面,我只能隱約看到,從春香的眼中,流出了些許閃著亮光的液體。
液體反射著月光,透出閃耀銀白光輝的線條。
這該不會是……
我本來打算看清楚春香的臉,她卻突然別過臉,搖了搖頭。
「沒……沒什麼。真的沒什麼。所……所以請你別在意。」
「不,可是……」
「我……我先走了!」
話才剛說出口,春香就立刻站了起來,然後飛奔而去。
簡直像是要逃離我的身邊,她往前衝刺著。
這次,我卻無法邁開腳步追趕她。
「春香……」
殘留在我身上的,就只有春香手臂的觸感。
以及春香那閃耀著月光、邊哭泣著的笑臉。
然後,校慶就這麼開始了---------
第十六話
0
後悔的感覺,總是在事後才會出現。
後悔。
英文就是regret。
就字面而言,後來才悔悟稱為「後悔」,聽起來還真有幾分道理。即便如此,還是不得不再次提及這件有幾分道理的事情。
不是的,我並不是沉迷於什麼謎樣的宗教信仰,或者是突然對奇妙的哲學有所領悟,更不是接收了什麼詭異的宇宙電波…和這些事情都無關。
我只是被迫面臨思考這個詞彙的局面罷了。
以春香的心情為例。
春香的內心深處,真正的感受。
如果我能再敏感一點,事情也許就不會這麼複雜地落幕。說不定,我可以更輕而易舉地將事情解決掉。
或者,在我感到後悔之前,要是我能夠在那當下追上春香,那麼現在的狀況一定又會截然不同吧。
這些想法,就與下過雨後的竹林裡到處會冒出竹筍一般地確實。
不過,我沒追到春香。
我也沒能察覺出春香的內心感受。
然後,就演變成了現在這種局面。
所以,我正在後悔。
所以,這都是些莫名其妙的廢話。
雖然我絮絮叨叨地說了這些囉哩囉嗦的話……
不過重點在於,該做某件事的時候卻沒去完成它的話,之後可是會令人很困擾的。
1
十一月二十七日,星期日。
那一天,天空仿佛打磨過的水晶杯般,是個十分澄淨的秋日晴空。
「早安-----!節目準備得如何呀?」
「啊,萬無一失唷!你們班要做什麼呢?」
「我們班是鬼屋喔……」
經過走廊,我可以聽見如此愉快的對話。
今天就是「白鳳祭」,一大早整個學園就因為許多的學生而顯得熱鬧非凡。有一言不發地進行最後工作的人、受到高漲得莫名其妙的情緒所驅動而發出「呀呵!」鬼叫的人,還有想著今天得向喜歡的女孩提出土風舞邀請而舉止可疑的人。整個學園被點綴得還算鮮艷,並且洋溢著平常所沒有的活力。
那是一種明朗而活力充沛、充滿希望的氣氛。
不過,我走向教室的腳步,就像被強制到稅務署出面到案的逃稅者一樣沉重。
不必說明也應該知道,是為了昨天的那件事。
也就是讓春香看見我和椎菜的情色騎乘壓製位,然後如脫兔般逃之夭夭的那件事。
---------春香,她在哭吧……
雖然當時的天色過於昏暗,沒能清楚確認她是不是真的哭了。不過,我的確看見從春香的雙眼之中,滿溢出某種閃耀著光芒的液體。只要我的眼鏡沒有因為最近的溫差而破損,那應該就是淚水……吧。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那樣的春香。
總是
溫柔
靦腆、宛如午後陽光般溫和的春香------
竟然哭了。
她竟然在與興趣被意外揭穿無關的場面流淚了。
雖然,我還是沒弄清楚她落淚的原因,不過我想應該是為了我吧(正確的說,是為了情色騎乘壓製位這件事)。
「……」
之後,我回到教室對椎菜說明這整件事的經過(春香跑走了的這件事)。
「糟糕--------她是不是誤會了啊……」
椎菜以十分抱歉的神情如此說道。
誤會?
果然是這樣嗎?
椎菜這麼說,表示我果然還是因為那個情色騎乘壓製位讓春香誤會了吧。我讓她打翻了醋罈子……這個理由或許有點自以為是,但是我至少讓她受到了驚嚇。
「……」
……算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在進入夜晚的教室之後,突然目睹情色騎乘壓製位的現場,不管是任何人都會嚇到吧。不會感到驚訝的人,大概只有我家的笨老姊以及她的好友----那類不斷地實踐天地唯我獨尊的傢伙吧。當然,春香跟那類人的相似程度,就像地球與冥王星的距離一樣遙遠。
「…………」
遇到春香以後,我還是先道歉吧。
雖然我還不清楚該如何向她道歉才好,不過既然原因在我身上,這樣就說得通了。只要解釋清楚、拚命向她道歉,春香一定能了解的吧?嗯。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我走到了教室的前面。
教室門口一反往常,被裝飾得異常華麗。但這卻反而給予了我莫名的精神壓力。唔,胃微微地絞痛了起來……
話雖如此,就算跟患了拒絕上班症的中階主管一樣地磨磨蹭蹭下去也不是辦法。
「------好。」
進去吧。
做好了覺悟,我像是要將不安的心情趕跑似地,打開了教室的門------
「啊,裕人,
早安。
」
「咦……?」
春香突然出現在那裡。
她看著我,用著和平常一樣的開朗笑容對我微笑。
「今天總算開始正式舉行校慶了呢,我們一起努力吧!」
「啊,咦……」
該說是意外嗎……她的樣子和平常一樣。不對,何止是一樣,不知是不是我多心,她看起來甚至比平常還要更開朗、更
精力
充沛。
「怎麼了嗎?」
「沒……沒什麼……」
我在心中將頭側歪了四十五度,有點微妙地對著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的春香還以微笑。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春香會如此地開朗?
我以為即使春香沒像昨天那樣不分青紅皂白地拔腿就跑,至少也會有點意志消沉……
對於感到困惑的我,春香以更加開朗的口吻說:
「你不可以這樣喔。畢竟今天是難得的校慶,得更有精神一些喔!」
「啊,是啊。」
「是的,就是這種精神。一起加油吧!」
她微笑著,從那表情當中,已絲毫不見昨日的憂鬱陰霾。
「……」
唔--------難道只有我在意著這件事,而春香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完全不將它放在心上嗎?那麼,如果我還特地重提舊事就有點那個了……正當我在不知不覺之中錯過道歉的時機而感到倉皇失措之時---------
「春香學姊,早安!」
教室門口突然響起了超級尖銳的聲音。
「心情如何呀?哇啊,您今天也是如此地美麗呢,」
「在布置得如此夢幻的地方,更能將春香小姐的容貌襯托出來呢!喂,我說你啊,給我讓開!」
「…………真礙事。」
「唔哦!」
聲音的所有者將我如同廚餘般地推開,然後像食人魚一樣,群聚在春香身邊。
「吶吶,請問春香學姊會參加選美活動嗎?」
「當然會參加吧?畢竟你可是在預審中就以第一名大幅地領先了其它人呢~!」
「這……這個……」
她們毫無預警地說出那種話。
唐突出現的人群及請求,令春香顯得驚慌失措。她們更進一步地對著春香切入話題說道:
「請您一定要出場唷!我們一定會支持您的!」
「不只是我們,大家也都期待著春香小姐的出席呢!」
「………………拜託您了。」
「咦,那個……」
又是平常的那些跟班。
從剛剛的對話中我感覺到,她們打算強迫春香出場參加選美的樣子。
「有什麼不好嘛,反正您也不是不喜歡選美活動吧?」
「就當作是送我們禮物吧,請您出席活動,」
「…………拜託您了。」
「咦?呃……?」
對於他們的片面要求,春香剛開始似乎相當地困惑,不過---------
「我……我知道了。既然各位都這麼說了……」
她好像受到崇拜者們的熱情(高達攝氏三百度左右)所壓製,雙眼眨個不停地點頭了。
「
太棒了!
謝謝春香學姊!」
「我會準備大把的花束獻給您,」
「…………感激不盡。」
跟班們發出嗚呀的尖叫聲。看來,春香已經決定參加選美活動了。
「哦--------乃木阪同學果然也要參加選美活動呀-------」
從我身後傳來了聲音。
回頭一看,發現是右手拿著紙捆的椎菜。
「椎菜……」
「呀!早啊,裕人。」
椎菜朝著我微微地舉了手。
「也是啦------長得那麼可愛,又那麼受歡迎,不參加才奇怪吧。她不參加的話,誰有資格參加呢--------」
她邊說邊點了點頭。
話說回來,剛剛椎菜說了「乃木阪同學『也』要參加」吧?
我看著椎菜。
「啊,嗯,我也會參加,之前偷拍的人剛剛來找我,說什麼我入選了,麻衣似乎也會參加。五月和由貴也說要幫我加油,那我就參加吧。」
「哦……」
算了,椎菜也是個美少女。就算才轉學過來沒幾天,會被選上也不奇怪。
「裕人也來參觀吧?選美活動從兩點開始,在體育館舉辦。我記得,那時候你的行程是空下來的吧?」
「啊,是啊。」
下午一點到三點是我的休息時間。既然春香也會出席,就算要拿某個白痴老姊來做抵押,我也非去看不可。
「……說到這,乃木阪同學還會在意昨天的事情嗎?」
椎菜小小聲地對我問道:
「她好像誤會了,對吧?那個呀,她看見我們昨天的事……我有點在意……」
「不,好像
沒問題。
」
到現在,春香也依舊是滿面笑容地被跟班們所包圍著。
綜合她到目前為止的反應,那麼推測春香沒有很在意那件事,應該不會錯吧。算啦,這對我而言到底是不是好事,到現在我還搞不太清楚。
「咦,是這樣嗎?」
椎菜感到意外地說道。
「是啊,大概吧。和她說話的感覺也與平常一樣。」
「這樣啊。嗯-------是這樣啊……」
椎菜突然陷入思考之中,然後喃喃自語地說道:「這麼說來,也還不是肯定的事實囉……」
「?」
「啊,沒什麼,我在自言自語。對了,關於今天的排班……」
「嗯,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問題啦,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你現在有時問嗎?」
「啊啊,有啊。」
「太好了。這裡的休息時間-------」
「嗯嗯。」
我跟椎菜討論完今天的時程表之後------
「嗨,各位早安安室奈美惠」
門喀啦地被打開,一大清早情緒就莫名高漲的副級任導師走了進來。
「真是美好的早晨啊~~朝陽燦爛到令人炫目,大姐姐我也跟著心癢難耐、心花怒放唷~~」
這個人該不會又喝酒了吧?
「好啦好--------啦,總之大家聽我說,從現在開始,美人大姊姊要性戚,又艷麗,地說明聯絡事項囉,嗯,……」
就這樣,她開始興奮地宣布聯絡事項。
……仔細一想,她好像總是這樣。
有喝跟沒喝幾乎沒什麼分別可言,一個可悲的音樂老師。
2
「那麼,現在開始舉行第三十五屆的白鳳祭!」
現在是早上九點五十分。
廣播在學校裡回響的同時,校庭上空「砰!」地盛大施放浪費了大約每年學校預算十分之一左右的豪華煙火。
同時,從屋頂上垂下了大得不尋常的布幔,上面寫著「第三十五屆白鳳祭」(很漂亮的字),設置在校門前的柵欄也被打開了。
隨著學生們的歡呼聲,校慶終於揭開序幕。
「看,總算開始了。總覺得跟著興奮起來了呢!」
站在我旁邊的椎菜露出一副小孩子般的表情說道。
「嗯,是呀。」
教室內的準備工作已經結束,我看見穿著各式各樣服裝的同學們,在附近走來走去。有穿著「迷糊姑娘小秋魔法服版本(by信長)」的朝比奈同學、穿著「小公主奈櫻神犬版本」的「忠犬」八■同學。幾乎所有的女同學都穿著
角色
扮演的服裝。椎菜也穿著叫什麼「傻丫頭小惠小惡魔版本」的衣服。
然後------
「哇-------春香小姐好美!」
「她的美貌令人目眩神迷啊!」
「…………太迷人了。」
穿在春香身上的,是那時候的「迷糊姑娘小秋天使版本」服裝。
她被跟班以及視衛隊們包圍著,有點困擾的微笑模樣,簡直就像從漫畫中走出來的天使。只要看著她,就有一股像在雀躍的春天裡,小河潺潺流過的心情。她好可愛……
順帶一提,全班女同學只有春香一個人穿這個款式。其它款式雖然都有好幾個人重複穿著,不過適合這套就如同字面所示,像天使降臨般清純又惹人憐愛的服裝之人,就只有「白銀星屑」了。在全體同學壓倒性的支持之下,決定讓春香獨自一人穿著。
「啊啊----乃木阪同學好可愛啊……如果我是男孩子,一定會想緊緊地抱住?……」
站在旁邊的椎菜也如此地喃喃說著。從同性眼中看來,春香也是一副可愛的模樣。
可以的話,我也想和她說上一兩句話。不過,如果我主動撞進那堵
防禦
高墻(包含跟班們&親衛隊&一般同學),幾乎可以算是吉娃娃單挑獵犬群的挑釁行為(一定當場死亡)了。我實在不想以這種血淋淋的開場來點綴盛大的校慶。
-------算了,等一會兒再和她說話吧。
既然我們都在同一家店裡,一定有很多機會吧。而且我們還約好要一起跳土風舞的啊。
我這麼考慮著,先遠遠看著她就好。我回頭進行開店前最後的準備工作。
然後,總算到了早上十點的開店時間。
「歡迎光臨--------請問幾位?」
同學們的歡迎聲響起,「
角色
扮演咖啡廳Marginal Symphony」開幕了。
第一組客人是兩位年輕男子。
「對不起,請給我們這個和這個。」
「好的,是『魔法彩虹茶』以及『媚惑蔓越莓可麗餅』吧?」
出場接待的人是椎菜。她搖晃著惡魔的尾巴以及翅膀,以
溫柔
的笑容接受客人點餐。
「不好意思,『魔法彩虹茶』以及『媚惑蔓越莓可麗餅』各一份!」
「了解,『魔法彩虹茶』以及『媚惑蔓越莓可麗餅』各一份!」
「嗯,麻煩了!」
她吩咐完負責料理的同學之後,回到了場內。
「呵呵,這種感覺真好呢!真的好像大家一起開店的感覺、」
椎菜開心地笑著說道。
嗯,的確是這樣。比起一般的節目,這樣彼此互動更有團結感吧。
「好啦,繼續加油囉!」
椎菜充滿朝氣地大聲喊著。
就這樣,「
角色
扮演咖啡廳」正式開始運作。
雖然生意不算太差,不過也稱不上是盛況空前。
果然是因為「
角色
扮演」咖啡廳的緣故,就某個意義而言屬陪襯的部分在扯後腿。最多可以坐上三十個人的的座位,平均約只坐滿一半。翻台率不高,擔任女服務生的女同學也有點閑。這樣的話,或許到外面去招呼客人還比較好吧……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
「呼呼!!差不多要開始了吧-------」
「信長?」
打扮成男服務生的兒時玩伴(隔壁班的),邊看著時鐘邊說道。
「根據情報傳達的速度以及假日出門的延遲情況,綜合起來看……嗯,應該差不多了吧。接下來,我們要變忙囉----」
「……你在說什麼?」
算我拜託你,要說明也要讓人聽得懂吧?
「嗯!!就是啊,我將店裡的豐富內容放上網絡啦------店內集結了高水平的
角色
扮演,像是眼鏡娘、狗耳迷糊娘或是大小姐之類的
角色
都一應俱全之類的。然後,我安排了幾個暗樁,這樣一來,客人還不聚集就太唬爛啦------」
「……」
信長滿面笑容地說出這些話來。這傢伙果然還是在背地進行了不少工作……
然後,如信長所說,在開店大約一小時之後,客群突然一口氣增加了。
「抱……抱歉,聽說這裡有『羞羞三角』的
角色
扮演……」
「好可愛喔!我可以照相嗎?」
「那……那是『傻丫頭小惠小惡魔版本』吧?」
這類似的情況是理所當然發生的。
「啊,喂喂,聽說這裡的紅茶很好喝呢…喝喝看嘛!」
「抱歉,聽說這裡可以吃到維多利亞蛋糕……」
「有沒有賣食譜啊?」
詢問這些事的客群也逐漸增加,應該算是好事吧。
紅茶及甜點之類的商品都由春香進行專業的料理指導工作,商品也相當美味,幾乎已經到了可以拿到專門店當成商品發售的
等級
了。看來這一點也漸漸地受到好評。
話雖如此,這裡還是「
角色
扮演咖啡廳」。
主要的賣點還是在於服裝,以及穿著服裝的女同學們。
以受歡迎程度而言,朝比奈同學、八■同學、水谷同學以及椎菜這幾位最受歡迎。而在她們當中,春香的受注目度也是非常驚人的。
「天啊,好可愛……」
「好漂亮,感覺就像真正的天使……」
「我也好想穿穿看那種衣服……」
客人要求春香過去幫忙點餐的聲音源源不絕。現在,她也被男性五人團體叫過去,拚了命地在幫他們點餐。算了,既然她那麼可愛,衣服也再適合她不過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嗯?」
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尋常。春香的笑容似乎跟平常不大一樣……不過,也說不上來是哪裡不一樣……
「……是我的錯覺嗎?」
定眼再看一次,她的笑容還是和平常一樣。
嗯,果然是我的錯覺嗎?雖然在一瞬間我似乎瞥到了她不尋常的模樣,不過我沒什麼證據。
「不好意思-----『戀愛中的迷糊姑娘媚藥湯』一人份-------」
「啊,喔!」
直到擔任服務生的女同學向我回報點餐內容,我這才回過神來。
算啦,現在工作要緊,專心工作吧。
「-------呼。」
差不多過了中午之後,來店的客人數量總算變少了。從時段性考慮,大概是為了好好吃頓午餐而到賣小吃的攤販那裡了吧。為了稍事休息,我來到後方用隔板所隔開的店員休息區裡喘一口氣。
「嗯?」
突然注意到店面有陣騷動。幾個同學聚集在隔板後頭朝客席那邊瞧。唔,難道有什麼麻煩事嗎?
我十分在意而前往一探究竟。
「……喂……喂!有流氓來了!」
「那……那個是真的流氓吧?」
「看起來除了流氓之外,不像是別號人物……」
我聽見了這些對話。
「而且,他好像帶著一個綁著雙馬尾的可愛女孩還有漂亮的女僕……現在的流氓都喜歡這種的嗎?」
「就連穿和服的美女也有。是情婦嗎?咦,不過那個人怎麼好像在哪裡看過……」
「是……是錯覺吧?你跟流氓認識啊?」
同學們不安地面面相覷。
「總……總之,誰去幫忙點個餐啦!你看,他在瞪我們了……」
「咦,還真的耶!你去啦!」
「我……我才不要。他感覺好像會不管這裡是咖啡廳,然後擅自點了拉麵,還跟我們說『這家店不聽從客人的要求嗎?那我就把你們給沉到東京灣底去吧!』之類的找碴藉口啊!」
同學們彼此推託著點餐工作(成為活祭品)。
「……」
……不對。
該怎麼說呢,這樣的人物構成,我已經聯想到了某個家庭。
我的目光隨著我的預感(其實已經是確定了)偷偷地往客席飄了過去。
「……」
在那裡成為話題中心的流氓,正是乃木阪全家人(還帶著沉默寡言女僕長以及笑盈盈女僕)。
唉……果然沒錯。不過,會把那個人誤會成道上兄弟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啦……
我對著到現在都還爭論的同學們說道:
「……我去吧。」
「咦?」
「大家都回去工作吧,沒問題的。」
「喂……喂,綾瀨?」
「你該下會想一個人去吧?不好啦,你會被殺掉的!」
「我們班上要是死了人,會發生很多問題耶!」
從青白著臉阻止我的同學們身旁過,我朝教室中央的座位走去。
「……歡迎光臨。」
我的心臟跳得有些快,開口說著。
「唔,太慢了!我們進來這裡已經過了幾分鐘了啊?像這種咖啡廳,講求速度正是你們生存的命脈吧?你們卻--------唔,是你?」
春香父親惡狠狠地抬起頭來。感受到那股如同超合金刀鋒般的銳利眼光,我的自律神經起了反應,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
「好……好久不見……」
確認是我之後,春香父親叼著雪茄朝我點了點頭。
「……嗯?這樣啊,原來你是店長啊。原來如此,難怪管理得亂七八糟的。非得嚴格教導你經營學,直到讓你的骨髓都記住不可啊。」
「咦?」
「下次到我書房來。我親自教你。」
「啊……是……」
總而言之,我先虛應故事。
不過這個人真的很恐怖啊。就連見過幾次面的我都這麼害怕了,對初次見面的同學而言,他幾乎就像是恐怖怪獸的
等級
吧?會因為過於恐懼而戰慄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在我再度體認春香父親的危險程度之後------
「哎呀哎呀,你好啊,裕人同學。」
「啊,大哥哥,呀呵~~~」
「……日前承蒙照顧了。」
「你好啊」
接下來,秋穗女士她們一起對我開了口。這種可以安撫心靈的治愈之聲,與光坐在那裡就讓人充滿無謂緊張感以及壓力的春香父親一比,簡直是天堂和地獄;又或者是高天原(注:日本神話中,眾神居住的天界)和黃泉平阪(注:連結人世與死者國度的坡道)。
「哇,大哥哥,這個打扮好適合你喔!」
美夏指著我的侍應生服說道。
「嗯,是這樣嗎?」
「嗯,很帥,喔!尤其是那件背心,看起來就像是真正的委任店長呢!」
「是啊,看起來好像天生就擁有被委任的體質呢」
「……非常合適你。」
「……」
又是十分微妙的誇讚法,這人真的是在誇獎我嗎……
「嗯,對了,為什麼只有大哥哥在?姊姊呢?」
美夏像只彩色小雞般四處張望著教室。
「喔喔,春香現在正在休息。她外出了。」
「咦,是這樣啊?」
「是啊。」
從稍早開始,春香或椎菜等主要成員的一部分都在休息中。她們整個上午一直勞動個不停,至少在客人減少的這段時間裡,得讓她們稍微轉換一下心情以養精蓄銳。
「嗯,好可惜,人家本來想看姊姊『
角色
扮演』的樣子呢-----啊,對了。說到姊姊,大哥哥呀,昨天你們怎樣了呢?」
「咦?」
美夏靠近了我的耳邊。
「呵呵呵,你有沒有發揮實際操演的成果了呀?姊姊她興匆匆地拿著牛奶跟紅豆麵包去找你了吧?你這幸福的傢伙」
美夏開朗地說道。難不成,她還沒聽說昨天的事(情色騎乘壓製位+眼淚+春香逃跑)嗎?
「嗯嗯,牛奶的加分效果很好呢。不管怎麼說,還附贈了可以當場立刻啾啾到姊姊嘴脣的特典……」
「嘴……嘴脣……」
因為美夏所說的N G字眼,春香父親立刻產生激烈反應。
「你……你你你把春香的嘴脣怎麼樣了?你……你你你你這傢伙……」
「咦,並……並沒有……」
就算對我抱怨,我也很傷腦筋啊……
「你……你這個變態!早知到會這樣,我那時就應該把你給肅清掉……」
秋穗女士對著打算起身抽出「死屍累累」的春香父親說道:
「好了好了,親愛的,你冷靜一點。這裡是學校唷!大家都受到驚嚇了呢。」
「哼!這個哪是可以冷靜的------」
「親.愛.的.」
從微笑著的秋穗女士背後,瞬間浮現出像要切開皮膚般的冷冽光輝。「我剛剛不是已經說過,要『冷靜一點』了嗎?」
「唔……」
春香父親眼看情況不對,就如同被高明的馴獸師瞪著的獅子一般,立刻收斂起來。
「了解了嗎?」
「唔……嗯」
他忙不迭地點頭。
「抱歉,我會好好教訓這個人的。」
秋穗女士輕輕拍著春香父親的背,微微笑著。乃木阪家無敵的最終兵器,依舊是所向披靡。
「吶,對了,大哥哥呀,你接下來有空嗎?」
在等同喪失權力的父親身旁,美夏這樣問道。
「嗯,是啊。再十分鐘就輪到我休息了。還算是有空啦……」
「真的?那麼,你可以帶我參觀學園嗎?我才第二次進入校舍,就算看地圖也搞不清楚哪裡是哪裡啊」
「唔……」
聽了美夏的話,我開始考慮接下來的行程。
在選美活動開始之前還有點時間,而且我和春香的休息時間也剛好錯開。與其漫無目的地像只流浪狗般,一個人寂寞地在校內亂晃,還不如跟這個雙馬尾女孩在一起會有趣得多。
「我知道了。那我們走吧。」
「哇,真不愧是大哥哥,所以我才喜歡你」
美夏的表情瞬間明亮起來,在原地高興地跳上跳下。
「啊,那我們也一起去囉,」
「……一起去。」
那波小姐與葉月小姐一聲不響地站了起來。
不過,春香父親與秋穗女士卻連動也不動。
「啊------呃……」
我在心裡思考著,這難道是新的欺負方式?或是逆冷落遊戲?我看了春香父親一眼。
「哼,你們要去就去。我不太喜歡這種吵鬧的場合。所以,我就跟秋穗兩個人待在這裡,好好品嘗在春香指導之下所泡出的紅茶吧。」
「……」
我確認他已經構成妨礙營業(強力的營業妨礙)了……
「所以呢,裕人同學你就先別管我們了,好好地玩吧。」
「好的……」
既然如此,我還是乖乖地順從吧。秋穗女士就算了,如果和無論是外表或是內涵都充滿流氓風味的春香父親,一起在校內走來走去的話,應該會片刻不得閒吧。
「那麼,我們走了。」
稍微打過招呼,我正打算走出教室的同時-----
「啊,裕人同學?」
「是?」
秋穗女士叫住了我。
「美夏就拜託你照顧了。如果是裕人同學,我相信一定可以稱職地當個護花使者的。」
她看起來相當愉悅地微微笑著。
3
所以呢,我就跟美夏她們(還帶著葉月小姐與那波小姐)一起逛校慶。
「嗯,好像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呢,」
美夏興致勃勃地東張西望。
因為正值「白鳳祭」,學校內部也和平常大不相同,醞釀出正在舉辦祭典的熱鬧氣氛。例如貼在墻上那些花花綠綠的海報,以及像是秋天的昆蟲(例如蟋蟀之類的)般呼來喝去的招呼聲等等。或許是因為有不少班級賣著小吃,四處都流竄著炒麵或是烤雞肉串等刺激食慾的香味。
「哇,好棒喔!大哥哥,那是什麼?」
「嗯,那是烤雞肉串店吧。名叫『雞蛇怪的憂鬱』」
「你看,那裡的是什麼?好像寫著『白色爆炸頭的奇跡』什麼的。」
「喔------那是
棉
花糖店吧,我猜啦!」
就這樣,我一邊回答美夏的問題,一邊在走廊上前進。
在路上……
「啊,那個帶著女僕往那邊走的人!」
穿著白色和服的女同學叫住了我們。
「如何,要不要進來逛一下?我們班的節目很有趣喔!」
「節目?」
是什麼呢?
「呼呼,節目內容在到達現場之前都是秘密-----不過,我保證絕對很好玩唷!尤其很適合帶著可愛的小女友一起玩喔-----」
「咦?是說我嗎?」
「是呀-----」
她意味深長地分別看著我和美夏說道。
「嗯~~是這樣啊~~如果被錯認為可愛漂亮又甜蜜的偶像,那我好像非去不可了呢~」
沒人說成那樣吧。
還真是個只聽自己想聽內容的大小姐啊。
「那麼,如何呢?我們現在還有各種優惠唷!」
「吶,去看看吧,大哥哥!」
美夏扯著我的手臂。
「這樣啊……」
算了,反正沒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既然美夏想玩的話,就隨她去吧。
我才剛點頭,
「哇。就這麼決定囉!」
「那麼,這邊請-----」
女同學高興地笑著。
然後,我們被帶往的地點是------
「絕對號啕大哭。阿鼻叫喚恐怖之館(館名是血的顏色寫的)」(注:阿鼻即為阿鼻地獄,為地獄中最苦、最黑暗的一層。阿鼻叫喚指的則為落入阿鼻地獄之死者受苦難折磨而哭泣的樣子)這樣的地方。
「這是……鬼屋嗎?」
「是的。『我好恨啊----』」
女學生兩手下垂說道。原來如此,這個人穿著的是壽衣。因為她的態度相當開朗,所以我完全沒查覺到。不過仔細一看,我發現她的頭上綁著像是倒三角形的布塊。
「總之,我們就進去看看吧-----嗯?」
「……」
「怎麼啦,美夏?」
「咦,什……什麼?」
「?的臉色看起來很糟喔……」
她露出一臉像是約克夏犬(一歲)接種疫苗前的表情。
一聽之下,美夏搖了搖頭說:
「才……才沒有這種事。走吧,大哥哥,葉月小姐和那波小姐也一起來。」
「喔……」
「…………」
「哎呀哎呀」
在我一口氣抓著三個人的手臂,打算進入「絕對號啕大哭。阿鼻叫喚恐怖之館」之時----
「啊,對不起,我們規定一次只能兩位一起進入,可以請你們分成各兩位嗎?」
打扮成幽靈的女學生阻止了我們,看來有人數限制的樣子.
「各兩位嗎……怎麼辦?」
我環顧著美夏她們問道。
「我……我跟誰都可以啊。」
「是啊,畢竟這是難得的機會,裕人少爺就跟美夏小姐一起去吧,?我們等等就跟上。」
「……你們先請。」
似乎是分好組別了。罷了,這也算是最普通的組合吧。
「那麼美夏,我們走吧。」
「嗯……嗯。」
「您好------我來帶領兩位入館。歡迎您的光臨------」
隨著與鬼屋不搭的開朗歡迎聲,我與美夏一起穿越過模擬巨大骷髏嘴的「絕對號啕大哭。阿鼻叫喚恐怖之館」入口。
教室裡,因為裝飾成鬼屋而一片漆黑。
「哦……」
相當專業呢。
微暗的視覺環境也發揮了效果,有著無法想象這只是校慶節目的壓迫感。說不定,這幾乎有與百貨公司特設樓層開設的夏季限定鬼屋勢均力敵的
等級
了。
「哦哦,那裡的人頭做得真逼真。」
「……」
「那裡的人體模型也做得好真實啊……咦,那是
真的嗎?
」
「……」
「倒在那裡的強屍,蒼白的臉色也表現得很好,真有趣。」
「……」
等等,為何從剛剛開始,美夏就安靜得有些不尋常?我還以為這個雙馬尾女孩在這種地方也會擁有比其它人還鄉出一倍的興奮度呢。
突然之間,我的手掌傳來某樣東西貼過來的感覺。
「?」
是什麼啊,應該是鬼屋必備的藥箬之類的吧?正當我的腦袋裡浮現這樣的想法之時,我定眼一看。
「唔……唔唔-----」
結果是美夏.
她的眉間怎麼會結成八字啊?她還邊哀嚎著,像在測試握力般緊握著我的手。怎麼啦,她肚子不舒服嗎?
「……美夏?」
「啊,不……不是喔!這……這個是,」
她注意到我的視線之後,慌慌張張地搖搖頭。
「那……那個啊,我不怕這些東西喔!嗯,真的不怕,我……我又不是姊姊。不過,大哥哥你在這種漆黑的地方也會感到不安吧?所……所以可愛的美夏才會牽著你的手呀」
「我……我是說真的喔?」
「……」
這樣啊,原來她很害怕啊……
因為她平常都是那個樣子,讓人一不小心就忘了這個雙馬尾女孩其實只是個十四歲的國中生。覺得幽靈很恐怖這一點,倒是很符合她的年紀。
「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們就牽著手走吧。」
「嗯……嗯。要好好地抓緊我喔!不……不可以放開喔?」
「好啦好啦。」
然後,我們就這樣以環抱著的姿態前進著。
到出口的路出乎意料地長,途中還有大量長著巨大獠牙的狼人以及血淋淋的裂嘴女出現,每次我旁邊總是傳來「呀!」或是「啊嗚!」之類的奇怪慘叫聲,雖然我們接觸的面積也隨之等比增加,不過還是別提這件事吧。
「呼……呼……」
快要到達出口的時候,美夏已經不只是抱著我,而是擺出幾乎全身都攀著我的姿勢了。
「總……總算結束了…」
穿越掛在出口的遮光窗簾,美夏淚眼汪汪地說:「嗚嗚,連晚報之類的我都不敢讀,我還以為壽命要減少三百天了……」
她幾乎像是要暈過去一般。
招呼我們進來的那位扮演幽靈的女同學,看著我們微笑地說:
「看吧,這裡是不是最適合帶著可愛的女孩子進去呢-----?賺到了吧?」
「……」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個意思啊。真深奧……
就在此時,從我的背後傳來一陣「呀!!」 的男性叫喊聲,響徹到幾乎要衝破耳膜.
簡直就像是在現實生活中,遇上了有著巨大利爪的殺人魔一般,恐懼的慘叫聲.
緊接著。
「出……出出出……出現了……」
剛剛遇上的狼人從教室裡連滾帶爬地衝了出來,朝著反方向逃跑。
「什……什麼?發生什麼事了,大哥哥?」
美夏一臉不安,立刻跳起來抓住我。
「我不知道……該不會真的出現了吧?」
「出……出現什麼?難不成是……」
「是啊。」
我記得好像在某本書上看過,像這種有著假扮幽靈還是妖怪之類的場所,特別容易聚集真正的靈體。好像是會因為某種念力聚集而來的樣子。電影也是一樣,在開拍鬼片之前,好像都會先祭拜的樣子。
「等……等等,不……不要說這種恐怖的事情啦……。」
美夏使盡渾身力氣,緊緊抓住我的身體,以泫然欲泣的表情搖了搖頭。
「等等,有誰來了。」
「咦?」
掛在出口的遮光窗簾微微搖晃著。
大家的視線集中在那邊,慢慢出現的是------
「哎呀哎呀,大家怎麼了呢,?」
「……怎麼都這樣盯著我瞧(臉紅)?」
------原來是笑盈盈女僕跟沉默寡言女僕長。
這兩個人最拿手(?)的巨槌跟木紋鏈鋸為什麼都拿在手上呢?
「大家怎麼都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還問什麼事情,剛剛有人逃出來……」
話才剛說出口,那波小姐緩緩地側著頭問:
「咦,你說的人,難不成是指狼人嗎?就是那個長著海象長牙的」
「那波小姐,?知道發生什麼事嗎?」
「嗯,我只是進行了修補作業而已啊,」
她如此回應我說的話。
「修補作業?」
「是的,我們走著走著,剛好發現布景沒固定好的地方,因為放著不管會很危險,打算修理一下,於是開始動手,結果,狼人剛好經過那裡,一看到我們,就大聲慘叫著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
「為什麼他會那麼慌張呀?」
找出原因了。
原來是因為「她們看起來太像是真正的幽靈女僕」。
「……難不成是我們太多管閒事了?」
葉月小姐喃喃自語:「…因為我覺得是好事,所以才…………」
「不,並不是有沒有多管閒事的問題……」
當然,在鬼屋的黑暗之中,看到素不相識的女僕們拿著鏈鋸或是巨槌敲呀敲地,一起動手在做事的情況想當然爾是很恐怖的吧。幾乎要成為「恐怖!校慶鬼屋中出現了揮舞著槌子跟鏈鋸的女僕!」之類的城市鬼故事了。
「……我有點同情那位狼人先生了。」
「……我有同感。」
我和美夏兩個人,相互點了點頭。
「來吧,我們去下一攤,下一攤!」
離開鬼屋大約十公尺之後,美夏像是剛換裝好電池的遙控直升機(五馬力)(注:馬力即為計算功率的單位。英制一馬力,即一秒鐘內將一磅重物體提高至五百五十呎的功量)般,充滿朝氣地催促著我們。
「好不容易都到這裡來了,要是沒有充分玩樂,那不就虧大了嗎?人生就是要好好地享樂,才能提高免疫力,才不會感冒喔……像……像鬼屋那種東西,算是邪門歪道啦,沒錯沒錯。」
像是要甩掉什麼似地說完話後,美夏衝了出去。
「快點!大哥哥你們也快一點啊,再不快點,我要丟下你們囉,」
「真是的……」
我對著那位被放生的野生小熊苦笑著。她已經完全恢復了。明明剛剛還那麼乖巧的呢。
「呵呵呵,美夏小姐比平常還要開心呢,」
那波小姐笑咪咪地對我說道。
「是這樣嗎?我覺得平常就是那種感覺了。」
和平日總是像逐漸增強的高氣壓般情緒高漲的美夏一樣。硬要說有哪裡不同的話,頂多就是夏季或者是冬季的區別吧。
「才沒有這種事唷~~~因為能跟裕人少爺一起逛校慶,對美夏小姐而言,就是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
「喔…………」
「裕人少爺也是,你是個男孩子,這些地方可是得好好留意才行唷!這可是基本常識呢,」
笑盈盈女僕豎起食指說道。話雖如此,平常的雙馬尾女孩跟現在的雙馬尾女孩到底有什麼差別,我可是完全分不出來。
就這樣,我與美夏逛了好幾個班級。
「啊,請給我這個,啊,我也要那個蔥花鮪魚,那邊的章魚燒看起來也好,好吃喔,」
「?還真會吃……」
「嗯,點心是碎巧克力餅乾比較好?還是巧克力香蕉呢,兩個看起來都好好吃,好難以抉擇啊……好吧,我決定了,兩種口味都選吧!啊,這位大哥哥會幫我結帳」
「什麼,等-------」
「好的,全部是一千兩百日圓。請付帳吧,『大哥哥』」
「唔……」
每到一個地方,美夏就吃著烤雞肉串,接著吃冰淇淋,然後再吃章魚燒,並且露出非常滿足的模樣。
「啊,真好吃…好飽,好飽喔.我已經吃不下了」
美夏打從心底滿足地笑著。
「不過,我的錢包可說是空腹或是饑餓狀態了……」
為了校慶,我多準備了的Dr.野口(注:野口英世,日幣的仟圓鈔票上印著的人像,為一名細菌學者)X三(大約占這個月零用錢的八成),一轉眼就
消失
得無影無蹤。其實它們是改變了模樣,被眼前這個雙馬尾女孩給收到肚子裡去了。
「算啦,才這麼一~~~點點錢有什麼大不了的?因為大哥哥你比我年長嘛。而且,還可以跟這麼可愛的美少女一起逛校慶,大哥哥也很高興吧」
「……」
與其說是逛,不如說是除了鬼屋以外,我幾乎都只是看著這個雙馬尾女孩吃東西啊……
正當我在走廊上漫步著,深切思考關於這一小時之內得失的等價值性時-----
「啊-----是裕人!」
「?」
不知從哪裡又有人出聲叫住我。而且,這次還是指名道姓。
「在這裡,在這裡-----喂-------!」
我順著聲音轉頭一看。
「你在這種地方做什麼呀-----?啊,你真好命,還帶著兩個女僕呢-----」
有個衣服綴滿花邊的小個子女學生,一臉親昵地朝我揮手微笑,而且她相當地可愛.
「…………大哥哥,那個人你認識嗎?又是新的女人嗎?」
身旁的美夏瞪著我說道。「又是」是什麼意思啊……
「雖然?說的話有很多值得我糾正的地方……總而言之,我不認識她。」
「你說不認識,是指那個女人嗎?」
「是啊,我在想她是不是認錯人了?」
雖然我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她,不過,在我的記憶領域中,沒有符合這號人物的人存在。基本上,我認識的女孩子並不多,只要遇過一次,我多半不會忘記。所以認錯人的推測相當地強而有力。
在我說明之後……
「嗯,所以就是那個嗎?因為有嫌疑的女孩子太多了,所以大哥哥完全無法鎮定她的身分?」
美夏出現了這樣的結論。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咦,因為是大哥哥你呀。你會在不知不覺之中,觸動女孩子的某一些奇怪情愫啊。」
「……」
……已經夠了。
總之,不管我說什麼都沒用。
「呃------請問?是哪位……?」
為了洗刷那已經被描得不能再更黑的冤屈,我還是乖乖地詢問了她本人。與其依賴我這幾乎像是壁虎的記憶力,這麼做還比較有效率一些。
在我走近她一問之下,那女學生微微地側著頭。
「咦-----你不知道嗎?好冷淡啊-----我們可是一起洗過澡的關係呢-----」
「……」
洗……洗澡?
「大……大哥哥……」
美夏氣得瞪大了眼睛說:「不……不管怎麼說,你這樣都有問題吧!」
「不……不是的,等等。就算她這樣講,我也真的不記得啊!」
「裕人少爺,都到這種地步了,紙也包不住火啦,」
「…建議您還是老實地自首吧。」
就連兩個女僕也這樣說道。真的不清楚的事,我怎麼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當我正被該如何解決自己毫無信用,以及該怎麼撐過這個場面的兩個問題困擾之時,
「嗯------我扮成這樣,你果然就認不出來啊-----」
女學生的語調稍微壓低了一。
「仔細看,是我啦,是我------裕人.」
「咦?」那獨特又響亮得很沒意義的聲音……難不成這傢伙是……
「你是信長……嗎?」
「是啊-------你總算發現啦?」
女學生天真無邪地微笑著拿下假發。雖然因為他化了妝而不容易辨認出來,不過仔細一看,眼前這個人的確是信長那個白痴沒錯。
「真的假的……」
不可能,我完全認不出來……
「呵,原來是男生呀,連我都沒發現呢,」
「……看走眼了。」
兩位女僕也相當不甘心地嘟囔著。
「算啦,
角色
扮演的時候,全心投入是基本守則啊-----如果妝再化濃一點,我可是有連親兄妹也認不出我來的自信唷--------」
信長輕描淡寫地帶過。不,他的高招讓具備超級技能的葉月小姐她們也都沒有發現啊……不過,更重要的是……
「…話說,你為什麼會做這種打扮啊?」
我覺得,這是致命的問題點。
「嗯?為什麼?當然是為了宣傳呀------因為到傍晚之前這段期間還能攬客呀-----為了多招攬一些客人,我正在發傳單和招呼客人過去呀!因為,讓擔任女服務生的女孩子到這裡來宣傳實在是太浪費人力了啊------」
「……」
他說的話還真有道理……還是別管了。畢竟,為什麼這傢伙穿女裝的這件事,與我並沒有直接關係。
「啊,大哥哥,時間差不多囉!」
美夏看著粉紅色的手機說道:
「那個選美活動,我記得是從兩點開始的吧?現在不去,會不會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唔,已經這麼晚了啊。」
看來鬼屋跟信長所占去的時間,出乎意料之外的漫長。
「啊-----就是這樣,所以我們要走啦。」
「嗯-----選美活動啊……有時間的話,我晚點也去露個臉吧。」
信長喃喃自語說道:
「算了,先這樣~Bye-Bye----」
他跟來時一樣,揮舞著雙手正想離開.
「啊-----對了,裕人,真尋在找你唷!!」
信長像是想起了某件事而說道。
「真尋?」
「嗯!!她剛剛來過店裡。跟我打過招呼之後,就說:『今天難得見到裕哥,你這個笨蛋哥哥別來當電燈泡!還有,不要找我講話。我不想讓人以為我認識你!』-----真是兄妹之間溫暖的情誼呀」
「……」
別說是溫暖,根本就毫無情誼可言啊!不過,那部分涉及個人主觀意識判斷的問題,所以我就不提了。基本上,信長這傢伙有著戀妹情結啊。
「算了,今天應該見不到面吧------畢竟真尋是路痴,加上她的運氣絕望地背呀----我想,她現在大概正在校舍的另一頭迷路中吧----」
「這樣啊……」
雖然因為許久不見,讓我有點想見上一面,不過以現在的成員看來(美夏、葉月小姐、那波小姐),如果再加上她,總覺得好像會發生什麼嚴重的事情。所以,也許維持這樣比較好。
「算了,幫我向她問聲好。」
「嗯,遵命------」
話一說完,信長總算是朝著我們的反方向離去了。
雖然他一路上備受男學生們的熱情視線所關切,那部分就當做沒注意到吧。
4
舉辦著選美活動的體育館,不斷地冒出有如盛夏的東南亞(泰國之類的)般的熱氣。
雖然這場選美活動介於不知道是正式還是非正式,難以分辨的灰色地帶…不過,就某種意義而言,可以算是校慶裡最盛大的節目了。在學園裡,有將近七成的人都集結至此。從一樓的出入口到二樓的瞭望席,都有著滿滿的人潮。
「哦哦!」
左看右看,都是人、人、人。連前進都十分困難。
「來,美夏小姐、裕人少爺,這邊請,」
「……請留意,下要走散了。」
在這個像是地道的德國香腸,將人塞得滿滿滿的體育館之中,女僕二人幾乎像是
裝備
著空間裝置一般,若無其事地越過去.這人果然不是普通人啊……
「呼,總算到了……」
總算到達最前排,美夏大大地松了口氣。
「嗯,雖然去年也有很多人來參與活動,不過,今年也很驚人呢。人群好像螞蟻一樣多喔」
「去年?」
「嗯。我們去年也有來看啊。因為姊姊有參加嘛。」
「喔喔,原來如此。」
說到這裡,去年的優勝者不就是春香嘛。我那時負責留守班級節目(昆蟲調查),所以沒有過來看,也不是直接地了解當時的情形。
「姊姊很厲害喔,幾乎是她獨領風騷唷!雖然本人慌慌張張地亂成一團,呵呵。」
美夏在回想當時的情況嗎?她高興地牽動嘴角微微笑著。總覺得當時的情形清晰地浮現在眼前呢。
「不過,今年也一定是姊姊獲得優勝吧。雖然我有點偏心啦,但我想也沒有人能在正面交鋒的情形下贏過姊姊吧。」
嗯-------這就很難說了。
雖然我也覺得春香應該會贏…不過,信長那傢伙也說過,今年的水平好像很高的樣子。而且,今年還有椎菜(跟春香不同類型的活潑型美少女)呢。所以,說不定不會像去年一樣拉出那麼大的差距。
我自顧自地分析起了戰況。
「嗯?在那裡的是裕人嗎?」
這已經是今天第幾次啦?不知何處,又有人叫著我的名字。
「哦哦,果然沒錯。唔,跟你在一起的,是乃木阪小姐的妹妹吧?」
大約在三公尺左右遠的地方大聲嚷嚷著的那個人,正是穿著外出用套裝的我家姊姊。
「啊,?子姊姊也來啦?」
「是啊,畢竟乃木阪小姐說不定會出場啊。她如果出場,那我就沒有不來的道理了吧?」
她邊點頭邊說道。雖然與選美活動毫無關連性,不過,我看到笨蛋老姊的腰上似乎插著刀劍。是我看錯了嗎?雖然我打從心底希望這是錯覺,不過那傢伙在人群之中形成半徑一公尺左右的氣阱(注:air pocket,飛機在飛行中遇到的下曳氣流。),這件事實完全否定了我的希望。拜託,請?別再引起什麼得讓我作保才能接人回家的嚴重事態吧……?
?子完全不理會我那極度不安的心情,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唔,女僕們也好久不見啦。我們家的笨蛋似乎常受到?們的照顧,感謝?們兩位。」
「哪裡哪裡,,我們才是呢」
「…………裕人少爺對我們很好」
白痴老姊跟葉月小姐她們和樂融融地互打招呼。真是的,完全不顧我的心情……
我在心中深深地嘆了口氣。
就在那時候。
啪地一聲!
突然,體育館內的照明同時間被關上了。
一瞬間,周圍變得漆黑,垂墜著緞幕的舞台周邊則被照得十分明亮。然後……
「讓各位久等了。從現在開始,我宣布第三十五屆白鳳祭選美活動開始!」
台上響起了麥克風的聲音。
緞幕緩緩上升,出現了一位看起來像是穿著燕尾服的男性。那個人我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才發現他是之前偷拍男的其中一位。
燕尾服男咳咳地清了清喉嚨:
「啊-----今年的水平比往年都高,讓我們的預審難以執行。在此,我想介紹在這殘酷戰爭中脫穎而出的八位入圍者!」
現場發出嗚喔的歡呼聲,氣氛真是熱烈啊。
「那麼首先是一號入圍者。『明明是眼鏡娘,卻又是薙刀社副社長』,二年一班的朝比奈麻衣同學!」
「請…請多多指教……」
朝比奈同學從舞台旁邊出現。
「接著是二號入圍者。也是『去年的準優勝』三年一班的住友美彌同學!」
「請多多指教唷。」
「三號入圍者。『騷擾織姬』三年二班的織川巴同學!」
「啊!!大家好。請多多指教」
「四號入圍者。『火焰轉學生』二年一班的天宮椎菜同學!」
「請多指教!」
「五號入圍者。『絕對零度冰姬』一年三班的天王寺冬華同學!」
「…………哼(不發一語地別過頭去)。」
「六號入圍者。『忠犬『二年一班的八■剎那同學!」
「啊,請……請請請多多指……哇唔(她好像吃螺絲了)。」
「七號入圍者,是大會的特別名額。『永遠的十七歲(自稱)』上代由香裡老師!」
「嗨,大家久候的美人大姊姊登場囉,」
入圍者一個接著一個被唱名,然後隨之現身於台上,雖然覺得最後好像有個奇怪的傢伙混進去,不過,就先當作沒聽見好了.
「然後是八號入圍者------」
此時,主持的男學生停了下來。
達啦啦啦啦啦啦……輪鼓聲陣陣響起。
乘著輕快的節奏,主持的男學生大幅度地擺動著手臂。
「被稱為『白銀星屑』也是『鍵盤上的公主』『去年的優勝者』乃木阪春香大小姐!!」
啪地一聲!
下一瞬間,三種顏色的聚光燈打向舞台,中央則出現穿著天使裝的春香。
「啊,請……請多多指教。」
像是受到氛圍所壓迫,春香畏畏縮縮地低下頭去。
真不愧是去年的優勝者,待遇果然與其它人圍者有所不同。至於只有春香被稱為「大小姐」,大概是因為主持人個人的偏好吧。
就這樣,八位入圍者並列於舞台上。
「哇啊,她們都好漂亮喔,」
身旁的美夏輕呼著。
不愧是選美的入圍者,每一位都是具有高水平,卻各有千秋的美少女(雖然有個人有年齡方面的問題存在)。八個人聚集起來,還真是轟動全場啊。
順帶一提,我們班的入圍者有朝比奈同學、椎菜、八■同學,以及春香四個人。這四個人都各自穿著在教室所穿的服裝。仔細想想,入圍者有一半都是我們班的人,實在是太厲害了。
「好的。那麼,所有的入圍者都已經出場了。首先請各位進行自我介紹。請由一號的朝比奈麻衣同學開始。」
「啊,好……好的。嗯……」
被主持人提醒著,朝比奈同學(穿著魔法服)向前走了一步。
「那……那個,當我回過神來,我就已經站在這裡了。不過,我會全力以赴,請多多指教。」
伴隨著「哇------!」還有「好可愛-----!」的喊聲,掌聲也跟著響起。
「好的,
謝謝。
緊接著是二號的住友美彌同學,請往前。」
「好的。」
二號的住友學姊、三號的織川學姊也都四平八穩地打完了招呼。
「然後是四號入圍者,天宮椎菜同學。」
輪到椎菜(穿著小惡魔洋裝)了。
「人家好,我是天宮椎菜。興趣是彈鋼琴跟薙刀,座右銘是『先下手為強』。雖然在不久之前我剛從北海道轉學過來,還有許多不清楚的地方,不過我會盡力而為,還請各位為我加油!」
椎菜一口氣說完這話,朝著觀眾充滿充滿朝氣地鞠了個躬。
「哦------!」「好喔--------!」「加油--------!」「我喜歡活力女孩!」
周圍傳來到目前為止,最響亮的歡呼聲以及鼓掌聲。看來,椎菜得到了最高的評價。
接著,本次大會唯一的一年級生------「絕對零度冰姬」天王寺冬華,以及是我的同班同學----
「忠犬」八■同學陸續登場。
「嗨,大家好啊。大家今天也充滿朝氣地×××了嗎?」
然後,輪到了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性騷擾老師,她一如往常般極度無腦地興奮著,就把她的部分省略掉吧。
最後,總算輪到了春香。
「接著,終於輪到
主角
了。歡迎八號入圍者,也是去年優勝的乃木阪春香大小姐!」
「啊,咦……呃……」
春香因為誇張的介紹而浮現出困惑的表情,她像迷路的小狗狗一般,不安地環視著體育館。
「我是二……二年一班的乃木阪春香。我……我很高興這次能入圍。雖……雖然小女子不才,仍有諸多不懂事之處,我會繼續地發奮努力。如果能獲得大家聲援,我會很高興的。」
然後,她深深地向大家鞠躬。
「呀!春香大小姐!」
「好清純啊!好想就這樣把她帶回家!」
「…………好美……」
不知道是跟班們還是親衛隊之類的人所發出的尖銳聲音,籠罩著整個體育館。
順帶一提,她微妙地搞錯自我介紹用詞的那一部分,似乎不必過度討論。
「------唔,水平的確很高。」
看著所有入圍者的自我介紹告一段落,?子低聲說道:
「整體十分穩定地維持高標以上,都是如果一百分為滿分,就可以打八十,九十分的人呢。」
她囂張地評論著:
「不過若是只有這點程度的話,乃木阪同學一定還是會獲得優勝的吧。她幾乎超前了所有入圍者一個頭身。接下來的名次,應該會落在那個叫什麼絕對布丁冰箱的,還有那個放火的,也就是你的同班同學吧。」
「……」
是「絕對零度冰姬」跟「火焰轉學生」。
她還是一樣,對於沒興趣的對象,辨識度恐怖得趨近於零。甚至最後被提到的椎菜,除了「火」以外,沒一個字說對。
「那麼,自我介紹也告一段落了.接下來進行簡單的機智問答. 首先是一號的-------」
主持人的聲音十分響亮。
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選美活動也順利地進行著--------
「那麼,請各位入圍者展現自己的特別才藝!」
終於到了特別才藝,這個可說是重頭戲的單元。
所謂的特別才藝,名副其實就是請入圍者在限制時間之內,展現個人才藝來推銷自己。
她們一個接著一個登台,然後表現各自的才藝。
「那……那麼我就獻醜了。」
一號的朝比奈同學是舞薙刀的表演。
接著的二號住友學姊表演了日本舞蹈,而三號的織川學姊則表演桌上魔術。
「那麼,四號的天宮同學請上台。」
「是!」
很快地輪到了椎菜。
她被叫到名字之後,很有精神地響應著,走向了放在舞台角落的大鋼琴(也就是暑假結束後,在全校集會中春香所使用的那一台) ,慢慢地開始彈奏.
「嗯,真不愧是音樂比賽第二名的人,還真厲害耶,」
聽著流泄出來的音樂,美夏交叉手臂說道。
「而且,她的音色比之前更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聽得出來?」
「嗯。畢竟我從以前就在學音樂,也常聽姊姊彈鋼琴啊,順帶一提,這首曲子是肖邦的『船歌(Barcarolle)』唷。據說是肖邦因面臨失戀危機以及身體欠安而恐懼,在越來越落魄潦倒之時所作的曲子。傳說中好像是以什麼威尼斯的貢多拉(注:Gondola,在意大利威尼斯使用於觀光等用途的平底小船。船身細長,船頭及船尾則朝上彎起)為主軸所創造出來的。」
「……」
怎麼聽起來像是個小船快沉沒的故事?
算了,先不管那曲子黯淡的由來,鋼琴演奏可是相當地完美。
椎菜的演奏也跟春香一樣,有著吸引他人的力量。雖然我不清楚原因,不過我想那應該就是才能吧。
「感謝各位安靜地聆聽我的演奏。」
椎菜彈奏完曲子之後,向觀眾行禮之時,周圍又響起了跟自我介紹一樣的盛大掌聲。
「大哥哥的朋友還真是受歡迎啊。」
「是啊,好像是這樣。」
現在的鼓掌音量與春香的相去不遠。再這樣下去,就算椎菜無法獲得優勝,說不定她也能得到相當漂亮的名次。
接下來的五號天王寺學妹以及六號的八■同學,好像到了這緊要關頭卻反而棄權了。據前者的說法是:「夠了……我要回去了。」後者則說出「我……沒有才藝(嗚咽)」的話語。看來這兩個人都有著相當極端的勁爆理由。
然後,是七號的性騷擾音樂老師。
「嗨,那麼就讓各位見識見識大.姊.姊.的.才.藝」
話才剛說出口,她就突然一口飲盡酒精濃度高達九十七的伏特加。然後,以半裸的狀態打算進行火焰噴射,結果被強制退場,上台時間不過三十秒。如果不要只在選美活動上退場,連教育職場上都能讓她強制退場就好了。
算了,把這種比較無謂的事先丟到一旁去。
在由香裡退場之後,總算輪到春香上場了。
「呃……嗯……我也要彈鋼琴。」
春香站在舞台中央,有所顧忌般地點了頭。她以笨拙的動作步向鋼琴。
會場內雅雀無聲.
在像是教堂般肅穆的氣氛之中,春香為了集中精神而閉起雙眼,然後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將她如同玉蔥般纖細的手指覆上鍵盤。
靜靜地,樂音流泄了出來。
本以為春香也會跟椎菜一樣,彈奏古典樂。
「這是……」
我聽見的卻是與古典音樂不太相同的
旋律
。
曲子如同是流行樂般地順耳。托已聆聽多次春香以及椎菜的演奏之福,我似乎已經分辨得出來了。
「好美的曲子……真適合春香學姊。」
「令人深深著迷啊!」
「…………好感動喔……」
跟班們也讚嘆著。
這的確是首好曲子。優美又讓人胸口一緊,還帶著些許的哀傷……光聽演奏,就讓人不自覺變得感傷起來……
「-----嗯?」
不過這首曲子,好像在哪裡聽過?
這順耳卻又舒暢的音樂,牽引著我的記憶角落。
我絞盡腦汁思索,可是我的腦子大概是突觸的接觸不良,即便是想破頭卻也想不起來。
「唔……」
就像是吃手卷壽司時,海苔黏在口腔上顎,想弄下來卻又弄不下來,那種不爽的感覺。我為此呻吟了起來。
「嗯?大哥哥,你怎麼發出像野生水牛般的聲音啊。你肚子痛嗎?」
「不,我記得我聽過這首曲子。」
「是這樣嗎?會不會是跟姊姊興趣所相關的曲子啊?雖然我不是很清楚。」
「春香的興趣……啊。」
因為美夏的話,我的腦髓深處閃出了靈感。
沒錯,就是那個。就是那首在生日派對上我送給春香的八音盒曲子。我記得是「害羞的三角形第一季」的
片尾曲
。絕對錯不了。
不過…
「……這是如此悲傷的歌曲嗎?」
這一點讓人百思不解。
那是流露出的
旋律
,春香還跟著哼唱呢。是一首很優美,卻一點也不悲傷的歌曲。
這麼細想之後,我再看著春香,她的表情似乎悶悶不樂。不對,她笑著呢!不過卻像在暗地裡拚命地忍耐著……
「……」
這是怎麼回事?
我正為了搞不清楚春香表情以及
旋律
所意味著的意義而感到困惑不已時-----
「咦-----這是『害羞的三角形第一季』的
片尾曲
嘛------」
不知何時,信長(已解除女裝)交叉著雙手站在我身旁點著頭。
「這首歌啊-----是小秋與好朋友小惠決鬥時,想著最喜歡的青梅竹馬小健所彈出來的曲子唷!也被當成決鬥時的插曲來使用喔-----」
「……是這樣的嗎?」
「嗯!!不過,還真是有趣啊------天宮同學
角色
扮演成『傻丫頭小惠小惡魔版本』,而乃木阪同學則是扮成『迷糊姑娘小秋天使版本』正彈著鋼琴-----真像動畫裡的某一幕鏡頭呢---嗯,真不錯------」
「咦……」
聽完信長的說明,我就想起來了。
為了舉辦「
角色
扮演咖啡廳」,信長(強迫地)告訴我的那個「害羞的三角形第一季」的故事內容------
「嗯-----雖然是老套的魔法少女設定啦----
主角
是一個除了鋼琴以外,無論做什麼都會失敗,偷偷暗戀著青梅竹馬小健,名字叫做小秋的女孩子----某天,小秋遇見了會說人話的奇異小狗…據說這隻狗是魔法王國的公主,為了逃離『惡魔』而來到這個世界---剛好發現小秋有成為
魔法師
的素質,而向她尋求協助。然後,小秋就順從牠的要求,以天使之心與『惡魔』展開戰鬥,每次都會換上不同的服裝……咭哩咕嚕嘻哩呼嚕……
-----(因為這一段光是談論服裝,就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所以我加以省略)-----
某一次,小秋與跟自己一樣,做事老是失敗的小惠相遇而成為好友----雖然小惠有點感覺到小秋會使用魔法,但是她裝成毫不知情的樣子,總在暗地裡協助她----不過,在某一天,小惠卻愛上了小健----當小惠在友情與愛情之中猶豫之時,『惡魔』趁虛而入了。惡魔將小惠變成了壞
魔法師
。這兩個人走向上不同的道路,彼此變成了敵人。最後,就以這兩個人賺人熱淚的決鬥來收尾-----……嘻哩呼嚕咭哩咕嚕……(接下來是信長超級個人的感想,與故事內容無關,所以省略)。」
我記得是這樣的故事.
單就內容而言,實在是個讓人想從頭找碴到尾的故事。不過,這個節骨眼上已經無所謂了。
問題在於春香所彈奏的曲子,以及使用了那首曲子的動畫場面。
以及女
主角
蘊藏在樂曲中的心情。
而這些,春香不可能不知道的。
「春香……」
突然,某個可能性浮現在我的腦海之中。
雖然,我覺得可能性很低。
但是,沒有其它的可能性了。
那時,我突地想起春香說過的幾句話。
「裕人,你知道嗎?鋼琴的音色會顯示出演奏者的內心世界-----特別是那個人的想法或是當時的心情喔!」
這是在音樂室裡聽見椎菜的琴聲之後,春香所說的話語。
她認為音色會呈現出演奏者的內心世界。
「…………」
這就是決定性的重點。
春香果然不是不在意昨天的事,她才不是毫無感覺。而且-------
春香的演奏
終於結束了。
微笑著低下頭行禮之後,春香
消失
在舞台旁邊。
雖然周圍卷起有如暴風雨般的鼓掌聲以及喝采聲,但我根本就聽不進去。
我的腦中,只有春香悲傷的表情。
然後是被春香隱藏著的、她真正的心情。
-------總之,我得去見她。
就算之後還有什麼行程,去見春香都是現在的首要重點。
之後,我不清楚舉行了什麼事。
等我回過神來,才發現活動已經全部結束,選美也落幕了。
「那麼,請大家給予連續兩年獲得優勝的乃木阪春香大小姐最熱烈的掌聲!」
春香果然獲得優勝。
而且與第二名之間有著大幅的差距。
順道一提,獲得第二名的椎菜得票數也大幅地領先其它入圍者。而朝比奈同學則獲得了第四名。不過比起這,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哇,姊姊贏了呢,真不愧是姊姊,今天晚上決定吃紅豆飯吧!大哥哥的那個朋友好像也獲得準優勝呢……咦,大哥哥,你要去哪裡?」
「抱歉,我有急事。」
「咦?急事?」
「是啊!」
當頒獎典禮結束之後,選美活動也隨之畫下句點。這時,我像是子彈般,火速奔向選美入圍者的休息室(也就是體育館旁邊特設的組合屋)。
無論如何,我都得與春香確認不可。
對於昨天的那件事(情色騎乘壓製位),春香心底真正的感受。
如果早上的笑容,也是她為了隱藏真心而硬擠出來的------
「春香!」
在組合屋前面,我發現了正要從小屋門口出來的春香身影。是那件有著翅膀的奶油色天使洋裝。雖然我們之間有點距離,而且是透過我的眼鏡所看見的,但是我不可能會弄錯。
「春香!」
我再次呼喚她的名字。
「咦?」
她總算注意到了嗎?春香朝著我瞪大了雙眼。
「咦,裕人?你怎麼了嗎?這麼的慌張……」
她朝著我跑了過來。雖然臉上堆滿著與我早上所見的相同笑容……到了現在,我總算可以清楚判別出她與平常的不同之處。可惡,為什麼我到現在才發現呢!我對幾個小時前像是養殖鴨般悠哉的自己感到十分火大。
「春香……」
即使不問她,答案也很明顯。不過,卻不得不對她說:「我有事情想問?。」
「咦?什麼事呢?」
對著假裝微笑,側著頭的春香,我緩緩地開了口:
「……是關於昨天的……事情。」
「咦……?」
「關於昨天的事情,有幾點想請問?-----不對,應該是有話想對?說……可以嗎?」
話才剛出口,春香的表情就像冰塊一般凍住了。
「那……那個……昨天的事情是指……」
「就是昨天的那件事。昨天晚上,關於春香所看到的……」
「啊,咦……」
像是驟雨前的天空般,春香的表情逐漸籠罩著陰霾。
老實說,讓春香露出這種表情,我也非常地痛苦…不過,為了在這裡把問題完全解決掉,實在別無選擇。
「總之,請?聽我說。昨天那件事是-----」
我靠近春香,打算向她解釋清楚。
「…………不……要。」
從春香的喉嚨裡發出擠壓過的聲音。
「春香?」
「……不…………不要……」
像是恐懼著什麼似地,她慢慢地退後了兩、三步。
「……不要……我……我不想聽。雖……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我不想聽那件事。」
「啊------」
從春香那又大又澄澈的雙眸之中,滾落了幾滴淚珠。不同於昨天晚上,她全面地決堤了。
「-------!」
兩手捂著雙眼,春香向後轉身,就這樣跑走了。
「春香!」
就算我大聲地呼喊她的名字,春香卻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可惡!」
我再不追,又會重蹈昨晚的覆轍。
為了追上往校舍方向跑去的春香,我拔腿狂奔,但是------
「呀!你做什麼啊!」
「啊,抱……抱歉!」
運氣真背,我正好遇上從選美會場出來的龐大觀眾群。人群就像雪崩一般擋住我的去路。
「好痛啊,你在看哪裡啦!」
「對不起,我有急事……」
我當然沒有能完全避開人潮,全力向前奔馳的體力------
我在人潮之中掙扎的同時,春香的背影也不知在何時,從我的視野裡
消失
了。
5
為了追上春香,我往校舍的方向跑過去,卻發現不管是這裡或是運動場,學生與參觀人數都和剛剛的一樣多。在龐大的人群之中,我完全找不到春香的身影。
她的身高與美夏(超級迷你)差不多,說矮也不矮,但絕不算高…若是混雜在眾多人群之中,光靠這點實在很難搜索得到她。
因為今天是校慶,如果依賴翅膀洋裝這條線索去尋找,就會發現有許多人都和她一樣,有著不平凡的奇裝異服打扮。就像剛剛那位打扮成幽靈的女學生,以及信長都是如此。所以,這個線索好像也沒什麼用。
「春香到底跑到哪去了……」
雖然我約略繞了校舍一圈,卻還是沒能發現春香的身影。
「她會不會跑回教室了……?」
在混亂之中,我思考著春香僅有的去處。
於是,我跑回教室,向同班同學們打聽她的下落。
「抱歉,你們有沒有看見春香?」
「你是指乃木阪同學嗎?我沒看到喔!」
「嗯--------我也沒看到她。」
「抱歉,我不清楚耶。」
「我從一點開始就一直待在店裡了。但是,她好像都沒回來耶!」
我只得到這些答案。
「這樣啊……」
看來,她並沒有回教室。
就這樣,春香的行蹤成謎。
更糟的是,從三點開始,輪到我在
角色
扮演咖啡廳裡值班。看來,我不能去找她了。可惡,現在不是顧店的時候啦……
這時……
「喂-----裕人,你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咦?」
不知何時,一臉若無其事的信長出現在我的面前問道。
「嗯-------你現在就和『青梅竹馬小健』一樣,露出一副被逼得走投無路的表情耶!我想,你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得去做-----」
「那是因為……」
我不可能將事情經過全盤對信長托出。因為這件事與春香的「秘密」,以及個人隱私有著密切的關係。
我噤口不語
「嗯------你果然有事瞞著我。算了,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反正,你一定有著難言之隱吧?這裡就交給我,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可以嗎?」
我看著展露出一如往常的笑臉的兒時玩伴。
「可以啦------需要幫忙的不是別人,可是裕人耶------店裡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信長……」
對他的盛情,我感到很高興。雖然這傢伙平常的作為很有問題,不過卻是個好傢伙。
「好了,快去吧------你不是很急嗎?」
「啊,嗯。抱歉,我欠你一份人情。」
「沒關係啦-----這份情,下次我再向你要回來!」
一邊聽著信長那愉悅的語氣,我一邊由教室往外飛奔而去。
既然如此,我只能一個一個地方去試著搜尋春香的下落了。
我將她有可能會去的地方,做了地毯式的搜索。
運動場。
體育館。
中庭。
音樂教室。
屋頂。
但是,每個地方都沒有春香的身影。
我向附近的學生們打聽她的消息,可惜都毫無所獲。
-------找出春香的下落,有這麼困難嗎?
我再次發現到一件事。
到目前為止,都是春香主動來找我。等我注意到之時,她早已在我身旁。我醉心於這樣的情況……而我竟然也誤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
「……可惡!」
她那溫暖、陽光般的笑容從我腦中輕拂而過。
我好想見她。
見到面後,除了想向她說聲對不起外,我還想一直跟她在一起。我想見到春香開懷地笑著。
可是,事實卻完全不如我所願。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地流逝了。
「校內廣播,第三十五回白鳳祭,到此宣布活動結束。非常感謝各位的蒞臨。還在校內的貴賓們,請您盡速由就近的出口離場-----」
最後,從音器裡傳出如此的廣播內容。
當我在校內來回尋找的同時,校慶也在不知不覺之中劃下了句點。
「……唉。」
我鬱悶地深深嘆了口氣。
結果,我跟春香還是沒能愉快地共度校慶。我們只剩下後夜祭而已了……
「……後夜祭?」
突然,我的腦海之中浮現了某種可能性。
對了,搞不好她是在……
在浮現出想法的那一瞬間,我的雙腳也跟著動了起來。
沒錯,只剩下那個了。
我們曾經在
秋葉原
訂下的土風舞約定。
還有這件大事。
我們約好了,所以她應該會來的。
抱著一絲希望,我火速地往運動場上的土風舞舉行會場狂奔。
運動場上,正為了後夜祭與土風舞用的營火而進行著準備工作。
由於後夜祭開場之時,火堆也會跟著被點燃,許多學生已經開始聚集,人數大概有三、四百人之多。
「春香?」
「啊?你做什麼?」
「啊,抱歉。我認錯人了。」
在這群人之中,我試著一個個尋找春香的身影。
「請問-------」
「嗯,你是誰?」
「啊,抱歉,是我搞錯了。」
但是,我依舊沒有找到她。
或許是我感到疲倦,也或許是因為天色昏暗,我的視力越來越糟。就連髮型相似的偽春香,或是背上雖然有翅膀,形狀卻跟鴕鳥一樣的假春香都被我叫住;這已經是春香症候群的末期癥狀了吧。
她竟然也沒到這裡來……
我的心情如同大型船隻的船錨般,更加地往下沉。
這可是最後能夠仰賴的線索了。
當我們約好的那一刻,春香的表情是多麼地高興啊。我以為,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會到這裡來實現約定的才對……
為什麼我們之間會變成這樣啊?
現在仔細想想,真要說是在哪裡發生錯誤的話------
大概就因為那個在校慶前所發生的、陰錯陽差令人誤解的情色騎乘壓製位吧。
再怎麼深究,原因都出在這件事上……最根本的問題,就是因為我沒有查覺我的舉動讓春香受傷了。
展現過度開朗態度的她。
對昨天那件事絕口不提的她。
有意識的也好,無意識的也好,春香那種表現,說不定就是受了傷的她所給我的暗示訊號。
可是,我卻沒接受到訊號,甚至還將它徹底地忽略了
現在,就像是不死三振的情況。
以前,我就被人說過我的個性既遲鈍又愛發呆。但直到今天為止,我還不曾對我自己的愚笨感到如此憎惡過。
如果能回到幾個小時之前,即便是顏面觸身球我也甘願承受……
我一個人站在運動場的角落,一直思考著這些事。
「------奇怪,在那裡的是裕人嗎?」
有一陣最近經常聽到、充滿活力的聲音正在呼喚著我。
「啊,真的是裕人!怎麼啦,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發呆?」
「椎菜……」
我轉向她,發現椎菜已經換回制服了。
「怎麼一臉快靈魂出竅的模樣,你還好吧?身體不舒服嗎?」
「啊,我沒事……」
我搖了搖頭,於是椎菜對我說道:「是嗎?沒事就好……」接著她又說:
「對了,你有沒有來看選美活動?最後,我得到了準優勝呢。啊,第一名當然是由乃木阪同學獲得的囉,她真的好厲害-----雖然我聽不出她彈奏的是什麼曲子,不過,那樣美麗的音色不愧是乃-----」
椎菜一如往常地,用開朗的語氣說著話。但是,真的很抱歉,我現在實在沒有聊天的雅興。非得快點找到春香不可。
「抱歉,我有點事------」
正當我準備把話說出口時……
「啊,對了。 裕人,你現在有空嗎?」
「咦?」
「嗯,我想問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跳土風舞-----難得我在這裡遇見你嘛。」
椎菜有點害臊地對我說出這句話。
「土風舞啊……」
她的邀請,讓我覺得很高興。
如果是一年前的我,也就是認識春香前的我,一定會像在冬季看見釣餌的高身鯽(注:學名Carassius cuvieri,為日本出產的鯽魚)一般飛撲過去。
可是,現在的我------
「很抱歉,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雖然,春香與我的約定極有可能會破滅…但是,如果我馬上就答應椎菜的邀約,那我就沒資格當人,也沒資格當個男子漢了。
「啊,這樣啊。那就沒辦法囉-----」
聽完我的答覆,感覺椎菜不怎麼在意被我拒絕的事,依舊是開朗地響應著我。
「真的很抱歉,因為我有非做不可的要事……」
「啊,你別太在意。我只是順口提提罷了,那我就去找麻衣她們好了。」
「這樣啊……」
這樣的話,就沒問題了……
「那麼,我先走囉。要趕快找到麻衣她們才行。」
「嗯,真的很
對不起。
」
「沒關係,沒關係啦!那我先走了,掰掰!」
椎菜一邊揮著手,一邊往營火(即將點燃)的方向走去。
-------椎菜,真的很抱歉。
目送她的身影之後,我為了尋找春香,再度邁開腳步奔跑。
另一方面,走向營火的椎菜……
「唉唉------我被甩了啊……」
她露出有點懊悔的表情看著天空,將手交握在頭部後方嘟嚷著。
既然春香不在舉行後夜祭的運動場,那麼就應該在校舍裡。
之前,高中部校舍之內,明顯的地標都被我繞過一圈了,看來我得將這些地方再徹底地搜索一遍。雖然有可能會完全遇不到她,不過,說不定我們先前只是因為行走路線不同而錯開罷了。
「這裡……沒有。」
我從一樓按照順序往各樓前進,並採取地毯式的搜索。
「這裡也沒有嗎……」
雖說和先前相比,學生人數少了很多…就算如此,若要將每一間教室毫無遺漏地全都找過一遍,也是讓我花上相當的時間與體力。
即使我做到這種地步,卻依然不見春香的蹤跡。
我找不到與她有關的線索,
然後,我來到了屋頂。
「果然也不在這裡……嗎?」
我獨自一人吹著冷風,待在天色已暗的無人屋頂上。
運動場上的後夜祭已經開始了,學生們開心的歡呼聲隨著《稻草裡的火雞》(注:原歌名為Oklahoma Mixer ,別名又叫 Turkey in the Straw,為美國民謠,常使用於土風舞之中。中文歌詞如下:哎呀不得了,這個真糟糕,我的火雞呀,跑到那兒去了……)這首舞曲的樂音,流泄到我這裡來。
-------難道,她已經回家了嗎?
找到現在,連個人影都沒看見,我想她應該是回家去了吧。
我們錯身而過,結果她回家了。
但是,春香沒去教室。沒去教室的話,那她就不能換回制服啦。難道,她就這樣穿著那套翅膀洋裝回家了嗎?我不認為她會這麼做,因為她是個容易害羞的人。不過,她也有可能是搭私家轎車回去,那就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不行……」
我的思考回路呈現無限循環的狀態。
就像跑在莫比烏斯帶(注:又譯作梅比斯環或麥比烏斯帶,是一種拓撲學結構,只有一個表面和一個邊界。這個結構可以用一個紙帶旋轉半圈再把兩端粘上之後製作出來)上的小家鼠一般,十分愚蠢地在同
一個地方,不斷地繞著環打轉。
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好?正當我準備放棄,將手腕靠在欄桿上嘆了口氣的瞬間……
「……您在找春香小姐嗎?」
「!」
突然之間,我的耳邊響起了說話聲。
聲音如同在夜裡所降下的靄靄白雪般,平靜到令人安心。
「……晚安,裕人少爺。」
「葉……葉月小姐……」
出現在這裡的人,是乃木阪家的沉默寡言女僕長。
和往常一樣,她那面無表情站立的模樣,幾乎快要融入背後的景色之中。
「……」
奇怪,這個人為什麼連在這種時候都無聲無息地從我的背後現身啊?她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在我後面的?雖然我想吐嘈的疑點像山一樣多,但比起這些,我現在有更加在意的事。
「……您在找春香小姐嗎?」
沒錯,就是這句台詞。
為什麼這個人會知道我正在找春香?從選美活動的會場離開之後,我都沒遇見葉月小姐,也沒碰到美夏或是那波小姐啊?就算乃木阪家的女僕們再怎麼異於普通女僕、擁有超強的技能,但要能在毫無消息來源的情況下,短時間內理解詳細的狀況,應該是件相當困難的事情吧?
葉月小姐接著說:
「……所有的事情經過,我都很清楚。」
「咦……」
「恕我冒昧,舉凡昨天春香小姐與裕人少爺之間所發生的事情、春香小姐的心情,還有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情形等等,我全都很了解。」
葉月小姐以平淡的語氣向我說明。
怎麼回事?難道她是聽春香說的嗎?
像是要回答我內心的疑問一般,她說道:
「……因為我一直觀察著你們。」
「啥?」
「……非常抱歉,我都看見了。因為那時,我隱身護衛著春香小姐。再怎麼說,在夜晚裡,前往學園的路途是十分危險的。然後,我就見到了那個場面,要現身或迴避都不是……」
事情經過大概是這樣。
「……」
「……真的是十分抱歉。」
她是從哪裡看到的啊……直接問這個人好像有點不識相。無論她到底是躲在天花板上?還旱墻壁後面?總覺得都有可能。
不論如何,我明白了一件事。
她如果全都看到了,那麼就算她知道我在找春香,也沒什麼不可思議之處。
既然如此-----
「?知道……春香在哪裡嗎?」
我試著詢問葉月小姐。
面對我的疑問,她靜靜地看著我的臉說道:
「在我回答裕人少爺之前,有一件事我非說不可。」
「非說不可的事?」
「是的。」
她點點頭,一步步朝我走近。
「……我想說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您面對春香小姐的態度。但我要說的不是像美夏小姐所說的那種,什麼事都要丟一邊,一切都要以春香小姐為優先的方式。畢竟還有現實的問題,這種做法是近乎不可能的。不過------」
說到這裡,葉月小姐頓了頓,然後接著說:
「----請您千萬別搞錯選擇的時機點。」
「選擇的時機點……?」
「……是的。」
葉月小姐默默地點了點頭。
「以前……我曾經發生過和裕人少爺相同的事……距今三年以前,我最愛的艾利克曾經差一點從我眼前
消失
而去。」
「艾利克……」
是個男性的名字。他是葉月小姐……過去的戀人嗎?
「……我沒辦法詳細說明當時的狀況。反正當時的事跟現在所發生的比起來,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狀況。但是,我當時卻沒有看清該下抉擇的時機,在非決定不可的時候我卻沒有行動。結果……艾利克離我而去。」
「……」
「那一天,艾利克突然從我眼前
消失
了……我以為他永遠都會在我的身邊,但我後來察覺事實並非如此,我開始煩惱。接著,我後悔了。為什麼我那時不行動呢?為什麼辦得到的事我卻沒去做?於是……」
「葉月小姐……」
「那時的後悔感覺,到現在我都忘不了。」
像是記起那段回憶似的,葉月小姐將眼神落向了遠方。那種充滿憂愁情緒的神情,我至今都還沒見過……我猶豫著要不要出聲叫她。
最後,葉月小姐將低著的頭抬了起來。
「所以,我希望裕人少爺不要經歷相同的遺憾。那種錯失了選擇時機所造成的難過心情……」
「……」
原來……看似與羅曼史無緣的沉默寡言女僕長,也有這麼一段坎坷的過去啊。這位艾利克先生對葉月小姐而言,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其實我並不清楚。只是,當時那種懊悔的感受,從她的語氣之中我完全能理解。
「對不起,讓?想起不開心的事……」
我向她道歉。
「……沒關係,我沒事。」
她平靜地搖著頭,
「順道一提,後來我已經在拍賣網站順利買到艾利克了。」
說了……這句話。
「……啊?」
拍賣網站?什麼拍賣,那是指……?
「…是『YABEE!拍賣』」
「……」
「……」
「呃……請問……葉月小姐,那個艾利克到底是……?」
我不禁認為,葉月小姐和我彼此間的認知似乎有著很大的問題。
「…我指的是當時所販賣的泰迪熊期間限定版。它有著直挺的耳朵與會說話的雙眼,威風凜凜中帶著可愛……只是,當時我的存款還不夠支付它的售價。」
「……」
……原來是絨毛玩偶。
什麼叫做千萬別搞錯選擇的時機點啊!
我沒辦法判斷,這樣的事情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佳話。
「……春香小姐在體育館的後面。」
葉月小姐這麼說道:
「……請您務必前往。現在的春香小姐,應該十分地需要裕人少爺。」
她直勾勾地望著我,握緊了我的手。
「葉月小姐……好的。」
我點頭回應。
先不管艾利克什麼的,我想我能了解葉月小姐所要表達的東西了。該行動時就要行動,這一點是不會錯的。
「那麼,我先走了。」
「……好的。我誠心祝福你們平安無事。」
我轉身背對答低下頭的她,準備離開屋頂之際----
「-----啊,對了。」
「……什麼事?」
到春香身旁之前,我還有個疑問想請教葉月小姐。
也就是我一開始想出聲問她,最在意最在意、在意得不得了的事情。那就是------
「為什麼?還穿著制服?」
「……」
沒錯,不知為何,這位沉默寡言女僕長還穿著實際操演當時所準備的白城學園制服。這是為了要在後夜祭裡混入人群?還是因為她其實很喜歡這件衣服……?
葉月小姐微微地紅著臉,岔開了話題:
「……這是商業機密。」
她簡短地回答。
6
到達了體育館後面的同時,我聽見了八音盒的聲音。
那似曾相識的曲子,其實就是幾小時前剛在體育館聽見的那個美麗又悲傷的
旋律
。
我追尋著微弱的聲音,看見穿著翅膀洋裝的春香,獨自坐在陳舊的木製長椅上。
這是-----
「春香……」
「啊……」
發現我的身影,春香啪答一聲,急忙蓋上手中物口叩的蓋子。
音樂聲中斷了。
那似曾相識、有著鋼琴形狀的物體,正是我當做生日禮物送給春香的八音盒。
「?在這種地方啊……我找?找了好久。」
體育館後面杳無人跡。
這裡就連白天都不太有人會來,入夜之後更是毫無人影出現。要是葉月小姐沒跟我說,我絕對不會知道吧。
「裕人……」
春香抬起頭來,露出在我看來跟哭泣沒兩樣的複雜笑容。
看見她那樣的表情,我的胸口不禁感到一陣刺痛。
春香究竟是從何時開始,就待在這裡了呢?她到底是以怎樣的心緒、怎樣的表情獨自一個人待在這裡的?
光這麼想,就讓我難以忍受。
「我可以……坐?旁邊嗎?」
我緩緩走近春香問道。
「啊……」
春香小聲地輕呼著。一瞬間,我看見她困惑的神情。不過,她立刻對我點了點頭。
我坐上了木製的長椅。
旁邊是穿著翅膀洋裝的春香。
光是坐在她的身旁而已,空氣中就飄溢著一股淡淡的
溫柔
香氣。
在一陣沉默之後,我下定決心開了口:
「春香……昨天很抱歉。」
「咦……」
春香驚訝地看著我。
「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特地拿了慰勞品來找我,卻演變成莫名其妙的事態……」
「那……那個……」
「不,不止如此。從昨天那件事到現在為止的每一件事……那個,我也不知道該從何道歉……總而言之,對不起!」
我誠心誠意地低下頭向她謝罪。
現在的我,只能做到這件事。
由於我的話語,春香一臉困惑地對我搖著手。
「你……你怎麼這樣說呢?那不是裕人的錯。所……所以請你不要道歉!」
「但是……」
雖說我不是故意,但卻演變成讓春香看見情色騎乘壓製位的結果。我甚至沒有好好地向她解釋。之後,我竟然沒發現傷了春香的心,還悠哉地過日子。這些都是事實。
不過,春香對著我拚命地搖著頭。
「不……不是的。不是因為這樣……」
「咦……?」
春香陷入思考之中,過了一陣子之後……
「關……關於那時候的事情……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她最後低聲說道。
「不太清楚?」
「……是的。」
春香點了點頭。
「為什麼那時我會逃離裕人,然後流淚……原因連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只是,當我看見天宮同學跟裕人在一起,胸中就因為不安而感到痛苦……等我回過神來,就已經衝出去了-----」
「……」
「心中的奇異感覺像是難過,又像是悲傷……就像是失去重要的東西……這種感覺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讓我不知道該對裕人做出什麼表情才好。所以,我至少不能讓裕人有不舒服的感覺,於是嘗試著微笑……嗚……」
春香的聲音哽咽著。
「不……不過,我還是做不到。選美結束以後,當裕人跑來見我,對我說出『昨天的事』那一瞬間……昨晚的事情又突然浮現在我的腦海之中。然後我的胸口又再度感到一陣難過,就連待在那裡都覺得很痛苦……」
「春香……」
「現……現在我也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那樣。不過,總覺得裕人好像要離我遠去似的……嗚嗚……對……
對不起。
」
春香再度流淚地說道。
那樣的感覺是指……她有點喜歡我嗎?
「……」
我好高興。
明白地說,就像是想當場表演後空翻般的高興(雖然我不會翻)。
與春香共享「秘密」、共同行動了半年以來,總算窺見了一些春香真正的心意。
為了響應她的心意,我接著開口說道:
「……我哪裡也不會去。」
「咦……」
「我哪裡也不會去。至少在春香說出討厭我之前,我都不會離開春香。如果要我說出想這麼做的原因-------」
我頓了頓話語。
「因為我--------想跟春香在一起。」
然後對春香告白了。
啊-------總覺得自己好像說了比平常還要讓人感到亂不好意思的台詞。趁勢說出了這些話,聽起來會不會很像是求婚啊?就內容本身而言我並沒有說謊,但是或許有更好的說法也說不定。
「……」
唔,難不成說錯話了嗎……我戒慎恐懼地往春香的方向看。
「………我也……」
「咦……?」
春香點了點頭。
「我也……我也想…………我也想跟裕人在一起。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直到裕人說出討厭我為止,都想在一起……」
春香對我做出這樣的回答:
「我不想再感受那種心情了……裕人好像要離我遠去一般,我討厭那種心情……」
「春香……」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不停地點著頭。
我輕輕地將手繞過春香的肩膀。
在碰觸到的瞬間,她微微地顫抖了一下……不過,春香也不排斥地將她的身子靠了過來。
然後,她慢慢地抬起頭來。
「裕……裕人…………裕人…………」
到目前位置都壓抑住的情緒似乎一股腦地爆發出來了。
春香緊緊靠著我的胸膛大聲哭泣。
春香像這樣表露真心的瞬間,我未曾見過。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
「……冷靜下來了嗎?」
「…………是……是的。」
春香總算恢復了嗎。我對將臉埋在我的胸前點頭的春香說道:
「……那麼,我們來跳吧?」
「咦?」
春香側著頭。
「跳土風舞啊。我們約好了吧?」
「啊,好……好的!」
春香眨著依舊紅通通的雙眼,才剛點頭……
「啊,可……可是,土風舞會已經結束了……」
「沒問題的。」
「但……但是,我們沒有音樂……」
「要音樂的話,有吧?」
「咦?」
我揭開一臉茫然的春香拿著的鋼琴型物體的蓋子。
旋律
流泄而出。
溫柔
又美麗的
旋律
,在我們的身邊開始響起。
「哇啊……」
春香輕呼著。
「如何?這是很棒的音樂喔!」
「裕人------是……是的!」
春香用力地點著頭。
然後,配合著流泄而出的音樂,我們開始跳舞。
在月光的照耀下,八音盒的樂音替專屬於我們兩人的土風舞伴奏著。
「嘿……嘿嘿,裕人,你真是笨手笨腳的呢。」
「唔,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畢竟我是第一次嘛。」
我去年都待在篝火旁,一邊看著幸福的情侶跳著舞,一邊和三阿達還有信長閒扯淡啊。
「那麼,請你靠著我。」
春香以略帶甜膩的聲音對我說道:
「你……你看,這裡要這樣跳喔!」
「唔……唔唔……」
遵從著春香的指示,我隨著不熟悉的節奏移動腳步。
在從天上灑下的白色光輝之中,笨拙地跳著舞的我們後方,大約五公尺左右的樹蔭裡-----
「嗯嗯,姊姊很努力了呢。」
「就像是看著愛女成長般的心情呢,」
「……恭喜兩位。」
不知打哪兒來的雙馬尾女孩跟女僕X二正在偷偷地進行這些對話的事情,我都是後來才聽說的了。
就這樣。
我們的合好之舞,一直持續到八音盒的樂音結束。
終幕
今天是校慶隔天的補假日子。
不知為何,我人身在乃木阪宅邸的「七色孔雀廳」(也就是客廳)之中。
「真是的,大哥哥真讓人操心……害我一時之間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就是啊,光看著你們就讓人靜不下心,春香小姐哭泣的時候,我幾乎想要從樹蔭裡頭衝出去了呢」
「……還真是坐立難安。」
剛被帶進房問,我就在正中央正坐著接受訓話。
我的周圍是美夏、葉月小姐還有那波小姐三個人。
據說這是前幾天所舉行的「處理姊姊跟大哥哥的擦身而過問題的第一回會議」的反省會。當我正在家中放鬆情緒、努力地恢復著在校慶裡所消耗的能源(就各種意義而言)之時,女僕們突然來訪,告知春香正在找我而急忙趕來這裡,沒想到等著我的居然是這種事。
「不可以唷,男孩子得敏感地推敲女孩子的心思才行啊。該怎麼說呢,就是所謂的體貼?正是男人的幹練?」
「對啊,正是如此,你應該在她哭泣之前,就先採取處理手段呢,」
「……呆頭鵝?」
「…………」
三個人暢所欲言著。
老實說,我真想立刻離開這種冒牌的主婦閒聊活動然後回家,不過美夏說:
「好啦好啦,你先坐一下(正座)。姊姊她是真的正想見你喔!等等我們出奇不意地到她房間去,好像會很有趣呢!就像驚喜節目一樣?在那之前,你得先聽我們的話喔」
所以,我才會無可奈何地留在這種場面裡。
「聽好了,男孩子的基本技能,第一是
溫柔
,第二是體貼,第三、第四種技能是不存在的,第五種就是幹練唷!大哥哥除了第一項之外,什麼都沒有。所以,你得有所自覺才行。」
「只有
溫柔
可是無法生存的唷,」
「……不可靠?」
從剛剛開始,她們就這樣絮絮叨叨地持續說教快三十分鐘了。而且說教內容呈現出不知是無限循環還是無止境的模樣。快點結束啦,我想去找春香了……
「不過啊,如果葉月小姐知道實情,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呢,」
美夏有點不滿地鼓起了臉頰。
「我們還以為大哥哥已經順利完成牛奶
事件
,與姊姊甜甜蜜蜜了呢。結果他們卻陷在那樣的泥沼狀態之中,害我嚇了一大跳呢。」
「就是呀,一個人獨占情報真是太過分了,要與大家分享才對呀,」
連那波小姐也抱怨個不停。
聽到這些抱怨,葉月小姐說道:
「……非常抱歉。不過,我認為這次的
事件
應該讓裕人少爺憑一己之力解決,盡量不要倚賴他人的協助。因此,我才會認為到最後都不要讓二位知曉比較好……」
「嗯,雖然我可以理解?的想法啦,不過,葉月小姐最後還是出手幫忙了呀!」
「聽說?連艾利克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就為了推他一把呢,」
「……那是因為……」
葉月小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因為我擔心他們。」
「嗯,那就沒有辦法了吧,畢竟葉月小姐很中意大哥哥呀」
「關於艾利克的故事呀,如果不是在意的人,她是不會說的唷?」
美夏與那波小姐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的臉而竊笑著,葉月小姐則是「……」地沉默不語。
唔,雖然我不太清楚,不過看來那個艾利克故事是葉月小姐秘藏的一段過去。算了,畢竟情況相當錯綜複雜。基本上,那是個感人的故事,如果
主角
不是隻熊的話會更好。
「不過,從這次的
事件
可以了解,大哥哥還是需要我們的指導呢。」
美夏狡黠地笑著。
「就是啊,雖然這麼說很失禮,不過裕人少爺的經驗的確很不足呢,」
「……我也同意。」
因為這句話,那波小姐跟葉月小姐同時朝我的方向看過來。
唔,我怎麼有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我打算在發展成麻煩的事態之前迅速離開這裡。正當我往門口方向看過去時-----
「那麼,現在開始舉行第二次的實際操演。主題就決定是『在校慶前一天,跟只是朋友兼同學的大姊姊正在喵喵喵的時候,被姊姊撞見而手忙腳亂的大哥哥所應該具備的正確應對方式』」
「咻 ~~咻 ~~」
「……啪啪啪啪。」
「……」
我還是慢了一步。
在變得像是搞錯撤退時機,陷入腹背受敵狀態的戰國武將的我身旁,美夏不知從何處拿出擴聲筒跟摺疊椅來。
「大家準備準備吧,大哥哥當然還是扮演大哥哥的
角色
,而姊姊的
角色
則由葉月小姐飾演。那個叫做天宮的大姊姊就由那波小姐飾演吧!」 。
美夏十分愉快地說出這些話來。
「那麼,狀況就設定為……嗯,根據葉月小姐所言,就設定在大哥哥正要侵犯天宮姊姊的時候吧,然後姊姊走了進來……那波小姐就站在那裡。葉月小姐則在出場之前,到房間外面準備吧!」
「交給我吧」
「……我明白了。」
兩位女僕也都爽快地答應了。這兩個人在一瞬間(大約三秒左右)就已經將女僕服換成制服。她們是
忍者
嗎……
「來吧,大哥哥,準備OK?接下來只要大哥哥準備好,隨時都能開始喔。」
女僕長(穿著制服)慢吞吞地走出房間,美夏背對著她,對我投以非常燦爛的笑容說道。
唉……看來真的要這麼做。就我個人而言,對這件事一丁點兒的興趣也沒有,或者該說是有點意志消沉呢?不過,從雙馬尾女孩她們宛如仲夏擾人蟬兒般的氣勢看來,在沒有完成
任務
之前,大概不會放我離開這裡吧。
「……我知道了。做就做吧。」
還是趕快解決這件事才是上策。越是拖拖拉拉的,越會讓事態如同雪人般惡化。
話才剛說出口,美夏說道:
「啊,這樣啊?那波小姐也準備好了嗎?」
「是的,準備好了」
笑盈盈女僕滿面笑容地點著頭。
「嗯。那麼,我們開始吧-----我推」
「唔喔!」
在可愛吆喝聲響起的同時,我的背後被重重推了一把。
雖然只是輕輕的一擊,卻是個突如其來的襲擊。我的身體隨著力道往前傾倒,撲上了在我前方的那波小姐(穿著制服)。兩個人就這樣一起撲倒在地上。
「美……美夏!」
她在做什麼啊!美夏對著脫口叫出的我說道:
「咦,因為我們要從大哥哥像頭髮情野獸,撲倒天宮大姊姊的地方開始啊?所以得從這種狀態開始演練嘛」
美夏一臉若無其事地說道。
不對,這個前提是必要的嗎?話說,什麼發情的野獸?也太……
「好啦好啦,大哥哥得再貼緊一點啦!最重要的是戲劇張力與真實感喔」
美夏暢所欲言。另一位當事者也那波小姐也在我身體底下維持被騎乘狀態,笑咪咪地隨口說道:「強硬的裕人少爺也好帥唷」之類的話。
「……」
我已經精疲力竭得像灘爛泥了。
就像是將魚露(注:此指於越南或東埔寨料理中使用,以魚肉加工製成的調味醬)當成醬油,豪爽地淋在早餐的納豆上一樣。
……我好想回家。
接受到從上面以及身下傳來的:「大哥哥,要更
溫柔
地保護她!」「我覺得腰的位置再高一點會更好」之類的意義不明指示,一瞬間,就連自己為什麼會置身於此的原因都幾乎要搞不清楚了。就在此時……
喀嚓一聲。
從我的背後傳來房門開啟的聲音。
我感覺到某個人進入了房間。
啊啊,一定是飾演春香的葉月小姐吧。
劇本應該會按照前天的情色騎乘壓製位
事件
所進行才對。如果是這樣,只要善加應付會丟掉牛奶跟紅豆麵包的葉月小姐,這個愚蠢的第二次實際操演也會結束了吧----
當我感到安心抬起頭之時。
不知為何,站在那裡的人竟然是-----
「……咦……呃……」
一臉呆滯,愣在原地的春香。
「……」
啊------
為什麼春香會在這裡?
不對,這裡是乃木阪家的宅邸,她會在這裡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我的疑問是應該不知道有客人(也就是我)到來的春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招待客人用的「七色孔雀廳」呢?
「嗯……嗯 為什麼姊姊會在這裡呀?我記得我沒跟?說大哥哥來了呀……」
就連美夏也感到意外。她困擾地微笑著問道。
「咦,我嗎?我……我是……那個……是沙羅小姐跟我說,裕人在這裡……」
「沙羅小姐?」
從春香口中冒出來的,是那位開著車,載我到這裡來的女僕的名字。
「是……是的。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嗎……?」
「這樣啊,原來是沙羅小姐啊,真是盲點所在呢……」
美夏沉默了三秒鐘。
「嗯,這樣的話就只好……好吧,大哥哥,你就在這裡說出關鍵台詞:『我真正想推倒的人,只有春香而已!」
美夏直指著我的臉大叫著。
看來她決定將瑣碎的小意外丟到一旁,強硬地繼續指導我的實際操演情況。
「……」
雖然這麼做很有美夏的風格啦……不過還是太強人所難了吧?
「非……非常對不起,美夏似乎給你惹了許多麻煩……」
「啊------沒關係。」
「真的非常抱歉……那孩子應該沒有惡意,只是喜歡黏著裕人而已,那個……」
春香不斷地低頭向我道歉。
至於場景已經移到了春香的房間。
之後,美夏對僵住的春香大略解釋事情經過,總算敷衍過去(順道一提,她以我跟那波小姐正在玩摔角,那種異想天開的結論做收尾)。我們就這麼離開了「七色孔雀廳」,前往春香房間。
對了,美夏她們不在這裡。
在我們要離開客廳之時,
「大哥哥,抱歉啦,就讓你跟姊姊兩人獨處,來做為驚嚇到你的補償吧。這次我絕對不會偷窺,請充分享受與姊姊共度的時光唷-----乾脆就這樣變成姊夫好了?呀」
美夏留下這樣的話離開了。她還是一副人小鬼大的老樣子,或者該說她是畫蛇添足呢?真是的……
經過這些事,我才會待在春香的房間裡,兩個人一起坐在巨大床鋪(還附頂蓋)的邊緣上。
「……」
兩人又這麼獨處著,總覺得不知道是尷尬還是害羞。畢竟昨天我可是說出了那種幾乎會被誤認為求婚內容(加上十分丟臉的台詞)的話啊!我因為太過害羞,甚至無法直視春香的瞼……
「咦,裕人,你的臉怎麼紅紅的啊……你還好吧?」
「嗯,還……還好。」
「?」
相對於就連自己都覺得形跡可疑的我,春香卻意外地正常。她以與往常無異的大量釋放負離子的笑容,定眼瞧著我。
「……」
唔,真的和平常一樣啊。她如此稀鬆平常的表現,讓我開始懷疑昨天那件事到底是真是假而感到不安。雖然可能性不大,但那應該不會是如同被西表山貓(肉食性)(注:西表山貓,學名FeliS iriomotensis,是隻棲息在日本衝繡縣八重山群島中西表島上的貓科動物)所盯上的肉雞般被逼上絕境的我,所作的白日夢吧……
當我被這些妄想所困,而疑心生暗鬼之時----
「-----那個,裕人,昨天謝謝你。」
「咦?」
春香突然說道:
「啊,貿……貿然說出口,真的很對不起呢。我突然這樣道謝,嚇到了你吧。」
「啊,不會。」
這倒是無所謂啦……
「不過我……我真的很高興。尤其是裕人說出想跟我在一起……」
「春香……」
春香的雙頰突地染上一層緋紅。
「抱……抱歉。還是第一次有人對我這樣說。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想好好地說聲謝謝……」
春香「嘿嘿」地笑了出來。
難道春香也與我有著相同的心情嗎------正當我這麼思考之時,
「我也想一直跟裕人在一起。就像是跟美夏、葉月小姐、那波小姐、沙羅小姐,還有媽媽和爸爸一樣……」
她微笑著說了這些話。
「……」
……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唔------我開始覺得傳達者與被傳達者的語感有著微妙的差距。不,該說是明顯地不同。
……畢竟她是春香啊。總之,至少這次我已經確認春香對我的重要性,也與春香言歸於好了。不管是以何種形式,光是春香已經多少有點喜歡我的這個事實,已經讓我們的關係往前拉進了一步吧。
我有點消極地下了結論。
「……不過,究竟是為什麼呢?」
春香突然這樣說道。
「嗯?」
「當我剛剛看見裕人與那波小姐『玩摔角』的時候……我的胸口又糾結了起來。」
「咦……」
「好……好奇怪喔。裕人與那波小姐感情融洽,我應該會很高興啊……為什麼胸口會……」
春香停下話語,抬起了頭,輕扯著我的衣角。
「春……春香?」
「啊,對……對不起,到底是為……為什麼呢?雖然我不知道原因,可是我想到裕人身邊……啊……抱歉!」
春香慌慌張張地放開了手。
「……啊-----沒關係,我不介意喔。」
「咦?」
「我也說過想跟?在一起吧。所謂的在一起,和?想在我身邊的意義幾乎一樣……啊----總之,我也想這麼做……」
「裕人……」
春香的表情瞬間開朗了起來。
「那……那麼,可以讓我靠近一下下嗎?」
「啊,嗯。就算是好幾下也
沒問題。
儘管來吧。」
「好……好的。」
對於說出意義不明話語的我,春香有點顧忌般地輕輕靠了過來。
她將頭輕輕靠著我的肩膀,兩手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臂。
我感覺到宛如羽毛般輕盈的感觸以及微微飄溢著的
溫柔
香味。
「呵……嘿嘿。裕人的身體好溫暖呢。」
「是……是這樣嗎?」
「是啊,真令人安心……」
她一邊抬頭看著我,一邊高興地和我說話,然後微微笑著。她的笑容是我到目前為止所見過最可愛的------
……糟了。
我的理性就像蓋在高架橋下的廉價公寓裡的房間般搖晃不已。
說到這裡,這次沒有美夏她們像中途殺出來的投槍(巨大又尖銳、直徑約五公尺左右)般的阻撓。環顧四周之後,也沒有感受到她們躲藏的氣息。
所以……
難……難道我今天可以……
我的渺小期待,在前頭葉的內側像是活性氧(注:又稱活性酸素,廣義的活性氧亦包括自由基。為人體老化的原因之一)般,咕嚕咕嚕地冒個不停。
不過,接下來的一瞬間-----
拍撻!
春香的房門被以驚人的氣勢打開了。
「春香,我要進去了!」
春香父親隨著那陣彷彿要震穿骨髓的粗魯聲音,出現在門口。
「……」
我們兩人彈跳開來,各自飛撲到床的兩端去。
「我聽說那小子來了!昨天才剛提過,你這麼快就過來找我了,雖說是時下的毛頭小子,不過好像還滿有可取之處的嘛。我不討厭這樣的傢伙-----唔,你們在做什麼?」
「啊,沒……沒什麼。」
「孤男寡女一起坐在床上……你該不會有那種狗膽,敢對春香做出越矩的動作吧?」
他那如同利鋸般的視線惡狠狠地刺穿了我。
「沒……沒有,沒那回事!」
我如果說出實情,腦袋就會像劈西瓜遊戲中的西瓜一樣,被剖成兩半吧。所以,我盡量擋住春香父親的視線,不讓他看到滿臉通紅、保持沉默的春香,拚了命地向他解釋。
該說是死裡逃生嗎,所幸春香父親似乎沒注意那一點(紅著臉的春香)。
「----哼。算啦,沒什麼事就好。那你快點過來吧。」
「咦?」
要我去哪裡?
「你那是什麼表情?你不是為了跟我請教經營學而來的嗎?來吧,我的書房在這。」
「咦,不是,那個……」
我被抓住手臂一路拖著走。
而坐在床邊,依舊微微地紅著臉的春香也說道:
「裕……裕人和爸爸的感情也變得這麼融洽了呀?請別顧慮我,儘管去吧。」
春香說道。什麼感情融洽?絕對不是這樣啊……
低頭看著幾乎呈現恍神狀態的我,春香父親將指頭折得喀喀作響。
「呼呼呼,真是久違的訓練。我今天一定會慢慢地、確實地、仔細地,在時間允許的範圍內好好地指導你,敬請期待。」
「……」
他意味深長地愉悅說道。
總之,我現在能做的事只有--------
對過路神明祈禱,期望我今天能從春香父親的書房裡活著出來了。
END
後記
大家好,我是五十嵐雄策。
為您呈上《乃木阪春香的秘密》第四集。
本書的第十三話,是將刊登在《電擊h p》第41號上的內容加以修正過後,再收錄了的內容……而第十四話、第十五話、第十六話以及終幕則是為本書全新加寫的。
寫作基本概念依舊與第一集相同,希望是個「易於閱讀且很有趣的故事」。但是這一集剛好遇上劇情轉折之處,我也許比平常更增添了一些嚴肅的故事內容。不過,這部分也只占了一點點而已,故事本身的氛圍依舊沒有改變……應該是這樣,也絕對是這樣的啦!所以,請大家放鬆心情,像往常一樣以輕鬆的心情來閱讀本故事。而身為作者的我,也會非常地開心。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能讓各位輕鬆地閱讀本書,看完之後心情也跟著變好,正是這個系列的座右銘。
題外話,下一集的故事背景預設是在冬季。我想在今年內應該會出版吧。(注:此為日本出書時間)
以下是我想對出版此書時,照顧我的諸位致上萬分的感謝之意。
感謝和田編輯以及三木編輯。這次幾乎拖到截稿日的極限,下次我一定會朝著讓自己更有餘裕地工作這樣的目標而努力。
感謝負責插畫的(日文不會打)老師。感謝您每一次都畫出這麼漂亮的插畫。每次樣書到手之時,翻閱插畫已經成為我最大的樂趣。雖然您如此地忙碌,今後也請您多多指教了。
感謝COSPA的小雀小姐以及
秋葉原
店的諸位接受我的採訪,承蒙你們的照顧了。各位的詳盡說明,讓我在描寫店鋪內部場景時派上了用場。另外,也感謝小雀小姐答應我將您在作品中描寫出來(笑)。
最後,我對拿著這本書讀者們致上最深的感謝之意。
那麼,期待我們再次相逢-----
2006年三月末日 五十嵐雄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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